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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驗收流程

  “這算什么?”

  “算是,很有儀式感?”

  “是這么個儀式感嗎……”

  看著面前被布蓋住了的東西,降谷零的嘴角抽了抽。

  “主要是根據前幾次的情況,大家推測說他們兩個的情況應大概也差不多。”笑了一會兒的諸伏景光擦了擦眼角,勉強解釋道,“這畢竟是實驗室嘛,搞的太亂不好……”

  按照前幾個例子的推測,伊達航歸來的動靜恐怕同樣不會小。

  除了死于槍傷的諸伏景光是比較安靜地回來的,兩位死在爆炸里的警察基本都是把爆炸現場回放了一遍,加上兩個人的爆炸現場都處于高空之中,這種在爆炸中直直墜落下來的動靜,即便灰原哀再能理解這都是一種象征意義,不可能真的如何影響儀器,內心還是過不去基本的實驗室守則的坎。

  這可是一間隨著時間推移,防護級別已經漸漸逼近P4的生物實驗室,里頭的所有東西泄露出去,都是能出大問題的……

  “好吧。”勉強接受了這個設定,降谷零又環顧了一下實驗室,“所以,唐澤呢?”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主持這個事情的一直是唐澤本人,那唐澤不來的話,這件事恐怕是很難開始。

  “……大概是做什么準備去了吧。”諸伏景光看了看實驗室門口的方向,沒有說話。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這個機制本質上是由唐澤的力量完成的,這會兒既然是推進到了最后階段,恐怕唐澤是要做什么準備去的。

  此時此刻的天鵝絨房間里,唐澤正凝視著手里的最后幾顆欲石隨著里昂揮動筆尖的動作化為金色的粉末,一點點落進杯子當中。

  他的判斷沒有錯,光是普拉米亞一個人,哪怕只是通過對陰影和殿堂的打擊吸收的一部分力量,數量都趕快上艾蕾妮卡那邊整個隊伍的總和了。

  能孕育出如此駭人殺意,戕害了如此多人的罪犯,本質上確實是欲望格外熾烈,動力驚人的存在。

  普拉米亞是個很夠價的目標,加上還有情報價值,這是唐澤沒有第一時間送她去死的根本原因。

  “還得考慮到本橋洋司的生態位缺失的問題,是吧?”

  看著那些金粉落在杯子底部,一直空空如也的玻璃杯里終于積起了一些細微的沙堆,唐澤扯了扯嘴角,和里昂隨口閑聊了幾句。

  “你是說貫通整個澀谷的殿堂?”里昂挑了挑眉。

  “是啊。這還得多虧了普拉米亞對于目睹自己‘杰作’的執念。”唐澤看著里昂放下菜單,隨意回答著,“她的殿堂,細節比本橋洋司的甚至還要更全面一些。”

  本橋洋司雖然也是個經驗犯了,但在閱歷、情報能力等方面都遠遠不如普拉米亞。

  他的殿堂會建模確實都是精細的,但是受限于他對澀谷本身的了解,不至于每個建筑、每個房間都能進入。

  普拉米亞就不一樣了,她是真的研究了澀谷三年,處心積慮的專業人士。

  “這樣也不錯。”里昂贊同地點頭,“給她的教訓也確實充分了。”

  比本橋洋司更加嚴重的燒傷,對她身體機能的摧毀會更加徹底。

  更別提,普拉米亞還是個擅長利用自己外貌優勢的女性。她未必會多么重視自己的外表,但她是知道自己的長相優越,并且擅長利用這一點的。

  更優越的外表,更優秀的背景,更專業的知識和能力……

  也因此,同樣成為一個燒傷患者,對她的打擊會比對本橋洋司更大。

  “但是,你其實還是希望我替她徹底改心的,對吧?”唐澤話音一轉,將視線從杯子挪向了里昂的臉,“這么大一個目標,放著她的殿堂一直蓋在澀谷那,你應該也挺不爽的吧?”

  里昂將手里的東西徹底寫完,瞥了唐澤的表情一眼,慢條斯理地將夾在手寫板上的紙張撕下來。

  這個“復活進度”,本質上是里昂手寫給唐澤的任務清單,它其實是比唐澤所謂模糊的“收集信息、收集欲石”的需求要具體一點。

  上頭按照當前的進度要求,是有許多細則的。

  比如需要了解的關鍵信息,需要確認的人際關系,需要改變的認知情況等等。

  之所以唐澤只告訴了其他人兩個模糊的需求,一是這種要求拿出來告訴其他人未免有些驚世駭俗,二是其中的絕大部分,唐澤自己都能完成。

  現如今,它們既然都已經達成了,自然也就是最后驗收的階段了。

  唐澤接過那張紙,看著上頭的條目。

  “與其說這是‘要我做到的事’,不如說這是關于復活先決條件的說明書。”唐澤這樣評價道,“你和‘我’的聯系,恐怕是比你所告訴我的要深得多吧。”

  這句話聽上去就有些質問的意思了,但聽懂了唐澤潛臺詞的里昂只是笑了笑,微微躬身,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態度。

  唐澤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筆,先在第一個空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問我感覺啊?嗯,其實沒什么感覺。”陪著降谷零仿佛剪彩儀式一般,將蓋在蛋上的布掀開一些,諸伏景光看著蛋殼上逐漸增多的裂紋,回答了一句,“我的感覺,就好像上一秒剛剛在天臺上閉上眼睛,下一秒,我就躺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還被嚇了一跳呢。”坐在桌子另一側的星川輝小聲說。

  “這好像不能怪我吧?”諸伏景光哭笑不得,“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份太敏感了。比起死,我更害怕我的死亡造成不應該的損失。”

  由于某些奇特的失誤,他的身份實在是太要命了。

  查出他是公安臥底事小,如果牽連到家人,甚至讓組織順著他的人生軌跡,發現了降谷零的蛛絲馬跡……

  “那我寧可我死的更徹底一點。”

  “之所以復活的順序會是現在的樣子,一方面,這是按照降谷零自己的遺憾和心愿的先后順序安排的,另一方面,也與復活的難度有關系。最容易的,首先是諸伏景光。”

  “我不否認這一點。”里昂點頭,“他是一個臥底,身份需要嚴格保密,即便是犧牲之后,他的親屬也未能得到明確的通知。有明確的,‘諸伏景光已經死亡’這一認知的人,其實很少。”

  知道的人少,動搖起來的難度就小。

  “只要大部分人愿意相信他還活著,這種認知就比較容易被轉化成真實。”唐澤也點了點頭,認可了里昂的說法,“加上目擊到他死亡現場的其實只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兩個人,這就讓一切的難度進一步降低了。結合降谷零自身強烈的遺憾,這個過程就變得更加簡單了一些。”

  說著,他的目光挪向了下一個名字。

“我的話,嗯,后來看記錄,好像還有被摔暈的過程。”松田陣平揉了揉脖子  “感覺呢?”

  “嗯,大概是比景老爺更強烈一點吧。畢竟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爆炸和火焰,甚至感受到了隨之而來的強烈失重感……”

  “下一秒就落在這里了?”

  “是啊。”回憶著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松田陣平忍不住吐槽道,“實驗臺確實不是什么好的復活點。真的太硬了。”

  正在埋頭調試著手里儀器的灰原哀扭過頭,無聲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怕有不好的影響,也希望研究這個現象嘛。我理解。”松田陣平投降地舉了舉手,“只是,我說真的,可以準備一個墊子的。”

  “所以這不是給你下一個準備了嗎?”灰原哀不為所動。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難度在于目擊和知曉他們死亡的人太多了。他們是作為拆彈警察,犧牲在現場的。他們的同僚、甚至是聞風而來的記者,都記錄下了他們死亡的瞬間。這個消息甚至隨著他們的功績傳播甚廣。”

  “但相對應的,死于爆炸也有自己的優點。”

  “嗯,那就是沒有人會近距離目睹死亡的全過程,換句話說,‘死不見尸’……嘶,我開始覺得我們的討論有點地獄了,里昂。”

  “知道地獄,你就別磨磨蹭蹭的啊?快點簽字。”

  唐澤從善如流地寫下兩遍名字,視線從紙上的“動搖本人已經死亡的明確認知”這一條件上掃了過去。

  “這么一想,我嘴上對松田陣平說的光明磊落,表示不介意他們去聯絡過去的朋友和親人,實際上多少利用了這一點,來動搖了關于萩原研二必死無疑的認知……也挺卑劣的。”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稱之為共贏呢。”

  “那個不能叫墊子吧……”本來不想加入戰場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插嘴,“我也摔的很痛。只是你們當時沒時間呆在東京,擔心我一個人要是突然醒過來,無法應對場面吧?”

  “有這方面的原因。”灰原哀沒有否認,“但我覺得更主要的是,害怕松田君會因為沒機會孵蛋心情不好或者有什么顧慮。”

  “喂喂,我還在旁邊聽著呢志保小姐……”

  “我承認,我不喜歡有外行,在我的實驗室每天走進來走出去。”

  “唐澤明明比我來的還勤快……”

  “他不算是外行。”灰原哀嚴肅認真地糾正,“他有豐富的經驗。”

  “噗——咳咳咳……”

  聽過唐澤用被實驗經驗、在實驗室的主要職位是實驗品這種地獄笑話開過不止一次玩笑的星川輝,忍不住噴出一口水,嗆咳起來。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了。”

  里昂看著唐澤將筆尖挪向了最后的空白處,沒有催促他,而是意味深長地反問:“今天會額外多花時間來和我聊這些,是發現了什么嗎,客人?”

  和里昂坐下來聊天,是唐澤每天都會干的事情。

  雖然唐澤已經在事實層面大幅度優化了睡眠,但出于對藥品使用規則最基本的尊重,除非情況特殊,不得不連著熬通宵,否則唐澤每天還是會保證一個基礎的睡眠時間的。

  和里昂閑聊,既是對他自己思路的整理,也是一種解壓途徑。

  這個世界上,能完全理解唐澤的存在,能聽懂唐澤許多有的沒的怪話的人,除了里昂找不到第二個了。

  但今天在走流程之前,專程來找他絮絮叨叨這么多東西,肯定是唐澤有了什么想法,半是詢問,半是在試探。

  “確實有所發現。”凝視著最后的簽名處,唐澤眨了眨眼睛,“總之,他們真的不是什么認知人偶,是切實的,活過來的人,是吧?”

  “那是當然。這個問題我應該很早就回答過你,客人。不用擔心,你沒有做任何不應該做的事情。生死的界限確實禁忌,但你,像你自己說的,本來就是來創造奇跡的。”

  唐澤頷首,不再多說什么,將最后一個名字也簽上了。

  隨著他寫上漢字的最后一筆,始終被里昂放在桌角的那個杯子發出了輕輕的碎裂聲。

  它的玻璃完好無損,但是表面飛快爬上了許多裂紋,像是碎裂的鏡面,一瞬間倒影出了許多東西。

  鮮紅的顏色、月亮、鐘表……眼睛……

  唐澤注視著它,看著那些裂紋出現又消失,觀察完了全過程,才從吧臺邊站起身。

  深知這才是他這一趟來的目的,里昂也沒有阻止,只是再次躬身,看著唐澤走到了門邊。

  “嗯,所以說,這其實是某種類似丸喜的能力。”抓著酒吧的門把手,唐澤沒有回頭地開口,“我大概明白了,謝謝你里昂。”

  “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動靜響了起來,像是生銹的門在被拉動開關合頁,又像是剎車片在路面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等周邊的人有所反應,巨大的蛋就像是他們預料中那樣,一瞬間四分五裂開來。

  “砰——”

  “啪!”

  一拉開門,就看見這樣兵荒馬亂的場面,唐澤忍不住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欣慰。

  “我就知道,放個布是正確的選擇……要不然這實驗室要被砸的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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