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記得你。是毛利偵探的粉絲,對吧?”
站在本堂瑛佑對面的星川輝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內心則在暗暗翻白眼。
就和唐澤說的一樣,本堂瑛佑果然也跑來杯戶中央醫院了。
在知道了水無憐奈很大概率就是他姐姐,這么多年的失聯很可能事出有因之后,看見那段水無憐奈遭遇爆炸的現場視頻,本堂瑛佑注定是坐不住的。
幸好先一步來醫院的會是庫梅爾,也幸好,琴酒安排過來探聽情報的人,唐澤早有準備。
“是明智偵探啊,真巧……”
穿著病號服的本堂瑛佑視線在他和他身后的男人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很快露出了毫無陰霾的尋常笑容,仿佛真的只是在為了偶遇而感慨似的。
“今天來醫院,也是因為遇到了案件嗎?”
這么去想所有人可能不好,可如今水無憐奈毫無消息,他必須要警惕任何可能帶有目的性的、靠近姐姐的人。
“差不多吧。是來探望病人的。”拿捏著模棱兩可的說法,星川輝低頭看了看本堂瑛佑打著繃帶的腳,“因為受傷所以住院了嗎?”
“我萬圣節去澀谷湊熱鬧,結果,在撤離的時候一不小心被人擠進花壇里了……我向來運氣不好嘛,沒辦法。”本堂瑛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裝傻地呵呵笑著,實際上視線已經微妙地看向了星川輝還握著手機的手。
這個人說是來探望病人的,但遇上他的時候,卻基本是在沿著病房,一間間觀察和行走。
這比起針對性地探望,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你當時也在澀谷嗎?怪不得。好像不少澀谷那邊受傷的市民都送到這邊來檢查了。”
“嗯,機會難得,我想參加一些熱鬧的活動,感受一下東京的氛圍嘛……”
本堂瑛佑表面上尬聊著,內心已經在努力活躍思緒,想要找到一個合理的、阻止這個人繼續在醫院呆下去的辦法。
水無憐奈的病房離這里并不遠,明智吾郎,是個事實上觀察能力極強的偵探。
任由這個人探聽下去的話,很快,水無憐奈的所在地就會被發現了。
不論如何,不能讓這件事輕易暴露……
柯南還在緊張地觀察著那邊的情況,突然感覺到肩頭被輕輕推了一下。
他扭過頭,就看見唐澤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脫離了隊伍,跟著他轉了半圈,跑到科室這邊來了。
“想去幫他就去吧。”唐澤聳了聳肩,“我看你心不在焉的,估計你也不只是來看普拉米亞的。又是和組織有關的事情?”
“呃……”確實是蹭了一趟車,主要是來找赤井秀一的柯南尷尬地咧了咧嘴。
雖然唐澤說的也沒出錯,不過他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
“我去拖住明智,你找他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打算,就自己去做吧。”
唐澤一向擅長讀空氣,完全不擔心自己直接一步到位的建議是否會引人疑竇,直接從轉角走出來,沖著尬在病房門口的兩個人打了個招呼。
柯南都沒來得及伸手攔一下,就看見唐澤非常順滑自然地加入了對話。
“我是跟著毛利偵探過來的,澀谷的案件也是毛利偵探參與和負責的。”唐澤看著本堂瑛佑,朝導診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你要見他的話,他還在那邊和護士說明情況呢。”
“毛利偵探也來了啊……”知道唐澤這是給自己找理由脫身,本堂瑛佑接住了話,又遲疑地看了看明智吾郎的方向。
“是啊。正巧我也要做一下檢查。”唐澤變戲法一樣,從包里抽出了一張檢查單,“蘭同學建議我還是去心療科拿一些藥,正好今天順路……”
總算找到了理由的星川輝都懶得等唐澤把瞎話編完,直接打斷了他:“你來醫院做心療科的檢查?怎么,又因為什么刺激病發了嗎?”
“這個,也不算吧……”
“明明自己父母都是醫生,卻總是很諱疾忌醫呢。”星川輝半是真情實感地吐槽道,“還是說你到現在依然堅持自己痊愈了,沒有任何后遺癥,不需要看病?”
他多少能理解心里藏了很多秘密的唐澤,很難對心理咨詢師坦言心中真正的想法,但對這家伙永遠不愿意露怯的那種過分要強的心態,他還是很想吐槽。
不找心理醫生,不信任別人也就算了,團里又不是沒有這方面的人。哪怕找志保小姐呢?
不明原因地發作都不止一次了,還是不愿意承認自己需要幫助,簡直像是說了就輸了一樣……
“我確實不需要看病。我停藥都這么久了。”唐澤斜了他一眼,“別光說我了,你自己不也一樣。你難道就愿意接受心理治療了嗎?”
“因為我恢復的很好,如今生活也很滿意,不需要這種干預。”
“這種事,你說了不算,得看醫生怎么想吧。”
“呵,在說別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
“我說的有什么問題?你難道不失眠嗎?”
兩個人一語雙關地相互諷刺了幾句后,很快將話題過渡到了“到底誰有病查查就知道了”,然后以一種相互扭送的姿態,從本堂瑛佑的病房門口離開了。
眼看著他們越爭越激烈,根本插不上話的本堂瑛佑:“……”
目送著充當避雷針的唐澤拽著明智吾郎消失在了走廊盡頭,柯南走到本堂瑛佑身邊,咂了咂嘴。
怎么說呢?怪不得當初的唐澤會一口咬定,明智吾郎雖然不令人喜歡,但某種程度上是可以信任的。
說話看著不客氣,他們兩個,其實真的是朋友來著的吧……
“柯南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松口氣的本堂瑛佑茫然地看著冒出來的小學生。
“你是來找水無小姐的吧?”抓緊唐澤爭取來的窗口期,柯南也不繞彎子了,直接說道,“我知道她的病房是哪個。來吧,正好她也需要找你說些事情。”
如果他本人不配合的話,水無憐奈再想讓弟弟離開這個旋渦,也是做不到的吧?
等到徹底離開了身后的視線,唐澤才松開手。
他本來就需要理由離開柯南等人的視野,與其說星川輝是因為撞上本堂瑛佑被拖在那邊,不如說星川輝是找了個借口,加速下班時間。
醫院里畢竟還有其他來自組織的眼線,他們兩個并不適合同框出現。
走進樓梯間,唐澤詢問星川輝的工作進度:“你已經帶著松田踩過點了嗎?”
“嗯。繞了一圈了。那個楠田陸道的病房已經確認了。”星川輝指了指手機,示意自己已經發給唐澤的訊息,“因為澀谷的事故,這邊還很忙碌,比較混亂。不能給他亂打聽的機會。”
身份特殊的水無憐奈和庫拉索當然是不可能直接記錄在患者名單里的,光是靠詢問護士,或者查詢名單,是不會有結論的。
不過現在杯戶中央醫院人多眼雜,誰也不知道楠田陸道會不會有提前發現的可能性。
唐澤充分信任赤井秀一,但也充分信任人是能捅出想象不到的簍子的。
“這邊基本沒問題了,交給我就好。你和松田去下個醫院吧,再轉兩三家就行了。”
都在磨洋工了,意思意思就行,還能給琴酒認真打工不成?
72小時后告訴你的是正確答案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差不多得了。
“好。”星川輝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見唐澤轉過身準備離開,才冷不丁地開口問,“我失眠的事情有這么明顯嗎?”
怪盜團的別墅,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房間和固定生活區域的。
固然通過諾亞可以輕而易舉地監控所有人的動向,了解到每個人的生活習慣,但很顯然,唐澤不是這么閑的人,幾乎從來不主動打聽這些事,大家都是挺相互尊重的。
他還以為,自己依舊偶爾會失眠,以及利用加班來掩蓋睡眠不佳這種事情,不會被發現呢……
“當然了。”唐澤擺了擺手,“了解每個人的狀態,是指揮的義務。好了,少琢磨些有的沒的,抓緊干完活休息吧你。”
趕在星川輝再次開口之前,唐澤踮著腳尖飛快離開了。
他知道星川輝在問什么,發現自己如此關注團里每個人的狀態,這小子說不定還有點感動。
我知道你感動,但你先別感動,這是技能來著。
也不知道是為了嘲諷唐澤當時的心態大崩,還是僅僅為了展示進一步發現真相之后的福利,里昂的審判rank5技能給了一個又有用又沒用的被動技能。
這個技能名字叫作“關切”,效果是可以觀測到他加入編隊的隊友所有的詳細buff和debuff。
這個“詳細”是真的很詳細,具體到因為心情好暴擊增加1這種程度,打開戰斗log了屬于是。
即便唐澤不想知道星川輝失眠,打起架的時候那debuff也跟往眼前湊似的,想不知道也不行。
“都是一群心思很重的家伙啊。”聯想到自己最近看見的那些個大大小小的buff、debuff標簽,唐澤表情微妙。
他陸陸續續帶回來的人已經足夠多了,多到他很難分神去事無巨細地了解每個人的具體狀況,除了星川輝,團里的成年人們更是不需要多加關心,自己都能把自己照顧的不錯。
也因此,當發現淺井成實居然時常被噩夢困擾、宮野明美的“焦慮”都快常駐在狀態欄的時候,唐澤還是有點驚訝的。
等到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還是要專門抽出時間,去解決解決每個人的問題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撿都撿回來了,總不能管殺不管埋吧……”
“撿都撿回來了。”
面對目瞪口呆的柯南,赤井秀一只是這樣簡短地回答了一句。
他絕口不提唐澤把這么大一個活人送到他手上的時候,自己的表情也差不多是柯南現在這個表情,只是聳了聳肩,一副木已成舟,他也沒辦法的樣子。
得承認的是,如果沒有唐澤的說明,哪怕事先知道庫拉索是朗姆最親近的屬下,赤井秀一也不會意識到庫拉索對朗姆居然有這種程度的重要性的。
當然,這些話就不必對柯南說了。
“她的代號叫‘庫拉索’。具體信息不詳,我只知道她的能力較為特殊。”赤井秀一這樣說明道,“她有一種超群的記憶能力,可以依靠一些方法,強行將閱讀過的影像內容記錄下來。”
“你這么篤信琴酒一定會為了她親自來一趟……”意識到了什么,柯南皺起了眉頭。
如果一個代號成員最出名的能力,是她的記憶力,那么這個人有價值的方面,恐怕就在于……
“她是代號為朗姆的家伙最得力的下屬,幾乎就是他的秘書以及助理。”赤井秀一的回答依然簡明扼要,“換句話說,她是一個在組織里呆了十幾年的,‘資料庫’。”
預料到了這一點的柯南扶了扶額頭。
他怎么感覺好像已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
諾亞方舟也好,宮野志保也好,包括現在的庫拉索……
別人家都是刪庫跑路,組織怎么總是發生這種重要運行庫自己長腿跑了的情況?這到底應該歸功于組織待遇確實不佳,還是運氣差呢?
床簾的里頭一片沉默,安靜之中,顯得隔壁激動地說著什么的本堂瑛佑更吵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她醒過來,然后能夠說服她,我們就可以知道很多重要的組織情報信息。”柯南這樣總結道。
“那倒也不是。”
“嗯?我記得你剛才不是還說,朗姆在組織地位很高,是個元老級人物,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個人信息,但掌握了許多重要資源嗎?他的秘書,不說知道很多機密,多了解一些代號成員的信息,還是沒問題的吧?”
“不是地位的問題。庫拉索肯定知道不少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她的腦海里能裝著整個組織在東京的全部據點或者勢力訊息。”
“聽上去,后面有個‘但是’……”
“‘但是’,她現在失憶了。因為爆炸的沖擊受到的外傷,還有,嗯,一些心因性的原因吧,總之,她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不能讓組織發現這件事,那樣的話,琴酒就真的會選擇直接把這里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