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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人保護計劃?”
“沒錯。瑛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肯定明白我在說什么。”
即便有很多訊息在上次見面時已經隱晦的有所交流,聽見水無憐奈承認自己身份的瞬間,本堂瑛佑的情緒依舊很激動。
只可惜,比起激動的重逢,現狀沒有給他們多少用來回味的留白。
——非常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已經知道水無憐奈真實身份的本堂瑛佑,好聽一些的說法是有必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直白一點說,他現在也是不穩定因素,需要排除在外了。
問完問題的本堂瑛佑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水無憐奈。
不,現在或許應該叫她本堂瑛海。
如果能接受分離,如果不關心關注自己在世的僅有的親人,他根本不會踏足東京。
“這是你和我現在最好的退路,瑛佑。”環視著周圍的人,本堂瑛海輕輕嘆了一口氣。
父親已經離世,本堂瑛佑就是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后的親人。
回想起父親的死亡,她的表情黯然了下去。
朱蒂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表情,扭過頭,沖著詹姆斯打了個手勢。
“各區域的負責人,別傻站在這里了,抓緊時間出去布控。澀谷爆炸的影響很大,只需要再遭遇一兩個公共安全事件,醫院的病區就會復雜又混亂。我們必須把這家醫院守成一個鐵桶,沒有時間浪費了。”
詹姆斯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其他人能給這姐弟兩人一些時間。
他看著兩人的表情,眉頭緊皺,卻也沒第一時間反對。
“就留兩個人在這里,那她隔壁床的……”
“不還有秀在嗎?別的人不放心,有他在,有什么好擔心的?”
更重要的是,赤井秀一就是水無憐奈溝通FBI的聯絡人,如果非要旁聽姐弟兩個人的私密談話,也只有是他的話,水無憐奈會不太介意了。
兩個人嘀咕了幾句之后,跟著其他FBI離開了病房,房間里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柯南檢查完庫拉索病床上的束縛帶,替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簾子邊上,聽著外頭的對話。
“父親已經不在了,瑛佑。”
“……我猜到了。這幾年,一直只有匯款信息過來,我已經在猜測,會不會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對我和父親的身份不驚訝嗎?”
“有一點。不過,在知道了之后,我也慢慢明白過來了。”
“瑛佑……”
“他不讓我來東京,也沒有給我母親這邊親人的聯系方式。接受了治療之后,我再也沒有回東京過。我能這么順利地跑過來,又能聯系上他們……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吧。”
事實比本堂瑛佑預料的還要更加殘酷。
水無憐奈出于情感上的抗拒以及保密的需求,沒有向他們詳細敘述過伊森本堂的死亡,可聰明如柯南,基本能夠推測出到底發生了什么。
自己的女兒因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機密,走上了相似的道路,已是一種冒險,在發現女兒身上的發信器,知道如果不當機立斷做出抉擇,父女二人都要葬送在那里,伊森本堂能做出反應的時間十分短暫。
而水無憐奈,就這樣不得不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因為自己工作上的稚嫩和疏忽,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己,在她面前自盡……
這種創傷,不僅足以支撐水無憐奈一個人安靜地呆到現在,也足以支撐她配合赤井秀一的所有計劃。
推了推眼鏡,柯南低了低頭。
聽著本堂瑛佑的敘述,他忍不住想起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如今也是自己同班同學的家伙……
“我不想強迫你,我知道,拋棄過去,換一個地方生活,是很痛苦的選擇。但你我已經是彼此還在世的,最后的親人了。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彼此。可是,我還不能從這個旋渦里脫身。瑛佑……”
即便知道赤井秀一和柯南還在吃,看著弟弟那張已經熟悉的、稚嫩的臉上,流露出那種令人酸澀的悲哀表情,水無憐奈也克制不住,聲音微微發顫。
瑛佑和柯南他們不一樣,他是真的在東京孤身一人,無依無靠。
不為他找一個合適的出路,她又怎么能放心繼續自己危險的工作?
牽連到家人朋友,大概就是他們這些臥底最恐懼的噩夢了。
本堂瑛佑注視著姐姐的表情,眨了眨眼,飛快將眼底積蓄起來的一絲淚意眨掉。
“我考慮一下……姐姐。”
“你覺得他會同意嗎?FBI的證人保護計劃?”
“嗯,很大概率不會同意吧。”
將手里的拍攝道具收起來,柯南轉過頭,古怪地看了眼赤井秀一。
“他要是不同意的話,你們的交易豈不是基礎條件都很難達成?赤井先生怎么還是很淡定的樣子。”
“習慣了。”將新的照片存進文件夾,赤井秀一的表情不動如山,“這其實是個不錯的方案這么多年來都運行良好,像是朱蒂,更是通過這個途徑至今加入的FBI……現在的大家卻好像都很看不上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從他開始臥底到現在,赤井秀一已經前后準備過三份類似的方案了。
第一份是給諸伏景光的。
當時的他還沒有在組織徹底站穩腳跟,發現了蘇格蘭的身份問題之后,時間倉促,他只能利用手頭僅有的資源,快速找到一個辦法,起碼把人先救下來。
恰巧,當時的他已經確定了唐澤夫婦的身份,利用手里的情報,交換到了FBI的一個證人保護名額和渠道,情急之下,他也沒有更多選擇。
那是一個臥底,不管來自哪里,都是對抗組織的力量,至于其他的顧慮和立場,都可以容后再議。
結局,結局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蘇格蘭就像是水無憐奈的父親那樣,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用生命來保守秘密。
從后來波本的真實身份來看,確實也和伊森本堂一樣,是想要保下真正的火種。
第二份,自然是給唐澤的。
這個方案他準備了最久,甚至由于組織一直隔離著唐澤的消息,他根本接觸不到唐澤真正的生活狀態。
之前開導唐澤的那番話并不是臨時想出來的借口,他真的準備了很多份方案。
如果唐澤遭受了組織的迫害,已經產生了不可挽回的損傷,要為他找到好的療養方案,如果組織一直在欺騙唐澤夫婦,唐澤本人早已被組織帶走,和宮野志保一樣,被培養成了組織力量的一部分,那就要趁著唐澤還沒有成年,為他爭取污點證人的特殊待遇……
一切的準備都在那個仿佛命運一般的監視任務來臨之后成為了可能,原本赤井秀一以為這是最有用的一份方案。
沒想到最后,它被唐澤拿去給了他計劃里需要安排的吞口隼人,接著又被星川輝一口回絕,FBI只從日本帶走了星川輝的母親……
第三份是給宮野志保,也就是灰原哀的。
這個方案赤井秀一參與的不多,因為就和灰原哀的顧慮一樣,他也不是多么信任所有的FBI。
要是FBI真的能百分百保護好所有被組織盯上的目標,組織早就應該被圍剿殆盡了,至于在這里斗智斗勇嗎?
就更別提她那個大腦的價值了。
“像是個燙手山芋一樣。”赤井秀一如此總結,“現在的孩子,都這么抗拒被人保護嗎?”
“呃……”毫不猶豫回絕了父母帶他去美國的計劃,留下來做鈔能力偵探的柯南不好意思接話了。
“你看。”從他的反應里明白他的意思,赤井秀一搖了搖頭,“我就直接替你回絕詹姆斯了。”
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這一訊息,由于貝爾摩德來到日本的那次合作,詹姆斯這邊基本都已知情。
現如今,看柯南各方面能力這么均衡,對組織又這么了解,結合他本人的科研價值,FBI當然也很樂意投來橄欖枝。
理所當然的,又被嫌棄了。
“……不過他就算拒絕,應該也不會留在日本了吧。”柯南尷尬地咧嘴,將話題重新引回剛剛的問題上,“哪怕之前組織沒有那么在意水無憐奈的動向,這一次,他們也會關注她的情況的。”
畢竟,很快她就要完成從赤井秀一手里無傷回歸還反殺的壯舉了。
“屆時,他要還是留在東京,總難免有點不安全。”柯南晃了晃手里的攝像機和手機。
本堂瑛佑的臉和水無憐奈實在是太像了,像到經不起推敲。
他們當初盯上水無憐奈的時候可以懷疑她是通過整容或者易容取代了真正的本堂瑛海,組織可不會有這種疑慮。
一個弟弟的出現,和水無憐奈的資料對不上號,就會引起懷疑。
“這個嘛,看他的想法了。”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毛,“好了,已經將可疑的病房都轉完了,如果組織的探子這兩天進入了醫院,也就在他們當中了。你的想法呢,小少年?”
聽出他沒有細說的意思,覺得赤井秀一另有打算的柯南也不糾結,直接從中間抽了一張照片出來。
“就是這個人了吧?楠田陸道,在西邊的病區里。”
“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只需要盯著他的動向就行。”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地止住話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反正,他們本來的目的也不是將水無憐奈的去向捂得嚴嚴實實。讓組織發現端倪,對他們的計劃才有好處。
反身準備回到水無憐奈的病房前,赤井秀一隱晦地看了柯南的后腦勺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還在鼓搗的手機,轉開了視線。
撇開離開日本或者接受FBI的庇護,實際上本堂瑛佑的選擇還有很多。
要是那個孩子真的和水無憐奈預料的一樣,足夠的聰明,那他一定可以發現問題的關鍵。
就像赤井秀一可以選擇換一種方式留在東京一樣,只要本堂瑛佑,找對求助的對象……
“那個,唐澤君……”
“怎么了?”
從座位上站起身的唐澤看著攔在面前的本堂瑛佑,偏了偏頭。
帝丹的午休時間不算緊張,以帝丹到波羅咖啡館的距離,一個來回再順便吃個飯不成問題。
唐澤中午一般都是會離校的。
不考慮用餐質量的問題,他一向忙碌,時間都要切開一塊一塊安排,有一個離開其他人視線的機會,會比較方便有突發情況,緊急換人。
“我,我今天忘了帶便當了。”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本堂瑛佑輕聲說,“你中午是回去吃飯嗎?我記得你住在毛利偵探樓下的咖啡廳里……”
“是的。你要一起來嗎?安室先生的手藝很好,我們咖啡館的餐點還是很受歡迎的。”隱約猜到了什么的唐澤頗感有趣地抬了抬眉毛。
本堂瑛佑昨天被柯南拽走,一定是已經接觸過裝昏迷的水無憐奈了。
這會兒找上自己,就十分耐人尋味……
看唐澤同意,本堂瑛佑如蒙大赦,將自己的通勤包抓起來,跟上了唐澤的步伐。
幾乎是剛走出帝丹的校門,唐澤就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注視感。
前十八年是組織,來東京后又有波本萊伊、日本公安加FBI的多重圍剿,后來還有貝爾摩德愛爾蘭等等,在各種各樣的監視中生活了很多年的唐澤,這方面的預感已經不需要驗證,稱得上熟門熟路了。
看樣子,本堂瑛佑的來意不需要猜測,也很清晰了。
“唐澤君。”
跟在唐澤身后走過巷口,穿過人行道,借著路口來往嘈雜的人潮,本堂瑛佑終于開口詢問了。
“你會知道我在哪里能見到水無憐奈,而且是那么篤定的口吻,你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吧?”
唐澤轉過一點視線,瞥了本堂瑛佑的表情一眼。
本堂瑛佑那雙和水無憐奈如出一轍的貓眼下方,青黑色很重。
關于未來,關于他姐姐的身份,關于去向和取舍,這家伙恐怕一晚上都沒能好好休息。
哪怕本堂瑛佑極力控制情緒,他的雙拳也攥的很緊,將手里的通勤包攥地有些變形。
“有意思。”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唐澤放輕了聲音,“你為什么會想到,來找我呢?”
本堂瑛佑會難以選擇,唐澤不奇怪,他會試著找新的出路也不奇怪。
不過僅僅過了半天,他就這么精準地找到唐澤……
微微偏轉過頭,唐澤瞇了瞇眼睛,一種微微的、庫梅爾式的腔調冒了出來。
“既然知道這件事很敏感,你有沒有想過,就這么信任一個完全不知根底的同齡人,同樣很危險?你在東京沒有親人、連監護人都不存在,比如今的‘我’還要薄弱。就不怕帶來新的麻煩嗎?”
“情報收到了嗎,庫梅爾?”
“嗯?你在說哪一個的?基爾,還是庫拉索?”
調整了一下耳麥,星川輝沖著給自己端茶的小薰點了點頭,等她再次躡手躡腳地出去,才慢悠悠地回答著。
“您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分辨這些細枝末節。有什么吩咐還請直接開口,不必這么彎彎繞繞的。”
唐澤今天自己去上學了,說是本堂瑛佑萬一悟性不錯roll了大成功,指不定直接打上來了。
雖然聽不懂他又在說什么怪話,但怎么分配每個身份的活動從來都是唐澤決定的,跑來事務所坐班的星川輝自無異議。
“不,都不是。我是說,史考賓的那份。”
掀了下眼皮,一個人呆在辦公室里的星川輝都懶得做表情管理,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好吧,他同意唐澤的看法,這種都知道手下人在加班,還在用早就跟完了的企劃過來煩人的上司,真的是最不討喜的那一類,生出干掉他算了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更別提對方很大概率又是在試探。
“收到了,概要看完了。怎么,記錄里有什么需要我額外檢查的重點嗎?等我處理完庫拉索的事情會仔細檢查的,朗姆。”
電話那頭,一只眼睛纏著紗布的朗姆表情陰郁地叼住了雪茄。
“看完就好,看樣子你對我之前提議的計劃已經有想法了。不過,你居然還會俄語,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庫梅爾的其他能力好解釋,甚至于說,仰賴于他來自實驗室的、不知道哪里病變了的大腦,這家伙的學習能力驚人似乎不出意料。
不過,這畢竟是個學歷本質上非常低的孩子,如果庫梅爾具備語言天賦,先前卻沒有刻意表露出來的話……
在開口前,星川輝從成摞的文件里抽出一個檔案袋,抽出里頭的紙張,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頭的西里爾字母,就地預習,回答問題的時候眉毛都沒抬一下。
“我會俄語有什么好奇怪的嗎?您可別忘了,一直到沉浸在安寧的彼岸,拜我道德敗壞的父親所賜,我母親可都不會日語。她是東歐人,如果你還記得紆尊降貴地看一眼我的背景資料,господинРум(朗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