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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古界之影

  夜聽瀾“離開”的時候,其實是沒走的。

  她負手懸停在高處,靜靜地看著陸行舟樂呵呵哼著小調去找藥的小模樣,微微撇了撇嘴,神情頗有幾分沒好氣。

  她知道男人為什么而高興。

  不就是擁抱了一下嘛,不知道高興什么,居然還哼起歌來了……又不是沒抱過。

  秘境之中,抱著打滾,抱著進蛇腹,抱著戰斗抱著出來,還抱在輪椅上說不盡的旖旎,自己裸露的肩頭還被他吻了。就連最后離開秘境,不還是自己抱著他鉆出的空間裂隙?

  相比于這一次簡單的擁抱,才哪到哪啊。

  高興個啥,那點出息。

  可為什么連自己都有點心慌意亂,要跑路呢?

  因為之前再怎么抱,那也是事急從權,不涉男女,畢竟不那么做是會死人的,自己心中沒什么曖昧情緒。

  而這一次再怎么給自己加上“先生抱弟子”的心理暗示,也自知那不是必須。尤其在對方心里先生個屁,他就是要吃豆腐,可自己心中一軟,竟還是遂了他的意。

  夜聽瀾實在不知道怎么面對,索性躲遠點,安靜安靜。

  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愿意。

  難道真就為了氣元慕魚?

  話說回來,這廝就算在丹師試煉上,交出的答卷也挺完美的。這么大的山,漆黑的夜晚,他一個人鉆在里面居然真能找到東西,那棵朱紫果藏得那么嚴實他居然能發現。

  這可沒有阿糯給他作弊……說明即使以前有阿糯,他其實也沒怎么依賴阿糯作弊,對自己的鍛煉并未落下。

  真按丹師試煉來算,他也能拿獎勵……呸,誰說過要給獎勵了?

  那陰熒草……不對,這里為什么會有陰熒草?

  夜聽瀾皺眉掐算了片刻,此山地脈偏陰,火屬很輕微,水屬濃郁,常理不該長出這種東西才對。

  而這里在影月王城近郊,和影月宗隔著影月城,差不多屬于整個天霜國氣脈最盛的地方,濃郁的王氣彌漫其上。夜聽瀾選擇扶持司寒,其實也與這種“望氣”的結果有一定關系,氣脈這種東西雖然不代表一切,總歸是個參考。

  雖說整個天霜國人的修行都偏寒,影月宗既稱“影”,在陰屬方面必定十分突出。但不管聽雪閣的冰屬寒意修行還是影月宗的暗影類修行,這種陰祟是有區別的,何況此地的氣脈這么濃,是能把陰邪壓制的,更不該長出陰熒草這種陰火屬性的東西。

  夜聽瀾忽然想起司寒的骨龍。

  司寒很可能兼修了一門魔道陰祟的功法,才可以控制骨龍。

  他的修行有可能影響到了此地的氣脈變化,滋生了暗影陰祟。

  本來這種事情是司寒和影月宗自己的事,他們愛修行什么、愛變成什么模樣,那都與外人無關。但夜聽瀾作為一個精通望氣的道修,知道這會誕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大致有一種堂皇王氣被污染侵蝕了的感覺,打個類比,就像人間皇者變成了閻王。

  絕不是想蛐蛐元慕魚。

  這種污染侵蝕,如果沒有人去干涉,那使得王氣黯然是需要一段長時間演變的,最少也要十幾年后。但如果有人利用這個變化,那就可以有很多種玩法。

  夜聽瀾自己都能根據這個變化,撬動氣脈轉移,生生把影月城的王氣移植到別處去。

  若有其他魔道人士呢……說不定能玩氣脈吞噬。

  夜聽瀾掐指算著,目光落在更遠處的黑暗山間。

  真的有人在撬動氣脈,進行吞噬。

  目前沒完成,反倒是因為司寒丟了骨龍,邪法沒繼續深入的緣故。

  由此可知,司寒收取骨龍的法門是別人教的,教他的人是在利用他動搖王氣,便于吞噬。一旦吞噬,至少這下方繁華的影月城,幾年之內就要變成廢土。

  有這種手段的人……大概率暉陽。

  真想不到,之前才和陸行舟說一般遇不上這種對手,轉頭就遇上了。雖然不是什么熟悉的仇敵……但遇上這樣的事,天瑤圣地責無旁貸。

  夜聽瀾看了眼還在找東西的陸行舟,沉吟片刻,忽地玉手輕揮,在山間布下一套陣旗。

  一旦與暉陽之敵沖突,對方很容易發現這里有個四品小菜雞,對陸行舟可能不利,隱藏一下為好。何況這小男人一天天的總是一副他才是家長的模樣,面對玄蛇都要打主力,萬一自不量力想去參戰就不好了,還是讓他在里面呆著吧。

  布完陣法,夜聽瀾身形電射,循跡找了過去。

  群山之間,環拱著一個山坳,就像天然形成了一個深淵。

  一個光頭和尚盤膝坐在山坳中央,隱隱的黑暗氣脈無聲無息地向著他匯聚,四周的暗影在他腦后凝成了黑暗的圓環。

  “天瑤圣主。”他低聲開口,仿佛自語:“此事與你無關,何必多管閑事?”

  夜聽瀾懸于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古界中人,本不得肆意出沒人間。你還妄動氣脈,吞噬一城,已犯天規。”

  “天規?誰是天?何來規?”和尚微微一笑:“人間于我們而言,無異于尋到了一個秘境,秘境怎么處置,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便如閣下遁入玄蛇之側,可不會想玄蛇是主人,而你才是入侵者。”

  夜聽瀾早都聽慣了這般歪理,毫無反應,只是反問:“你如何知道我入玄蛇秘境的事?”

  “本不知道。”和尚笑道:“不過閣下身上依然有玄蛇之血的氣息,我掐算回首,自然知道了。”

  夜聽瀾心中有些凝重,這和尚的實力比想象中更強。口中道:“我若與玄蛇相善,玄蛇也會吃我。但你若與人間相善,人間不會吃你。本就是暗影陰祟之修,何必為自己找借口。”

  和尚還是笑:“你確定人間不會吃我?”

  夜聽瀾懶得回答。堂堂暉陽,超品修士,在人間想要極盡尊崇都沒任何問題,人們只會頂禮膜拜,誰敢吃你。

  “人間不吃我,壽元要吞了我。”和尚嘆了口氣:“我要突破,顧不得許多。山河有益,便祭此山河,阻我者皆敵。”

  這才是根源。

  夜聽瀾一生見多了這樣的狀況,包括顧紹禮也是。

  和尚又道:“我觀閣下修行,也在門檻之上。扶持大乾,未嘗沒有借其氣脈的緣故。如果閣下不壞我好事,我可以把天霜氣脈分一部分給閣下,皆大歡喜,如何?”

  夜聽瀾淡淡道:“不必。閣下還是回去該回的地方。”

  “何必呢?”和尚嘆了口氣:“圣主紅鸞星動,正該是與夫婿溫存相處、增進感情之時,何必來淌這種渾水。無異于人間將領新婚之日拋下新娘子征戰沙場,萬一折戟,深閨血淚,可嘆可悲。”

  夜聽瀾:“?”

  別的不說,這和尚望氣之能絕對不遜色自己,他看出了啥?

  不是,你在胡扯什么?

  誰紅鸞星動,誰新婚之日?

  正心神動蕩之時,四周森森暗影如同活過來的蛇,無聲無息地卷往背脊。和尚看似交談,已是暗中出手。

  夜聽瀾忽地消失不見。

  暗影卷了個空,夜聽瀾已經手持神劍,劈在和尚腦門。

  那浮在和尚腦門后的暗影光圈也活了過來,直接橫在頭頂擋住這一劍,“鐺”地一聲,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氣勁轟然溢散,四周暗影被沖得飛散,又如退潮倒卷一般,重新席卷而回。

  戰斗正式打響。

  那邊山間陸行舟正在試圖破陣,卻已經感覺到了遠處傳來的震感,心中一凜。

  對方果然是和夜聽瀾不相上下的修士,這種戰斗不是自己能參與。

  玄蛇之戰自己看著死命要做主力,實則沒鉆進肚子之前是躲得老遠,玄蛇每一擊都是夜聽瀾擋在前面的。真要正面對敵,早被玄蛇碾成肉泥了。

  貿然參與這種戰局,只是在給先生扯后腿。

  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在這里干等?

  不管怎么說,先破陣出去再說,蠢女人真以為自己會亂沖過去嗎?設陣限制自己干嘛?

  陸行舟的陣法知識傳承自元慕魚,元慕魚所學陣法與夜聽瀾完全是相同的,這壓根就是同門考校。夜聽瀾布陣的主要意義還是防止敵人找到陸行舟,而不是針對陸行舟的,陸行舟從內部破陣出來倒確實不難,很快找到了破陣點,滋溜一聲就沖出了山外。

  轉頭看看震感傳來的方向,陸行舟沉吟片刻,直奔影月宗。

  陸行舟此前也向夜聽瀾學了氣脈之變,甚至還學過扭轉氣運的法門。此前氣脈變化不明確的時候他察覺不出來,可到了這戰斗之時,對方大量抽取氣脈流轉,陸行舟已有所覺,大致想了一下也得到了之前夜聽瀾類似的判斷。

  “陸某有要事求見司國主,都給我閃開!”陸行舟飛快沖進影月宗山門,震開守門弟子,直奔主殿。

  主殿燈火通明,司寒今天遭遇變故,也在和一群長老在開小會,陸行舟“砰”地沖開殿門闖了進去,司寒愕然:“陸公子,你這是……”

  “司國主,之前你控制骨龍的法門,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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