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海中仙門大比如期舉行。
夜聽瀾乘鸞輦帶著陸行舟阿糯和徒弟,身后各類飛行法寶跟隨,大把天瑤圣地人士浩浩蕩蕩奔赴海中。
天瑤高層們都有點奇怪的,以往類似這種集體出行的時刻,宗主一般都是召集高層在她的鑾駕里議事的,可這次就帶那寥寥幾個,一眼看上去像一家四口似的。
但倒也光風霽月,就在甲板上,沒躲在艙里,大家也看不出什么問題來。
實則也確實沒什么貓膩,夜聽瀾正在對“三個弟子”講解海中大比的情況,包括獨孤清漓也是第一次聽這個玩意。
“名義上是個決出海中誰為王的比試……這個名義是不是有點怪”夜聽瀾笑瞇瞇地沏著茶問。
陸行舟道:“在已知版圖內,包括海外已知仙門之中,天瑤圣地都是公認的最強宗,誰敢扯著這種旗說要決出誰為王,那不是在明著挑釁天瑤圣地”
夜聽瀾贊許地看了情郎一眼,又瞪了眼徒弟。
都是年輕人,你看看你師公腦子動得多快,你就只會發呆。
獨孤清漓壓根沒看懂師父的眼神什么意思,繼續發呆聽講。
夜聽瀾道:“很早以前,天瑤仙宗崛起之日,自然還沒有什么天下第一宗、圣地之類名聲的。那都是一代一代的先輩,在仙道之爭中、在江湖風雨里、在各類大比時,一場又一場勝利積累下的威名。當你確實已經是天下第一時,你會怎么做?一家一家的收服,讓天下只有你的聲音?”
獨孤清漓道:“難道不行嗎?”
夜聽瀾笑笑,問陸行舟:“天行劍宗已經是夏州事實上的第一,它為什么不能把所有夏州宗門收歸治下?”
“掣肘太多,反彈也大,做不到。重要的是維持威望,保持威懾力,那夏州自然就只有天行劍宗的聲音。”陸行舟頓了頓:“天瑤圣地雖然不像天行劍宗那么怕這怕那,但掣肘顯然也是有的,并且實際上所謂的天下第一和別人拉不開維度差,做不到完全的征服和統一。”
“不錯……超品雖然碾壓一品,但面對圍攻也是有幾率翻船的。所以哪怕只是一品宗門,多個聯合的話也未嘗不能給我們造成威脅,何況誰都不知道誰家是否藏了超品,這就拉不開維度之差,我們不可能真正做到碾壓天下。”夜聽瀾淡淡道:“所以我們需要做的,依然是和天行劍宗對夏州一樣,維持威望,保證震懾。”
陸行舟道:“而你們又不是魔道,不會莫名其妙去欺負人以震懾人心,那么維持這種萬年來的大比,實際就是一種實力的宣示。”
“不錯。每一次這類大比,都是天瑤圣地展示拳頭的一個途徑。我們所求不是贏,而是需要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壓迫力……比如我們的參賽者比別人都年輕,卻比別人還強。無論是海中還是大乾,想要拜師求道者,心中最向往的圣地永遠是天瑤仙宗,這便是了。”
聽到這里,陸行舟和獨孤清漓也知道夜聽瀾在表達什么了。
她依然是有點憂慮,這一屆的天瑤弟子好像不太行,已經淪落到要拉陸行舟和阿糯來撐場面的程度了。
她們擁有天下最好的“生源”,可以挑選最好的人才收取,可依然不能保證代代都有天才,好像是有點尷尬的。其中夜聽瀾作為宗主,必須對此負一定的責任,畢竟她的大量心力耗費在大乾的博弈與妖族的對決,對于自家內部培養總歸是落下了。
一般來說,別家宗門總會有個左膀右臂來專務這類事,很可能當初期許的是元慕魚?
元慕魚別的不提,教徒弟的本事挺厲害的,在不泄露天瑤圣地功法秘技、只用一些東拼西湊雜學的情況下,陸行舟和阿糯的實力都被培養得很不錯,閻羅殿收羅來的強者也被指點得更進一步。就像紀文川的一品之路可完全是元慕魚一手提攜,葉無鋒能成為新秀第一,靠的可不僅僅是他師父談信鴻就能辦到。
元慕魚的出走,可能也影響了天瑤圣地的一些戰略……說不定把葉無鋒扶成新秀第一,都是元慕魚在對天瑤圣地叫板的方式。
夜聽瀾道:“行舟把我的路拓寬了,以后我不會被大乾局限太多……等到一些事情解決,我今后會更加專注于內部的培養。這是后話,不管怎么說,這一次的大比,你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陸行舟沉吟道:“海中格局與大乾不同……大乾明面上的超品宗門只有天瑤圣地,加上皇室。海中未知,是否還有超品宗門?”
夜聽瀾簡單回答:“有。不過海中仙門,多半不涉凡塵,與我們不同。”
“這種大比,會有變故么?”
“你指的什么?”
“嗯……古界來客涉足現世宗門、顧戰庭壓制天瑤圣地的欲望。以及,元慕魚對天瑤圣地的打臉欲望。”
“前兩項曾經就有過……不過那時候可不是顧戰庭,是他的先人。”夜聽瀾笑笑:“大乾皇室對天瑤圣地的存在,從來就是心有不甘的,也不是從顧戰庭才開始。至于最后這項,我不知道,或許你比我了解她”
陸行舟絕對不能承認這一點:“說說而已……我哪懂元慕魚在想什么。”
阿糯吃著茶點,偷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夜聽瀾道:“那如果元慕魚真的會現身于此地,你會怎樣”
“……”陸行舟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不可否認元慕魚是白月光,說直接忘懷了也未免自欺欺人。但當真見到了,卻覺得無話可說,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