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妹妹,你呢?
元慕魚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迎著兩個女人一質詢一玩味的目光,腦子一片空白。
有意辯解幾句,卻感覺不管說什么都蒼白。
而且也不想因此暴露身份……至于為什么不想暴露,同樣想不明白。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幾息,元慕魚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回:“我……自也會……討個說法。”
龍傾凰龍皮都快笑破了,但好笑之中自也有討伐的真意,又故意道:“妹妹也覺得閻君是個涼薄之徒?”
“不……”元慕魚剛發了半個音,又抿上了嘴,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僅僅這么個“嗯”,就仿佛用去了全身的力氣,渾身虛脫一般冷汗淋漓。
龍傾凰還在追殺:“妹妹打算怎么討說法?”
“我……”元慕魚喘息著,聲音低得自己都聽不清:“我不知道……”
龍傾凰嘴角微挑,沈棠終于有些奇怪地看了這倆一眼,感覺這態度是不是有點不對?
此時有巫醫匆匆而來,在外敲門:“陛下。”
龍傾凰隨手一揮,房門自開:“進來,幫朕這位妹妹好生診治。”
幾名巫醫小心入內,幫元慕魚診視了一番,都嚇得面面相覷。
外表氣息看不出來,看似虛弱小姑娘,結果這一把脈,媽耶,超品。
這年紀怕是早都絕經了,裝什么柔弱小姑娘。
超品關于修行上的道則沖突與自我懷疑否定,導致了氣血紊亂、經脈郁結,甚至導致了神魂散亂不寧,這種超品修行的事他們能治個啥啊?
巫醫們擦著冷汗,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這位姑娘的問題,我們、我們治不了本。只能幫忙穩固心脈、調養身軀,但這都并非治本之策,歸根結底得看這位姑娘自己。若是心脈持續郁結不散,怕是隨時要吐血、甚至要損傷身軀,還會跌落修行的。”
龍傾凰面上微笑,眼里殊無笑意,有些冰冷。
這些她其實看得出來。
之所以討伐,就想讓這閻君吐個血,結果居然沒吐。
看她模樣之前是吐過好幾口了,難道是吐著吐著已經習慣了,刺激不夠?
但也沒說什么,只是道:“開藥便是。”
巫醫們長長吁了口氣,沒讓他們非要治好就行,大家自己最高的也就三品,拿頭治超品修行方面的問題。
有位老巫醫取出幾條蟲子:“姑娘,你有淤血堵塞心脈,我們用巫法將其吸出來,不用緊張,這蟲子只是看著可怕。”
那蟲子蠕動蠕動的看著是真惡心,沈棠在側都掩著鼻子轉過頭去不想看,可元慕魚面無表情,并不在意:“沒事,來吧。”
閻君尸山血海見多了,尸蟲都常見,何況這玩意。
結果蟲子剛搭上元慕魚的手腕,還沒開始吸血呢,旁邊龍傾凰先干嘔了起來。
元慕魚:“?”
沈棠:“?”
巫醫們大驚:“陛下!”
絕了,區區幾條蟲子,堂堂妖皇居然看得干嘔!該不會陛下也有修行上的暗傷吧?
馬上有巫醫急道:“陛下,是否讓臣診視一二?”
龍傾凰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可能因為幾條蟲子就犯惡心,這不搞笑嗎?難道又誰在施咒法咒自己?便點了點頭:“行,你們看看。”
巫醫們小心地診視片刻,神色全都古怪起來,再度面面相覷。
“怎么了,你們那什么表情?”龍傾凰不悅道:“有話直接說!”
“那個……陛下。”老巫醫小心翼翼:“您……有喜了。”
“什么!!!”三個女人同時起立,哐啷啷倒了一地椅子。
三雙美眸瞪得滾圓,直挺挺地掃視著場中所有巫醫:“你們再說一遍?”
所有巫醫都賠笑:“真的,陛下有喜了,絕對無誤。”
龍傾凰呆愣的神情變得狂喜:“賞!你們每一個,都重重有賞!”
沈棠半張著嘴,人都傻了。
同樣迷茫的還有元慕魚,她怔怔地看著龍傾凰的肚子,看著看著,剛才那樣直面討伐都沒牽動傷勢的她這一刻卻驟然喉頭一甜,“噗”地又噴一口鮮血。
繼而天旋地轉,直接暈了過去。
龍傾凰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興奮地在屋中打轉轉,手無意識就摸上了肚子,低頭看著,眼里都是柔光。
沈棠耷拉著肩膀,太挫敗了。
臭外室都先有私生子了嚶嚶嚶……
不是說越強大的生命越難繁衍嗎?而且龍族的繁衍還受過巫術額外拖累,才剛剛解決問題,恢復也得一段時間吧?怎么這就一炮而響了?
是行舟太猛了還是這妖皇是天選龍女啊?
沈棠的身份還會想到一些別的……這可不僅僅是個后院地位的事兒,其實對于這整個世界格局都是有極其重要且深遠影響的。一個強盛帝國的繼承人正在孕育,這本身就是極其重要的政治事件,而它的父親是大乾人類……
另外,在龍皇有孕期間,至少不太可能去參與劇烈戰斗,親征之類的事情肯定是沒有了,北疆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火這回是真停了。可如果顧戰庭要打呢?
龍傾凰也很快想到這一點,神色從歡喜變得有了少許戒備:“你最好是真的和顧戰庭沒有關系了。”
沈棠微微苦笑:“放心,我不會傳出去。但以后顯懷了,可能不好瞞,那時候怎么辦?”
“以后是以后的事。”龍傾凰淡淡道:“我龍族武運被盜,如今也在恢復,再給一段時間,我們未嘗沒有新的超品。”
沈棠點點頭,俯身抱起暈倒的元慕魚。
龍傾凰失笑道:“你關心她?”
沈棠道:“雖然她這人怪怪的,和她很難有什么交情……但也是因為病了吧?不然行舟喜歡這種怪人什么?”
龍傾凰冷笑:“誰告訴你行舟喜歡她了?就算是,那也是過去的事了。”
沈棠:“啊?”
龍傾凰冷冷道:“她就是閻君。”
沈棠直接松了手,剛扶起的元慕魚又躺了。
這回倒是龍傾凰不忍心起來,剛剛懷上寶寶的母暴龍心中難得地柔軟,便嘆了口氣,揮手一道柔和氣勁裹著元慕魚送到了床上。
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元慕魚,沈棠毫不同情,冷冷道:“怪不得你剛才說話總是似有所指,原來是早認出來了。”
“嗯。”龍傾凰小心地捧著肚子坐回了軟椅。
沈棠忍不住道:“現在小心上了?昨晚一個人分開我們的戰爭不是挺能的?”
龍傾凰誠懇地點頭:“可是我懷孕了。”
沈棠深深吸了口氣:“都還沒顯懷,你捧著肚子給誰看呢……”
“我懷孕了,行舟的喲。”
沈棠閉上了嘴,頭發都差點冒了煙。實在無法在這個話題繼續,不然怕自己要被氣死,于是換了一個:“你既然認出閻君了,不早告訴我?”
“早告訴你,能配合出剛才的討伐嘛?”龍傾凰悠悠道:“我就是要當面罵,她還不能駁。”
沈棠道:“揭底了也一樣當面罵啊。”
“那不一樣,樂子不同……揭了底你能讓她自己罵自己嗎?”
沈棠陰陽怪氣:“陛下這么大把年紀,還挺有童心。”
“那是呢,我之前也覺得都不像我了,原來是因為有寶寶,嘻嘻。”
你討伐歸討伐,沒讓你放禁咒啊,連我都被無差別一起轟死了。
至今腦瓜子嗡嗡的,那點宮斗術都學到坑里去了,屁用沒有。
龍傾凰卻已經開始笑瞇瞇地寫信。
沈棠不用看都知道,這只可能是寫給陸行舟的報喜信。
說不定還要來一手搶男人的正宮宣稱,氣死人了。
離開京師這么久從沒打算回去看一眼的沈棠,這會兒忽然有了強烈的沖動,很想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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