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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五枚命格

  紫光之下,鯨鵬利爪如電,刺破一切阻礙,輕輕點在了漓龍的蟒首正中。

  一道深入骨肉的傷口,浮現在了龍蟒眉心之上。

  紫色的蟒血噴涌而出,漓龍竟然受傷了!

  這頭紫瞳位階的龍蟒,實力幾乎冠絕渾洲,已經無人記得它上次受傷是什么時候了。

  可在這鯨鵬爪下,它的法力也好,鱗甲也罷全然阻攔不住對方一爪。

  龍蟒口中,渾洲府衙幾乎已經人去樓空,全去參加天海盛筵了。

  當大鵬來襲,龍蟒受傷之時,只有僅剩的一位老道,從閉關之中,罵罵咧咧的走出了房門。

  “老子真是倒霉,哪來的遭瘟鵬鳥!”

  “能干事的全都不在,只剩我一個老人家守家,這不可著老實人折騰么!”

  他說話之間,漓龍口吐渾吞河水,席卷天地,向著鯨鵬攻去。

  可對方快若閃電,飄渺無蹤可尋,這笨重的河水護身還行,卻根本摸不到對方的邊。

  大鵬則化作遁光,繞著這十里蟒軀打轉,時不時尋找一處法力薄弱之地,深深的留下一爪。

  卻見這老道不慌不忙,漫步走出院落,來到了府衙正堂,此地乃是知洲辦公的廳堂。

  正堂之中,立著一把血色藤蔓編織的躺椅,形制簡約,無甚修飾。

  老道走到躺椅之前,安然仰躺了下去,隨即,他積攢的磅礴壽元,向著躺椅噴涌灌注。

  這尊漓龍靈機,接到老道壽元的加持,氣息瞬間暴漲,瞬身的法力靈光,強盛了何止一倍。

  它強硬的弓起身軀,盤成蟒陣,瞄著鯨鵬噬咬而去。

  以壽元驅動了靈機的老者,乃是府衙學監長官,一洲學正陶潛。

  是留在渾洲島上看家的延壽修士。

  他驅使著靈機,與六品鯨鵬,開啟了一場紫瞳大戰,這是渾洲許久未曾出現的大場面了。

  另一邊,鯨鵬飄然遁走,卻將好朋友景遷給拋在了身后。

  他已從虛界之中遁出,正立在一處巨浪潮頭,奪目遠眺它消失的方向。

  會飛就是好啊,也不知他自己何時能掌握飛遁之能。

  對方此去渾洲島,怕是要搞出些事情來。

  可作為始作俑者的景遷,對此毫無自覺,絲毫不為老家擔心。

  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子頂著,他轉而將精力聚焦在了這一處戰場之上。

  鯨雖然飛了,可它拖在身后的那一條長索,卻丟在了原地。

  這鎖鏈足有三百丈長短,整整齊齊的穿著二十頭青翼海妖。

  在島鯨受難化鵬之時,這些海妖也沒閑著,全部被海中陰鬼占據了肉身,正在往七品陰尸演化。

  今年的天海盛筵,保證要遜色幾分了,只因這一票好貨色,被景遷從中間截了胡。

  他站在浪尖之上,端詳著面前這二十頭馬上要演化成功的陰尸,不由得搓了搓手。

  面前無疑是一筆極其豐厚的資源,可挑戰的難度,無疑也是拉滿了。

  單挑二十頭藍血陰尸,即便他已經煉成了青萍劍匣,成就了純陽靈機子,也是一場巨大的挑戰。

  他卻已經開始興奮了!

  磅礴的戰意從骨血之中噴涌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爭勝之心,讓他將內心的雜念厘清。

  一十二道法脈之中,為何單單純陽靈機子死亡率最高?

  只因劍匣靈機賦予的越階戰力,會讓人情不自禁的去追求更加強大的敵人,攫取更加豐厚的資源。

  這正是純陽墟的修行特質!

  熔煉劍匣所耽誤的正法修行,必須靠著越階殺戮賺取的超額資源作為彌補,才算是平衡。

  歷任純陽靈機子都是作死小能手,景遷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掌握了最強之矛的景遷,同時還有著更強的次元之盾。

  須彌天命加持之下,他超模了!

  他竟成了一位無懼死傷的純陽靈機子!

  若是讓某些法脈的大修知曉,怕是夜里睡覺都得尿一炕。

  這誰能受得了?此子斷不可留。

  景遷一閃身便坐回了虛界之內,背靠著暖呼呼的虛空熔爐,開始盤算起接下來的大戰。

  積累到今日,劍光分化而出的青萍劍氣,有他全力斬出青萍末的一點三倍威力,而法力的消耗不過十枚白牙命元。

  青萍劍匣的威能更是可見一斑!

  在命碑空間的測試之中,每一道青萍劍氣,都足夠斬死延壽高僧。

  此乃劍道天命所具備的極致殺伐之威。

  更何況,眼前這些藍血陰尸,徒具法力位格,卻只是個花架子,堪稱是最弱的七品生物。

  對于掌握了劍匣的新晉靈機子而言,延壽之下,只要沒有靈機加持,他的劍氣足以破防,便能將之斬殺。

  下三品修士之間,一尊靈機,就足夠拉平修為之上的巨大差距了。

  此時,他的法力儲備,已超過一百五十枚白牙命元,可斬出一十五道劍氣。

  若是僅靠自身的法力儲備,怕是殺不了幾頭陰尸。

  更何況,還有陰尸體內的陰鬼殘余。

  好在,他背靠著的虛空熔爐命灶,可做他的另外一處法力儲備。

  其內有積攢出來的一百五十枚富裕命元,對敵之時能無縫銜接,被他調用。

  一共三十道青萍劍氣,要斬死二十頭七品藍血陰尸,無疑對他的殺伐效率,提出了新的要求。

  世間解的威能全開,整片戰場皆在他的視野之中。

  這些陰尸之上,有詭異的灰藍靈光閃爍。

  對方法力流轉的核心節點,皆在景遷眼中。

  二十頭陰尸身上,密密麻麻的節點,多到不可思議!

  尋常延壽最多能被景遷窺到一兩處弱點。

  可這些陰尸卻要多出十幾倍。

  強撐起來的修為,異常虛浮,不怪戰力拉胯。

  海量的數據直入世間解之內,景遷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對戰準備。

  他的狀態早已經調整到了最佳,只等陰尸演化成功。

  晶瑩的青萍劍氣在他的指尖圍繞,仿佛是靈動的水流。

  他把玩著自己的劍氣,只覺得神魂運于其上,有諸般神妙,緩緩顯化。

  終于,時機已到,他一劍斬出,一道青萍劍氣刺破虛空裂隙,現于世間。

  區區七品陰尸根本無法阻擋這劍道天命,劍氣凌霄,斬入一頭陰尸軀殼,將其輕松斬死。

  看似輕而易舉的一劍,背后是他以蓬勃機緣,千錘百煉而成的無上根基。

  而后,密密如紓的絲線,纏繞在那陰尸軀殼之上,將其中的陰鬼輕松捕殺。

  一枚剛剛畜養出來的七品陰珠和一根品質絕佳的七品陰骨,被他收入囊中。

  可這一場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復蘇的陰尸,抖擻著精神,掙脫了鎖鏈,向著周圍四散而去。

  景遷尾隨其中一頭,青萍劍氣再次斬出。

  他的動作得繼續加快了,不然這些陰尸跑遠了去,還徒增麻煩。

  陰年末尾,渾洲之地,拉出了三大戰役。

  渾洲島上,六品的龍蟒與大鵬,戰況最烈。

  景遷小兒一挑二十,戰況最險。

  而在人族與海族的牧場之上,這天海盛筵,戰況最博。

  同樣面對著七品的陰尸,人族的寶船陷入了艱苦的纏斗之中。

  缺乏像青萍劍氣這般一錘定音的殺伐手段,諸多人修只能全力鏖戰。

  陰尸法力神通不強,可厚實的藍血法力,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徹底消磨的。

  激烈的戰況之中,人修的戰損已經逐步顯現。

  圍在牧場邊緣,有六頭大妖相隔幾十里,仔細窺探著戰況的進展。

  陽珈旗下的七頭藍血大妖,除了島鯨之外,全部聚齊了。

  六頭大妖,一共拖來了九十二頭青翼海妖,又利用陰鬼,全部養成了七品陰尸。

  這是渾洲有史以來最猛的一次放牧。

  而從幾位大妖的角度來看,人族不過是勉力維持局面。

  即便那幾位人族延壽戰力不俗。

  可這茫茫多的陰尸,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清除的。

  人族越來越高的戰損就是明證。

  六品知洲不出,人族即便是能夠僥幸擊殺全部陰尸,來到戰場之人,卻至少要損失三分之一。

  這可是一洲人族之精華,是多年積累出來的修行核心,死的多了,渾洲人修的傳承無疑會越發艱難。

  若是這種情景之下,依然不見知洲出現力挽狂瀾。

  那毫無疑問,對方就是真的出事了。

  六頭大妖摩拳擦掌,靜待天時。

  一旦知洲消失,那渾洲之地人妖兩族的實力平衡,就將完全打破。

  那海妖一族行事也就可以更大膽一些了。

  六頭海妖之中,那頭大海星占據牧場一角,正躍躍欲試只想殺人。

  而它絲毫沒有意識到,圍繞在它身邊的海水之中,突兀的飄起了一點血花。

  這點血花凝而不散,順著海水輕巧的貼在了海星的身上,隨后,又透過它的法力和皮殼,滲入其肉身之中。

  血花性質奇異,輕松的融入了海星的體內,絲毫沒有被它的法力所排斥。

  而且,它催動著海星自身的血液,開始加速流動。

  若是景遷在此,以世間解窺探這一絲血花,當能看出些東西:

靈機:蜜血壓伏要求:神鬼之相,山海之相壽數負擔:五個時辰/日  大海星被這靈機的力量暗算,悄無聲息之間,妖身便陷入了僵直。

  它一身的法力,在毫無感覺之中,被血花所侵蝕控制了。

  所謂“蜜血”,宛如一杯加了蜜的甜酒,讓海星喝著喝著就醉了。

  海星泡在水中,漸漸的放松了護持在身軀之上的法力靈光,將自己暴露在了這陰年之下。

  隨即,便有海中陰鬼尋味而來,鉆入了它的體內。

  莫名的力量顯現,給這一場天海盛筵重重加了碼。

  在島鯨自救成功之后,又一頭七品延壽大妖,即將淪陷,向著六品陰尸演化而去。

  隨即,一股細小的血流,在海水之中穿行,向著第二頭延壽大妖漫游而去。

  這血流身份不俗,乃是學宮十二法脈血河宗,當代靈機子,身懷延壽大成修為的無間。

  他暗算了赤凌還不算完,竟又算計起了渾洲本土的人修和海妖。

  他明顯對自己的修為極其自信,對于渾洲人族的死傷也全不在意,他這一出手不要緊,幾頭六品的陰尸足以讓戰場的局勢徹底崩壞。

  屆時,渾洲人族不光是老家被抄,前線也要遭遇巨大的危機。

  羅堯之身死的影響越發顯現,實力的衰弱,帶來的是極具攀升的風險。

  而一尊黑心靈機子的降臨,也為渾洲局勢,增添了無窮變數。

  景遷對于人族的遭遇毫無感知,他始終游離在體系之外,追求自身的修行。

  絞殺七品陰尸進展的極其順利,青萍劍氣的威能對方無可抵御,景遷只需要安坐在虛空之中出劍即可。

  青萍劍匣的成就,讓他的戰斗體系臻至完整,進可攻,退可守。

  純陽墟秘法的強大之處,顯現的淋漓盡致。

  普通的散修,根本無法與一十二尊學宮法脈的傳人相抗衡。

  此時,二十頭藍血陰尸被他一劍一劍的屠了一十六頭。

  他的法力儲備,也第一次于戰斗之中告罄。

  剩余的四頭陰尸,已經四散遁走,超出了景遷的視野。

  等他將法力全部恢復完畢,怕是很難將敵人一一尋回。

  不過,對于當下的收獲,他已經頗為滿意了。

  十六枚七品陰珠,丟入虛空熔爐之中,對于命火的加持,到達了一個新的境界。

  景遷清楚的感知到,只等他回復了法力,可便可開展第六次燒身定命了。

  趁著恢復法力的時機,他將心神導入命碑空間,看著外側的十六頭陰鬼,陷入了沉思。

  在他心中,這種陰年生物,越發的奇詭了。

  景遷始終沒有研究明白,它們到底是憑借何種神異,將低階生物推向更高一階的。

  這其中可是十倍以上的能級差距。

  而當九品的陰鬼,占據了七品陰尸之后,其本身的位格,也會陡然上漲到七品。

  這中間的法力來源,同樣也不可查。

  景遷只覺得陰鬼的背后,仿佛有著取之不盡的能量來源,可以隨意灌注進陰尸陰鬼的體內,推動著它們的晉升。

  不過,雖說有諸多疑問,可這完全不影響他利用陰尸陰鬼的這種特性,汲取資源。

  不光是他自己,甚至整個修行世界,都將陰年視為機緣之年。

  景遷對于人生中第一次陰年的收獲,可謂相當之滿意。

  他劍氣縱橫,斬向了安全區之外的十六道陰鬼化身,卻不知七品的陰鬼,能給他貢獻什么樣的關鍵記憶。

  陰年之中,隱藏著大因果,大隱秘,卻也有大機緣,大前程。

  遍數這一年的經歷,他依然將陰鬼神魂貢獻出來的《血河無常淵獄道書》,當做是自己排第一的最大收獲。

  降臨此世界接近兩年的時光,九品的修行近乎完美,他已然鑄造了一副扎實的根基,只等更近一步,凝聚法相了。

  手頭現有的傳承法門,已經完全支撐不起他接下來的修行,傳承的匱乏,嚴重的拖累了他的節奏。

  渾洲地處邊遠,遠離神朝本土,在神朝二十四下洲之中,實力常年排位倒數第一。

  在本洲之內,連一家能夠納入學監管轄的修行法脈都沒有,以致于陶潛管轄的學監,職能荒廢了一大半,成了一處管理命灶和府衙傳承的所在。

  若是沒有陰鬼體內挖掘出來的這部道書,景遷已經需要著手考慮離開渾洲,去追尋更進一步的道途了。

  而現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部道書的身上。

  過去一年的時光,世間解持續推演破譯道書的內容,卻始終不得圓滿,欠缺關鍵信息。

  隨著他將這十六尊陰鬼化身全部絞殺,精純的信息,直入他的腦海,被世間解所吸收。

  其內里竟然包含了大量命格的祭煉法門,去除重復之后,留下了五枚完全不同的命格煉法。

  這可謂是景遷的大豐收!他頭一回一次性獲取這么多命格的煉法。

  五門煉法,全都別具一格,頗有特色!

位階:藍血  眼耳口鼻臉,十日畫一皮!

位階:藍血  五鬼所臨,運氣飛旗,仍當此月,為災為厄。

位階:藍血  疏影橫斜,五湖煙水任逍遙;鬼影遁時,龍蛇起陸待風雷!

哭喪棒位階:青翼  哭喪棒也,哀思難掩淚滿瞳。

位階:白牙  小鬼跳梁,凜冽野風!

  五枚命格之中,除了哭喪棒這枚靈寶之命以外,全部都是神鬼之命。

  而且,這些命格明顯系出一脈,給景遷的感覺,仿佛是從哪一位地府無常身上,硬扣下來的一般。

  連哭喪棒都給擼下來了,下手也是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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