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圖上被插上中國小旗的同登、高平，黎筍想起了曾經在中國顧問那里聽到過的一種戰術。
想來非常適合現在的越南。
“進勇，北方局勢急轉直下，我們無論如何也要設法反擊。”
“一定要將戰火燒到中國境內，這樣不但可以鼓舞民心士氣，還能讓中軍投鼠忌器。”
聽到黎筍的話，文進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文進勇的表情卻是有些為難。
“主動防御的確可以鼓舞士氣，但是現在前線部隊已崩潰，他們正在全力向南轉進，這個時候恐怕找不到合適的部隊。”
中國大部隊的目標是越南各省的首府，但是邊界的其余越軍，中國也沒有放任不管。
他們全都遭到了猛烈的炮火打擊。
越軍主力都不是中軍的對手，這些只有輕武器的地方部隊更加不是對手了。
他們全都在往南撤退。
“那就把命令發給兩個軍區，讓他們想辦法抽調部隊，無論如何也要給中國威脅。”
“只有中國感覺到切身威脅，他們才不敢將全部兵力投入進來。”
黎筍依舊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文進勇無奈，只能是絞盡腦汁的思考合適的地方。
而事實也正如文進勇說的，根本沒人會蠢到跑到中國去送死。
除了越338師。
越338師駐扎在祿平東部的定立地區，而這一地區山高林密，非常不適合大規模軍事行動。
加上越338師之前只是一個負責生產建設的雜牌師，柬越戰爭爆發后，黎筍抽調大量主力攻擊柬埔寨，這才將其升級成了標準步兵師。
因此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中國根本就沒將越338師放在目標里。
而這就給了越338師一個錯覺。
他們覺得中國不敢在定立一帶的復雜地形與越軍一戰。
而文進勇也發現了中國與定立臨近邊界的防備相對薄弱。
于是文進勇立刻命令338師向中國境內發起攻擊。
“師長，萬萬不可！”
文進勇的命令讓338師參謀長大吃一驚。
338師雖然加強成了整編步兵師，但是他們也有各自的防守任務，真正能作為機動兵力的，也就是步兵460團和炮兵208團這兩個單位。
先不說往北的高深密林炮兵的機動問題，即使能把炮拉過去，以這樣的兵力攻擊中國，跟找死也沒什么區別。
“參謀長。”338師師長黎正文自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國不敢過來打我們的。”
“師長，山那頭的廣西人可不好惹啊。”參謀長苦苦勸道：“二戰的時候，他們就以善戰聞名，現在戰斗力恐怕更強。”
“他們不好惹？哼！笑話！”黎正文冷哼一聲，“我們越南勇士更不好惹！”
“日本人來打我們，被我們擊敗了；法國人殖民我們，被我們擊敗了；美國人阻礙我們，同樣被我們擊敗了。”
“中國對上我們，也同樣只有失敗一條路。”
“傳我命令，460團一營，立刻攻擊中國板爛地區。”
“我倒要看看，中國怎么應對！”
看著一臉自信的黎正文，參謀長徹底無奈了。
越軍上路了。
沿著小路，越軍一營第二天便抵達了邊境地區。
不過他們對中國境內的情況是兩眼一抹黑，也不敢輕易深入，再加上上級的命令也只是攻擊中國，并沒有說深入到多遠。
因此他們選擇了打炮。
而此時守在這里的，只有邊防團的一個連。
這么點部隊，還要防守一大片區域，他們也只能勉強堅守住陣地。
好在越軍雖然不斷打炮，但是沒有炮兵觀察哨，他們也只能是對著粗略的地圖胡亂射擊。
在這關鍵時刻，寧明氮肥廠以轉業軍人和黨員為骨干組建的民兵迫擊炮連臨危受命，火速增援，趕到了板爛地區。
雙方隨即展開炮戰。
在一天時間內，越軍82毫米、60毫米迫擊炮，便向中國境內發射了四千余發炮彈，民兵迫擊炮團也打出了一千多發82毫米的迫擊炮炮彈。
迫擊炮連緊急增援的時候，寧明縣也迅速組織武裝隊伍馳援板爛。
與此同時，附近的11個縣市的民兵在得到消息后，紛紛扛著重機槍和迫擊炮蜂擁而至。
惟恐走慢了撈不著仗打。
軍區在收到越軍入侵的情況后，也緊急命令148師442團和炮兵團增援。
越軍哪見過這陣仗，眼看對面的人越來越多，火力越來越強，越軍460團一營扔下上百具尸體和滿地的傷員，選擇了跑路。
等442團和炮團緊趕慢趕抵達板爛地區的時候，就只見民兵部隊已經在打掃戰場了。
了解清楚情況后，帶隊的副師長任振邦忍不住直拍大腿。
“走慢了！走慢了！”
“汽車要是再加點速就好了！”
一旁442團團長也是有些無語。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斗，戰士們可以說是無比興奮。
一路上，汽車兵的腳都快踩到油箱里去了，車廂內的戰士被顛的七葷八素，其中有一大半的路程，他們的屁股都是懸空的。
結果這都沒趕上。
可以想象，戰士們得有多失望。
這時，一旁的炮團團長開口了，“副師長，咱們不能就這么算了。”
“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是堅決消滅膽敢入侵的越軍，我們應該追上去，完成上級的任務才行。”
“沒錯，沒錯。”反應過來的442團團長連忙說道：“必須堅決打掉這支越軍，讓他們再也不敢侵犯。”
“副師長，趕緊追吧，晚了他們就跑遠了。”
見所有人都這么想，任振邦也沒廢話，“傳我命令，442團派出一個尖刀連，我們直插定立！”
雖然不知道來的越軍是哪支部隊，但是打定立肯定是沒錯的。
這一帶就只有越軍338師能發動襲擊。
而一直沒走的十幾個民兵連，一看主力部隊追上去了，哪還忍得住，紛紛一邊跟上一邊向上請命。
在民兵的配合下，442團一口氣插到了越460團的團部駐地納爾然542高地。
得知542高地被端，460團狼狽后撤，蔡正文一下就急了。
“傳我命令，全軍立刻集合！必須要拿回542高地！”
雖然定立地區山高林密，不適合大軍機動，但是542高地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這里在中軍手上，不但定立縣城遭到了致命威脅，第二軍區和第三軍區也會被切成兩段。
在偵察到越軍的動作后，任振邦大喜過望。
“好！好啊！”
“原先還苦于找不到在樹林子里化整為零的越軍，這下好了，他們自己送上門了！”
之前拿下542高地的時候，442團雖然勢如破竹，但其實干掉的越軍并不多。
絕大部分的越軍都在散落在密林里面。
現在他們既然主動進攻，直接拿炮轟就行了，正好炮彈管夠。
為了奪回542高地，接下來的幾天，黎正文不斷發動強攻。
雙方的火炮也持續的互相轟擊。
雖然這次148師炮團沒有帶炮兵雷達，但不管是火炮的性能，還是炮兵的素質，中軍都碾壓越軍338師一大截。
越軍被打的尸橫遍野。
幾天后，傷亡慘重的越軍再也無力攻擊，主動撤出了戰斗。
“副師長，越軍確認已經撤回定立，他們的戰斗力應該所剩無幾了。”
542高地附近，光發現的越軍遺棄的尸體就達到了上千具，如果算上運走的尸體和傷員，338師傷亡最起碼得有三四千。
任振邦將鉛筆扔到桌子上，“現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進軍，目標定立！”
得知越338師被打的找不著北，定立還遭到了威脅，越軍第一軍區司呤譚光忠急的滿嘴起泡。
“踏馬的，傻幣，都是傻幣！”
定立地區一直沒有戰事，譚光忠原本的打算是調338師增援祿平，守住諒山的東大門。
這樣一來，諒山就只會遭到同登方向的進攻，壓力能小一半。
可是現在全都被文進勇和黎正文兩個人給毀了。
旁邊的人不知道譚光忠是在罵338師還是國防部，全都選擇了聽不見。
但是不管怎么罵，譚光忠最終也只能是無奈的選擇擦屁股。
“傳我命令，調312師、327師火速增援。”
“312師走北山夾擊同登，牽制同登敵軍的注意力；327師進至芝陵，如果中軍包圍諒山，327師便攻擊其側翼。”
“諒山絕對不能丟！”
諒山實在是太重要了，這里失守，中軍能沿著公路直達河內。
為了守住諒山，越軍將外圍修的鐵桶一般，山頭上全是炮，就連石頭山都給掏空修成永備工事。
除了越3師之外，還有大量的精銳部隊也被調到了這里，由越軍第一軍區副司呤黃丹親自坐鎮。
但就這也還不保險，譚光忠選擇增調312師和327師外圍游走，牽制中軍的注意力。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諒山跟中軍死磕。
收到兵進芝陵的命令，327師師長阮平海內心其實頗為不愿的。
雖說因為蘇俄牽制的原因，中國大量的飛機調回了北方，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在整個越北橫行，但越南的制空權依舊沒有完全奪回。
這個時候大軍移動，實在是太過危險。
而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最新情報，中軍開始往諒山進軍了。
而且三個方向同時逼近，這迫使阮平海必須立刻作出決定。
“師長，文部長又來報了，要求我們立即兵進芝陵，312師已經全軍開拔了。”
聽到參謀長的報告，阮平海看著地圖反復權衡。
最終，他還是決定增派師主力支援諒山。
還是那句話，諒山太重要，越南承受不了諒山失陷的結果。
“命令148團率先出發，在芝陵建立先頭陣地。”
“坦克團隨后出發，187團再次，炮團最后。”
“98團留守原地，掩護芝陵側翼。”
阮平海始終沒有忘記中國軍隊的拿手戲。
大穿插、大包圍戰術，至今還在西點軍校的教材上呢。
他可不想讓327師成為替死鬼。
如果有可能，阮平海甚至想要調動飛機進行掩護。
不過越南空軍經過之前的一戰，早就已經不敢妄動。
哪怕中國飛機大批量減少也依舊如此，甚至為了保存戰略威懾和戰后重建的資本，黎筍將所有空軍都調離了前線。
327師現在只能依靠配屬的防空營來掩護自己。
阮平海的增援決定非常及時，越148團剛剛抵達芝陵地區，便碰到了穿插過來的一支中軍小部隊。
雙方的激烈交火以中軍主動后撤告終。
不過阮平海不但沒有任何的欣喜，神經反而緊繃起來。
“從現在開始，防空雷達必須24小時不間斷開機，防止中軍空襲。”
“師長，我們的防空量不足。”
轉移的時候，雷達是沒法開機的。
如果要24小時不間斷，那就意味著327師僅有的防空力量要被分成兩撥，輪換交替。
327師的防空力量覆蓋全師已經有些捉襟見肘，現在再分成兩撥，根本不可能做到有效覆蓋。
“那就只掩護坦克團跟炮團。”阮平海肯定道。
阮平海很清楚，327師要想跟中軍作戰，依仗的是坦克是大炮。
而且步兵什么路都能走，坦克團和炮團卻只能沿著公路前行，天然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當然阮平海也清楚，對327師來說，行軍并不是最危險的，因為這個時候，坦克或者大炮都是分散行軍的。
真正的危險，是從芝陵發動進攻的時候。
一旦轉入進攻狀態，坦克必須要集中起來才能突擊。
這個時候如果來一輪地毯式覆蓋，后果不堪設想。
而事情也正如阮平海預料的那樣，在行軍途中，雖然時有飛機飛過，也轟炸過行軍隊伍，但是大規模的空中打擊并未發生。
不過等到了芝陵，情況就不同了。
此時中軍已經在諒山南部建立了陣地，與芝陵地區的越軍形成了對峙之勢。
越327師要想進軍，就得擺開架勢，硬碰硬的打一場。
站在山頭上，阮平海遙望北面，三十幾公里外就是諒山。
“希望312師可以給我爭取一個機會。”阮平海嘟囔道。
只要312師能吸引住中軍一兩個師，阮平海就敢突擊一把，嘗試與諒山取得聯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