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國的媒體記者都以為陳諾是10月29日晚上抵京,于是從下午4點開始,就在京城國際機場外開始架設長槍短炮。
可是,直到晚上9點,從東京飛來的8191次航班的乘客都走得干干凈凈,也沒見到傳聞里在這班飛機上的那個人。
有人打電話一問國航才知道,那個頭等艙座位原來在臨飛前就退了票。
要是別的明星玩這招煙霧彈,說不得一干記者要把他黑出翔來,至少也罵的他祖墳冒煙。
但是,這會兒,機場外的新聞工作者們居然一個生氣的都沒有,直接開始退場。
“我就知道,陳諾怎么可能暴露行程。”
“誰不知道啊,只不過想來碰碰運氣而已啦。”
“能逼得陳諾用煙霧彈,看來日本同行挺厲害啊。”
“可不是嘛,JOKER嘛,日本那邊聽說挺迷那個的。”
“什么JOKER,你沒上網看?人家現在是日本家庭主婦心目中最想出軌對象排行榜的第一名!”
在機場的眾記者撤退時,興致盎然的往陳諾身上潑臟水的時候,
人家可是正規規矩矩的跟著正牌女友文詠杉打著電話。
“對,我知道,我知道你下課去買了花椒魚肚,還燉了一晚上滋.唉,我已經盡快了,可這不是還沒有忙完嗎?張一一你又不是不知道,啰里啰嗦得很行,我這里忙完之后,立刻回家嗯好,拜拜。”
電話掛了,身上貼著的那具曼妙柔軟的身體開始扭動起來。
陳諾無奈道:“你這是干什么?張一一他們還等著呢。”
高媛媛咬著他的耳垂,往里面吐著溫熱的氣息,弄得他癢酥酥的,“你想不想我?”
一個小時前,這女人突然不告自來的時候,陳諾就知道,肯定是這么一回事。
上次他就發現了,這位國民女神簡直可以用永不知足來形容。
不過現在可真不是時候。
陳諾狠下心,把她的手拿開,“好了,等會兒忙完再說。”
高媛媛咬著嘴唇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先去外面車里等你。”
哎,以后真不能在一個城市有兩個女人。好累呀。
陳諾在放映室外整理了一下衣著和心情,然后才推開門走進去。
這時里面正討論的熱火朝天。
《瞎子的春天》殺青半年多了,至今都沒有一個完整的成片出來,這就是原因。
張一一剪了四個版本,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讓人幫他出主意。
結果李昱、黎曉田還有幾個投資方各執己見,吵吵鬧鬧了一個多月,都沒能定下來,到時候究竟用哪個版本去明年5月份的戛納參賽。
陳諾一走進去,所有聲音都沒有了,每個人都轉過頭來把他看著。
張一一說道:“諾子,你也看完了,你覺得哪個更好?”
陳諾嘆了口氣,道:“我是真不清楚。你以為我真去東京當電影節評委啦?那都是假的,我的水平你還不知道嗎?”
陳諾覺得自己說的100是實話,可放映室里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偏偏信了張一一的邪,一個個的都叫他說說意見。
他也只好說道:“我覺得第二個還行吧沒那么多事兒,至少我看得懂。”
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李昱像是成了一個什么勝利者一樣,高聲道:“看,我說的沒有錯吧?陳諾想的也跟我一樣!”
之后這事居然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張一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多說什么,說了一聲:“謝了。”
黎曉田倒是一臉感慨的握著他的手說道:“真太感謝你了,陳諾昨天晚上才從日本回來,還沒休息,今天又來我們這里辛苦這么半天。真是太謝謝了。”
陳諾擺擺手道:“黎哥你都說到哪兒去了,真沒關系。”
確實,他費勁周折的從日本偷偷回來,跟張一一他們本來就無關。
他不能被媒體記者發現的,是跟另外一個導演的會面。
那就是奉俊昊。
看完劇本,又經過這么一個多月時間的考慮,他已經準備接下這部電影。
今天白天,他秘密和奉俊昊碰面,并一直在討論《母親》這部電影。
他提出了很多他在閱讀劇本過程當中不解的問題。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看到問題,也不敢提出來的菜鳥了。
雖然他知道母親這部電影似乎在后世有一點名氣,但那又怎么樣?
嚴格說起來,前世的電影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因為電影都是人去拍的。任何一部成功的電影,都有它機緣巧合的部分。
什么啞巴的房子藍莓之夜,前世他聽都沒有聽說過,但這一輩子都快家喻戶曉了。
同樣,前一世家喻戶曉的電影也有可能被他拍的人家聽都沒聽過。
陳諾的吹毛求疵,并沒有讓奉俊昊感到反感,反而兩個人在翻譯的幫助之下,進行了長久的討論和交流。
到了后來,不僅僅是劇本,甚至奉俊昊還讓他說了一些選角方面的意見。
說起來,在東京當評委似乎還真讓他覺得了不起了似的,他還真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下午雙方告別的時候,除了片酬,其他都談得差不多了,算得上相談甚歡。
說來說去,那片酬呢?
見對方一直裝傻似的談都不談,臨別之前陳諾,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結果,奉俊昊非常誠懇的告訴陳諾,現在還沒有敲定投資方,所以片酬現在還沒有商談的前提條件。
陳諾當時就想給這個韓國棒子一棒子。
你逗你爸玩呢?
結果奉俊昊說道:“陳諾xi,當知道你確實有意向參與的時候,我和原來接洽的幾個投資方全都暫停了商議。”
“畢竟如果有你的加盟,所有的東西全都會不一樣。”
“明天等我回到韓國,當他們知道,我已經和你有了初步約定之后,整個韓國的制片方都會朝我涌來的。”
“用不了多久,我會從韓國給你寄一張空白的支票來。你可以在上面寫上任何數字。”
果然是棒子,吹起牛逼畫起大餅來,確實比鬼子厲害得多。
雖然知道任何數字是不可能,
但陳諾也不禁聽得有點飄飄然,哪怕到了晚上十點過,那股勁也依舊沒有過去。
不得不說,金錢和權利真是男人的春藥。
誰也逃不過!
于是在京城街頭一輛普普通通的本田雅閣里,高媛媛忍不住為此點贊。
“你你今天是吃了藥嗎?怎么這么這么厲害!”
媽的,這意思是以前就不厲害了嗎?
陳諾本來想給她一點教訓。
沒想到啊,這女人叫高媛媛,不叫范彬冰,手一下子撈了一個空。
不得不說,能在中國娛樂圈留下名號的女人,哪怕前面有大小之分,但背面無不是銷魂蝕骨的尤物。
肥嫩白滑,豐腴多汁。
所以,最后陳諾也沒有多羞愧,癱在后座上,一時沒什么力氣,懶懶的說道:“空間太小了哈。改天換個大點的地方,咱們再慢慢玩。”
高媛媛喘了一會兒,突然像蛇一樣又纏了過來。
她也根本不怵在京城街頭,一輛停在路邊30多分鐘的車,有多么奇怪,會不會有路人圍觀。
反正陳諾的這輛車貼的膜很黑很厚,她的經紀人金玲,和陳諾的那個司機兼保鏢令狐也都在她車里一起望風呢,她怕什么?
“我不管,我還要。今天我不給文詠杉留了。”
當陳諾晚上接近12點才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的燈依舊亮著一盞,但文詠杉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幸好他早有準備,悄無聲息開了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文詠杉挺沒有睡相的,半邊身體都快要從沙發上掉落下去了。
一只手隨意地搭肚子上,另一只手則緊緊地抱著一個抱枕,呼吸平穩而輕柔。
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張開,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她的臉很白,細看的話,還能看到白皙肌膚下微微紅粉色,可以用白里透紅來形容。
但陳諾畢竟不是貓,動作再小心也難免發出聲音。文詠杉一下子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他之后,嘴巴嘟了一下,“湯都冷了啦。”
饒是陳渣男狼心狗肺,此刻也不禁有點過意不去,揉了揉她的頭,說道:“沒事,我就喜歡喝冷的,你知道的,我火氣大。”
文詠杉坐起來了,搖頭道:“不行的,達令你坐著等一下下,我去給你熱,一下下就好啦。”
不顧陳諾的阻止,女孩把桌上的冷湯用雙手端了起來,走去了廚房。
她走得挺慢,背影窈窕。
黑色的超短休閑褲下,豐滿圓潤的臀部起伏著,一雙雪白修長的長腿汲拉著拖鞋,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白鳥,正在回到水中。
陳諾跟著她走過去,看著她把砂鍋放在天然氣灶上,打開火開始熱。
他笑道:“真的沒有必要這么麻煩。”
文詠杉道:“不麻煩呀,一會兒就熱好了。以前我阿爸出車回來,我媽也是這么給他熱湯喝。我媽咪說,湯一定要喝熱的,才可以對身體有好處。”
陳諾看著灶臺上飄起的火光,沉默了一會兒,忽而轉移了話題,問道:“阿杉,你們老師有沒有夸你普通話進步很大?”
文詠杉轉過頭來,在廚房白亮的燈光之下,她有些凌亂的頭發散落在臉頰上,給她的笑容增添了三分慵懶的風情,“當然有啰……”
文詠杉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陳諾的手機響了。
陳諾看到上面的名字稍微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直接掛掉了。
文詠杉看到他的舉動,嘴角挑了挑,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給你講哦,不僅老師,我們班的同學都夸我普通話現在說得好好的,都聽不出來我是香港人的……真的,你不要笑嘛,你覺得你聽得出來嗎?”
陳諾一本正經的說道:“聽不出來,你不說你是香港人,我還以為你東北來的。”
文詠杉噗嗤笑了:“你亂講,我認識個遼寧的朋友,她跟我說話都不一樣的……”
聊得好好的,結果電話又來了。
陳諾本來就一直把新買的IPHONE拿在手上,但他的動作沒有文詠杉話快,“達令,你接嘛,萬一有什么事呢?”
文詠杉溫溫柔柔的說著。
但是,心底深處那一絲絲不舒服是難免的。
有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她來說也沒什么大不了。畢竟在香港,類似的事情不要太多,早就見怪不怪。
可是這么晚了,都回家了還有人打電話過來,顯然是有些越界了。
陳諾先把手機靜音,接著想了想,說道:“羅芮·艾斯納,美國那邊的電話。打了兩次,可能有什么事。那我接一下?”
文詠杉聞言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哇,你快接,一定有什么事情很重要的。”
陳諾點點頭,這才接起來。
他也不走,就站在廚房門口,用英語和羅芮·艾斯納說了起來。
文詠杉在一旁看著灶臺上的湯,一邊偷偷的用余光觀察著自己的男人。
她搬到京城之后,兩人之間也過得是聚少離多的日子,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抱怨過。
因為,能夠時不時的這么看著他,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尤其是知道,他無論去了什么地方,是東京,是漢城,是紐約,還是倫敦,也無論他經歷了多么盛大的場面,又做了一些多么舉世矚目的事情,
他最后還是會回到這里,回到這么一個小小的廚房,喝下她熱好的湯。
這就夠了。
文詠杉永遠也忘不了,2006年,那一年究竟有多難熬。
雖然《黑暗騎士》上映之后,她的生活也跟著有了許多變化。
7月份,她回到香港過暑假的時候,每次和好朋友Baby見面,對方都會談起她的男友,也會說起那部電影。
語氣里充滿著多少羨慕乃至嫉妒,根本難以用語言形容。
以至于說了很多有些過分的話,雖然是以玩笑的口氣說的,但是文詠杉也聽了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
包括她的父母。
原本因為她放棄香港的事業,毅然決然的北上,重新走進學校而有頗多不解,甚至是質疑。
但是,現在也全都不再說什么了。
她原來的經紀人Fenny姐。
本來因為她之前強行和經紀公司解約的關系,兩人之間還曾經鬧得很不愉快。
在8月份Fenny姐打來的電話中,卻滿是親熱和熟絡,還約著她出去見了一面,一起吃了下午茶。
之后,Fenny姐看著茶餐廳外面,那些舉著照相機,對著她一直咔嚓拍照的狗仔搖頭感嘆:“詠杉,你真該給我包個大紅包。”
她第二天真的就給Fenny姐包了個大紅包,謝謝她當初,對方卻笑著搖頭沒收。
她回到京城之后,不僅公司里接連收到許多邀請她拍戲的戲約,里面的條件和片酬,都是她以前難以想象的。
三天兩頭她開車買東西的照片,甚至都會登上一些門戶網站的娛樂版面,這也是她以前夢寐以求的。
徐客導演還專門給她打來電話,說因為算是她首次觸電的緣故,《鐵三角》最近在香港的DVD的銷量都比之前高出了三成,這要是換做以前,她可能要狂歡三天三夜。
還有學校。
說起來,她真的很喜歡電影學院。
她也很慶幸,她居然有機會進入里面,進行演技的專業訓練。
學校里的老師也都很照顧她,尤其是他最尊敬的李邇教授,對她也特別好,三天兩頭就把她叫去旁聽表演系06級本科班的課程。
她也因此認識了里面叫景甜的甜美可愛的陜西姑娘,還有闞清子那個豪爽漂亮的東北女孩。
之后等到《黑暗騎士》上映之后,她就隱隱感覺到,她們對她的態度,也有了一些變化。
至少她在說話,似乎大家都有意無意的圍繞著她來進行交談。
這些變化,在外人看來,都是極好的。
按照Fenny姐的說法,火了就是火了,知名度起來了就是知名度起來了,雖然一時是男人帶給她的,但是結果是她的的確確讓很多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這就已經成為了她的某種資本和財富。
在香港,不知道有多少小明星羨慕她的好運。
Fenny姐告訴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多接戲多拍廣告,多掙錢!
文詠杉知道,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的。至少,在18歲之前,她也曾經幻想過要是有一天她火了,她會怎么做。她當時的想法,跟Fenny姐說的一模一樣。
然而現在,她曾經做過的夢實現了。
她最終卻什么都沒有做。
公司的接到的戲她全部都推了,找她的廣告她一個都沒搭理,
狗仔記者們永遠只會拍到她素顏上課的樣子,什么穿著時尚,濃妝艷抹的故意在媒體上拋頭露面,博取更大的版面……
這些Fenny姐和BABY在電話里的建議,她聽過了就拋諸腦后。
原因其實只有一個。
她不喜歡黑暗騎士這個電影,也不想沾它的光。
為了拍那部撲街戲,他從年頭到年尾,在2006年的時候,幾乎全然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對他的思念,就像一根堅韌綿長的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她身上繞一圈。
一圈又一圈,
最后,這根線把她整個人都一層一層的包裹起來,就像套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繭一樣,連呼吸都是那么困難。
哪怕維多利亞港的海風,都不能帶給她一絲一毫的暢快。
那種絕望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哪怕能夠帶給她十倍百倍的名氣,哪又如何呢?
有情飲水飽,無情金屋寒。
陳諾不知道他親愛的女友正在心里咒他以后只能喝涼水,
他正在電話里跟羅芮·艾斯納談著金屋,哦不,金球的事情。
“陳,有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陳諾無所謂的道:“中國人的規矩,壞的。”
“OK。壞消息是你這次雖然是參與男配角的角逐,但是你的對手,可不是男配角級別的。首先是湯姆·克魯斯和小羅伯特·唐尼”
陳諾怔了一下,“等等等等,這兩個,你確定?”
羅芮·艾斯納道:“當然,而且是同一部電影,《熱帶驚雷》,就是在我們下映之后上映的那部戰爭片。嗯哼,看來商業巨星也偶爾會入評委的眼,對嗎?”
陳諾呵呵道:“我有預感,你應該還沒有說完。”
羅芮·艾斯納道:“你的預感非常正確。沒錯,你最大的對手不是這兩個陪跑的。”
“哪怕小羅伯特·唐尼在電影里把自己變成了個黑人,而湯姆·克魯斯也剃光頭發變成了個大屁股的禿子。他們也沒有什么競爭力。”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這位2005年的奧斯卡影帝,才是你今年頒獎季上必須越過的大山。”
“他今年在《虐童疑云》中奉獻出了絕不遜色于你的精彩表現。甚至我可以說在金球獎或者是奧斯卡的那些評委眼里,他的分數應該比你更高。如果要我說的話,現在為止,你拿獎的概率是3成,而他有7成。”
“操。”
“不過別急,還有一個好消息。要聽嗎?”
陳諾沒好氣地說道:“你就快說吧,我感覺你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他這么一說,羅芮·艾斯納終于放聲大笑起來,讓陳諾都忍不住把話筒離遠了一些。
“陳,好消息就是,今年年底的頒獎季,除了你的最佳男配角之外,黑暗騎士,哦不,是華納,整個華納全軍覆沒。”
“聽著,2007年注定的年度票房冠軍,風靡全球的潮流旋風,改變漫改電影歷史的超級巨制,他媽的在金球獎上,除了最佳男配角之外,連他媽一個最佳服裝造型的提名都沒有。更別提什么最佳導演最佳影片!”
“你能想象這種世界末日才會出現的場面嗎?”
“我敢肯定,巴里·梅耶在聽到風聲之后在辦公室里暴跳如雷的樣子,邁克爾·斯蘭一定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今年就要成為華納兄弟繼1994之后,又一次在頒獎季上的完全潰敗!”
“假如.對,我是在說假如,”
“假如你這次拿不到金球獎最佳男配角的話,華納高層就可以集體排在比弗利山莊懸梁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