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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完美的演出

  “哈哈哈哈,這難道是海報的設計師對陳諾桑你的特別照顧?”

  陳諾笑了起來,點頭道:“是,我跟他交情比較好。”

  “哈哈,陳諾君,你說的很像是真的。”

  陳諾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本來就是真的。沒看見整張海報上我這么大,他們這么小?都是因為設計師收了我的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過日本漫才的都知道,日本人最喜歡的笑話就是陳諾這樣的。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所以現場觀眾也好,還是所有正在看電視的觀眾也好,全都開懷大笑起來。

  對于陳諾來說,這幾句即興對話并不算什么,畢竟,奧斯卡都過來了,日本人這種草臺班子小節目算個雞毛。

  他真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隨口就來。罵天皇他都敢。何況說這些。

  但森田一義,這個日本的國寶喜劇人,這個時候卻有點跟不上了。

  他心里不禁發出一陣哀鳴:如果年輕二十歲,他一定可以用精彩的「ボケとツッコミ」(包袱和吐槽)和陳諾對打。

  但現在,66歲的他,思維和反應已經根本比不上年輕時那么敏捷了。

  剛剛那兩句看似輕松的應對,其實已經是他絞盡腦汁拼盡全力的極限。

  他只能忍痛把節目重新拉回到臺本上的流程來。

  “好了,陳諾桑,請把海報交給我們的森小姐。”

  森田一義笑著揮揮手,女主持人連忙上前,將那張引發一片笑聲的巨幅海報拿了過去。

  森田一義隨后走了兩步,面朝著幾乎占滿了演播室一角的花籃。

  這是日本藝能界的某種傳統,如果有特別重要的嘉賓出演,經紀公司、商或相關人士會送上豪華花籃,以示祝賀和,象征人氣與業界認可。

  花籃越多,花籃上緞帶上的名字越有名,就會讓這個參加節目的嘉賓越有面子。

  森田一義在花籃前站定,臉上帶著一種夸張的驚嘆表情,說道:“大家請看,這里,幾乎快把我們演播廳擠爆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揮手示意鏡頭跟拍過去。電視機前的觀眾這才真正看清楚——幾十個色彩斑斕、造型各異的花籃,幾乎將現場的一半都堆滿了。每個花籃上,都掛著一塊寫有贈送人名字的小牌子。

  森田一義說道:“陳諾桑,有這么多人都跟你送上了祝福。有北野武導演,祝福你祝福你電影大賣。”

  “有是枝裕和導演,有宮崎駿導演,有大野三郎主席……祝你演出順利。”

  “有山口百惠,三浦友和,祝你票房高升。”

  “噢,還有宮澤理惠……”

  “還有阿部寬……”

  “陳諾君,你的朋友很多啊。”

  確實不少,當森田一義每念一個名字的時候,都會引來現場觀眾的一陣歡呼。

  也讓綾瀨遙所在的休息室里漸漸安靜下來。

  陳諾笑道:“是,我日本的朋友挺多的。”

  森田一義按照臺本道:“這些人都是日本電影的驕傲,他們的花籃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是太難得了。”

  這個時候,陳諾本來應該按照臺本走,說一通謝謝之類的話。

  但是,事到臨頭,他卻發現,他真的跟日本人尿不到一個壺里,這種狐假虎威的事,他生理性的排斥,根本干不出來。

  他腦筋急轉,脫離了臺本,微笑道:“他們應該是怕我不懂規矩搞砸了。所以送了這么多字條過來提醒我。但我感覺這并沒用,因為我等會坐在這,這些花籃在我背后,我看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

  現場的觀眾頓時笑了起來。

  森田一義也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真是個讓人意料不到的男人。

  又不按照臺本走。

  不過他不行。

  他必須把花籃上的名字念完。

  一來是這些花籃擺在這里,給了節目組不少費的,他必須念。二來,哪怕一分錢沒給,花籃上的那些名字,他也不得不念出來。

  雖然可能對很多觀眾來說,這些名字聞所未聞的。

  “這里是龜山千廣先生。”

  “這是山崎正人先生。”

  “還有石原隆先生。”

  “以及佐藤圭一先生!”

  每念一個名字,現場的觀眾們都會迸發禮節性的掌聲。

  但是,綾瀨遙所在的日本電視臺會議室卻是會發出一陣陣的驚呼。

  龜山千廣,富士電視臺臺長。

  山崎正人TOHO的主席。

  石原隆TBS電視臺臺長。

  佐藤圭一就更不用說,正是他們所在的這棟大樓的主人,日本電視臺的臺長。

  假如說之前的電影巨星還屬于娛樂圈里的人士,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話,那后面這些掌握了日本主流話語權的電視臺臺長級別的人物,卻是任何人都難得一見的存在。

  當這些名字聚在一起,只有內行,才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壓力和沉甸甸的分量。

  綾瀨遙不知道之前那些好萊塢巨星來日參加節目,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但想來應該是沒有的。

  因為那些人都只是去smap上來去匆匆。

  他們不會說日語,也不會在關東大地震發生之后的第三天,就到日本來。那些人,也自然得不到日本真正的尊重。

  “欸!!!”

  森田一義一臉平靜的念完了那些真正大人物的名字之后,卻突然在一個名字面前驚叫道:“居然還有AKB48,以及秋元康先生也送來了花籃。陳諾君,你認識AKB48嗎?”

  陳諾笑道:“認識啊。”

  “里面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呢。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認識的?”

  “是啊。”

  “哇!看來我好像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呢!那AKB48里面,你究竟認識誰?陳諾君,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沒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森田桑。”陳諾笑了笑,道:“美麗的事物總是便于傳播,在中國她們有很多粉絲,我當然也看過她們的舞,聽過她們的歌,我當然認識她們。”

  “不像森田桑你……我只能說,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在池袋的某個舞蹈教室里,陳諾這句話激起了一片笑聲。

  十多個穿著舞蹈服的女孩子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墻上的電視。坐在最前面,也笑得最為開心的,是一對雙胞胎。

  秋元康抱著雙手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心中有些驚喜。

  原本只是想打算送個花籃過去,看看是否有機會蹭一點光。

  沒想到居然被安排進了臺本里。

  這豈不是意味著,以后在宣傳的時候,他可以用“某人也喜歡的AKB48”作為宣傳語了?如此,那什么早安少女組、Egirls,還怎么撼動他的寶座?

  看來今天晚上……一定要幫忙把事情辦好。別像上次那樣,差點被人發現。

  森田一義道:“陳諾桑,這么說老頭子,可顯得你太沒有人情味哦。”

  “不好意思,森田桑,向你道歉。下次我盡量說得不這么直接。”

  “能不說嗎?”

  “也可以,只要你不問一些讓我不開心的問題。”

  “啊,這么說你是在威脅老夫?”

  “不是威脅,我把它叫做談判。”

  “這哪里像是談判!?你明明就是在威脅,啊,陳諾君,你這好像觸犯了日本的法律。”

  “日本的法律是什么?威脅的罪行更重,還是毆打一個60多歲的老頭更重?”

  “呃,要不我們還是坐下說話?”

  “早就該這樣了,我還以為這凳子只是擺設。”

  “很抱歉給你這樣的錯覺,請不要動手。”

  “所以,如果毆打老人的確會是重罪了?”

  “是的沒錯,絕對會坐牢!”森田一義大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一次又一次的笑聲回蕩在現場。

  后臺演播室的收視率監控上,那一條代表實時收視率的線,也緩慢而堅決的向上爬升。

  在池袋,在新宿,在大阪,在奈良,在北海道,

  隨著不少日本網民一般看陳諾和森田一義斗嘴,一邊把感受發在了網上。

  “太好笑了!陳諾桑的日語說得真好!”

  “這絕對是近五年來最好看的一起《笑一笑》。”

  “我在看什么?陳諾君和塔摩利是在說雙人漫才嗎?wwwww。”

  “陳諾桑和塔摩利!誰敢相信現在電視上正在發生的一切。我覺得每個日本人都應該馬上打開電視!”

  “當看到塔摩利運用他的毒舌,我熱淚盈眶。謝謝你,陳君。你讓塔摩利恢復了青春!”

  有不少的人懷著好奇打開了電視。

  20.2,20.5,21……幾乎每過一分鐘,中島寬面前的收視率顯示屏上的曲線都會往上走一點。

  當陳諾和森田一義一起坐下,節目時間過去了5分鐘,而中島寬眼前的收視率已經來到了23!

  上一次到達23是什么時候?

  十年前?

  “中島君,陳諾桑的口才真的太好了。我為我之前的懷疑道歉。雖然日語有那么一點點口音,但對于一個外國人來說,真的很棒了。不愧是奧斯卡級別的主持人!”旁邊一個副導演說道。

  中島寬道:“是啊,果真名不虛傳,他,真是天生屬于舞臺的。”

  好了。

  段子說完,按照臺本,陳諾差不多該辦正事了。他不是說相聲的,正如艾莉森所言,他沒有讓日本人開心的義務。

  其實不開心的義務倒是有。

  只是為了三斗米,不得不折腰罷了。

  現在介紹電影,賺錢才是正經。

  “……我扮演的是一名筑夢師,就是可以偷入目標的夢境里,植入一個概念,這樣我就能控制他的行為甚至性格。這也是電影名字《植入》的由來。聽上去跟催眠一樣,但實際上,比催眠更加的可怕……”

  “欸感覺太有意思了,能具體講一講可以怎么做嗎?”

  “打個比方,有人喜歡彩花…………”

  “橋豆麻袋!陳諾桑,你說的彩花是AKB48里的那個嗎?”

  “對。怎么了!”

  “欸!陳諾桑你還真的知道AKB48里的成員!”

  “哈哈,是的……”

  秋元康抄著手看到這里,心里驟然下定了決心。

  沒說的,他秋元康不是小氣鬼。陳諾桑三番兩次提到akb48,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他不可能不懂如何做人。今晚除了把他的彩花彩夏送過去之外,務必還要有個贈品。

  誰呢?

  秋元康眼睛在舞蹈教室里幾十個女生臉上轉來轉去,只見她們都一臉艷羨的看著雙胞胎里的妹妹。

  誰聽話乖巧又懂事嘴巴又緊呢?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個黑發女孩和一個黃發女孩的臉上。

  就她們二選一吧。

  “……最后,你只需要植入這么一個念頭,就能夠讓她喜歡上你。”

  “哇哦!聽上去比催眠術更加的厲害。”

  “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在夢境中構筑自己的世界,比如把秋葉原變成一個王國,把所有偶像組合抓起來,只為你一個人開演唱會,你想讓誰C位誰就C位,想換誰就換誰。你就是里面的國王,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注意,是任何事!”

  話音一落,現場頓時爆發出一陣掌聲和笑聲。

  雖然陳諾什么都沒說,但每個人都聽懂了。

  “欸欸欸,這、這、這也太幸福了吧!!”森田一義夸張地捂著胸口:“啊——這種地方簡直太危險了!我一定會一去不回啊!!”

  嘖嘖,陳諾也不得不佩服老一代藝術家,還是有點東西的。畢竟這全是腳本。臺下估計看了不下二十遍,要裝作第一次聽到,還是需要演技的。

  剛才他說的那一段話,提到了3次AKB48,看似無意,

  其實是他昨晚一夜沒睡,跟艾莉森,伊麗莎白他們討論出來的東西。針對的就是盜夢空間這次他們最看重的主力觀影人群——

  日本御宅一族。

  真以為他是在給秋元康打?

  是因為喜歡AKB48的那群有錢又有閑的御宅一族們,才是《盜夢空間》所需要的搖錢樹啊!

  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不知道這些宅男們有多大的力量,他卻是清楚的。

  以后的日本娛樂圈的全面宅化,正是因為這群人充分證明了自己的消費力。他們用自己的錢包,一統整個日本娛樂業的整座江山!

  盜夢空間只要能抓住他們,吸引他們走進電影院。那日本市場就成功在望!

  最后,

  在節目快要結束的時候,中村寬眼前的《笑一笑》的收視率數值已經來到了25.1。

  這個時候,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只等待節目結束后,他去獻花感謝。

  在這個時候,按照節目的慣例,森田一義會打出去一個電話,和下一期節目的嘉賓聊幾句。

  本來是很簡單的事,可沒有想到,這次森田一義撥出去的那通電話,居然遲遲無人接聽。

  “嘟嘟嘟”

  電話聲在錄制現場回響,頓時出現了幾秒鐘奇妙的寂靜。

  在這種全日本直播、分秒必爭的節目里,空白時間是絕對的大忌。森田一義雖然經驗老道,但66歲的他,已經無法像年輕時那樣瞬間救場,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混蛋!怎么回事!”中村寬在演播室大罵起來,“不是應該之前就聯系好嗎?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問題。”

  “gakki一直沒有接聽電話。”

  “那怎么辦!”

  就在整個后臺慌成一團的時候,桌子后,帶著墨鏡的老人在這一刻呆如木雞,但年輕人卻立刻行動了起來。

  陳諾把嘴巴湊近話筒,對著鏡頭一本正經地說:“米娜桑大家,我想下一位嘉賓已經提前進入夢境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原本尷尬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還以為是出現什么意外了呢。原來是安排好的橋段。

  不論現場還是電視機前的觀眾都這么想著。

  陳諾露出凝重的神色道:“現在,我準備去尋找這個嘉賓,把她從夢境里傳回來。不過,這其中非常有風險,因為夢境里十分危險。”

  “假如,我是說下一期節目,你們只看到了塔摩利一個人,那就說明我失敗了。”

  現場觀眾笑著開始鼓掌。

  “到時候……”

  陳諾沒有理會鬧騰的氣氛,依舊很嚴肅,身體微微前傾,把聲音低沉了兩段,開口道:“請務必到電影院去,學習入夢的方法,把我救回來。”

  說完,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穿透屏幕,直直看進每一個觀眾的心底。

  最后他微微鞠躬:

  “拜托了。”

  這一刻,電視機前,無數女人看著那個隔著鏡頭仿佛在對自己微笑、拜托的男人,心臟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平面設計師的特別照顧?

  不不不。

  在這一刻,所有電視機屏幕前的女人們,回想起了,在四年前那個陽光熾熱的下午,曾一度被一個溫柔的笑容支配過的悸動,

  那種仿佛呼吸都被偷走的感覺,哪怕關掉電視,也無法平息。

  此刻,它們又回來了——

  甚至,比那時更猛烈,更無法抵抗。

  節目結束,當陳諾回到后臺,一下子被華納的人瞬間團團圍住。

  伊麗莎白第一個沖上來,使勁的抱了一下他,興奮無比的說道:“男人,女人,太棒了!陳,你補齊了另外一塊拼圖!完美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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