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洛恩邁克爾斯并不是唯一一個不知道陳諾是誰的大人物。
羅伯特普利茲克也一樣。
哪怕他跟第二任妻子艾琳德賴伯勒所生，他最疼愛的大兒子，詹姆斯普利茲克在電話里簡直是義憤填膺的大聲質問道：“……怎么可能？”
84歲，患有帕金森的老人，也依舊靠在他那張鑲嵌著鍍金雕花、鋪著意大利手工絲絨床罩的胡桃木大床頭，淡淡說道：“怎么不可能？我和馬龍·白蘭度一起打過高爾夫，我也和瑪麗蓮·夢露同在一個俱樂部。我并不覺得，我不知道一個中國名字，是什么大問題。”
“Dad，他真的很有名，他馬上就會登上SNL，你馬上就可以在電視上看到他。Dad，他真的是個話題人物……”
羅伯特普利茲克嗤笑一聲，目光掃過床頭柜上那盞鑲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臺燈，旁邊擺著一只限量版的百達翡麗懷表，那是他在70年代從瑞士拍賣會上拍下的。
隨后，透過房間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向遠處那片被自家私人園林環繞的人工湖，湖面上波光粼粼，幾只白天鵝優雅游弋。
老人很有耐心的等著電話里的聲音消失，才慢慢說道：“當年我和白蘭度在棕櫚泉的高爾夫球場上，他一桿進洞，那是話題。瑪麗蓮在俱樂部跳舞的時候，整個房間的人都盯著她看，連服務生都忘了上酒，那也是話題。現在，我已經老了，詹姆斯，我對一個中國人制造的話題不感興趣，我也不覺得他是什么話題人物。”
“……算了。不過，他真的是個好演員。拜托，Dad，就這么一次，這是最后一次，我發誓，我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你但凡看過他的電影，你也會認可這一點的。2000萬，我只要2000萬美元用來支付他的片酬，其余的錢我自己想辦法。Dad，求求你，這是我第一次的長片電影制作，我的劇本都已經找好了……2000萬，好嗎，就2000萬。如果可以，我明天就飛回芝加哥來。”
羅伯特普利茲克面色平淡道：“詹姆斯，沒有2000萬。我上次已經說過，那是最后一次。而現在，除了家族信托每個月給你的錢，其余一分錢你都不會再從我這里拿到。假如你確實需要錢，我建議你把加拿大的房子賣掉，搬回美國。”
“羅伯特，不，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回去的。當初詹妮弗是怎么說我的？不，羅伯特，不！我永遠不會像個loser一樣走回那棟該死的房子，面對她該死的質疑。”
“她是你的姐姐！”
“不，她不是，她是個尖酸刻薄的bitch！”
“算了，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爭論這個問題，我只想告訴你，詹妮弗只是和我一樣，不喜歡電影，僅此而已。而你，我勸你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夢想，更別把那么多錢給一個中國騙子……”
羅伯特普利茲克的話并沒有說完，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他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沉默了一會兒。
隨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一個一直靜候在床邊，穿著深灰色制服的女管家立刻輕輕走上前，從他手中摘下那部沉甸甸的鍍金鑲嵌象牙柄的老式電話聽筒，放回到了床邊那臺同樣鍍金、底座雕著繁復巴洛克花紋的座機上。座機旁邊就是那盞閃爍著施華洛世奇水晶光芒的臺燈。
羅伯特靠回枕頭上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
女管家輕輕開口道：“老爺，要不要扶你起來，我推你出去散散步？”
羅伯特搖搖頭道：“不用了。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好的。”女管家趕緊上前，扶著他慢慢的躺在了床上。
羅伯特普利茲克并沒有睡著。
他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雙手在被子里不自覺地抖動，雙腿也似有若無地抽搐著，想要伸直卻又綿軟無力。
甚至，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有些沉重，像是胸腔被無形的力量壓抑著。
他的思緒也開始變得有些混沌，腦海中一會兒是往昔叱咤風云的畫面，一會兒又浮現出剛才電話憤怒的話語。
各種聲音畫面交織在一起，讓他頭痛欲裂，卻又無法阻止這些紛雜的念頭如潮水般涌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窗外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只剩遠處幾點微弱的燈光。
他艱難地伸出手指，指關節因帕金森病而僵硬顫抖，按了按安放在手邊的鍍金管家響鈴。
一分鐘后，還是之前的那個女管家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私人醫生和一名護士。
等到晚間慣例的醫療檢查結束，醫生護士退出去，又有仆人推來一輛小餐車，車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麥粥、一小碟切好的水果，以及一塊剛烤好的全麥面包。
看出了老人今天的心情不佳，沒有胃口，在喂了兩口燕麥粥之后，女管家輕聲問道：“老爺，要不要看會電視？”
“嗯。”羅伯特普利茲克輕輕嗯了一聲。
女管家走到床邊的紅木柜前，拿起一只遙控器，按下按鈕。墻上一塊隱藏面板滑開，一臺65英寸的電視緩緩升起，屏幕亮起。
因為昨晚羅伯特看了《NBC晚間新聞》，所以現在上面顯示的是NBC頻道。
而這個時候，NBC正播放著一個非常吵鬧，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的節目片頭。
女管家立刻轉了臺，換到了cbs財經新聞頻道。
然后重新端起了燕麥粥，舀了一勺粥，送到了羅伯特的口邊。
老人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因為他還算靈敏的聽力在剛才的片頭中，捕捉到了一個奇特的名字。
所以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張嘴，而是過了一會兒，說道：“換回去，NBC。”
女管家沒有問原因，立刻拿起遙控板，調回了剛才的頻道。
這個時候，屏幕上，那SNL的標志性開場已過渡到直播現場。
鏡頭掃過紐約洛克菲勒中心的30Rock大樓，舞臺燈光驟亮，伴著薩克斯風和鼓點的爵士樂，觀眾席上的幾百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攝像機快速切過前排觀眾——有穿著衛衣的大學生、手拿啤酒的中年男人，還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正在揮著手尖叫。
舞臺中央，一個黑發男人，站在一束聚光燈下，身穿黑色西裝，正在朝全場點頭致意。
“把我扶直一點，眼鏡給我拿來。”羅伯特道。
等到女管家為他戴上了眼鏡，羅伯特才終于看清楚了男人的樣子。
而在那一瞬間，羅伯特的心中立刻泛起了一絲深深的妒忌。
和疾病纏身，行將就木的他不同，電視里的年輕人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一身黑色西裝裁剪得體，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身材，站姿挺拔，點頭致意每一個動作都散發著一種自然的魅力。
一頭黑發利落有型，臉龐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立體，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充滿著靈活的自信，仿佛能穿透屏幕抓住每個觀眾的目光。
羅伯特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然而，他現在哪怕用再多錢，也無法再換回已經逝去的那個時候了。
參加《周末夜現場》這種節目，對陳諾來說，和去《生活大爆炸》客串完全不一樣。
后者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60級的戰士號，去下影牙城堡這種20來級的副本……哪怕三機位又怎么樣？
他最擅長的，不就是這種在片場架設多機位，一貫到底的表演方式嗎？
詹姆斯·普利茲克這次跟他討論新電影的時候，說還準備來個一鏡到底的拍攝方式呢。
但是，《周末夜現場》不同。
它開場的主持人脫口秀，是現場直播。
雖然是念稿子，也有提詞器。
但是這方面他畢竟經驗不足。
上場之前，那個瘦瘦的導演叫唐什么倒是拍著他的肩膀，說什么放輕松。
可是，當他在伴奏聲中，通過帷幕，走上舞臺的時候，面對現場上下兩層大約700多名觀眾喧鬧的掌聲，那一瞬間，他還是非常不適應。
但馬上陳諾就鎮定了下來。
就跟彩排的時候一樣，他發現在這種情況下，他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成為一個主持人，而是讓自己成為一個扮演主持人的演員。
而毫無疑問，這樣做真的非常有效。
“謝謝，謝謝。”他禮貌的站在臺上，向四周致意。
等到掌聲慢慢的小了一點，他拋出了今晚的第一個包袱：“謝謝你們的掌聲，這讓我想起了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去華納兄弟試戲。”
“那個時候，華納的高層們鼓掌后告訴我，要么在5分鐘之內證明自己，要么從這兒滾出去。”
“我知道，你們也一樣。”
還行，觀眾對這個熱場梗的反應不錯，低低笑聲響起。
“其實我現在很緊張，雖然你們看不出我這一點。”
陳諾這個時候，用的是一種比他平時說話要更加沙啞成熟的聲音。因為他所模仿的40多歲，重返舞臺的大衛·查佩爾就是這么說話的。
“……因為就跟那個時候一樣，我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需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用一段表演證明自己。”
“不同的是，在這里，我會得到1000多萬美國人對我的認可。而當時，我會得到1000多萬美金作為對我認可。”
“所以，我那個時候要拼命得多。”
第二個包袱也不錯，笑聲四起。
陳諾徹底放松下來了。
“開個玩笑，那個時候我的片酬沒那么高。”
陳諾收斂起笑容，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神情，慢慢的說道：“我那個時候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個來自中國的年輕演員，來到了這兒，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身邊陪著我的只有我的經紀人。”
說著他指了指觀眾席前排的齊云天，“他叫Chris，現在就坐在那兒。”
觀眾們看向那個方向，并且開始鼓掌。
“他那個時候告訴我，這是一個超級英雄電影，雖然是個反派，但是角色非常重要，只要出演這個角色，我就能夠成為一個大明星，走在街上，大家都會認出我，找我要簽名。”
“然后我演了。”
“那部電影正是黑暗騎士，全球票房歷史第三名，全世界上億的觀眾看過它。”
全場頓時爆發出一陣掌聲尖叫聲。
“我扮演的Joker，也受到了許多人的稱贊。”
現場的掌聲尖叫聲更大了，還有口哨聲。
然后，陳諾露出無奈的表情，道：“電影很成功，角色也很成功，但如果我想要走在街上被人認出來，需要先在臉上刷一層泥。”
鋪墊了許久的這個包袱響了，引起了截至目前最大的一次現場笑聲。
現場的鏡頭在這個時候錦上添花的給到了齊云天，見他也跟著在笑，于是，電視機面前，收看本期節目的超過1210萬的北美家庭就更歡樂了。
的確，他們其中有很多人都不知道陳諾是誰。但是，黑暗騎士里的JOKER那就很少人不知道了。
而陳諾的笑料也正是源自于此。
所以，這些觀眾反而是最能體會到笑點的，尤其是看到陳諾一臉無奈的表情，笑聲就更大了。
加拿大的臥室里的范繽冰也是一樣。
小東西大半夜的開始折騰了，在她的懷里哭叫著。
女人一邊笑，一邊走來走去的搖晃著手臂。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親了親小東西的額頭，溫柔道：“看，這就是你爸爸，真會演，你以后要跟他多學學。”
臺上的陳諾也跟著笑了一會兒。
等到笑聲安靜下來。
他繼續說道：“我當時非常生氣，跑去問我的經紀人，我說，嘿，chris，這是怎么回事。這怎么跟你說的不一樣？為什么我非要帶著面具才能讓人認出來？”
“他說：別生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然后他就帶我去了一個非常盛大的Party。那里有很多的明星，都是一些你在街上看到，立馬都會認識出來的家伙，比如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比如凱特·溫斯萊特，比如安吉麗娜朱莉……”
陳諾每說一個名字，現場都會爆發出一陣掌聲。
“……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他們，但是他們每個人都對我非常好。”陳諾自顧自的說下去，“里昂問我要吃什么，凱特對我笑臉相迎，安吉麗娜和我交談了許久。”
“總之，我當時覺得他們都是非常可愛的人。中途，我的經紀人去睡覺了，之后我度過了非常美妙的一夜。”
“第二天，我問我的經紀人，我說Chris，謝謝你帶我去那個Party，但是我依舊非常生你的氣。”
“Chris問我，你生氣是因為你需要戴著面具，才能算是一個好萊塢明星，對吧？
“我說是。”
“然后他說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話。他說：那你認為，昨天晚上你見到的那些大明星，他們其中有誰不是這樣嗎？”
“我說，你他媽在說什么，當然不是。你睡覺去了之后，后半夜他們每個人都開始拼命抽葉子，那個時候我他媽依然認得出他們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中，這一期周六夜現場的收視率又一次開始了攀升。
導播室后臺得到來自尼爾森的數據顯示，在開場說了兩個段子之后，這個時候收拾人數已經突破了1240萬，超越了特·雷諾茲的1230萬，已經成為了本年度第三好的成績，僅次于亞歷克·鮑德溫的1370萬以及賈斯汀·汀布萊克的1250萬。
這立刻驚動了洛恩邁克爾斯。
而當老頭子來到導播室的時候，陳諾已經繼續開始往下說了，而且都快說完了。
“我說這個段子，不僅僅是證明我的經紀人是如何欺騙我，同樣，我也是想說，做一個好萊塢的明星有多難。”
“他們連抽點葉子都要放在下半夜。”
“唐，怎么回事？”洛恩邁克爾斯聽到音響里傳來的劇烈笑聲，驚訝道，“這現場的笑聲怎么回事，這個家伙的演出效果這么好？”
唐羅伊金一邊笑一邊說道：“洛恩，你真該早點來看，這家伙……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感覺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單口喜劇演員，看看他的表情動作，太熟練了，說他巡演過100場我都相信。”
洛恩邁克爾斯搖頭道：“別跟我開玩笑。”
“那你自己看看吧，洛恩。”
陳諾越來越有狀態了，這個時候，他甚至已經脫離提詞器了。
這個年代還沒人見過大衛·查佩爾回歸舞臺后的樣子，當初他可是在跨國航班上，來來回回把他給奈飛錄制的那6場脫口秀翻來覆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模擬起來，可以說是惟妙惟肖。
甚至他開始東張西望的問道：“誰抽煙嗎？給我一根煙。”
“嘩！！！！”
這一下，整個場子都轟然而動了。
等到他跟一個激動萬分的女士點了一根萬寶路，重新走上舞臺的時候，整個場子的氣氛已經熱烈的無可復加了，甚至有超過一半的觀眾在起立鼓掌。
洛恩邁克爾斯看得怔住了。因為這在他超過40年的喜劇生涯中，都絕對屬于難得一見的場面。他轉頭問羅伊·金道：“這是你們設計的？”
金也是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搖頭道：“不，怎么可能。你看他的動作，我打賭，他壓根兒就不抽煙。”
“那他現在是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唐羅伊金喃喃說道。
可事實上，作為一名資深的現場導演，他知道為什么陳諾點煙的舉動會引發如此轟動。
是因為他打破了觀眾對他的固有期待。
美國觀眾認識的他，是那個《暮光之城》里光鮮亮麗、完美無瑕的亞洲帥哥。可現在，他站在SNL的舞臺上，用一根煙，完全顛覆了他過去的標簽。
要知道SNL的觀眾，可以說都是崇尚隨性與叛逆的。
他們愛看意外，愛看反差。
要煙這個行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給了觀眾一個強烈的信號——這個男人不是來端著架子講劇本的，他是來跟大家“玩兒”的。
點煙那一刻，陳諾就從遙不可及的銀幕偶像，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好朋友。
唐羅伊金不知道陳諾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現在展現出來的這種親近感，真的點燃了現場所有人。而他也相信，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會一樣受到感染。
接下來收視率的表現，也說明了這一切。
當陳諾抽了兩口煙，說道：“這沒有葉子好抽”，并引發大笑的時候，本期SNL的觀看人數就突破了1300萬人。
沒錯，離今年最高收拾率僅僅只有50萬人的差距，而這才是開場秀。
正當滿場大笑的時候，陳諾又道：“開個玩笑，我沒抽過葉子。因為在我們國家，這是犯法的。所以我經常對萊昂納多說，別把他的寶貝帶去中國。否則，他會再演一次《禁閉島》，而這次，沒人會陪他在里面玩什么瘋瘋癲癲的游戲。”
“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包袱是陳諾現掛的。
在LA的山頂豪宅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手摟著一個美女，跟著大笑起來。
左手邊的一個模特美女笑道：“里昂，你和陳的關系真好。”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呵呵笑道：“不，我準備明天早上就去給他寄律師函。”
雖然不知道小李子要告他，但陳諾還是不繼續黑他，開始新段子了。
“雖然在好萊塢做明星不容易，但是，人人都想成為他們。”
“我也一樣。”
“黑暗騎士的失敗讓我非常難過，我決心找到一個新的角色，讓我成名。”
“那個時候我已經瘋狂了，只要能夠出名，我他媽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當頂峰娛樂的CEO羅伯找到我讓我演《暮光之城》的時候，我說太棒了，我喜歡這個不用戴面具的角色，我愛死他了。”
“為了能演他，我寧愿一分錢都不要。”
“我只要票房分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場爆笑。這個1.2億的片酬包袱，把原本就熱烈無比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這種狀態的觀眾，是每個喜劇人都夢寐以求的，任何一點小笑點，都會被他們的情緒無限放大，讓他們樂個不停。
陳諾跟他們一起笑道：“羅伯迫不及待的同意了！我記得羅伯當時的表情，他肯定認為我是個慈善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等到笑聲小下去，陳諾抽了一口包口煙，說道：“之后，我再度聽到羅伯的消息，是他被頂峰娛樂的懂事會炒了魷魚。”
“哈哈哈哈哈……”剛平息下去的笑聲再度響起。
陳諾正經道：“不過，無論怎么說，暮光之城的確給了我想要的。我成了明星。”
“很多影評家都說我在暮光之城里的表演很浮夸，很可笑，很膚淺。幾乎每出一部，我就要被罵一遍。”
“lookatme！”陳諾突然大吼一聲。
“他們以為我愿意嗎？”
“你們知道嗎，其實在暮光之城之前，我已經在歐洲的三大電影節上拿過影帝，我還在韓國，在中國，拿過好幾次演技獎。我甚至拿過奧斯卡最佳男配角……”
“但那又怎么樣？”
“我他媽拍了這么多部電影，片酬加起來還不如暮光的一個零頭。拍完之后認識我的人，也估計只有我家周圍的鄰居。”
“回答我！”
“你們是我的話，拍兩部戲就能賺1.2個億，你們會不演嗎？”
“每一天報紙上博客上都在說，哎呀，陳墮落啦，他完蛋啦，他放棄自己演藝生涯啦。”
“你們以為我不想演好電影嗎？你們以為我就不想認真演戲嗎？你們以為我是不想拿奧斯卡影帝嗎？”
“回答我！”
“motherfucker我就問一句。你們是我的話，在1.2億美金面前，你們會怎么做？”
在陳諾說這一段的時候，現場的笑聲就沒有停過。
這倒并不是因為段子好笑，而是因為陳諾表演得太好笑了。
那種瘋瘋癲癲，時而大吼時而靜的樣子，讓現場的觀眾一個個都快笑死了。
包括電視機前的觀眾，爆發出了開場以來最大最持久的笑聲，笑得肚子痛的都不在少數。
這次的段子并不存在聽不懂聽得懂，知道不知道梗。
他那夸張搞笑的表演再配合神經病一樣的臺詞，簡直就像是在硬撓你的腳板心，不笑都不行。
哪怕羅伯特普利茲克都抖抖索索的笑了。
女管家在一旁說道：“這個年輕人非常有趣。”
羅伯特普利茲克笑容慢慢消逝，繼續看著電視屏幕，并沒有接話。
陳諾這個時候又抽了兩口煙，隨后把它杵熄了，捏在手里放進了褲兜里，挺認真的說道：“不好抽。”
“哈哈哈哈哈哈。”
這并不是段子，但是現場的場子已經太熱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讓全場爆笑。
“說真的我其實并不抽煙，我也不覺得抽煙是件好事。剛才我只是嘗試了一下。最后我還是覺得我不適合這個。”
“與其抽一根煙，我寧愿再去演三部暮光之城。”
“暮光，暮光。說真的，我很愛這部電影。”陳諾認真的說道，“雖然我剛才說，我是因為錢才演它，但事實上……”
“好吧，事實上也是。”
“哈哈哈哈哈！”
這次，等到笑聲慢慢平靜，陳諾一臉感嘆的說道：“暮光之城，我真的有時候不知道怎么去面對它。因為它讓我成了名人。完成了我很久以來所追求的夢想。它做到了黑暗騎士沒有做到的事，讓我不用戴面具，也有人認識我。”
“但它也惹出了很多事，讓我挨了很多罵。讓我失去了很多的自由時光，失去了很多陪伴家人的時間，失去了一些習以為常的生活。”
“而這些東西，都是直到成名之后，我才會覺得寶貴的。”
“在此之前，它們其實一文不值。”
“咦，說起來，暮光之城好像又讓我賺了一筆。”
“總之，我成名了。我現在過的就是當初我來到好萊塢的時候，所想要的生活。”
“而我怎么實現它的？”
“其實，總有人不停地問我這個問題。”
“所以在這兒，在這段開場秀的最后，我想用一句話，來回答這個問題。”
“那句話就是，一個人若能信心堅定的朝著夢想的方向前行，并盡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就會獲得通常意料不到的成功。”
“……別這么看著我。這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笑話。”
“它就是你們聽到的這個樣子，它就是……呃，一句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最后熱烈的滿場笑聲中，陳諾突然提高了嗓門，大聲說道：“謝謝，謝謝大家來到周末夜現場。”
把話筒往地上一丟。
他有點夸張地鞠了個躬，右手還假裝拋出一頂不存在的帽子。
這個時候，舞臺燈光隨著他的動作驟然一閃，五彩的聚光燈掃過全場。
觀眾席上的數百人立刻全場起立，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前排的幾個女孩又蹦又跳的尖叫著揮手，還有后排的觀眾吹起了口哨。
樂隊奏起歡快的爵士樂，陳諾站在舞臺中央，笑著揮手致意了幾下，便轉身朝幕后走去。
帷幕緩緩在他的身影后落下。
電視屏幕上跳出SNL的標志性LOGO，伴著“LivefromNewYork，it’sSaturdayNight!”的經典口號，正式進入廣告時段。
洛恩邁克爾斯直到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
見多識廣的老頭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陶醉在這么一場表演當中了，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作為節目的總導演，他這絕對是屬于失職！
洛恩邁克爾斯接過新鮮出爐的收視報告，看著上面1350萬的收視人數，抬起頭問道：“提醒我一下，這個秀翻全場的中國小子叫什么名字來著？我敢打賭，他明天一定會上很多新聞。”
“諾陳。洛恩，其實他每天都在上新聞。”唐羅伊金笑道。
同一時間，羅伯特普利茲克嚅囁著嘴唇，默默念叨著陳諾在最后所說的那一段話。
那是一段來自美國著名作家，寫出《瓦爾登湖》的亨利梭羅的名言。
這段話羅伯特普利茲克非常非常熟悉。
因為這是他1999年去世的哥哥，普利茲克家族的奠基者，凱悅酒店集團的聯合創始人，偉大的杰伊·普利茲克非常喜歡的一段話。
前面陳諾99的表演，也沒有打動他。
可這最后一句話，卻讓心如鐵石的他有所感觸。
他猶豫了良久，最后對女管家說道：“你去給詹姆斯打個電話，說我這里可以為他提供一份對賭協議，內容是……”
之前欠的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