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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他不再是那個懦弱的啞巴

  好久沒拍古裝,也好久沒拍騎馬的戲。

  不過,當陳諾騎上馬之后,他欣然的發現,依舊不算陌生。

  在第一場馬戲中,他穿著盔甲,跨著那一批大黑馬,狂奔了20多米去迎戰魔君統領的魔界大軍,還是臉不紅氣不喘。

  最后,那個倚靠著馬身,杵著劍,睜眼而死的造型,擺得也沒有任何瑕疵。

  接跟著在第二場的拍攝中,他感覺更好。

  “你這個妖女……”

  他緩緩收起長槍,縱馬向前一步,金黃色的日光映著他臉上的陰影,棱角分明,眼神卻像是有萬鈞雷霆壓在心頭。

  唐焉扮演的獨孤寧珂立在風中,一襲銀白披風隨風獵獵作響。她眉眼冷清,手中執著佩劍,目光卻直勾勾地望著他,毫不避讓。

  當然,這是劇本里的描寫。

  實際上,無論是胡戈還是劉施施,看著監視器里的這一幕,心里都覺得怪怪的。

  蔣勁扶嘀咕了一句。

  劉施施裝作沒有聽到,卻在心里默默點頭。

  赫連蒼真是赫連蒼,但孤獨寧柯卻不是獨孤寧珂,給人感覺就是一個古裝扮相的現代人。的的確確就像正版和盜版。

  想到這,劉施施心里猛的一跳,那她前天和昨天的戲呢?

  “赫連蒼。”唐焉露出她擅長的表情,也就是沒有表情。“若不是命數弄人,我原也不想再見到你。”

  陳諾在馬上俯視著她,忽地長槍“嘩”地指向她咽喉,“別再試圖騙我,你這個妖女。”

  唐焉迎著他的槍尖往前一步,“那你就殺了我,赫連蒼。殺了我,你一個人去迎接魔界的大軍。”

  陳諾笑了,笑容譏誚,目光中仿佛有熊熊火焰,聲音嘶啞而冰冷:“你以為我不敢?”

  唐焉使出了全身的演技,露出了驚怔的樣子,大叫道:“赫連蒼,你會死的!”

  說來簡單,但這場戲最后拍了10來遍之后才算過關。

  接下來,就到了最后一場戲。也是赫連蒼出場的第一幕。

  在胡戈,蔣勁扶和劉施施等人面前,陳諾用腳后跟輕輕的踢了一下馬腹。

  那一匹棕黑色的馬兒就乖乖的往前走了兩步,不多不少,剛好讓他可以把臉露在燈光師的照明中。

  火紅顏色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

  隨后,伴隨著群演們齊聲背誦的打油詩,陳諾和那個背負國仇家恨,卻又不得不以身侍敵的少年人融為一體,他咬字極清,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就是陳靖仇?那個想要復國陳國的蠢貨?”

  而后,他手中長槍一轉,“把他們給我拿下,生死不論!”

  話音落下,全場靜謐。

  “卡。”副導演叫道。

  陳諾沖胡戈他們笑了笑,一提馬韁,回轉馬頭,就回到了自家的隊伍之中。

  剛一停下,身邊有個四十來歲的大哥就小聲說道:“陳老師,您馬騎得真好。”

  陳諾低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還行,主要是以前摔過一次,長了記性。”

  他也不下馬,居高臨下的,明明非常有耍大牌的嫌疑,但是那個大哥卻好像并不在意,神情一下子有點變化,結巴道:“陳老師,我,我女兒最喜歡你的暮光之城……”

  陳諾笑道:“有話直說。”

  那大哥抬頭看著他,小心翼翼道:“……陳老師您能不能幫我簽個名?”

  陳諾道:“行。”

  那大哥愣了一下,頓時激動道:“謝謝,謝謝您。”

  這一下可不得了了。

  估計是因為大家之前都覺得他有什么大病,不會說人話。

  總之,見他居然不生氣,別人跟他說話,他還會跟著搭腔,還要給簽名。

  整個群演的隊伍都躁動起來,根本不顧場務的招呼,全都圍了過來。

  另外一個30多歲的大哥試探問道:“陳老師,也能跟我簽一個嗎?我家女兒也特別喜歡您。”

  陳諾眉頭一皺道:“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那大哥臉紅耳赤,指天畫地道,“陳老師我發誓,我要是騙你我出門被車撞死。”

  陳諾道:“這不至于,不過,怎么都是女兒,沒兒子喜歡我的?”

  “有有有!”

  “我家的那個小子臥室里都是陳老師你的海報。”

  “我的也是!”

  陳諾道:“所以你們都要簽名?”

  “對!”

  “可以嗎?陳老師。”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陳諾道:“麻煩倒不麻煩,等拍完吧。”

  群演群里頓時發出一聲歡呼,有人高聲喊道:“陳老師馬騎得好,演得也好,人也好!”

  陳諾嘿嘿一笑,拱手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很土的梗,但卻一下子引起了巨大的笑聲,好像都是第一次聽見似的。

  胡戈,劉施施,林耿新和蔣勁扶站在另外一邊,看著那邊熱鬧哄哄的場景。

  蔣勁扶怔怔的道:“怎么就聊上了,跟那些人有什么好聊的?”

  其余三個人沒說話,但每個人心里想的都跟蔣勁扶一樣。

  陳諾其實也不覺得有什么好聊的,但候場的時候,閑著也是閑著,他也不介意隨便說兩句。用古代的話來說,這叫籠絡軍心,正該是赫連蒼該做的事。

  于是有人問道:“陳老師,我能不能跟你合個影?”

  陳諾也點點頭道:“拍。趁我現在還沒下馬,角度比較帥。”

  這話一說,30多號人幾乎全都掏出手機來了。

  陳諾就坐在馬上面擺著造型和他們拍照。原本在一旁想要維持次序的場務也不說話了,默不作聲的掏出手機排隊。

  另外一邊,幾個人見到這個場景,更是面面相覷。

  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蔣勁扶,沒話找話的說道:“呵,這是在辦粉絲見面會啊。”

  其余三個人都沒有搭話,只盯著那邊看,眼神復雜,各自心里也都有不同的想法。。

  其中劉施施不知不覺的就再次想起了她的那好朋友。也不知道為何,心里更不舒服了。

  昨天晚上,當她在每天晚上例行的電話羹里,說她吻戲ng了很多遍才拍完。本來是尋求一點安慰,結果那邊大吃飛醋,繼前天晚上之后,兩人之間再次爆發了更大的爭吵,最后不歡而散,直到現在還在冷戰。

  而這一幕,讓她想起,那個人之前告訴她,偶像需要和觀眾保持距離,大家才會愿意為你花錢,這是他從小虎隊時期就得出的經驗。她覺得很有道理。

  但是,面前的一切又讓她迷惑了。

  這是怎么回事?到底誰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陳諾還沒合完影,現場導演就過來了,說是“導演看完回放,覺得還是要再來一遍,要求大家的聲音再大一點,營造出千軍萬馬的氛圍。”

  不過招呼了三兩次,也沒人理他,陳諾見此,就道:“好了,大家等會再來,先拍戲。”

  他這句話一說完,幾秒鐘之內,全部人都站回原地去了。

  看得現場導演一愣一愣的。

  開拍的時候也是。

  念那首打油詩的時候,陳諾身后傳來的吼聲,幾乎是第一遍的幾倍之大,分貝感覺都有100多,把陳諾胯下的馬兒都驚著了。

  看著那屁馬兒不安的打著響鼻,前蹄不停刨地。

  結果,馬背上的年輕男人,就像個真正久經沙場的馬上將軍一般,一只手穩穩按著馬的鬃毛,安撫著它的情緒,一只手拿著槍,用沉著冷峻的目光,盯著劉施施、胡戈等人。

  監視器后的李國立張了張嘴,吞下了準備喊卡的聲音,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種程度的即興表演,真的已經超出他的理解范圍了。

  哪怕他已經做了20多年的導演,導出過好幾部火熱的大劇,馬戲看得多,男主演裝逼的戲在監視器上看得也不知凡幾,但此時此刻,他也像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導演,有些眼花繚亂。

  當他聽到陳諾那句收尾臺詞擲地有聲地落下:“把他們給我拿下,生死不論!”

  “卡。”

  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而后就陷入了糾結。

  這才拍第二遍呢。

  李國立打心底想再來一次。

  但是,

  馬兒的刨蹄是臨場反應,陳諾鎮定安撫是即興反應,群演們的嘶吼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反應。感覺全是無法復制的瞬間。

  幾個瞬間綜合在一起,不僅僅馬上的美少年宛如從劇本里走出來一般,殺伐果斷,栩栩如生。區區幾十人的群演在這個鏡頭里,那齊聲高喊的聲音,其中蘊含的情緒,也真有點劇本上的感覺——“聲音狂熱,充滿崇拜。”

  這些100塊錢一天的群演,能演出這個效果,李國立是真的沒有想到。

  所以,以他李國立的水平,萬一叫再來一次,人家來問一句李導你說怎么演?怎么改進?他又不可能不說,結果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豈不是會當場暴斃?

  他又不是王嘉衛,臉皮沒那么厚。

  遲疑了一會兒,他轉頭問道:“梁導,那……我覺得可以過了,你說呢?”

  梁勝權道:“呃,要不要我去通知蔡總一聲。”

  李國立點點頭:“去吧。”

  一會兒,一直等在一旁的蔡藝濃跟梁勝權回來了。

  李國立看向她,低聲道:“估計只能過了。”

  蔡藝濃這個時候跟李國立差不多,臉上表情既有遺憾,又些有興奮,語速飛快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別拖了,過了吧,殺青!不虧了,我覺得不虧了!怎么樣,當初我說我要全力一搏,你說我瘋了。現在來看,你說這4000多萬值不值?”

  李國立心里有點不舒服,抬頭問道:“從導演的角度來說,我的答案是值。但從公司股東的角度來說,我還是覺得風險太大。畢竟,再大牌的明星,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哪怕他是陳諾也一樣。”

  蔡藝濃皺了皺眉頭,說道:“《盜夢空間》今天的全球票房統計,華納那邊已經給出來了。已經上了20億美金,是有史以來第三部上20億美金的電影。現在別說我們國內,好萊塢排隊請他拍戲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你還覺得不值?”

  “我說了從導演的角度來說,是值的。可里面還是有風險……”

  蔡藝濃不想再聽下去了,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她曾經愛過這個男人,最終因為他已有家庭又不得不斬斷情絲。目前看來,或許這不是遺憾。雖然作為導演非常優秀,但是他作為合伙人,優柔寡斷,魄力不足,和自己想的大多都不在一個層面上,最近兩年矛盾也是越來越多。或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分道揚鑣。

  蔡藝濃打斷道:“算了,不說了。時間會證明誰對誰錯。你喊過吧,我該去送花了。”

  隨著導演的一聲“過!”

  “whoo噢!”

  在場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就像打贏了一場勝仗,那幾十個群演一下子再度簇擁上來,把陳諾團團圍住,真仿佛是在迎接自己凱旋而來的將軍。

  陳諾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說來很神奇,在這幾天短暫的客串中,他反而感覺他的演技迎來了某種突破。

  仔細想來,或許是因為李國立這幾天一遍遍喊“卡”,一次次地讓他重來。讓他享受了一番好久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角度、情緒、節奏……經過反復的打磨,那些曾經還有些模糊不清的表演感覺,忽然就明朗了。

  也可能是厚積薄發,終于捅破了那一層膜。

  總之,他在這次的表演里,兼顧了情緒的真實和表演的美感。是他之前拍神雕也好,暮光也罷,都沒有做到的。

  要是早有這種功力,暮光之城絕不會被罵得那么慘。

  果然,李邇說得沒錯,偶像是一時的,但演員是一輩子。不管是什么人,取得了多么高的成就,只要你還在拍戲,就總會進步。

  因此,接過蔡藝儂手里的鮮花之后,陳諾真心實意的說了一聲“謝謝。”

  第二天,《天之痕》劇組照常開工。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劉施施覺得好像冷清了許多。

  仿佛短短幾天時間,有人來了又走了,可什么東西卻永久性的改變了。

  就像昨天晚上,她在電話里和那個人算是和好了。但是,她總覺得兩個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裂痕。

  而那些個群演也像是在昨天把自己的精氣神都抽離干凈了。今天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這一天的戲拍得也是異常艱難,

  從早上9點開始,一直拍到天黑了才收工。要知道,這一天是8月23日,天黑了,就意味著已經是快9點了。

  一上劇組回賓館的中巴車,她就看到唐焉正在座位上翻找著什么。

  “怎么了?”劉施施問道。

  唐焉一開始沒回話,找了好一會,最后才坐下來,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掉哪去了。”

  “什么東西?”

  “昨天我去簽的簽名。”

  “哦。”劉施施明白了。昨天陳諾殺青后,在現場開了個簽名會,幾乎全劇組的人全都去了,合影的合影,簽名的簽名,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散場。

  她也去合了個影,但沒有要簽名。

  她覺得不管怎么說,她也是演員。合影也就罷了,簽名未免太掉分。

  看來唐焉和她不一樣,還真的去要了。

  劉施施在心底笑了一下,這么做還不是為了拉近點關系?要是真在乎的話,就不會把簽名放在身上。

  但是,有用嗎?劉施施并不覺得。

  當初她好朋友,張馨妤在橫店可是足足跑了幾年龍套才等來了機會。這人劇里劇外完全是兩個人。他一走,還會記得你是誰?

  要是有一天真的和他還有合作的機會,那個時候,估計也用不著拉關系。

  就像章紫怡。最近傳說王嘉衛在準備一部戲,女主是她,男主是他。章紫怡用得著跟他套近乎嗎?根本用不著,自然就會有人將他們匹配在一起。

  “哈嘍,兩位美女。”林耿新上來了,嬉皮笑臉的打了個招呼。

  唐焉笑道:“喲,某人怎么回事,又恢復本性了?是不是能治你的人走了啊?”

  劉施施也笑了起來。

  可不是嗎?前兩天人在的時候,這大個子老實得跟狗一樣,今天人一走,又恢復本來面目了。

  林耿新聽了唐焉的話,也不反駁,嘿嘿一笑,轉口說起了今天微博上的熱搜。

  “……這下我們劇組也算是出名了。”

  唐焉問道:“是蔡總安排的嗎?”

  劉施施笑道:“肯定是。”

  這個時候,蔣勁扶上來了,問道:“聊什么呢?”

  林耿新道:“說今天我們劇組的熱搜。”

  “哦,‘陳諾去軒轅劍天之痕客串了’,還是‘陳諾在天之痕片場和群演合照’?”

  “有區別嗎?”唐焉道。

  “當然有啦。”蔣勁扶坐在座位上懶洋洋的說道:“前一個多半是蔡總買的。后一個,多半是陳諾自己買的。我看了,全都是給他唱贊歌拍馬屁的,看得我惡心死了。”

  “你覺得他需要嗎?”劉施施忍不住道。

  “怎么不需要,只要是在這個圈子里混,誰又不需要啊?別以為大明星就不買熱搜,我告訴你們,他們比我們更在乎這些。真以為他是平易近人啊?肯定早就想好了炒作的。就是為了給自己造點好名聲……你們知不知道?明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面準備找他做組委會主席。”

  “啊?什么?”唐焉吃了一驚。

  劉施施也是一樣,轉頭看著蔣勁扶,吃驚道:“組委會?還是評委會?”

  蔣勁扶得意洋洋的說道:“組委會。告訴你們,這可是絕密消息,要不是我有朋友在廣電里上班,哼哼。說是今年的上影節,來的大腕太少,一點國際反響都沒有,上面很不滿意,最近《盜夢空間》又這么牛逼,上面覺得是給咱們國家爭了光,所以開會研究之后,準備讓他跟張局他們一起,做組委會主席。”

  “嘖嘖,要真是讓他當了上影節的領導,以后在國內誰見了他不繞著走?”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肯定要炒作一下子的,尤其是形象方面是他的弱點,他肯定要大炒特炒。要是誰有他黑材料,我估計這段時間得小心了,說不定啊,得被殺人滅口,呵呵。”

  林耿新本來一臉輕松的聽著蔣勁扶吹牛逼。但聽到這里,臉色不由得驟然大變。

  說來也巧,就在蔣勁扶在車里說到上影節的時候,張一謀也剛好同一時間,在酒桌上問起陳諾這個問題。

  而這個時候,同桌的滿滿一桌,全都是陳諾的熟人。

  除了張一謀,張韋平,在山楂樹里合作過的一些熟人,還有男主角克里斯蒂安·貝爾,好久沒見的老同學張小斐,以及更久沒有見的妮妮,其余還有佟大為,以及幾個十三釵里的姑娘,包括還有日本鬼子,名叫渡部篤郎的。

  這個時候,能聽懂中文的全都好奇的看著他。聽不懂中文的呢,像貝爾還在吃。渡部篤郎則比其余中國人還要鄭重其事,把筷子放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認認真真的看著陳諾。

  陳諾十分干脆的搖頭道:“我沒聽說。”

  張一謀先是一愣,隨后恍然笑道:“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來,諾子,再走一個。首先恭喜你電影破了20億,對中國電影來說。可歌可泣。其次感謝你百忙之中,前來我們金陵十三釵劇組探班,來看望你的老同學,老搭檔,還有青梅竹馬。”

  “哈哈哈。”

  事實證明,張導其實是一個幽默風趣的人,只是能夠讓老謀子主動活躍氣氛的場合不太多而已,他這話一說,桌上聽得懂中文的人都紛紛笑了起來。

  陳諾也笑,跟張一謀碰了一個,非常爽快的把小半杯91年的茅臺仰口喝了。果然,20年陳釀就是不一樣,酒液呈現淡黃色,入口宛如一道溫和綿柔的火線,不苦不辣,從嘴到胃只感覺溫熱舒服。

  張一謀問道:“諾子,話說你跟老同學老搭檔還有青梅竹馬都有多久沒見了?”

  陳諾笑道:“張導,你要干嘛,今天是準備把我喝翻在這里是吧?”

  張一謀哈哈大笑,道:“諾子,我就隨便問問,只是關心關心,勸酒的話還沒說呢。你這人戒心太重。不好,不好啊。”

  滿桌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其實,陳諾今天看到張小斐和妮妮,心里真挺有感觸的。

  畢業兩年了,張小斐變化挺大,原本那個有點靦腆、話不多、總是扎著個馬尾的女生,現在已經變得自信許多,氣質也更穩重了。

  而妮妮就更不用說了,快7年沒見,他現在一閉眼,還仿佛看到一個秀氣娟秀,又英氣十足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說道,你好我是妮妮。而后這小女孩又蹲在地上哭著一團,害他又編又騙了半天,才破涕為笑。

  結果呢?

  他腦海里的小姑娘,

  剛才穿著旗袍走進來時,修長的腿一晃,眉眼風情,既有江南水鄉的溫柔,又透出一種淡淡的性感,已經跟他腦海中那個光彩照人的女明星一般無二了。

  他心中感慨,拿起酒杯,環視了一圈,說道:“來,我敬各位一杯——敬我的老搭檔老朋友,時隔經久,今天能再聚首。不論江湖幾度風雨,情義不散,我們來日方長。”

  宴上,陳諾敞開心扉,大醉而歸。

  他這天晚上是客隨主便,就住在金陵十三釵劇組的賓館里。只記得是古麗娜扎跟令狐一起把他扶回的房間,古麗娜扎身上挺香的,還幫他脫了鞋子。

  之后,他正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隱隱約約聽到門鈴的響聲。

  他猛地睜開眼睛,確定不是錯覺,搖了搖有點昏沉的腦袋,起床走過去打開了門。

  不出所料,正是他想的那個人。

  沒等對方開口,他就道:“你進來先坐坐,我去洗個臉。”

  他走進衛生間,聽到女孩的聲音傳來,“沒,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他回了一聲,用水沖了沖臉,感覺腦子清醒了一些,隨后擦干水,走出去,對有點手足無措的妮妮道:“坐啊,愣著干嘛。”

  妮妮坐在了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低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諾坐在她對面,說道:“怎么了?”

  妮妮道:“沒什么,我就……就是好久沒見,想跟你聊聊天。叨擾你了嗎?”

  陳諾朝女孩聳了聳眉頭,笑道:“你等會,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他返身去柜子里的雙肩包上摸了一會,找到了一個東西,回頭甩了過去。

  “接著。”

  妮妮一下子接住,低頭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她捧著那串鑰匙,視線落在上面那個略顯笨拙的裝飾物上。她怔怔看了幾秒,眼神慢慢亮了起來。

  “你、你居然還留著它?”聲音都變了調。

  陳諾坐回床上,沖她一笑:“沒想到吧?我其實覺得挺大挺丑,但是套上去之后,鑰匙就從來沒丟過。七年了,我一次都沒丟過鑰匙。全靠它。”

  妮妮張著嘴,傻傻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一秒,她眼眶一熱,淚意忽然就涌了上來。她忙不迭地扭過頭去,用手背胡亂地擦著眼角,就像這樣就能擋住心中洶涌而至的情緒。

  陳諾也不催她,等她平靜下來,才說道:“其實你今天不來找我,我都要去找你。我有事,明天就要回京城。還真想問問你最近怎么樣。說說唄。”

  妮妮轉過頭來,眼睛紅紅的,說道:“你真的要聽?故事可長了。”

  “說吧,反正我酒醒了。”

  接下來,陳諾就聽妮妮聊起她這些年的經歷。

  啞巴成功后,女孩本來也想在兩年后,跟當初說好的一樣,考到BJ去找他,也真去參加了北影的藝考,獲得了還不錯的名次。但是,最后卻在高考中,沒能像他那樣涉險過關。最后只能重新復讀了一年。

  第二年,她有點心灰意冷,最后去上了中國傳媒大學南京校區。前不久剛剛畢業。

  一路走來,算不上順利,有了《啞巴》的參演經歷,中間也獲得過一些大大小小的角色。不過,最后都沒能演出個什么名堂,直到這次,入了張一謀導演的眼。

  當然,也說不上坎坷。

  妮妮說了半個多小時,事無巨細的把她這些年來的經歷說了,最后說道:“其實我覺得,張一謀導演會選我演玉墨,多半也是因為你的關系……”

  陳諾趕緊搖頭,這他是真不敢居功,“不是不是,這是你自己的實力。”

  妮妮抿嘴笑了一下,道:“好吧,那就算是我的實力。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吃烤鴨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

  “什么吃幾十碗面,擦幾十遍地的那個?”

  “哈哈哈,對。”妮妮笑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露出了兩排貝齒,忽而笑容又沉淀下來,認真道:“我沒有想到,這么快你就做到了。你真厲害。”

  陳諾回憶起當初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不禁啞然失笑,搖搖頭道:“運氣,都是運氣。對了,你這次拍完戲到京城來玩幾天,到時候我把張一一叫上,我們三個再聚一聚。”

  “好。”妮妮嘻嘻一笑,道:“你女朋友會不會吃醋?”

  陳諾呵呵道:“大晚上的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他什么人?

  對各種女人的情緒拿捏,察言觀色那是看家本領,今天見面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來,張小斐對見他是心無雜念的真高興,而妮妮明顯是有心事。

  所以他才一點都不驚訝,她今晚來敲他的門。

  果然,在他再三催問下,妮妮真吞吞吐吐的說了一件事出來,讓陳諾越聽是眉頭皺得越緊。

  最后妮妮道:“其實……如果只是為了電影好,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只是我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必要?我是說……”

  陳諾搖頭道:“你別說了,我覺得沒必要。”

  妮妮吃了一驚,道:“但是張導演……”

  陳諾微笑打斷道:“你覺得我沒他懂電影?”

  妮妮愣住了,隨后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悅耳,就像是一棵小小的竹,在風中發出的沙沙聲。

  “那,那你說我該怎么辦呢?”妮妮細聲細氣的說道,正如彼時。

  他卻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啞巴,淡淡道:“等我明天去找張一謀問問,看到底怎么回事。”

  8000字,又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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