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隨著朱元璋的一句話說出,吳良吳禎兄弟二人心中的輕松和喜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覺神魂震顫!
被朱元璋這絕對出乎預料的話,給直接整懵了。
不是……這話說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間就扯到海禁和市舶司上面去了?
這都多久的事了,皇帝沒事干,咋把這個給翻出來了?
這一次,皇帝發那么大的火,不是因為倭寇入侵萊州,以及發現了暗中盜賣海船的事情嗎?
這咋又說了海禁和市舶司的事?
他們在此之前,全都想錯了?
他們自以為自己挖掘出來的盜賣海船的事,就是皇帝此番行事的真正目的。
現在才發覺,這竟也只是皇帝打的幌子!
還是用來迷惑他們的!
皇帝真正的目的,竟然不是盜賣海船這件大事,而是海禁和市舶司!
陰險!
實在是太陰險了!
一時間,二人腦袋瓜子嗡嗡作響,吳良甚至于都出現了尖銳的耳鳴。
不是……這事情怎么想都不對啊!
皇帝這是發現海禁和市舶司的秘密了?
他怎么能發現海禁和市舶司的秘密?
皇帝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海禁和市舶司的事,又是自己兩個心腹之人提議的,還有胡惟庸這個丞相在里面出力。
皇帝當時就同意了,這咋就突然又把目光投向了海禁和市舶司?
不應該!
真的不應該!
皇帝這些年來,對于海禁實施后的效果,一向也很是滿意。
對于市舶司也分外看不上。
關于海禁和市舶司,乃是許多人都小心翼翼,齊心協力來共同守護的秘密。
最重要的就是要防著皇帝。
現在,皇帝咋突然間就像是知道了很多一樣?
看著面色不受控制的為之一變,精神狀態瞬間就不一樣的吳禎吳良兄弟二人。
太子朱標面色也隨之變冷。
這二人,高興不起來了吧?
干出了那等事情,居然還想著蒙混過關?
大明國用艱難,到處缺錢。
自己父皇被逼的,之前都準備發行寶鈔,飲鴆止渴了!
幾個月前,為了區區二十五萬貫錢,更是以皇帝和朝廷的名義發行國債。
結果,身為父皇心腹,被父皇委以大任的吳禎吳良,卻暗中收受好處。
居然上書鼓動父皇廢除市舶司,開海禁。
將那么大的利潤,都給分潤了!
當真該死!
“上位,這事情之前都是有定論的,市舶司確實是不掙錢。”
勉強壓住心中紛亂念頭,努力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的吳禎開了口。
“真不賺錢?”
朱元璋看著他出聲反問,毫不放松。
“上位,真的不賺錢。
當時一年最多不過賺一萬兩千多貫,少的時候連一萬貫都沒有。
這些都是記錄在案的。”
吳禎再次回答,拿之前市舶司的營收說事。
“你呢?你也是這個說法?”
朱元璋把目光轉移到吳良身上。
吳良道:“陛下,這……這件事當時都有定論,乃是多方查證,確定市舶司真的掙不了多少錢后,才把市舶司給廢除了……”
朱元璋最后的一絲寬容,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早上妹子開了口,替他二人說了話,他雖然當時就給拒絕了。
但是想了想后,還是決定按照妹子說的來。
這二人若是表現的好,那么自己這里留他們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方才詢問他們兩個,就是在給他們機會。
結果這兩人卻不領情!
都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都直接向他們問出這話來了,他們依舊選擇不和自己一心。
還要在這件事情上隱瞞,妄圖欺騙自己。
既然這樣,就不要怪自己了!
那就去死吧!
“可咱怎么聽說,市舶司以前可是很賺錢的。”
朱元璋停頓了一下,望著二人開了口,聲音不咸不淡。
“上位,市舶司之前的時候也不賺錢吧?
臣記得,當時把元朝市舶司二三十年的檔案,都給翻出來了。
最多也不過幾十萬貫,到了后面,也就只剩下了幾千貫。
再后來,隨著天下大亂,元朝市舶司的收入,直接就沒有了。”
吳禎已經冷靜下來了很多。
市舶司這事,早就塵埃落定了。
皇帝想要在這個時候,對這個事進行翻案,可沒那么容易。
這事若只是他們兄弟二人的事,皇帝開口問了,他們很有可能會說。
可這事牽扯的人,可著實太多了。
從海上的海寇,到江浙,兩廣的諸多商人,以及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士紳官吏。
以及眾多給那些商人做工的百姓……
這等事,他們真不能干。
一旦真的做了,他們兄弟二人,必然要落入到漩渦中心。
成為各方廝殺的戰場。
當然,除了這方面的考慮之外,他們會做出這種選擇,還有另外一個方面的考慮。
那就是這件事牽扯太廣,涉及到的錢財又太多了。
而他二人,又一直都是皇帝的心腹。
皇帝又是一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嫉惡如仇,最是恨人背叛的人。
這等事要是真的承認了,依照皇帝的脾氣,他二人要是能落一個好,那才是怪事!
所以,反倒不如在這件事情上,一直死硬下去,說什么都不承認。
不承認的話,還有不小的可能會有轉折。
自己二人就算會讓皇帝有很大的意見,那也無妨。
總比什么都說出來,不僅讓皇帝恨死自己二人,又讓眾多和海貿相關的人,對自己兄弟二人恨之入骨,兩面都不落好來的好。
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沾上了這些事,他們這次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現在所考慮的不是全身而退的事,而是在保住自身的同時,如何盡可能少的付出代價。
這才是重中之重。
吳良心中難受的同時,也徹底的反應了過來。
朱元璋這家伙,昨天見自己時,會那般輕易的讓自己過關,并不是真的原諒自己了。
而是故意如此做,好把自己弟弟也給引誘到京師來。
好對自己兄弟二人一起動手!
太陰險狡詐了!
太不當人子了!
自己兩個,可是他的心腹,他怎么如此對待?
為之惱怒的同時,也禁不住為之感到心驚。
皇帝如此處心積慮,他們兄弟二人這次想要過關,可沒那般容易。
不過,他想要這般容易,在已成定局,施行了幾年的廢除市舶司,設立海禁上面,掏出天大的窟窿來,也一樣沒那么簡單。
真要是能讓皇帝輕易找到切實的證據,那幾年前,皇帝也不可能會同意廢除市舶司,設立海禁了。
“你記性倒是好,還記得元朝市舶司賬冊的事。
來人,將元朝市舶司的所有賬冊,都給咱弄過來!
咱今天就好好的,和咱的這兩位心腹愛將,看看元朝的市舶司,賬冊上記錄的都有什么!”
劉邦入咸陽后,直奔咸陽宮和美婦宮人暢談人生和理想,踐行當初見始皇帝出巡時所說的,大丈夫當如是的話。
其余諸多手下將領官員,也都多被咸陽的錢財迷了眼,各種摟好處。
唯有蕭何,搶著去保護秦朝的各種典籍,賬冊等。
為之后劉邦治理天下,行了太多方便。
這事朱元璋當初聽人講述的時候,就將之記在了心里。
后面也都是這么來的。
元朝市舶司的檔案,能被如此完整的保存下來,就得益于此。
劉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帶著人前去搬運檔案。
吳良吳禎兄弟二人,則心中打鼓。
不自覺悄然對視一眼,又迅速的錯開。
都看出來了各自心中的擔憂與錯愕。
皇帝怎么就要去翻元朝的案卷了?
話說,當初元朝市舶司的檔案,乃是胡惟庸找出來讓皇帝看的,更多的內情他們并不清楚。
胡惟庸也不曾給他們透露太多。
但是,隨著和海商,海寇們接觸越來越多,他們對于元朝市舶司那檔案,是越來越不相信了。
畢竟僅僅只是他們兄弟二人,每年暗中從海商哪里獲得的好處,都在一百萬貫往上。
再加上海商們給其余人分潤的好處,海貿利潤當真驚人。
市舶司又怎么可能,只能拿那么少的錢?
胡惟庸給皇帝看的元朝市舶司檔案,收入那般的低,現在看來,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胡惟庸膽大包天,敢在市舶司的賬冊上弄虛作假,欺騙皇帝。
另外一個就是,元朝市舶司也早就不行了,被人給弄空了。
可從皇帝此時一言不合,就讓人取來賬冊的舉動上,卻能讓人看出,這件事情里,明顯還有其余的內情。
不然皇帝絕對不會如此行事。
“對了,當年恁讓咱廢除市舶司,設立海禁還有什么理由來著?”
劉英離開之后,朱元璋望著吳禎吳良出口詢問。
“上位,是市舶司開著,不利于防范海寇,恐沿海之人和海寇相互勾連。
市舶司所賺取的那點錢財,遠比不上因此而產生的軍費開支,以及所帶來的諸多麻煩。”
涉及海防,吳禎開口回答。
“說的好,說的真好啊!
那你來告訴咱,海寇因此而減少了嗎?
真就因此受到了重創?”
吳禎道:“上位,自從海禁實行之后,海寇襲擾沿海之事,和以往相比,確實少了五成往上。
在防范海寇之事上,海禁效果非常好,成績斐然。”
皇帝拿市舶司的收入說事,他這里不敢說話太大聲。
可若是想要在海寇入侵這件事上挑毛病,他可是真的不認賬。
海禁施行之后,海寇入侵沿海之事,確實少了很多。
這事上,他腰桿能挺的筆直。
“咱去恁娘的!”
卻不料朱元璋直接大罵出聲。
“你他娘的還好意思和咱說這個,還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一臉正義?
海寇騷擾沿海是如何減少的?是因為施行了海禁嗎?
是因為你們它娘的,和海寇勾連到一起去!
你們和海寇約定好,讓海寇少鬧事,你們這里好交差。
作為回報,則對于海寇和那眾多走私海商之間的交易,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意縱容!
或者干脆就充當海寇,和大量走私海商的保護傘!”
朱元璋雙目逼視吳禎,一步步的朝著吳禎走來,簡直要冒出火來。
吳禎心中大駭,為之驚悚。
這些事,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錦衣衛才成立多長時間啊!
連一年都不到,就能挖掘出地方官員弄空印賬冊的事,從而掀起大案。
而今更是連自己這里,和海寇、走私海商之間的這些秘密,都給知道了?
這怎么可能?忙的過來嗎?
還是說劉英這狗東西乃是屬狗的,長了一個狗鼻子?
吳良也同樣為之色變,額頭之上,不受控制的冒出汗來。
差點沒被皇帝的話,給嚇的從地上跳起來。
“上位,這事罪臣……”
吳禎心中悚然的同時,忙要開口分辨。
但朱元璋卻懶得聽他多言,開口將他的話給打斷。
“還有,這次的盜賣海船給海寇之事。
真就是你們二人的手下干的?
你二人真就一點都不知情?
咱可去恁娘的吧!
是咱是傻子,還是恁兩個腦袋被驢給踢了?
說這話糊弄人?
這話說出來,恁它娘的自己相信嗎?
恁吳良吳禎兄弟二人,有多大的本事,咱還是知道的。
恁兩個啥時候,成了被屬下肆意蒙騙的蠢蛋了?
咱的心腹之人,咱把江防海防,都給教到了恁兄弟的手中。
這是何等的信任,結果,恁兄弟兩個就是這樣回報咱的信任的?
逮老鼠的貓,和老鼠勾搭到一起去了。
兩千料的大海船,都它娘的賣給海寇了。
你還敢理直氣壯的和咱說,海禁有效的減少了海寇對沿海的入侵?!
這話,你個驢入的吳二是怎么說出的口!”
朱元璋越說越怒,說到后來猛地一腳踹出,直接把吳禎給踹翻在地。
一腳接著一腳,毫不留情。
滿腔的怒火,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地方。
吳禎的塊頭不比朱元璋小多少,也是軍中廝殺出來的悍將。
打仗時也是能豁出命去的。
但此時,面對朱元璋卻絲毫不敢動彈。
滾地葫蘆一般,被動的承受著被朱元璋的猛地踹。
吳良這個之前,動輒一言決人生死的悍將,見到自己弟弟挨揍,同樣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只老老實實的跪在哪里,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他再不覺得自己和弟弟兩個被皇帝區別對待,皇帝之前用硯臺丟他,而不丟自己弟弟了。
自己弟弟這頓揍,可比他被皇帝用硯臺丟,來的狠多了。
一向仁善的太子朱標,見到此景不僅沒有任何的不忍,反而還想上去跟著猛踹幾腳。
鐵塔一般的秦王朱樉,微微泛紅的雙目,死死的盯著吳禎吳良兄弟,做好要他們稍有異動,就將他們生撕的了準備。
邊上的八名錦衣衛,個個手握刀柄,虎視眈眈,身子緊繃。
顯然已經做好了,只要這兩人膽敢有任何異動,就立刻動手,將之剁碎的準備。
朱元璋連著踹了二十幾腳,方才停住。
此時的吳禎,早已被踹的鼻青臉腫,鼻血長流。
見到朱元璋揍過自己弟弟,轉身朝著御案走去,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瑟瑟發抖的吳良,心中升起慶幸。
結果,走了一半的朱元璋,忽然又折返回來了。
“你吳大也不是個好東西!
平日里有些小動作,咱可以念在恁的功勞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恁它娘的自己說,恁干的這事是小事?是小動作?
恁它娘的,把咱大明都要給蛀空了!”
朱元璋怒聲罵著,走到吳良跟前。
蘊含著怒火的大腳,對著吳良的臉就猛踹了上去,力道十足。
只一腳,吳良就被踹翻在地。
朱元璋趕上前去,一腳接著一腳的往下踹。
這些威風凜凜的大將,在他面前可威風不起來。
這就是父皇,哪怕是自己這個很受人尊重的太子今后上位了,也絕對不可能如此對待這些開國將帥。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做不到。
真這樣做,這些人不會服的。
朱標在一旁看的,又是解氣,又是心中嘆服。
越發切實的感受到了,開國皇帝的含金量……
當劉英帶著人,將保存的元朝市舶司檔案,一一搬運而來時。
武英殿內很是安靜。
看著鼻青臉腫,狼狽萬分跪在地上的吳良吳禎兄弟二人,劉英一點都不意外。
就吳禎吳良兩個干出來的事,依照上位的脾氣,要是不狠狠的揍他們一頓,那才是怪事。
“元朝時市舶司賺錢不賺錢,咱們看看就知道!”
朱元璋說著站起身來,走向賬冊。
朱標朱樉跟隨。
這一次抬來的箱子,可比幾年前為了說服皇帝,讓皇帝相信哪怕元朝時市舶司就不賺錢,抬來的箱子多多了。
一口口箱子打開,一本本整齊的賬冊顯露出來。
從忽必烈的至元元年開始,一直到有元順帝的至正十五年都有。
至于元順帝在位的剩下十幾年為什么沒有,則是因為義軍聲勢越來越大,各路義軍并起。
眾多地方已經不歸元朝統治了。
而且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穩定的環境。
世道一亂,生意就難做了。
元庭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里還有心思經營和記錄市舶司的檔案?
朱元璋帶著朱標和朱樉,從忽必烈時的賬冊開始看。
這些賬冊,除了細賬之外,還有總賬的匯總。
朱元璋幾年前曾經看過,胡惟庸調出來的一部分市舶司賬冊,因此再次觀看,顯得很是熟練。
略過眾多的細賬,直接去看各個年份的總賬。
吳禎吳良兄弟二人,忍著滿臉的疼痛和心中的忐忑,眼巴巴等著皇帝那里宣布結果。
“至元元年,市舶司盈利兩千三百二十一萬貫,三千四百零三文。”
“至正二年,市舶司盈利兩千二百五十六萬貫,七千八百二十四文。”
“至正三年,盈利兩千四百……“
朱標接過朱元璋翻開遞給他的賬冊,不自覺的就將盈利的總額給讀了出來。
聲音顯得很沉重,帶著難以言說的觸動。
拿賬冊的手,都有些抖。
此時朱標,當真是又驚又怒又氣!
之前父皇與他說了,元朝市舶司盈利多少時,他就已經相信父皇所言為真。
可此時真的看到了,這實打實的賬冊,心緒波動還是非常的大。
而吳良吳禎兄弟二人,聽到朱標念出來的數額,也都是為之目瞪口呆。
實在是這兩千多萬貫的盈利,和洪武朝時的一萬貫左右,相差的太大了!
哪怕他們已經從和海商,海寇的接觸之中,窺探到了海運有多賺錢。
可此時聽到了元朝時具體盈利,還有又被驚到。
直到聽朱標讀出,三千三百多萬貫的盈利之后,兩人再忍不住了,開始往前湊。
想要看看賬本。
朱元璋將賬本從朱標手中拿過,對著吳良吳禎二人的臉,就狠狠的丟了上去。
“給咱好好看!給咱好好看!”
二人顧不得疼痛,連忙將之撿起,翻看起來。
看清楚這上面工工整整記錄的數額,一時間呆愣當場。
“上位,這……真想不到元朝的市舶司,居然如此賺錢。
可是……幾年前看到的賬目,和現在不對啊。
那時候看到的賬目,盈利少的可憐。”
吳禎聲音顯得干澀的道。
“盈利自然少的可憐,那是你們專門挑選出來的,后面盈利少的賬冊讓咱看。
不然,咱又怎么可能會著了你們的道,把市舶司給廢了?”
朱元璋恨聲說道。
“上位,這……賬冊是胡惟庸這個丞相拿的。
罪臣兄弟兩個不知情。
罪臣兩個都是大老粗,哪里知道里面的彎彎繞?
又見到我大明市舶司確實盈利不多,這才向上位提出了這等意見。
要是知道市舶司能這么賺錢,臣兄弟二人,說什么都不會這般做!”
吳良跪地磕頭如搗蒜,依舊不肯放棄。
并順勢將胡惟庸這個丞相給扯了進來。
“還在這里糊弄鬼呢?
恁不知道?咱你覺得咱會信嗎?
恁兩個對具體賬目不清楚咱信。
可要說不知道市舶司很賺錢,以及本該屬于市舶司的盈利,都跑到了哪里去,到了誰的手中,這話可就顯得沒水平了。
恁兩個之前,來聯合起來騙咱的時候那般有種。
和海寇,海商相互勾連,貪污受賄,侵吞那樣多本該屬于國家的利益事,膽子那般的大,這個時候咋就敢做不敢認了?”
朱元璋雙手壓在腰間玉帶上,上前一步,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目光冰寒。
顯然已經是怒到了極點。
“以為不承認,咱就能饒了恁?想的美!
咱要是真放過恁了,都對不起恁干的好事!
對不起那樣多本該收歸朝廷所有,用在國計民生上的錢!
恁兩個都死吧!”
朱元璋這話一出口,頓時令的吳禎吳良兩個,身子齊齊為之一震。
面露驚恐震怖之色!
極度的不可置信。
皇帝居然要對他們下死手?
命都不給他們留了?
在他們的預想之中,哪怕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皇帝哪怕再憤怒,最狠不過是剝奪他們所有一切,但命還是能留住的。
可誰能想到,皇帝居然要對他們下死手?
這事情不對啊!
“殿下,太子殿下,您勸勸上位,勸勸上位。
罪臣兄弟二人一時糊涂,犯下大錯,的確過分。
可怎么都罪不致死……”
吳良對著朱標用力磕頭,求到了朱標頭上。
吳禎也跟著開口求朱標。
他們知道,此時求朱元璋已經沒有了用了。
狗皇帝鐵石心腸,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是他們能改變的。
哪怕他們再祈求也沒用。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求太子,讓太子替他們向皇帝求情。
此時二人已經反應過來,皇帝今日把他們兩個給召集過來,對他們喊打喊殺。
以往這種場合皇帝是不會讓太子參與的,今日卻偏偏喊上了太子。
這不就是為了讓太子在關鍵的時刻開口,為自己二人求情?
如此,皇帝有了臺階下,又能順理成章的敲打自己兄弟二人一番,還能順便讓太子施恩于自己兄弟二人。
就說嘛,皇帝肯定不會、也不敢真的對自己兩個下死手的!
今日把陣仗鬧得這樣大,其實還是為了好好的敲打一番自己兄弟而已!
再說,太子朱標一向仁善,以往不止一次的干過這等事情。
這次,絕對不會有例外。
朱標聞言,來到朱元璋面前行禮。
這舉動讓吳良吳禎二人,喜上眉梢。
太子還是仁慈的,皇帝還是離不開他們的。
“父皇,這兩人自恃功高,肆意妄為,勾連海寇,盜賣海船。
兒臣請將此二獠處死!”
吳良,吳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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