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光術拉高，穩重修士的視線卻不在那些奮起反抗的平民身上，而是聚焦在了更加平靜的區域。
雖然看似無波無瀾，但哪怕隔著圓光術，他也能夠看到那淡薄的鬼氣。
在其他地方，這鬼氣已經被那成群的三流武者強悍的氣血所遮蔽，但在這里，鬼氣依舊清晰。
“幻術……居然直接覆蓋了整個優塔市，如此強大的靈鬼，居然還能如此純凈，簡直匪夷所思！”
穩重修士此時是完全想不明白，這么強的靈鬼，馮雪究竟是用什么手段馴服的，哪怕是利用執念，光是這份體量，未入道的修士也很難打上靈契。
而如果是后天養成，那就更離譜了，哪怕是那些戰亂年代，尸山血海上爬出來的猛將厲鬼，敞開肚子吃，那也得個幾十年方才能夠有這般體量，馮雪尚未入道，年紀輕輕，哪怕從娘胎里開始養，也養不出來啊！
不過他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太久，不是因為解開了，而是因為更大的疑惑出現了——
那靈鬼，給一個平民，喂了一個……
“帝流漿？！”
此時此刻，穩重修士差點一腦門子捅穿天花板，好家伙，沒記錯的話，今天還沒到正月十五呢吧？
帝流漿對于妖怪來說是機緣，但對于人類修士而言，不過就是一種天文現象，穩重修士也不是沒見過帝流漿垂落的場景，但就是因為見過，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所以撒豆成軍，其實就是以帝流漿給愚昧的貧民開啟民智？”
穩重修士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覺得好像沒有問題，只是說好黃巾軍是歲在甲子，為什么會有庚申年的帝流漿？
嗯，今年也是乙巳年來著……
就在穩重修士覺得自己的術數、歷法、算學、命學都得重修一下的檔口，那得了帝流漿的平民身上卻又有了新的變化。
首先是那原本枯竭的元氣被某種力量填補，其次是精神開始肉眼可見的提升，片刻后，他的行走坐臥，似乎都帶上了幾分法度，再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已經捉拿氣血，入了三流武者的境界！
“這法子……難道就沒有什么缺點嗎？”
此時此刻，穩重修士覺得自己連對修行原理的認知都開始受到了沖擊，以他的經驗，這種速成的方法，必然是要付出某種代價的，就算不是燃燒靈魂，那也至少也得落個透支壽命的后果才對。
可他的望氣術，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他們身上的異常。
倒不是他可憐這些東瀛人，且不說兩國交戰，首先就算不壓榨，這些人也活不了幾年，問題就在于，這不合常識啊！
放了現代，就好比一輛車不用充電加油，跑個幾百公里甚至還能發幾百度電一樣離譜。
而且更重要的是……
“如果神霄派真的會這門法術，當年郭京那六甲神兵難道也是真的？可靖康之恥……”
穩重修士想到這里，知道再想下去就不禮貌了，萬一當年金國也有高人呢？
不過穩重修士也注意到，伴隨著這些平民獲得力量，他們身上的愿力也會發生流動，只是原本應該升上天空，與虛神交互的力量，卻一分不少，甚至還有增加的作用在了他們自己的身上。
“原來如此，這是在通過虛神賜予力量嗎？這就說得通了。”穩重修士松了口氣，總算是把自己瀕臨破碎的世界觀圓了回來。
“那個，咱們還要通知國內嗎？”年輕修士語氣有些偏弱，穩重修士還沒開口，那牙行管事便道：
“自然是要通知的，不過這邊的事情也要如實匯報，怎么做就看那幾位大宗師怎么決斷了，咱們可沒有幫他們拿主意的資格。”
中原的修士們正在緊急聯系，而此時的東瀛民眾卻是已經殺紅了眼，馮雪并沒有給他們任何的理論指導，也沒有賦予他們先進的思維理念，他不打算干涉別人的選擇，他只給出選擇的機會，僅此而已。
只是底層民眾獲得力量后，那缺乏知識與思想武裝的頭腦往往會將一切付諸于暴力，他們走上街頭，口中高呼著“天誅”的口號，殺入華族的宅邸，奪走他們的性命，搜刮他們的財富，欺辱他們的女人……就如，當初他們曾經做過的那樣。
原本高高在上的華族被肆意的斬殺，精心培養的護院打手在人數的絕對劣勢下也無力回天，哪怕是當代劍圣，在沒有突破生命層次的境界加持下，砍殺數十人后，也終于倒在了亂刀之中。
以牙還牙的復仇在任何地方都是被認可甚至歌頌的，更別說是在崇尚將自己活成炮仗（生如夏花之絢爛）的東瀛之地。
對于此等行為，東瀛的人道不止沒有降下業力，反而予以了認可，那氣運的流動，便是最好的證明。
此為“下克上”之理，成功者自可奪取上位者的一切！
只是，優塔的華族，終究是有限的，而被他們壓迫的民眾，卻何止百倍千倍？
獵物，漸漸的不夠分了。
于是，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原本面向仇敵的刀劍開始指向所有華族，然后是那些生活相對光鮮的中產，最后，指向了因為掠奪而盆滿缽滿的同類。
無差別的廝殺開始了，殺紅眼的貧民們靠著千年龍王賜予的力量，開始了無差別的斗毆，而尚能保持理智的則早已帶著財富，帶著家人，隱藏起來，隱藏到他們原本的住所，那些沒有丁點財富，絕對不會被當做目標的地方。
整個優塔已經進入了大逃殺模式，在東瀛那勝者通吃的人道作用下，甚至連愿力，都會被勝者繼承。
換言之，隨著這些殺紅了眼的貧民開始互相掠奪，他們會漸漸地發現，自己正在變強！
作為這人間煉獄的締造者，馮雪只是平靜的看著小鈴鐺列出的表格，將表現優秀的功法標注出來，進行進一步的融合與推演。
“這么收集數據還是有點太浪費了，也不知道東瀛的修士們什么時候才能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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