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才早上六點多。
早高峰還沒到來，路上的車不算多，原本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林墨軒只用了40分鐘。
把車停到教職工宿舍樓下。
林墨軒氣呼呼的上了樓，不過經過路上的情緒消化，以及陳清竹的勸解。
這會兒林大局長的火氣倒是比聽到電話里沈秋山聲音時小了一些。
“說吧！”
“怎么回事！”
來到宿舍，林墨軒黑著老臉坐在沙發上，以審視的目光盯著沈秋山和自家閨女。
這會兒沈秋山和林夏沫則是規規矩矩的站在林墨軒對面，就好似兩個犯了錯的孩子。
“昨晚生日聚會，我喝多了。”
“姐夫送我回來的，他擔心我出事兒，就沒走。”
“不過他也喝多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然后就是今天早晨你打電話過來……”
林夏沫簡單講述了一下事情經過。
事實上，在林墨軒來之前，她已經和沈秋山對過“口供”了，以后無論誰再提起昨晚的事，兩人都是同樣的說辭。
“就這？”
林墨軒瞪著眼看向沈秋山：“你說！”
“爸，就是沫沫說的這樣。”
“昨晚她吐了，我擔心她睡得太死，萬一再吐之后會有危險，這才留下來的。”
“結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連衣服都沒脫！”
沈秋山一本正經的說道。
“真沒脫？”
林墨軒黑著臉質問。
“真沒脫！”
沈秋山一臉篤定，對于半夢半醒間，自己的狼爪開了北斗導航的事只字不提。
“我就說嘛！”
“秋山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他和沫沫能有什么事。”
陳清竹在一旁幫腔，她自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緩和的翁婿關系再次跌入冰點。
林墨軒沒再吭聲，只是皺著眉頭默默的打量兩人。
他在體制內混了一輩子，識人的本領絕對的是一流的，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基本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只不過他的火眼金睛用在自家人身上效果難免有些打折扣，會不自覺的代入主觀情緒。
對沈秋山這個曾拐走過自己一個女兒的“黃毛”，沒有一丁點信任。
就自家女兒那顏值身材，他沈秋山能一點不動心？
“你先去上課吧！”
沉默半晌，林墨軒決定先把沈秋山支走，單獨審訊自家女兒。
“嗯嗯，那我先走了。”
“今天是入學后第一天正式上課！”
沈秋山連連點頭，氣氛太壓抑，他巴不得趕緊溜呢。
“媽，你們還沒吃早餐吧，一會兒可以去食堂吃個早餐，學校的早餐還是很健康的。”
臨走前，沈秋山又對陳清竹說道。
這位岳母大人明顯是更喜歡他一點，也沒有因為這次的小插曲就像林墨軒那樣“翻臉”！
能拉攏的勢力要盡量拉攏，“盟友”多了，他也就不怕林墨軒這個“惡勢力”了。
而在林家來說，沈秋山這個策略其實已經算是成功了。
目前小姨子林嘉魚應該算是自己人，岳母陳清竹勉強能算半個自己人。
林夏沫更是自己的“鐵桿盟友”！
就只有林墨軒這么一個“敵對勢力”。
也就是說，目前已經是2.5：1.5的格局！
見沈秋山還想著自己沒吃早餐的事，陳清竹自然是感到很暖心的，她面帶笑容的點了點頭，然后還不忘瞪了林墨軒一眼，仿佛在說：你看看人家秋山，再看看你！
林墨軒裝作什么都沒看到，暗自盤算著一會兒怎么開始對自家閨女的“審訊”。
“爸，我這兒有點東西忘了給你。”
沈秋山剛走出房間，馬上又把房門開了一小半，探頭說道。
林墨軒本來是懶得搭理沈秋山的，但在體制內混了一輩子的他，立即便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
沈秋山出門之后才說有東西要給自己，而不是當著自己老伴兒和女兒的面，那明顯就是不想讓她們知道的東西。
而翁婿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只有一個！
遲疑片刻，林墨軒當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佯裝余怒未消的說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耍什么花樣！”
說話間，林墨軒直接走出房間來到了走廊里。
沈秋山也不多說什么，直接把四個“小藍瓶”塞給了林墨軒，然后小聲說道：“爸，我和沫沫真沒什么。”
林墨軒冷哼了一聲，順手把小藍瓶揣進了褲兜里。
“爸，你相信我！”
沈秋山又變戲法似的拿出四個小藍瓶，塞進了林墨軒手中。
“嗯，知道了！”
林墨軒輕輕點頭，臉色終于緩解了一些。
這女婿怎么說呢 還是挺懂事的，知道把好東西孝敬給自己！
拿了好處的林墨軒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不過審訊環節還是不能少的。
返回房間，他又一次繃起了臉：“沫沫，你和沈秋山到底怎么會回事？”
“剛才不是都說了嘛。”
“這種事又沒必要說謊！”
林夏沫淡淡的回道。
“現在不是問你昨晚的事。”
“而是問你和沈秋山的關系，你的生日聚會，嘉魚都沒去，他怎么會去？？”
來的路上，林墨軒已經給小女兒林嘉魚打過電話，結果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生日聚會的事。
妹妹都沒去參加生日聚會，結果沈秋山這個“外人”卻去了，要說這里面沒有說法，林墨軒自然是不信的。
而林墨軒的這個思路顯然是正確的，林夏沫直接就被問住了。
這個問題的確不好回答，但林夏沫畢竟也是在體制內混了好幾年的人，思維轉變的非常快，短暫的愣神后，她立即解釋道：“嘉魚一個學生，參加生日聚會不合適，何況聚會持續到很晚，她不能逃寢。”
林夏沫這個解釋看似合理，但她剛才的遲疑已經讓林墨軒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即便昨晚兩人之間沒發生什么，可自家這“第二顆白菜”和沈秋山的關系大概率已經變質了！
得出這樣的結論，沈秋山送出那些小藍瓶的作用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林墨軒眉頭緊蹙，氣呼呼的罵道：“沈秋山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我跟你說沫沫，只要我還活著，絕對不會再讓他禍害我的女兒！”
“你王阿姨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小伙子，今晚你就給我回家相親去！！”
話落，林墨軒也不等林夏沫回應，直接拂袖而去。
“沫沫，你爸也是為了你好。”
“晚上記得回家。”
陳清竹拍了拍閨女的胳膊，趕緊又去追自家老伴兒了。
“媽，你慢點”
林夏沫頗為無奈的叮囑了一句。
腦海中則是還在思考方才老爹林墨軒的靈魂拷問：她和沈秋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之前，兩人關系的“越界”還停留在思想層面。
但現在，兩人關系的“越界”已經從思想層面進階為肉體層面了！
雖然昨晚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質變”，可兩人畢竟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沈秋山還脫了衣服，自己則是“上空”的狀態。
昨天半夜的時候，睡夢中的她似乎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胸前探索。
林夏沫本以為那是夢境，但現在復盤起來之后，她又覺得那可能并不是夢境.
所以，沈秋山說謊了！
他明明是占了便宜的！
而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其實也挺簡單的。
看指紋！
先從自己身上采集指紋，再和沈秋山的指紋進行比對。
林夏沫可是三江大學畢業的研究生，想要采集指紋的話，并不難！
沒摸是吧？
我倒要看看是真還是假！！
市府大院。
停好車的林墨軒黑著臉下了車。
路上，他是越想越氣。
搭了一個閨女還不行，眼下自己這第二個閨女竟然也要搭進去了！
他沈秋山上輩子是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嗎？
可著我們一家薅是吧！
林墨軒心中罵罵咧咧，而就在這時，一名年齡和他相仿的男人從后面追了上來：“老林，給你道喜啊！”
“道喜？”
“我能有什么喜事！”
林墨軒一臉狐疑的看了看對方。
這人叫于奇峰，是文化局的局長，兩人認識幾十年了，勉強算是朋友。
“你女婿獲獎了！”
“星云獎！”
“這可太牛了！！”
于奇峰滿面笑容的說道。
“女婿？”
“什么女婿！”
林墨軒現在聽到“女婿”兩個字就腦殼疼。
“沈秋山啊！”
“他不是你女婿嘛！”
于奇峰回道。
“嗯。”
其實聽到于奇峰說女婿的時候，林墨軒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沈秋山的身影，但現在他是一點都不想提沈秋山。
提起來就郁悶！！
什么女婿！
明明就是來索債的！
“他獲什么獎了？”
林墨軒皺著眉頭問道。
“星云獎啊！”
“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科幻獎項！”
“今年的星云獎揭曉儀式是我們這邊凌晨兩點在美利堅那邊舉行的！”
“你女婿直接拿下了星云獎最佳科幻和最佳新人科幻作家兩項大獎！”
“直接填補了我國在這個獎項的空白”
于奇峰說的眉飛色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獲獎了呢。
“星云獎？”
“真的有你說的那么牛？？”
林墨軒對國外的文學類獎項并不是太了解，見于奇峰說的天花亂墜，他頓時有些懵。
“當然牛了！”
“這么說吧，星云獎是科幻領域的最高獎項了！”
“以往都是被國外作家壟斷的，我們國家的作家從未有人獲得過任何獎項！”
“也就是說，你女婿憑借一己之力，直接把我國科幻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且老外很看重這個獎項的，這回你女婿要徹底發達了，不出意外的話，那本獲獎的一定能賣爆！！”
于奇峰滔滔不絕的說道。
沈秋山獲獎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一來，這的確是為國爭光了！
二來，沈秋山畢竟是三江籍的作家，他能獲得星云獎，三江市的文化系統自然也能跟著沾光。
再往大了說，只要沈秋山獲獎的事后續處理得當，都能算是于奇峰的“政績”！
所以，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他已經在盤算著后續的操作了。
“不對啊！”
“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聽了于奇峰的解釋之后，林墨軒更懵了，如果只是野雞獎項的話，也就算了，沒準是胡亂頒發的。
可根據于奇峰的說法，這可是享譽國際的大獎，不可能隨便給的。
“他寫的那本書是網路，內容和科幻完全不搭邊，怎么就獲獎了？”
林墨軒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也是他覺得這事不太可能的原因。
“不是那本網絡。”
于奇峰擺了擺手，說道：“獲獎的作品叫《三體文明》！”
“書我還沒看到，但這名字和他寫的那本網絡完全是不搭邊的！”
“《三體文明》？”
林墨軒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斬釘截鐵的說道：“那一定不是他，我從未聽他說過還寫了這么一本書！”
“一定是搞錯了！”
林墨軒這會兒的心態很微妙，他既希望獲獎的真是沈秋山，可又不希望沈秋山光芒太盛。
眼下就只是寫了本比較有知名度的網絡都已經賺了千萬稿費，還有把女兒林夏沫拐走的趨勢，這要是再有一本獲得國際大獎作品，把自家第二顆白菜抱走的幾率豈不是更大了？
“是不是搞錯了，你打個電話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于奇峰收到的是一手消息，來源可靠，因此他是非常肯定的。
但既然林墨軒不相信，那就讓他自己去求證嘛。
而聽了于奇峰的話之后，林墨軒當即拿出了手機，他沒有直接打給沈秋山，而是打給了女兒林夏沫。
“老林，你慢慢問，我先去布置工作了！”
見林墨軒拿出手機，于奇峰招呼一聲，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市府大樓。
“沫沫，問你一件事。”
“沈秋山那小子最近有寫新書嗎？”
電話接通，林墨軒立即問道。
“寫了一本，不過并沒有在網絡上發表。”
“書名叫什么？？”
“好像是《三體文明》。”
聽了女兒報出的書名之后，林墨軒人直接就懵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第二顆白菜真要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