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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九章 善良

  “言哥,沈老板不會趕走咱們吧?”

  黑暗中,郭立民亦步亦趨的跟在王言的身后,不放心的問道。

  “放心,要趕也是趕我,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就踏踏實實干你的活吧。不要癡心妄想的看我三個小時贏了兩萬五,你也惦記著去玩,你會死的很慘。那個劉老板你看見了吧,那才剛開始。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嗎?”

  “不知道。”

  “等劉老板的錢輸光了,他們會給劉老板貸款,讓劉老板接著玩。再輸光,那劉老板就是案板上的肉了,要他死就死。”

  “不借還不行嗎?”

  “你這句話說出來,真等你到了那個份上,你肯定得借。”王言笑道,“你在后邊看著我玩,嗓子都要喊啞了,你再想想劉老板,他一把贏幾十萬。他總會想,下一把就能再賺回幾十萬來。就是帶著這種想法,他一直玩,一直玩,輸輸贏贏的,終于,他把錢都輸光了。但是距離押中,就差一點。

  這個時候,你哪還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沒的?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只差一點,再來一局,再來一局肯定能贏,連本帶利的都能賺回來。然后他就完了,家里拆房子賣地給他還賬,雖然相隔國內不遠,但他是不是真有命回去,那就兩說了。”

  “言哥,那他們輸錢的都這樣了,你還是贏錢的呢。我覺得星哥說的對,你還是別去了,太危險了。”

  “你就別給我操心了。”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看你不容易,多說你兩句。你記住,發橫財,沒有賺長錢重要。你發不了橫財,你完全不能承受失敗的后果,哪怕有一絲的失敗機會,你也不能干。因為我這么多年走過來,也算看了不少人。

  沒做之前,你看到的是失敗的可能很小,成功的可能很大。但是等你做了,你才發現,是十成十的失敗,但這時候你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更沒有后悔藥可以喝。”

  “我知道的,言哥,你是好人。我沒有你那么大的膽子,就想踏踏實實的賺錢,給我媽看病,供我妹上學。”

  “那你就不應該想著去賭場當侍應生。”

  “他們賺的多……”

  “挨揍你沒看見?”王言笑道,“我跟你說,這還是輕的。甚至有的男人喜歡男人,那什么場面,你想一想。”

  “賭場不管嗎?”

  “管的過來嗎?管的住嗎?不外乎是之后給你拿點兒錢做補償。但是你覺得多少錢夠?萬一被傳染了什么艾滋病之類的,受的住嗎?”

  郭立民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言哥,你懂的真多。”

  “真真假假,我也不清楚。都是來之前跟人打聽的。男人嘛,都好吹牛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事兒。反正你當真事兒聽就對了,小心無大錯。還是一樣,你承受不住真事兒的后果,你就不能想著它是假的。這邊學好很難,學壞很容易。你自己心里要有桿秤。”

  “是,我知道了,言哥。言哥,你是好人,等你以后有產業了,我跟你干活。你放心,我干活可利索了。”

  王言哈哈一笑:“等我有那一天再說吧。”

  “言哥,你肯定能發財。”

  “借你吉言。”

  兩人說著回了宿舍,此時宿舍內還有人小聲的說話,有人卻是已經呼呼大睡,呼嚕打的震天響。

  王言和郭立民去打了水,簡單的洗漱一下過后,躺在床上醞釀著睡意。

  郭立民沒睡著,他一會兒看看天花板,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偷偷的探頭,看著下鋪雙手枕在腦后已經閉了眼的好人言哥……

  “你說你跟他那樣的混什么?”

  沈建東沒好氣的給了沈星一腳。

  沈星被踹的呲牙咧嘴,但還是嬉皮笑臉:“舅,他不是壞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誰腦門兒上頂著好人、壞人了?你就看他那個樣,在國內肯定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兒。可能真沒大事兒,但是偷雞摸狗、打架斗毆、調戲小姑娘的事兒肯定沒少干。肯定就是想來這邊撈偏門兒。

  這樣的人,你說他哪有底線?什么時候給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說,這邊想學壞不用三天,你跟他能混出什么來?不行,明天你趕緊回國。”

  “哎呀,舅,我回去干什么呀?你說我一個破大專,也沒學習,啥也不會,能干什么?還不如在這邊幫你干呢,咱們倆還能在一塊,天天見著人。”

  沈星是號準了親舅的脈,兩人相依為命,得喚醒舅愛,才能高拿輕放。

  果然,聽了這話,沈建東嘆了口氣,拿起了方才他扔到桌上的華子點著:“不是舅說你,這邊不是國內,你也出去走了一圈,那一走一過的,你看有哪個是好惹的?都揣著刀子呢。真出點兒什么事兒,咱們受不住。

  在這邊,和氣不行,你和氣別人以為你好欺負。可不和氣也不行,因為啥呀?因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不和氣,有的是人比你更不和氣,人家有武裝,有雇傭兵,有裝甲車,有大炮,你再牛,還能牛的過人家?”

  “是是是,舅,我都知道。來之前,我可是問了不少人,專門補過課的。我這不是也沒干什么危險的事兒嗎?就是出去走走,吃了甘蔗,喝了奶茶,嘗了嘗這邊的飯菜。然后就回來了。王言要是干危險的事兒,那我又不是傻子,肯定是溜之大吉啊。”

  “這說的還是人話。”沈建東吐了口煙,哎了一聲,“剛才你說他贏錢了?怎么回事兒?”

  “沒啥,就是我們在買奶茶的時候,有疊碼仔過來拉人去世紀賭坊,我都不想去,王言非要去玩兩把。”

  “去賭場?我打死你……”

  “哎哎哎,舅,我沒玩,真的,那籌碼我都沒碰。我就跟王言身后看來著,他在那玩骰子,押大小,我也沒地方去,又不敢玩,就跟郭立民我們倆在那給他加油來著。”

  “他贏多少啊?”

  “最高的時候贏了五萬,后來那搖骰子的荷官耍詐,輸回去兩萬五,然后他就不玩了。”

  “他能贏那么多?”

  “舅,你不知道,王言他會賭術,就跟賭神里邊演的似的,他能靠耳朵聽大小。能聽出大小,肯定能聽單雙,甚至能聽點數。不過他沒玩,一直押的大小。”

  于是沈星從頭到尾的給親舅講了在賭場的經過,當然也提及了已經紅了眼的劉老板。

  他說道,“舅,那賭場根本就不是一般人玩的地方,我感覺那劉老板下場肯定不會太好。”

  “你這么感覺就對了,他們什么下場我最清楚。就前兩個月,有人在這邊賭博……”沈建東給沈星講了一個不知真假的事情,警醒一下。

  “真的啊?”

  “那還有假?人還是我們開車給送回去的呢。都是國內過來的老鄉,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總之你給我長個心眼兒,千萬別惹麻煩,要不然咱們爺倆都是個死。”

  “你不是認識桑康嗎?那是大軍閥啊。”

  “我就是認識玉帝也沒用,人家是讓咱們掙錢的,不是讓咱們給他添麻煩的。這么大的人了,這點兒事兒還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肯定老老實實的。你不是讓我送貨嗎?明天我就踏踏實實的送貨。絕對不跟王言出去了。”

  沈建東點了點頭,隨即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照你這么說,這小子還留手了。”

  “肯定的,就最后那一局,他肯定是想試探一下。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哎,舅,你說他不會是想去鎮場子吧?我聽說賭場都得找賭術高的人坐鎮,怕別人來鬧事兒。”

  “那是正經地方的正經賭場,這地方還怕人鬧事兒?當街給一槍,警察都不管,想管也找不著人,誰活的不耐煩了?”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王言肯定還得去。他一天就贏兩萬五,一個月就是八十萬,直接就發財了。”

  “有命贏,得看他是不是有命花。他不像沒腦子的。”沈建東琢磨著。

  “行了,舅,管他的事兒干什么?咱們也管不住。我可是聽郭立民說了,就我們那屋住著的那個人身高體胖的,一眨眼就被王言就撂倒了,騎身上抽大嘴巴,根本不是善茬。只要他不給咱們找麻煩,那就行了,對吧舅?”

  “還算清醒。”瞥了親外甥一眼,沈建東哼了一聲說道,“你有數就行。滾回去睡覺,再敢亂跑,你看我踹不踹你!”

  “你舍不得。”沈星嬉皮笑臉的。

  沈建東嘖的一下,抬腳欲踹。沈星哎了一聲,賤兮兮的躲開,顛顛的跑了出去。

  大口的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沈建東笑罵道:“臭小子,真是長大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坐到了椅子上,翻看著桌子上的東西,不由得愁眉苦臉起來。

  建東建設的狀況,并不是很好……

  鋼筋工是正經的工地中的技術工種,它的定義,是指是指使用工具及機械,對鋼筋進行除銹、調直、連接、切斷、成型、安裝鋼筋骨架的人員。

  這之中分作了許多步驟,自然也分了相應的人員,各干一攤,流水作業。

  王·鋼筋工·言干的活,屬于是安裝鋼筋骨架。

  即把已經處理過的鋼筋,固定在建筑上,等到他的作業完畢以后,下一步就是進行混凝土的澆筑成型工作。

  而這個固定的過程,用到的就是他先前在車上展示的那個工具。用此工具,在鋼筋的縱橫交錯處,用多股鐵絲進行固定。只需要一手將鐵絲纏繞,另一手操著工具,用勾子一勾,而后一旋轉,便是轉了好幾圈過,將鐵絲擰緊,將鋼筋固牢。

  這份工作不好干,在哪都不好干。因為是他們先作業,再澆灌混凝土,如此一層層的澆上去,樓也一層層的蓋起來。

  所以這個工作,要一直暴露在陽光下,受著風吹日曬。除非特殊的天氣,否則只要足夠開工的條件,還沒有封頂之前,就要日復一日的干下去。

  勃磨地區是山地、丘陵的地形,平均海拔一千五到三千米,因其熱帶季風氣候,炎熱潮濕。又分雨季旱季,干半年,濕半年。

  所以在這邊干活,也不是很舒服,熱的很。

  但王言是勤勞的鋼筋工,他也沒偷懶,反而干的還是最快的。

  他的動作特別流暢,身邊一起綁鋼筋的,都說他能掙大錢……

  “不是,言哥,你真會啊?”沈星湊了過來。

  “我騙你有意思嗎?”王言擺了擺手,“去去去,別影響我掙錢。”

  “干差不多就行。這邊哪有那么高的要求啊?來,言哥,抽根煙歇歇,我還專門給你買了冰鎮可樂呢。”

  “你有事兒啊?”

  “我是那樣的人嗎?就是看看你干的咋樣,真的。”

  于是王言跟著沈星到了下一層,躲著陽光,噸噸噸的喝了冰鎮可樂,點了一支煙,靠在墻上舒服的抽著。

  這時候他已經完全赤膊了,上身的紋身盡數展示了出來。

  “言哥,你這紋的都是啥啊?”

  “山海經。”

  “紋一本啊?”

  “差不多吧,各種的異獸,花花草草什么的。好的壞的都有。”

  “你這紋身就得不少錢。”

  “沒啥用。要不說年輕不懂事兒呢,你看看老沈,老小子對我誤解太深了。我啥都沒干呢,先把我當成犯罪分子了。我多冤枉啊。”

  沈星點了點頭:“是,言哥你別跟我舅一般見識,他是老思想。”

  “那是給我發工資的老板,我能見識到哪去?”

  沈星笑了笑,隨即湊近了問道:“言哥,今晚你還出去嗎?”

  “你幾個意思?”

  “我覺得你還是別去,不安全。”

  “這話你昨天就說過了。”

  “那你這意思,是還去唄?”

  “你也想玩兒?”

  沈星連連搖頭:“我哪敢吶?那我舅還不得踹死我啊。”

  “不玩也不去,那就別打聽那么多。好奇心害死貓不知道嗎?你說萬一我惹出點兒什么事兒來,人家最后找到了你的頭上,你怎么往過圓?”

  “那我最好真知道點兒東西。”

  “你錯了。”

  王言好笑的搖頭,抽了口煙,說道,“你知道了一點兒,別人就會以為你知道的更多。那時候你更慘,命都留不住。但你真不知道,人家是能看出來的,撐死也就是給你打個半死,再給你賣到什么地方去干苦力。總還能留條命。”

  “言哥,你不怕啊?”

  沈星左右看了看,隨即更小聲的說道,“昨天咱們走了以后,我回頭看了一眼,我發現有幾個人看著咱們走的,一看就不懷好意。”

  “有點兒機靈。”

  “言哥,我跟你說真的呢。”

  王言說道:“和你當初參加高考的時候是一個道理。當你發現身邊的同學,一個個的都上了好大學,而你卻只是一個專科。那時候你怎么想?”

  “我就不愛學……”

  “你想的是如果當時我學一下就好了,你會覺得自己有幾分聰明,高中的知識并沒有很難,你以為只要好好努力,就一樣能考上好大學。”

  王言打斷了沈星的話,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現在就是如此。別人沒把槍頂我腦袋上之前,我覺得我能控制一切。好像昨天的那個劉老板,他以為只要再玩,他一定能翻本,但等待他的只會是輸的褲衩都不剩。”

  “那你呢,言哥?”

  “我跟他有相似,但不一樣。他是必輸,我是未必輸。他的命已經定了,卻不自知,而我還沒有。”

  “言哥,你的下一局是什么?”

  王言挑了挑眉,笑道:“這話有幾分微妙。但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在這邊,太好奇了是真會死人的,你要注意。”

  隨即王言仰頭喝光了冰鎮可樂,舒服的打了個嗝,扔了煙頭,晃晃悠悠的又去上面干活了……

  “星哥,你勸言哥了嗎?”

  工地的陰涼處,郭立民灰頭土臉的在那歇著。

  他沒有手藝,在這工地干的是力工。主要就是干雜活,搬運各種的物料,很辛苦,當然賺的跟王言基本差不多。

  沈星搖了搖頭:“勸不住,人各有命。咱們別給他操心,他比咱們倆厲害太多了。”

  “感覺言哥確實不一般。”郭立民說道,“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不像我……”

  “就你怕。”沈星拍了拍郭立民,起身說道,“行了,李叔叫我了,我得拉貨去了。你別瞎勸言哥啊,說多了揍你一頓你就老實了。”

  “不能,言哥是好人。”

  沈星無語凝噎,轉身走人。

  他開始覺得王言是壞人,后來聊了一些,又認為王言是好人,去了一趟賭場,又說了一些話,他又看不清了。

  他認為,王言不一定壞,但肯定不好……

  干了一天活,王言就著涼水洗了洗身上的灰塵,又脫了工地發的工作服,換了他穿的那一身白半袖、牛仔褲、小布鞋。

  今天的晚飯明顯不如昨天。

  當然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免費的吃喝,人們有的吃就不錯了,哪能頓頓酒肉管飽。不過縱然如此,卻也是不差油水的,菜的油鹽很重,就是沒有酒了。想喝得花錢從工地自己買。

  王言也沒買,他雖然能喝,但并不好酒。

  就如此吃過了晚飯,直接離開了工地。

  當著沈建東的面,大搖大擺的從門口走的。

  哪怕是因為趕工,吃過了晚飯還要繼續干,王言也不干了。畢竟他干的快,干的多,一個人頂三個人的工作量。

  沈建東也說不出什么來。

  當然不是他怕了王言,畢竟他能在這邊安全開工,也還是認識兩個人的。他只是不想添麻煩,王言只要干出了活,他就不去管。

  畢竟萬一真把王言惹急了,他哪怕是認識玉帝,那也不在眼前,認識誰都不好使。

  他不怕王言……

  “媽的,早晚死外邊……”

  沈建東罵罵咧咧,去催著工人們干活了……

  他才不怕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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