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人翻我屋了？！”劉海大聲質問道。
他額頭青筋暴起，滿臉怒氣地瞪著于大章。
“別激動。”
于大章安撫道：
“翻你屋不至于，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現在毀滅證據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確沒讓人搜查劉海的房間。
出于做警察的習慣，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他不會對嫌疑人的住所進行強制性搜查。
“你確定不喝嗎？”
于大章又端起了酒杯：
“我要是你，就趁著現在多喝點，過了今天，你再想喝酒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
看似是在勸酒，其實他現在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引導劉海坦白交代。
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劉海也端起了酒杯。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一仰頭，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于大章沒喝，而是放下杯子，拿起酒瓶，給他又滿上一杯。
整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劉海身上，仿佛在觀察他的反應。
屋里的三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片刻后，劉海又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這次還沒等于大章給他倒酒，陳陽已經搶先給他滿上。
他們兩個心里清楚，此時的劉海正在做心理斗爭。
又是一陣沉默過后，劉海再次將杯里的酒一口干掉。
連著三杯啤酒下肚，他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但眼神卻是清明了許多。
“你就這么肯定我屋里有你所說的證據？”劉海忽然開口問道。
于大章搖了搖頭：
“我說了，我對密碼不是很懂，所以并不能確定下來。”
如果真能確定，他也不會來喝這頓酒了。
有些事還是要當面問個清楚才行。
“還有個問題。”
劉海看了一眼陳陽，然后又轉頭看向于大章：
“明明他的嫌疑比我大，為什么你最后卻懷疑到了我身上。”
他的眼神中透著不甘和疑惑，還有那么一點苦澀。
“還記得咱們上次喝酒嗎？”
于大章認真地看著他：
“當時陳陽說起應教授的八卦，你義正辭嚴地維護她。”
“如果只是平時閑聊，你那么做沒問題。”
“可那次你白的啤的都喝了不少，在醉酒的狀態下，你依然努力保持清醒，盡量讓自己做一個正人君子。”
于大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繼續說道：
“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實在是太假了。”
“你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但在我眼中，你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破綻和漏洞。”
他其實夸大其詞了。
當時喝酒的時候，他也沒看出來，而是在事后回憶時發現的。
不過沒關系，這時候說出來，也沒人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而劉海在聽到這番話后，臉上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仿佛在說：不是吧君子也防。
一旁的陳陽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上次喝酒時，他還和劉海爭得面紅耳赤，當時他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現在回頭想想，確實不正常。
酒都喝成那樣了，劉海居然越喝越正經。
總之就是不科學。
“本來呢，在今天下午之前，我對你只是懷疑。”
于大章見劉海雙眼發直，神情有些呆滯，于是趁熱打鐵道：
“可在槍響的時候，其他人的臉上除了茫然就是慌張，只有你在強裝鎮定，但你眼神中的恐懼是掩蓋不住的。”
如果只看劉海一個人，他還真不一定能確定下來。
但要和周圍的人進行對比，那就太明顯了。
話已至此，于大章也不再繞圈子了，直接切入主題：
“既然已經鎖定你了，有沒有證據已經不重要了，你覺得你能騙得過國安嗎？”
“相信我，他們多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
“那些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都挺不過去，你就更不行了。”
他稍作停頓，似乎是給劉海一些時間去思考他的話，然后接著說道：
“更何況，你已經暴露了。”
“如果我沒猜錯，在你屋里的密碼本是一本故事書。”
“這樣既隱蔽，又可以做到無限不重復，因為每一個字都有多種不同的編碼。”
于大章曾聽人說過，中文密碼本的加密方式是最復雜的。
雙方秘密約定一本書，按頁碼、行數、將漢字譯為數字后向外傳遞。
由于在一本故事書中會出現很多同樣的字。
所以根本就沒有規律可言。
比如一個“我”字。
只要是故事書，肯定會多次出現。
所以同樣的字，可以做到每次的編碼都不同。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的劉海完全懵了，看于大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竟然連我怎么想的都知道。”
至于這么大驚小怪的嗎……于大章認為這種推斷完全沒難度。
還是那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如果劉海直接在紙條上寫漢字，他還真就無從查起。
隨便找個打印機，把要傳遞出去的消息打印在紙上，這樣即使被發現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但劉海卻偏偏要玩個花樣，弄了個數字密文。
他可能覺得這樣可以增加信息傳遞的安全性，但實際上，這卻成了他最大的敗筆。
因為這樣一來，他屋里的密碼本就成為了最直接的證據。
要不都說人太聰明也不好，一不小心就會弄巧成拙。
“別掙扎了。”
于大章勸道：
“我敬你是個讀書人，所以才會想著給你留些體面，要是直接把你交給國安，什么后果你應該很清楚。”
他還真不是在嚇唬劉海。
只要在劉海的屋里把密碼本找到，并和紙條上的密文對應上。
到那時，等待他的將是國安的“熱情款待”。
為什么不直接這么做？
因為于大章有自己的辦案習慣。
直接交給國安，對他來說就是走捷徑，而辦案是沒有捷徑可走的。
這一次，劉海足足思考了十分鐘。
于大章也不著急，他知道劉海會想清楚的。
“我會死嗎？”
劉海忽然抬起頭來問了這么一句。
“我也不清楚。”于大章實話實說道：
“你這應該屬于間諜罪，我之前沒接觸過這個，所以不太好判斷。”
見劉海眼神空洞地看著自己，于大章又補充道：
“不過嘛，就我當警察的經驗來看，無論什么罪，最終的判決都要根據具體的情節來定。”
“如果有立功表現，肯定是可以減輕刑罰的。”
他還是在引導著劉海坦白從寬。
這種時候，人的腦子往往比較混亂，再加上喝了酒，思維也會變得遲鈍。
在于大章看來，這就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在我這里你還有回身的余地，要是讓國安接手……”
這次還沒等他說完，劉海便開口打斷道：
“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于大章立刻應承下來：
“只要不過分，我一定盡力滿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