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民間的說法來,那么就必須要有病邪沾染因果的人才行。”
“但是怎么確定這個人是沾染因果沒有直觀辦法。”
“而且你能感覺到,其他人也不一定能感覺到,甚至本來這個說法就是民間傳言,你當時的感覺是真是假,你自己都不太確定。”
“所以,實話說,我現在是真沒想到怎么做測試。”
程老對著方言說道。
方言點了點頭。
任老這時候拿起針看了看上面的裂紋,說道:
“民間傳言也不一定都是不準的,你看這針畢竟是真的裂開了四根。”
“這還都是在一個人身上使用后出現的。”
說罷頓了頓,又說道:
“而且這種患者咱們難找,但是方言手里就很多嘛。”
“那些找他治病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國外治不好的。”
聽到任老這么說,程老說道:
“那你看他活蹦亂跳的,像是沾染病氣的嗎?”
任老一怔,看向方言,說道:
“這倒是不像……”
程老說道:
“所以,我認為這個民間傳言不一定準確。”
“那么如果是本身理論本來是錯誤的,那么我們研究也就沒有必要。”
說完他頓了頓,又說道:
“而且研究所研究項目,是要上報的,你說這個我怎么上報?報上去他們不得說我搞封建迷信?”
方言算是明白了,這才是根本原因。
對于這種捕風捉影封建迷信的事兒,程老身份敏感,必須謹慎為上。
程老作為學院派研究者,對涉及“病氣上逆”“因果轉嫁”等民間玄學說法,是天然“應該”持科學懷疑態度的。
當然他也認為邏輯上存在矛盾,正如方言治療大量患者卻未受影響,且研究所項目需上報審批,此類“封建迷信”內容難以通過官方審核。
畢竟方言治療了這么多人,也沒有被病氣沾染,現在依舊是活蹦亂跳的,那么就完全可以證明,因果說是不成立的。
如果因果說都不成立,那么這個所謂病氣也就無從說起了。
學院派研究所,在這方面一向是嚴謹的,特別是在面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上。
這個時間段,想要敞開研究,條件還不允許。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方言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感覺到的那股涼氣,還真不一定是幻覺。
而且四根針,確實是使用過后才裂開的。
方言想了想,對著程老說道:
“那咱們私下研究呢,如果是真的,這天工針豈不是能夠保護很多醫生?”
聽到方言話,程老擺擺手:
“嗐,就算是真的,也沒幾個人能用上這個天工針,制作工藝在這里攔著呢,不光是玉石選料還有加工,還有本身的針體里面也是有門道的。”
“這都是手工制作的,不能批量生產,個別醫生能用上就不錯了,除非是哪天加工的工藝進步了,能夠批量生產了才行。”
“而且一些醫生的氣都搞不太清楚,穴位都扎不準,因果根本找不上他們。”
“……”方言無語。
這話倒是真的,想要背因果,那也得有兩把刷子才行。
下針都整不明白的人,用上天工針也是白整。
也就是說即便傳言屬實,普通醫生因技術不足也難以觸發“因果”,這個項目程老認為研究價值有限。
“行了,天工針你拿回去吧,我這里搞不明白。”程老拿著天工針遞給了方言。
沒辦法涉及到玄學方面,他也研究不明白了。
方言想著或許該去問下老范。
或者他這個道醫知道點什么。
對于未知事物的探尋,方言還是保持著相當充足的好奇心的。
這個針能夠被制作出來,還能流傳這么久,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方言收好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然后拿出了針灸銅人,遞到了程老面前。
“針灸銅人?”程老好奇的看向這個銅人。
方言說道:
“是一個患者家屬送的,這個是日本江戶時期,杉山流針灸銅人,里面還有藏著一份手抄本和一本針法秘籍。”
說著他直接用裂開的天工針把上面的機關按下,接著擰掉了銅人的頭,將里面的書給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程老:
“這上面收錄日本室町時代的針灸殘卷,融合了咱們的《針灸甲乙經》的考據內容,以及日本“杉山流”針法的改良記錄,還有經外奇穴的臨床應用,江戶時代針科考試制度的實踐案例。”
程老聽到這話,當即也來了興趣,接過之后開始翻閱了起來。
一旁的任老對著方言問道:
“你看完了?”
方言搖搖頭說道:
“沒有,我只看了一些臨床運用,他這個杉山流的針法,我感覺一般,比我們的針法稍微差點。”
這時候程老卻說道:
“其實也不是沒優點,他這個針法就很簡單,沒有那么技巧手法,全是奔著簡化去的,有利于推廣和運用,當時政府制度就是讓更多人使用上針灸。”
“你想想,能夠讓更多人用上,其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
“我感覺他們應該是用來做啟蒙教材,讓那種沒有接觸過針灸的人快速上手,然后再推廣其他復雜的手法。”
“他不是寫了嗎?寬政三年,針道不滅,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改良簡化針道,讓針道留于民間。”
聽到這里,方言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
一拍大腿!
說道:
“怪不得!”
“嗯?什么怪不得?”程老有些懵,不知道方言什么意思。
方言說道:
“難怪不得他們的針灸書上沒有任何的得氣,禁忌,留針時間的說明,原來是這么回事!”
一旁的任應秋任老反應過來,也恍然大悟,說道:
“你是說……簡化!”
“對!”方言點頭。
“故意把針法內容簡化,只不過有點簡化過頭了,就像是現在的二簡字一樣,矯枉過正了。”
任老連連點頭,有道理啊!
破案了!
反倒是這個13361573年的杉山流,簡化的剛好合適。
這段時間算起來,華夏還是元朝末年和明朝大部分時期。
這么說這針法簡化確實挺有參考價值的。
接下來方言和程老還有任老又借著這個話題,聊起了這本書能夠帶來的一些運用。
很顯然大家都想到了推廣到民間,也就是把上面的內容拿來出版,讓更多人能夠利用簡化且合適的針灸版本,開始用上針灸。
同樣如果民間用針量加大,那么勢必加工銀針這塊的工藝也會跟進,遲早都能涉及到批量生產天工針的事兒。
聊了半天,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
等到大家聊完后,方言又想起了周末大冢敬節的事兒。
于是就給去過日本的程老說起了這事兒。
“大冢敬節要見你?”程老有些驚訝。
方言點點頭說道:
“嗯,本來我不想去的,但是院長說,這個是國家外交層面的事兒,我想了想也對,干脆去一趟,順便說說他們宮內廳書陵部的華夏書籍,我倒是也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的誠意。”
程老對著方言說道:
“嗯,你這個想法其實還挺有可行性的,這個人在日本漢醫里地位很高,他能夠直接閱讀宮內廳書陵部的書籍,我們上次借閱《御修醫方類聚》就是玉川教授找他說的,借閱行動能夠順利進行,總體來說是他推動幫助的。”
“嗯?”方言一怔,搞半天是友軍???
今天冇了,明天請早。
老鳳努力碼明天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