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應該是八國聯軍的那會兒搶過去的，那邊的鑒定師認為這杯子是明朝的。”
“他說犀角在古代屬于珍稀材料，因其藥用價值和雕刻工藝備受推崇，這明代犀角杯采用整角雕刻，兼具實用與藝術價值，一套八只，應該為宮廷宴飲或禮儀所用配套器物，制作精良符合明代皇室工藝水準。”
連先生對著方言確認道。
方言拿著杯子仔細看了看，之前他也因為樂苗的關系，學習過一些古董鑒賞。
仔細觀察這杯子，確實符合明朝時期的特色，但是要一定說是宮廷的產物，方言感覺也未必。
沒有太明確的身份證明，所以這點存疑，明天正好要和故宮的老季見面，可以找他看看。
這種東西現在是在誰手里，那就是誰的。
1978年華夏這邊尚未加入國際文物追索公約，此類流失文物的回流途徑多為私人交易或拍賣。
方言擁有也不會讓他上交國家。
在中醫典籍里，古人認為用犀角杯飲酒可增強藥效，如最常見的就是溫酒助陽。
更重要的是，這杯子是那種整個的犀牛角做成的，而且還是國內的犀牛，那么藥用價值就很高了，遇到需要犀牛角的這味藥，身邊又沒有犀牛角飲片的時候，可以直接從這上面刮點下來使用救急。
這東西既是古玩，也是藥材。
另外還是見證八國聯軍暴行的文物。
可以說是相當的有價值。
“感謝連先生，這一對犀角杯我很喜歡！”方言對著患者連先生說道。
聽到方言的話，連先生也是很高興：
“方大夫喜歡就好。”
他對著方言笑呵呵的點頭說道：
“那我們就先告辭去辦理入院了。”
“好。”方言點點頭。
等到他們走了過后，眾人發現今天上午看了這幾個人，一個個的禮物都是一般醫院里看不到的，簡直就像是個賽寶大會。
反倒是送錢的人，顯得是最沒有誠意的。
至少肯定是不想怎么動心思的。
不過好處就是方言拿到錢會直接分給大家。
“行了，這次我去送藥房吧，也順便看看協和的中藥房是什么樣子！”老方這次站了出來。
方言聽到他這么說，倒是也沒拒絕，把處方單給了他。
方藥中拿著處方就出了診室門，然后還不忘了對門外的第六個患者招呼。
“下一個進去吧。”
很快第六個患者就進來了。
這回的患者依舊是戴著個墨鏡被家里人攙扶著進來的。
方言看到攙扶患者的人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性，上次宴會上她也和方言見過一面。
這個人是做馬來做茶葉出口生意的。
姓林，叫林米。
林米對著方言說道：
“方大夫又見面了。”
方言點了點頭，然后指著自己診臺前的椅子說道：
“林女士你好，讓這位先生坐吧。”
“他是我哥，叫林謀。”林米對著方言介紹自己攙扶的人。
林謀對著方言招呼道：
“方大夫您好！”
打完招呼后，他才來到方言整臺前的椅子上坐下。
方言對著周圍患者問：
“不知道林先生是身體什么地方不舒服？”
林先生取下墨鏡，對方言說道：
“我身體上有兩個地方有些問題，一個是眼睛，一個是泌尿系統。”
“嗯，您詳細說說。”方言對著他說道。
林謀點點頭，然后對著方言說了起來：
“我在去年年中，因為得了右眼視網膜廣泛剝離癥，已經在馬來那邊住過好幾次院了，一直治療一直都沒好，進入今年后，我換了一家醫院，剛住院的時候，右邊的腰突然疼了起來，還不停地嘔吐。”
“他們醫院里讓我去做尿常規檢查，結果發現尿液里有好多紅細胞，當時醫生覺得是泌尿系統感染了，就用了些他們說的常規的治療方法，后來確實癥狀就緩解了。”
常規的治療方法？方言微微皺眉。
然后又聽到林謀繼續說道：
“但是從那以后，腰疼的毛病經常發作，一疼起來尿量就變少，還老想上廁所，而且尿液里的紅細胞也越來越多，到最后都能直接看到血尿了。”
“因為這個，在今年2月份的時候，又去香江那邊，在那邊一家醫院辦理了入院，然后在放射科，給我做了泌尿系統靜脈造影還有腹部平片檢查，您看這個是報告。”說著他就把檢查報告遞到了方言面前。
那是有關于眼睛和尿路系統的。
方言在看的時候患者繼續說道：
“當時就發現我右邊輸尿管第2、第3狹窄部之間有兩塊結石，一塊是0.6厘米乘以0.4厘米的，另一塊是0.1厘米乘以0.3厘米的，而且已經導致腎盂積水了。”
“過了幾天又拍片子，發現積水越來越嚴重了，結石卻還在原來的位置，沒移動。”
“并且不光如此，我這個右邊眼睛還越來越嚴重了，我知道情況不對勁，于是又想換醫院 ，剛好我妹妹當時也在香江談茶葉的生意，然后當時一個合伙人聽到了我的事兒，就推薦了方大夫您。”
“于是我們聯系了香江的唐先生，就沒多久就安排回京城這里了。”
方言聽到這里就明白了，他一邊寫起了醫案，一邊對著患者詢問道：
“您最近腰有沒有痛感？”
患者摸了摸自己腰，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才說道：
“嗯……沒有明顯痛感。”
“不過有的時候能感覺到那種悶痛的感覺。”
方言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么小便次數多嗎？”
對方說道：
“嗯，有尿意，但是上廁所的時候尿量不多，顏色非常黃，可能和我吃那個黃色的藥片也有關系。”
方言聽到這里，對著他詢問：
“你還在吃什么西藥？”
患者從包里拿出一個專門裝藥片的小盒盒，打開后放到了方言面前：
“治療眼睛的還有治療結石的，您看都在這里呢，只不過原來的盒子我丟了，不知道現在這些藥具體叫什么名字。”
方言看了看，上面還是能夠找到對應標志的：
“這個Diamox中文叫乙酰唑胺，是降低眼壓，這個好認，維生素C片劑，應該是拿給你當補劑的，還有這個是黃片是氫氯噻嗪，也叫雙氫克尿噻是促進尿液排出的，最后還有這個Nitrofurantoin中文叫呋喃妥因是預防尿路感染的。”
聽到方言這話，患者有些驚訝：
“方大夫還懂這個？”
方言心里吐槽：
知己知彼嘛，他們挖坑我來填，不懂怎么行？
不過嘴上表示：
“我記性好，能記住這些常用的。”
方言說完對著患者問道：
“您眼睛是已經做過手術了嗎？”
患者搖搖頭說道：
“還沒有呢，本來要做的，但是他們自己也沒太大把握，所以我就選擇讓他們保守治療，一直都在輸液。”
“結果沒想到現在眼睛還沒好，尿路系統這塊兒又出問題了。”
方言對著患者問道：
“那你記得他們是用了什么藥來治療你這個眼睛嗎？”
“不記得了。”患者搖搖頭說道。
一旁的患者妹妹林米說道：
“方大夫，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們可以馬上想辦法聯系那邊醫院，應該明天就能得到結果了。”
方言擺擺手說道：
“沒事兒，這個不是太重要，您現在先把舌頭吐出來，然后把手給我把下脈。”
其實也不是很難猜，1978年也就沒幾樣藥，副作用方言基本上都知道。
乙酰唑胺（Diamox）是碳酸酐酶抑制劑，用于降低眼壓，常用于青光眼。
副作用之一就是腎結石形成，因為它會增加尿中鈣、磷酸鹽和尿酸的排泄，長期使用可能促進腎結石的形成，尤其是磷酸鈣或尿酸結石，這可能加劇患者的輸尿管結石問題，導致腎積水加重。
維生素C片是抗氧化劑，可以促進傷口愈合。
過量攝入（2g/天）可能增加尿中草酸鹽排泄，促進草酸鈣結石形成。
如果患者大劑量服用維生素C，可能加重結石形成，尤其是草酸鈣結石，與現有輸尿管結石問題相關，前世方言在醫院就見過不少沒事就拿著維生素片吃，一個不小心就吃出結石的。（敲黑板！）
方言開始檢查患者的舌象和脈象，同時還觀察了下他的外表狀態。
這個人身軀高大，氣色其實還可以，舌苔白膩，切脈的時候發現，他脈虛，兩尺短。
脈象虛弱、短促，這都是身體虛的表現，尤其是尺脈短，更說明腎氣不足。
腰為腎之府，腎氣虛弱，腰就會疼。因為腎氣不足，身體沒辦法把水液正常轉化和輸送，所以腎臟就積水了，小便也變得不通暢。小便又少又黃，這是下半身有虛熱的癥狀。這種情況，和《諸病源候論》里說的“砂石淋”也就是尿路結石是因為腎氣虛弱、膀胱有熱引起的說法完全對得上。
病人眼睛的毛病特別嚴重，視網膜廣泛剝離。
也叫視網膜脫離，是一種較為嚴重的眼科疾病，會對視力造成極大影響，甚至可能導致失明，正常情況下，視網膜緊密地貼附在眼球壁內層，但當視網膜與眼球壁之間出現液體積聚，或者視網膜本身出現裂孔、撕裂，原本緊密貼合的狀態被破壞，視網膜就會從原來的位置分離、脫落，這就是視網膜廣泛剝離。
《靈樞.大惑論》里說過：“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
可見眼睛和腎的關系特別緊密，要是不管眼病，一門心思去治結石，可能會讓眼病更嚴重。
想到這里，方言開始思考起來，都說上病下取，下病上取，這上下都病了呢？先治哪一個？
這是一根筋，兩頭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