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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5章 內蒙來客,羨慕嫉妒恨

  “內蒙的客人?”方言微微一怔。

  自己唯一認識的內蒙的人就只有大姐夫了。

  難道是大姐夫家里人來了?

  “對啊,內蒙來的,你姐以前一起下鄉的知青,也帶著丈夫回城了,不過說是回來晚了點,已經沒有當時的好政策了,現在到了城里落不了戶。”

  “今天你大姐和大姐夫都沒在家里,他們也沒走,說是要等到你大姐和姐夫晚上回來見一面。”

  “哦……”方言聽到這里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大姐夫的家里人就行了。

  那幫人可真他娘的是一幫奇葩。

  當初大姐夫要走的時候,他們死活不讓人走,說是走了之后家里就少了一個勞動力,最后還是小老弟把身上的錢都給他們,把大姐夫未來給他們生產的價值都支付了后,他們這才放人走的。

  就這么一下,搞得大姐夫和家里也就再也沒有了來往,方言還以為他們厚著臉皮又找上門來了呢。

  原來是學大姐回來的女知青。

  只是回來的時間稍微晚了點,這會兒已經是1978年5月底了,政策在去年大姐他們回來過后沒多久時間就已經變動了。

農業戶口轉為城鎮戶口(“非農業戶口/商品糧戶口“)的審批將大幅收緊,農村戶口與城鎮戶口人員結婚后,子女戶籍強制隨農村一方  這是1977年11月底就出臺了《關于處理戶口遷移的規定》,明確限制農轉非。

  1978年起嚴格執行戶籍凍結,直至1984年暫住證制度出臺才松動。

  主要影響已婚知青家庭,波及跨省城鄉婚姻群體。

  方言大姐1977年返城(見231章)恰逢政策窗口期,而1978年5月回城者已受新規限制。

  這個政策其核心在于通過戶籍制度控制城市人口規模,在客觀上就造成了大量知青家庭分離的困境。

  大姐一家就是因為提前返城規避限制,其他人回來晚了的,則成為新政下的典型受困案例。

  方言對著老胡招呼:

  “走吧,過去吃飯,晚上燉雞。”

  “行。”老胡也沒矯情,他們現在的關系吃頓飯也沒啥好推來推去的。

  黃慧婕對著助理小林說道:

  “小林,你去打個電話讓燕京飯店那邊送幾樣海鮮過來。”

  方言對著她說道:

  “家里東西夠吃了,不用弄海鮮吧?”

  黃慧婕說道:

  “家里有客人嘛,弄點海鮮也讓他們嘗嘗鮮,京城也沒幾家飯店有新鮮的海鮮,就當吃個稀奇。”

  說罷她對著助理小林說道:

  “對了,讓那邊做好,到時時候送過來就行了。”

  “好!”小林點了點頭然后就去打電話訂餐去了。

  接下來方言就和老胡一家人都往家里走去。

  這會兒門口還沒停著那輛邊三輪,大姐應該還沒回來。

  大姐夫每天都忙,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進入院子里,方言就聽到一陣孩子追逐打鬧的聲音。

  穿過前院,來到正院里就看到正義明珠正在和三個孩子在院子里面玩耍,安東在一旁,咧著個大嘴看著一幫孩子追來追去。

  家里的貓已經趴在樹上探著個腦袋,謹慎的觀看這群人類幼崽的不明行為。

  至于家里的三條狗則是在院子跟在孩子后面,像是想參與進去。

  看到方言回來后,它們立馬搖著尾巴就跑過來了。

  這會兒院子里的小孩也注意到了來的人,除了方言和老胡兩口子,他們背后還有崔長壽和李傳武兩個保鏢,這兩人帶著一股子彪悍的氣息,這么多生面孔頓時讓三個孩子呆在原地。

  站在中間的男孩約摸七八歲,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藍色的確良襯衫明顯不合身,袖口卷了三道還長過手腕,后領處縫著歪歪扭扭的補丁,這顯然是用大人的舊衣服改的。

  但最惹眼的是他腰間系著的棕色皮革腰帶,磨損處露出毛邊,卻還牢牢掛著個巴掌大的皮質箭囊,里面插著幾支用芨芨草稈做的玩具箭,箭尾粘著褪色的鷹羽。

  右邊的小姑娘扎著兩根粗辮子,辮梢系著紅綢子,泛著油亮的光澤。

  她穿著條深藍色的勞動布褲子,膝蓋處打著補丁,針腳細密整齊,顯然是母親的手藝,但褲腳卻卷得老高,露出腳踝上那圈深褐色的膚色,與白皙的小腿形成鮮明對比。

  更特別的是她手腕上戴著的銀鐲子,刻著模糊的云紋,邊緣被摩挲得發亮,一看就是代代相傳的老物件。

  最邊上的小男孩躲在姐姐身后,只露出半張臉。

  他穿著件軍綠色的小褂子,領口蹭得發黑,可脖子上卻掛著個用牛皮繩系著的狼牙吊墜,狼牙尖端還留著點斑駁的血色痕跡,像是剛打磨出來不久。

  他的鞋子最有意思,是雙快磨平鞋底的解放鞋,可鞋面上卻用彩色毛線繡著小小的蒙古包圖案,針腳歪歪扭扭,透著股笨拙的認真。

  三個孩子的臉蛋都透著健康的紅暈,那是草原上的風與陽光留下的印記。

  明珠對著他們壓低聲說了幾句悄悄話,頓時三個孩子就放松了下來。

  對著方言打起了招呼。

  中間的男孩攥著衣角往前蹭了半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挺直腰板,小胸脯一挺,用帶著濃重草原口音的普通話喊:“叔叔,好!”

  這聲稱呼帶著明顯的蒙語尾音。

  他說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方言笑了笑回了一句:

  “你好!”

  右邊的小姑娘則大方些,學著大人平時迎客的樣子,微微屈膝行了個不成形的禮,脆生生地喊:“叔叔好!”她手腕上的銀鐲子隨著動作叮當作響,還拉了拉身后的那個孩子。

  躲在姐姐身后的小男孩被拽出來時,緊張得抿著嘴,猛地抬起手敬了個歪歪扭扭的少先隊禮,結果袖口太長,差點甩到自己臉上。

  尷尬的說了一聲:

  “巴雅爾太(你好)!”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又趕緊補上普通話,小臉憋得通紅。

  方言笑呵呵的揉了揉他們的頭,回了一句:

  “你們好!”

  然后就讓正義和明珠說道:

  “行了,繼續玩吧。”

  結果正義小朋友當即就提醒道:

  “師父,該上課了!”

  方言無語了,臭小子不用這么卷吧?

  他說道:

  “今天家里來客人了,給你們放一天假。”

  正義小朋友這才點了點頭,方言也看不出這小子到底是高興還是失落。

  和方言相處久了,正義有意無意的就學他,撲克臉屬于是他最先學過去的,除了剛才在玩耍的時候像個小孩兒,其他時候都學的像是個迷你版的方言。

  這時候房間里也聽到了外邊的動靜,朱霖撩開門簾看到方言他們回來了,當即對著他小聲說道:

  “大姐一起插隊的知青朋友來了,正在等大姐和姐夫回來呢。”

  方言點點頭,說道:

  “剛才老胡他們和我說了。”

  說罷,他壓低聲問道:

  “對了,媽她們回來沒?”

  朱霖指了指廚房方向:

  “回來了,在廚房里做飯呢,你要燉的雞已經處理好了,她們這會兒正在燉呢。”

  方言指了指正廳:

  “我先去打個招呼,再去廚房看看。”

  朱霖點頭,然后讓方言和老胡他們一起進入正廳里。

  這會兒正廳里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婦。

  衣服已經換成了城里的常見樣式,但是臉上就和外邊的孩子一樣依舊能夠看出來牧民的影子,女的是知青男的是當地的牧民。

  他們身上的特征比當年大姐和姐夫回來的時候還要明顯。

  女的穿著藍底碎花的確良襯衫,領口別著枚“為人民服務”的紅像章,胸口像是大多知識分子一樣,別了一根鋼筆。

  筆帽已經被磨的褪色了,看起來應該是經常使用。

  男人長的很高大,大概有185的樣子,看起來四肢粗壯,手掌比其他人都要大的多。

  方言他們一進門兩人就站了起來。

  “這是我丈夫方言。”朱霖對著他們招呼道。

  “主人家你好!”男人有些拘謹的對著方言招呼道。

  女的則是伸出手說道:

  “方言同志您好!我叫莊姍,這個是我丈夫巴特爾。”

  方言和她握了握手,發現對方手骨節粗大,有些變形。

  “你好,你好,歡迎到我家里做客!”方言笑著對他們說道。

  接著老胡他們也和兩口子打了個招呼,接著就閑聊起來。

  莊姍攥著褪色的《知青返城證明》,紙張邊緣被汗水洇出毛邊,她說道:

  “我們五月初從包頭出發的,擠了好幾天綠皮車……”

  “第三天才買到硬座,娃們在行李架上睡了半宿。”

  “本來想跟你大姐一起走,”她聲音低下去,“可巴特爾那年冬天接了公社的接羔任務,耽誤到開春……”

  話音未落,巴特爾粗糙的手掌突然拍在膝蓋上:“都怪我!非要等那批羊羔斷了奶!”

  莊姍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說道:

  “到了派出所,人家說1977年12月前的才算'老知青',”她捏著鋼筆帽轉圈圈,褪色的筆帽在燈光下像截羊骨,“我們這種帶牧民家屬的,屬于'跨省農村婚姻',政策說……子女戶籍必須跟農村方。”

  巴特爾突然從中山裝暗兜里掏出個羊皮本子,里面夾著三張皺巴巴的糧票,他訴苦道:

  “我們跑了七八個街道辦,都說沒指標,”

  他嘟囔著,有些憋屈的說道:

  “有個干部說,除非……除非我把蒙古名字改成漢名,假裝是河北來的盲流。”

  莊姍說道:

  “我們就想來找找方潔和援朝哥,想問問他們有沒有什么辦法,援朝哥當年可就是個普通牧民,跟著方潔回來后,這沒多久沒見面,他就變成市局里的技術警察了……”

  方言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都從這女的的話里,聽出了濃濃的不甘還有……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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