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特么母豬瘋。
陳陽哭笑不得,趕緊把童心從背簍里拖出來,他本來就胖,被塞了半截在背簍里面,多少有點滑稽。
一個人扯著背簍,一個人拉著他的肩膀,才把他扯出來。
陳陽趕緊給他檢查了一下。
氣息還算平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叔公說過這種情況是正常的,他的身體還在排斥階段,這種排異反應會在他的神念完全和肉身融合之后消失。
“他暈多久了?”陳陽問道。
黃燦心有余悸的道,“我們在紫竹峰挖筍子,我挖這邊,他挖那邊,挖了有一個多小時吧,搞了有一大背簍,我說讓他數一下有多少根,他數著數著就說頭疼,然后就一頭栽地上了,嚇我一大跳。”
陳陽哭笑不得,“你好端端的,讓他數數干什么?忘了告訴你,他腦子有點問題,不能干那費腦子的事。”
“不是。”
黃燦更是無語,“十以內的加減法,能費什么腦子?他這不是有什么大病吧,我可不和他玩兒了。”
陳陽搖了搖頭。
黃燦道,“要不要送醫院,給他叫個救護車?不得訛上我吧?”
“沒多大事,訛不上你。”
陳陽道,“你先回去吧,沒必要送醫院,他休息會兒就好了。”
“真沒事?”
“真沒事。”
再三確認,黃燦松了口氣,“我回去個毛,還得上山背筍子去。”
剛剛光顧著背童心下山來,那么大一堆筍子還丟在山上呢。
黃燦匆匆的走了。
陳陽把童心拖進了屋,隨手丟在了沙發上,便沒管他了,去廚房做晚飯。
飯做好,天已經黑了。
他端著飯菜來到堂屋,剛一進門便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殺氣。
一個胖胖的身影,十分迅疾的從門后面竄了出來。
一把水果刀,冰寒的刀鋒,直接架在了陳陽的脖子上。
正是童心。
說實話,陳陽有點懵。
幾乎是出于本能,一股真氣激蕩,猛然外放。
“嘭!”
童心哪里承受得住,直接倒飛了出去,摔在了沙發上。
“你搞什么飛機?”
陳陽手里還端著菜呢,莫名其妙的看著摔在沙發上的童心。
童心連忙站了起來,手里抓著水果刀,遠遠的指著陳陽,“你是誰?”
胖胖的一張臉,寫滿了冷漠和防備。
“啥?”
陳陽古怪的看著他。
端著飯菜走進堂屋,把盤子放在了茶幾上,陳陽沉著臉看著童心,“別跟我玩這些啊,這玩笑不好笑,把刀放下……”
“你是誰?”
童心并未把刀放下,依舊是冷著一張臉的瞪著陳陽。
陳陽更覺得古怪,目光上下打量著童心,只覺得他在氣質上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邪了門兒了!
不會吧!
陳陽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不是認識我了?”
陳陽沉著臉看著對方,緩慢的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
童心明顯對陳陽很是忌憚,單手握著水果刀,隨著陳陽的步步靠近,他也在往門口挪步。
陳陽搶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童心手里的水果刀,猛的一用力。
“鏗……”
水果刀應聲而斷。
“啊?”
童心想躲,但哪里可能躲得過。
陳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
“松手!”
童心大驚,抓住陳陽的手,想要掙扎。
但他那點力量,怎么可能掙扎得過?
陳陽直接將他按在了墻上,“哪里來的牛鬼蛇神?快說,你是誰?”
立刻神念入竅,開了天眼。
往童心身上看去,陳陽卻有些錯愕,并沒有看到什么異常。
只是在童心的眉心處,隱隱約約有一絲光輝在閃爍。
一前一后,完全變了個人。
要么是精神分裂,要么就是老人們說的撞客了。
亦或者是童心靈臺中的東西。
精神分裂?
可能性不大,至于后面兩種可能,還有待甄別。
所謂撞客,就是傳說中的上身。
這種可能性,其實也不大,不過,童心的情況特殊,他自己的神念,都被他自己的身體給排異了,難保被山中的什么靈物給盯上,給鉆了空子。
“你松手!”
童心被陳陽按著,呼吸有點不太順暢,一張臉憋的通紅,不停的捶打著陳陽的手臂。
但他那點力量,和給陳陽撓癢沒有任何的區別。
“回答我的問題。”
陳陽非但沒有松手,手上力道更加重了幾分。
“你,你放肆!”
童心被憋的直翻白眼,陡然之間,身上卻是迸發出一股絕強的氣勢。
威壓!
陳陽嚇了一跳,渾身汗毛一下就豎了起來,幾乎是出于本能,直接松手,往后退了幾步,退到了電視機的旁邊。
一道白光從童心頭頂沖出,繼而一朵白色蓮花綻放開來。
蓮花不過巴掌大小,懸在童心頭頂,緩慢的旋轉,緩慢的打開。
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中釋放出來,壓得陳陽呼吸一滯。
一個綻放著白光的珠子,在蓮花的蓮臺之上漂浮著,旋轉著。
強大威嚴,正是從那珠子上傳來。
道胎?
陳陽臉上露出了幾分驚愕。
屬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
與此同時,童心像是失去了靈魂,直接委頓在地。
“小子,你在找死!”
一聲厲喝,裹挾著強橫的威壓,朝著陳陽鋪天蓋地的壓來。
周圍的磁場驟然改變,影響到了電路,堂屋的吊燈忽明忽暗的閃爍。
是個女人的聲音。
聽起來,貌似還算年輕。
珠子道胎迅速顯化成了一個兩三寸高的白色元神虛影。
是個身姿曼妙的女人,但是,看不清楚長的什么模樣。
這是陳陽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元神之體。
之前在山虞印中也看到過,但那不過是借了山虞印的力量。
望氣術,還是有用處的。
此刻的陳陽,被對方用元神鎖定,人都感覺麻了。
等級上的碾壓,靈魂層次的碾壓,讓他近乎本能的感受到恐懼。
蓮臺之上,那小人右手輕輕抬起,一股劍芒在指尖吞吐。
“住手!”
陳陽明顯感覺到對方對自己起了殺心,連忙頂著壓力一聲呵斥。
與此同時,三尸神樹也適時的流露出一絲元神能量。
感應到這一絲元神能量,童心頭頂的小人,果然投鼠忌器,抬起了右手輕輕的放下,吞吐的元神劍氣迅速的收斂。
“呵,想不到,還有同道中人。”
女子輕斥了一聲,似乎是在說三尸神樹。
三尸神樹并未理會,也迅速收斂了元神能量。
“叫什么名字?”
女子收斂了威壓。
陳陽明顯感覺到她在盯著自己,有股被掠食者盯上的悚然感。
“陳陽。”
陳陽鎮定心神,目光直視蓮臺上的女子,“你又是誰?為什么纏著我朋友?”
“呵?我纏著他?”
女子輕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覺得他有什么值得纏著他的?”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如果沒個合適的理由,還請從我朋友身上下來。”
陳陽感覺有些好笑。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為什么要纏著他?
或許,因為他帥?
“哼,下來?”
女子哼聲道,“他這幅身軀,本來就是屬于我的,該離開的不是我,應該是他……”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陳陽都無語了,“你一女修,占一男軀,你跟我說,這身體是你的?”
你當我沒長眼睛么?
鳩占鵲巢,你還有理了?
“無知后生,你懂什么?”
女子聞言,明顯有點生氣,“天下之事,都逃不出因果二字,與其與我爭論,不如問問他家先祖做了什么?”
陳陽皺著眉,一臉冷漠,“我沒那閑工夫,有事說事,不給個合適的理由,小心我斬了你!”
“哈哈。”
女子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斬我?就憑你?還是說憑你身上藏的那一元神?”
語氣中帶著十分的輕蔑和嗤笑。
陳陽道,“就算斬不了你,我也可以斬他肉身……”
“哼!”
女子冷笑,“你不是說,他是你的朋友么?”
“朋友歸朋友,他若被你這牛鬼蛇神占了身軀,還能算什么朋友?”
陳陽說著,直接將赤霄劍取了出來。
真元灌注,劍芒吞吐。
雖然三尸神樹不一定是這女子的對手,但是也足以阻擋片刻,讓他斬了童心的肉身,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小子,你不怕死?”
女子森冷的瞪著陳陽,怒斥了一聲,顯然是被陳陽抓住了軟肋。
陳陽要敢斬童心肉身,她便也能斬了陳陽。
“死?怕沒那么容易喲!”
這時候,一個蒼老而優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下一秒,一個黑影撞入堂屋。
正是八翅蜈蚣。
陳陽剛剛用山虞印搬來的救兵。
黃家溝離這兒不遠,它過來也不過片刻的事。
“嗯?”
女子見到八翅蜈蚣,明顯有些緊張了起來。
“倒是小瞧了你!”
女子哼了一聲,氣勢明顯沒那么足了。
一個三尸神樹,或許真奈何不了她,但如果再加上個道真境的八翅蜈蚣,她可沒有必勝的把握。
尤其是八翅蜈蚣這玩意兒,最喜歡吞食腦髓,精魄、元神一類的東西也是它的最愛。
從這家伙一出現,一雙眼睛就在直勾勾的盯著她的元神道胎。
“可以好好聊聊了么?”
陳陽也沒想過和對方打斗,畢竟這是他家老宅,沒有必勝的把握,把房子給拆了可咋整?
女子沉默了片刻,掂量了一下形勢。
元神之體收斂光華,化入道胎,雪白的蓮臺合攏,從童心的百會穴沒入,迅速斂退。
下一秒,昏迷中的童心睜開了眼睛。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冷漠的看向陳陽。
明顯,主宰這具身體的,還是剛剛那個女人。
氣氛有那么一點微妙和尷尬。
八翅蜈蚣飛到了陳陽的肩上,戒備的看著她,“咋回事這是?”
陳陽讓它過來,它馬上就過來了,現在還有點沒弄清楚狀況。
這女人,怎么鉆童心的身體里了?
陳陽大概說了下情況。
“嘿喲。”
八翅蜈蚣聽完,吃了個大驚,“你就是藏在這小子靈臺里的東西?姑娘,我必須得說你幾句了,不管你的修為如何通天,奪人肉身這種事,將來可是會被天譴的……”
“天譴?”
女人嗤笑了一聲,往沙發上一坐,“當年他們家先祖,哭著求著將他的肉身給我的時候,可沒說過什么天譴……”
“你什么意思?”
陳陽凝著眉頭看著她,先前就聽她說什么因果,這其中難不成還有什么隱情?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娓娓的說起了故事。
“我叫石靈,本來是達瓦山中的一塊頑石,經無數歲月洗禮,終于誕生靈智,漸漸風化出幾分人形,修成元神,有朝一日證道天人,脫離石身束縛,元神飛升有望……”
“大概在六七十年前吧,一日我在深山中吞吐天地日月精氣,被他的太曾祖童霄發現,那老家伙花言巧語,將我誆騙,一口一個前輩上仙,說帶我回童家祖祠供奉,為我塑身,享用他們童家香火……”
“我深知石身修行艱難,有人肯為我塑身,能勝過我千年苦修,香火愿力更能助我元神修行,他肯幫我,正是求之不得,自然滿口答應……”
“我常在山中修煉,只知道禽獸變詐,卻不知道人心更是險惡……”
“沒過多久,童霄果然在山下為我塑了一座金身神像,請出我的道胎,入住新的身軀……”
“新的身軀很不錯,他給我起了個名字,叫石仙娘娘,供奉在童家祖祠,讓童氏族人參拜……”
“那段時間,我的修為的確增長的很快,對童霄以及整個童家都十分感激,我也經常指點童家人的修行……”
“就這么過了十多年,我也逐漸發現了一些不對……”
“我的元神,漸漸和新的身體融合,金身就像一個牢籠,牢牢的將我困住,這時候,童霄也開始露出他的爪牙……”
“他讓我給他傳功,不然就毀了我在山中的本體,讓我永生永世困在神像之中,到時候,不僅失了根基,沒有童氏的供奉,我的修為還會不停的跌退……”
“我罵他,他卻是狂笑,籌謀十多年,等的就是這一日。”
“我元神被金身所困,沒辦法,只能遂他的意,一次又一次的給他輸送修為……”
“又是十多年,我幫他突破造化境,一路到造化境中期,后期,他已經瘋狂了,欲壑難填,還想讓我幫他突破道真……”
“好,我幫你,我這無數年積攢下來的修為,豈是你一造化境能夠承受,我直接將他吸住,不停的向他灌注修為,他發現了不對,哭著像我認錯求饒……”
“可惜,遲了,道真雷劫來了……”
“他倉促應劫,不出意外,死了!”
“童家人憤怒的沖進祠堂,砸了我的神像,哈哈,我解脫了,元神得以脫去神像的束縛,終于可以回歸本體……”
“可是,當我回到本體所在,才發現我的本體石身,已經被斬,原本早已風化出幾分人形的尸身,早已身首異處,殘軀還被釘上了釘子,毫無疑問,必定是童霄干的……”
“金身被砸,我受到童家人的香火愿力反噬,修為跌退嚴重,本體被毀,元神沒有依處,我只能在山中重新找了塊石頭暫時棲身……”
“一邊鞏固修為,一邊越想越氣,便召喚山中野獸為我報仇……”
“童家人也是急了眼,童霄的兒子童賢,請來了一座鎮山碑,想要將我鎮住……”
“呵,那不是逼我和他們玩命么?”
“童賢,也就是這小子的太爺爺,區區靈境而已,手段比起童霄也差遠了,他玩不過我,求我繞過童氏一族……”
“誰讓我心善呢,童霄已死,但童家還欠我因果,所以,我與童賢達成協議,他剛好有一重孫出生,便讓我入住這小娃娃的靈臺沉睡休養,相當于將其肉身抵給我,讓我的元神有歸養之處,直到有朝一日,我能證道天人,元神飛升……”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陽,“你來說,我可有半點不對之處?這肉身,是否該是我的?”
“這……”
陳陽聽了半天故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面對石靈的質問,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女的,本體是一塊石頭?
石頭也能誕生靈智?
陳陽還是頭一回遇到,畢竟石頭可是死物,死物怎么誕生靈智呢?
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怎么不說話?剛剛不還挺能說的么?”石靈看著陳陽,眸子里寫滿了戲謔。
“你這故事講的確實挺讓人同情。”
陳陽頓了頓,說道,“但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而已,事實如何,總不能聽你一張嘴說。”
“呵。”
石靈輕笑了一聲,“我只講述事實,需要你相信么?”
這……
陳陽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個童霄確實不是個東西,死有余辜。”
石靈微微頷首,聽陳陽這么說,她的眼神也跟著柔和了一些。
陳陽道,“不過,招惹你的是童霄,但你讓童心代為受過,他招誰惹誰了?生來就受罪?”
“他是不是童家的人?”
石靈直接發出靈魂質問,“童家欠我因果,他是童家人,讓他來償還,我有什么錯?而且,這主意是他太爺爺出的,與我何干?他確實生來就有罪,他的罪,便是身在了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