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情況,去找王援朝了解吧。”
玄靜也沒再多說。
眾人又聊了聊洞天中的見聞,接著也講了下這半個月來,外界發生的一些事情。
血月過后,修行界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了,不少隱世的宗門勢力,都...
晨光如金,灑在峨眉金頂的殘雪之上,映出一片溫潤光澤。山巔靜謐,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天劫仿佛只是一場幻夢,唯有帳篷邊緣焦黑的布角與遠處雪地中那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無聲訴說著昨夜的慘烈。
真靈盤坐未動,體內仙靈之氣如溪流般緩緩流轉,再無半分滯澀。白蛟王執念消散后,識海清明如洗,道胎穩穩懸浮于神魂中央,泛著淡淡銀輝。更奇妙的是,他體內的血脈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蛻變原本隱含暴戾氣息的蛟血,如今竟與自身精元融為一體,化作一股溫潤而雄渾的力量,悄然滋養著五臟六腑、筋骨皮膜。
“仙靈之體……終于真正開始覺醒了。”他低語,聲音平靜卻蘊含難以掩飾的振奮。
絕塵端坐一旁,雙目微閉,似在調息,實則神念早已鋪展而出,籠罩整座金頂。片刻后,他緩緩睜眼:“蒼狗醒了。”
話音剛落,帳篷角落傳來聲響。渡厄化劫鼎微微震動,蓋子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推開。蒼狗緩緩爬出,體型比之前大了一圈,通體毛發由灰褐轉為墨黑,脊背上浮現出一道暗金色紋路,形如鎖鏈,正是禁字咒留下的封印印記。
它落地時步伐穩健,眼神清明,再無半分狂躁之色。見到真靈,它低低嗚咽一聲,前肢跪地,頭顱輕觸地面這是玄冥蒼犬一族對主人最高等級的臣服禮。
真靈心頭一熱,快步上前,伸手撫摸它的頭頂:“你回來了。”
蒼狗蹭了蹭他的掌心,尾巴輕輕擺動,像是在回應。
絕塵起身,踱步至青銅鼎前,凝視著其中那枚焦黑蓮子:“黑蓮化身雖滅,但其本源尚存。這顆蓮子,便是通往其老巢的鑰匙。不過……”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真靈,“你現在狀態如何?能否承受‘溯魂引’之術?”
“溯魂引?”真靈皺眉。
“一種通過殘留神識追溯源頭的秘法。”絕塵解釋,“此蓮子中尚存一絲黑蓮真魂的印記,若以禁字咒為引,配合凈心鎮魄符之力,可逆向窺見它藏身之地。但過程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反噬神志,甚至被黑蓮意識趁虛而入。”
真靈沉默片刻,隨即堅定道:“我可以試試。”
“你已斬去執念,心境穩固,確是最佳人選。”絕塵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簪模樣的法器,通體瑩白,頂端刻有八瓣蓮花,“這是我早年游歷西域所得‘琉璃引魂針’,能護持神識不散。你將它置于眉心,我來施法。”
真靈依言盤膝而坐,將琉璃引魂針輕輕抵住印堂。絕塵則站于其后,雙手結印,口中默誦八字真言。隨著咒音回蕩,金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緩緩注入真靈識海。
剎那間,真靈只覺意識被一股柔和力量托起,脫離肉身,飄然進入一片混沌虛空。眼前光影交錯,無數碎片般的畫面飛速掠過那是黑蓮化身生前的記憶殘片:幽深古廟、血祭儀式、扭曲人影、漫天黑雨……
忽然,一幅清晰景象定格眼前。
一座沉沒于水底的古城,樓宇傾頹,碑石斷裂,唯有中央一座黑塔高聳入云,塔頂懸浮著一朵巨大的黑色蓮花,緩緩旋轉,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邪意。城外江流洶涌,水中隱約可見無數冤魂沉浮,哀嚎不止。
“這是……岷江下游?”真靈心頭劇震。那地形輪廓,分明是他幼時隨母親前往祭祖途中所見的一段廢棄河道!
就在此刻,黑蓮塔中忽有一道意識蘇醒,冰冷目光直刺而來!
“誰?!”一聲怒吼響徹靈魂深處。
真靈猛然驚覺,想要抽離神識,卻發現已被一股強大吸力牢牢鎖定!那黑蓮意識竟順著記憶回溯反向侵入他的識海!
千鈞一發之際,額前凈心鎮魄符驟然發光,琉璃引魂針嗡鳴震顫,一道金線自絕塵掌心延伸而至,狠狠斬斷連接!
“咳!”真靈猛地睜眼,噴出一口帶著黑氣的鮮血,整個人癱軟在地。
“好險!”絕塵收手,面色凝重,“那黑蓮真身已有天人之境,幾乎要借機奪舍!若非你識海清明,又有符護魂,此刻早已淪為傀儡。”
真靈喘息良久,才緩過勁來:“我看到了……它藏在水下古城,就在岷江斷裂帶深處。那里曾是古蜀國一處禁忌之地,傳說埋葬著‘墮神之棺’。”
“墮神?”絕塵眼神微動,“難怪它能吞噬劫雷殘魂而不崩。若是借助上古邪神遺骸煉化己身,的確有可能突破天道桎梏。”
“我們必須毀了它。”真靈咬牙,“不止是為了阻止它繼續作惡,更是為了那些被它煉化的無辜者。我在記憶中看到太多活人獻祭的場面……他們還沒死,只是被囚禁在黑蓮領域之中。”
絕塵沉默片刻,終是點頭:“好。但我不能陪你去。”
真靈一怔:“為何?”
“天劫之后,峨眉氣運動蕩,山中封印松動,我需坐鎮金頂,以防其他邪物趁虛而入。”絕塵望向遠方群山,“而且,這一戰,必須由你自己完成。你已不再是需要庇護的弟子,而是能獨當一面的修行者。”
真靈握緊拳頭,緩緩起身:“我明白。”
“我會給你三樣東西。”絕塵轉身走入內帳,取出一只赤銅羅盤、一枚青鱗、還有一卷泛黃帛書。
“這是?”
“赤陽尋龍盤,可感應地脈陰煞之氣,指引黑蓮所在;白蛟遺留的本命鱗片,能在水下護你性命,亦可破除部分幻陣;至于這卷《九幽鎮魔錄》,是我年輕時抄錄的峨眉秘傳,記載了七種克制邪修的陣法與咒訣,其中‘五獄封魔印’最適合對付此類盤踞地底的邪祟。”
真靈鄭重接過,一一收好。
“還有一事。”絕塵看著他,“蒼狗已覺醒血脈,不可再以尋常靈獸視之。它今后便是你的護法戰魂,生死相隨。但你要記住真正的力量,不在妖核,而在契約之心。唯有彼此信任,才能發揮全部潛力。”
真靈轉身看向蒼狗,后者昂首挺胸,眼中戰意凜然。
“我們一起去。”他輕聲道。
三日后,山腳村落。
清晨炊煙裊裊,村民們正忙著晾曬臘肉、修補漁網。自從真靈回村以來,山中異象漸少,野獸也不再侵擾村莊,眾人皆稱他是“山神賜下的福星”。
一位白發老嫗拄著拐杖走到村口,遠遠看見真靈背著行囊走來,連忙喊住:“娃兒,又要走?”
“嗯。”真靈停下腳步,躬身行禮,“婆婆,這次可能要去很久。”
“可是為了那個噩夢里的黑影?”老太太壓低聲音,“昨晚我又夢見它了,從江底爬出來,把人都拖進水里……你說那不是夢,是真的?”
“是真的。”真靈點頭,“所以我必須去把它徹底消滅。”
老人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一枚紅繩編織的護身符:“這是我用七家燈火灰和廟里香灰做的,辟邪驅煞,保平安……你帶上吧。”
真靈雙手接過,深深鞠躬:“謝謝您,婆婆。”
一路走過,幾乎每戶人家都送來了土產或護身符。有人塞給他干糧,有人送來草鞋,還有孩童偷偷把攢下的糖塊塞進他口袋。
“真靈哥,打完妖怪早點回來啊!”孩子們揮著手喊。
他笑著揮手告別,眼眶微熱。
走出村口時,蒼狗忽然停下,仰頭望向山林深處。
“怎么了?”真靈問。
下一瞬,林中走出一人。
身穿灰袍,肩扛鐵鋤,竟是村中久病臥床的老獵戶陳伯!
“你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課嗎?”陳伯走近,聲音低沉,“獵人最重要的,不是刀快,而是懂得什么時候該出手,什么時候該忍耐。”
真靈愕然:“您……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陳伯咧嘴一笑,露出殘缺的牙齒,“當年你在潭邊撿到那塊玉牌時,我就認出來了那是我們‘守山人’一族的信物。我們世代守護這片山脈,防止邪物復蘇。可惜后來族人凋零,只剩我一個老頭子茍延殘喘。”
真靈震驚:“所以您也是……”
“我不是修士,但我看得懂風水,識得妖氣。”陳伯拍拍他的肩,“現在,我把這份責任交給你了。活著回來,別讓這座山再陷入黑暗。”
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佝僂卻堅定。
真靈佇立良久,終是轉身踏上山路。
傍晚時分,岷江斷流處。
此處兩岸峭壁如削,江面狹窄湍急,水色漆黑如墨。據縣志記載,三百年前一場大地震導致河道改道,整座古城沉入地下暗河系統,從此成為禁地。
真靈取出赤陽尋龍盤,指針劇烈晃動,直指江心下方。
“就是這里。”他低聲說。
蒼狗低吼一聲,周身黑毛豎立,顯然也感受到了來自地底的壓迫感。
真靈咬破手指,在自己與蒼狗額頭上各畫一道血符,結契通靈咒:“同命相連,魂火不滅!”
隨即,他手持白蛟鱗片,縱身躍入江中。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間包裹全身,耳畔轟鳴不止。隨著深入,四周光線盡失,唯有手中鱗片散發出淡淡銀光,照亮前方一條坍塌的石階通道。
他們順著階梯下行,越往深處,溫度越高,水中竟開始漂浮著詭異的紅色絮狀物,如同凝固的血絲。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龐大無比的水下廢墟展現在眼前斷柱殘垣間遍布藤蔓般的黑色根系,那些根系不斷搏動,仿佛擁有生命。城市中心,那座黑塔巍然矗立,塔身纏繞著無數human形狀的繭,每個繭中都有面孔扭曲的人影在無聲吶喊。
“那些是……被獻祭者!”真靈瞳孔收縮。
突然,塔頂黑蓮緩緩睜開一只巨眼,冷冷注視著他。
“又一個送死的螻蟻。”沙啞聲音在整個空間回蕩,“你以為斬了一具化身,就能撼動本尊?”
真靈穩住呼吸,將《九幽鎮魔錄》攤開于水面,雙手迅速結印:“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蒼狗咆哮一聲,妖核光芒暴漲,背后竟浮現一頭巨大虛影赫然是遠古玄冥蒼犬的模樣,獠牙森然,雙目如炬!
與此同時,真靈額頭凈心鎮魄符燃起金焰,口中高喝:“嘛呢叭咪禁!”
禁字咒化作千丈金鎖,自天而降,直撲黑蓮!
大戰,就此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