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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祖墳冒青煙

  朱希忠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歷經三朝而榮寵不衰。1

  成國公一脈仿佛在祖輩就把武勇耗盡了,到了后面幾代,多是靠著忠心和威望維系門戶。2

  到了朱希忠執掌門戶后,這貨覺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若是靠本事,大概率會撲街。

  他爹臨去前也頗為焦慮,但最終還是給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兒啊!為父想讓你裝,可你裝著也不像,沒得讓陛下覺著你這人虛偽。既然如此,那你就憑著性子做人吧!可保平安。”

  “此后,我就全憑本性做人。”

  蔣慶之沒想到這貨竟然這般直白坦率,心中多了些拉攏此人的把握。

  成國公一脈雖說漸漸平淡,可多年來在軍中積累的威望卻不作第二人想。1

  拉攏了朱希忠,蔣慶之就多了一個強力幫手。

  嘉靖帝在西苑辦公,身邊必須有重臣輔佐,否則遇到個什么事兒,還得叫人去宮中召喚。一來一去耽誤事兒。

  能入直西苑的都是嘉靖帝的寵臣。

  夏言,嚴嵩,陸炳,朱希忠這個老紈绔也在其中。

  此刻蔣慶之就在朱希忠的值房里喝茶……喝酒。

  “喝吧!除非大事,否則陛下今日不會召見我等。”朱希忠篤定的道。

  “其實,我頗為羨慕國公。”

  “為何?”

  朱希忠斜睨著他,“莫要糊弄我。”

  蔣慶之嘆道:“能憑著本性行事者,當世能有幾人?陛下,亦不能啊!”

  強如嘉靖帝,也有許多憋屈和妥協的時候。

  朱希忠一怔,這個角度比較奇葩,他還真沒琢磨過。

  越琢磨,就越覺得自己果然活的自在灑脫。

  “哈哈哈哈!”

  朱希忠越看蔣慶之越覺得合眼緣,“來人。”

  “國公。”有小吏進來。

  “若是陛下聞訊,就說我與長威伯出去喝酒。”

  “是。”

  “別擔心。”朱希忠起身,不等蔣慶之婉拒,“陛下知曉了也不會惱火。”

  這就是全憑本性做人的好處,嘉靖帝不會猜疑。

  “不喝了吧?”蔣慶之頭痛的道。

  “今日難得,不醉不歸。”

  朱希忠拽著蔣慶之就走。

  出了值房,正好嚴嵩和陸炳出來。

  四人止步。

  默然。

  中間就隔著一道偏門的門檻,卻恍若天塹。

  良機,陸炳開口,“成國公,這道,要走穩了。”

  朱希忠打個呵呵,“老子想如何走,就如何走。”

  嚴嵩瞇著眼,“走好。”

  “你也是。”朱希忠霸氣的一批。

  出了西苑,他突然肩頭一松,“娘的,老子竟然同時把陸炳和嚴嵩得罪了。祖上有靈,怕是會托夢呵斥我。”

  蔣慶之笑了笑,“國公何必糊弄我?”

  朱希忠看著他,突然笑了。

  “嚴嵩和陸炳聯手,權勢滔天。這時候,陛下就該用人來制衡。”朱希忠改名為:朱直腸,“我若是還和他們黏黏糊糊,那就是沒眼力見。翻臉,正當其時。”1

  果然是老牌子勛戚,哪怕是紈绔,依舊能看破嘉靖帝的布局。1

  蔣慶之內急去茅廁,朱希忠目送,身邊幕僚說道:“國公,就算是要制衡嚴嵩等人,也該由國公領頭吧!用長威伯,陛下偏心了。”

  “論動腦子,我不如你。可論眼光,你差的遠。”朱希忠說道:“從陛下登基后,崔元便如魚得水,你可見他吃過虧?”

  幕僚搖頭。

  “可你卻不知,崔元第一次挾勢去蔣家,想給長威伯下馬威……你覺著長威伯如何應對?”

  “長威伯定然虛以委蛇。”幕僚說道。

  “我這個老弟……一番話把崔元氣的吐血。”

  “啊!”幕僚一怔,“崔駙馬手段頗為不錯,怎會?”

  “他的手段是不錯,可我這老弟更不錯。”朱希忠正色道:“老子敢打賭,若是祖宗在天有靈,此刻見我與長威伯親密無間,定然在撫須微笑,大贊好孫兒。”

  幕僚喃喃道:“能令崔元灰頭土臉……這些年長威伯是第一個,難怪陛下會信重他如此。”

  朱希忠也不覺得自己丟人,“我這老弟才十五,再過些年,閱歷漸增之后會如何?”

  “權臣!”

  “是股肱之臣!”1

  晚些,蔣慶之和朱希忠在酒樓喝酒。

  一個存心結交,一個蓄謀拉攏,二人沒多久就親熱的如同兄弟一般。

  但他們都清楚,這只是表象。

  若是要真的親如兄弟,二人的利益必須要綁定。

  而且,還得一起經歷劫難。

  不經歷風雨,怎么見肝膽?

  蔣慶之舉杯,“喝酒!”

  “飲勝!”

  而嚴嵩和陸炳也在吃飯,不過吃的是直廬供給的飯菜。

  還有小酒。

  嚴嵩喝了一口酒水,反手捶打了幾下后腰。

  “朱希忠看來是窺探到了陛下的心意。”

  “制衡之道。”

  “那個老紈绔……”嚴嵩瞇著眼,“成國公府威望高,他站在蔣慶之那邊,此子的聲勢卻高漲了不少。”

  陸炳默然。

  “若是能給他一個教訓也好。”嚴嵩嘆道。

  陸炳放下筷子,“你卻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你……”

  你老了……陸炳眼中有憐憫之色,“錦衣衛奉命監察百官,偶爾,也會發現勛戚不軌之事。”

  “朱希忠那邊的?”嚴嵩微笑。

  “朱希忠好色。”陸炳夾了一片羊肚,這是他的最愛,直廬的廚子知曉,每餐必備,“喜去青樓。”1

  “可令人……”

  “我那便有人在準備了。”

  “挖個坑。”嚴嵩笑瞇瞇的夾了一片羊肚,“味道是不錯,難怪你喜歡。”

  “死個人!”陸炳說道:“我喜歡的,自然是不錯。”

  “可能把蔣慶之拉進去?”嚴嵩問道。

  “你以為我是針對朱希忠?”陸炳突然為嚴嵩感到悲哀,覺得這個老頭全靠兒子支應,卻堅持不退,可見利欲熏心。1

  “也是,朱希忠再怎么說也是勛戚,行事有分寸,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敢干涉政事太多。而蔣慶之卻肆無忌憚。”

  “所以,他該死!”陸炳看著嚴嵩,“東樓那邊你支應一聲,讓他準備,若是事發,你這里當如何。”

  嚴嵩點頭,也不覺得丟人。

  “另外。”陸炳起身,“此事和我沒關系。”

  “是,你依舊是陛下的奶兄弟,忠心耿耿。”嚴嵩心中鄙夷,卻笑的真誠。

  這就是陸炳聰明的地方,他知曉嘉靖帝的底線,許多事兒他只是在后面謀劃,絕不親自出手。

  走出直廬,陸炳看了一眼西苑之外。

  “莫怪我!”

  喝完酒,朱希忠拉著蔣慶之去了青樓。

  二人去了朱希忠熟悉的一家青樓,老鴇見到朱希忠后,親熱的就像是見到了親爹。

  “這是五娘。”朱希忠摟著老鴇,笑的格外放松。

  “這是……”五娘看著俊美的蔣慶之,笑道:“若是樓中的姑娘見到這般俊美的貴人,怕是會把他活吞了。”

  “怎地,你也心動了?”朱希忠問道。

  “奴是心動了,只是貴人不肯呢!”老鴇沖著蔣慶之拋個媚眼。

  我不是隨便的人……蔣慶之默然打量著周圍。2

  “叫人來,要新人。”朱希忠指指蔣慶之,“這是我的小老弟,長威伯,蔣慶之。”

  “長威伯……可是陛下表弟?”五娘歡喜問道。

  “正是。”朱希忠笑道:“怎地,吃著老子這個碗里的,還想著慶之這個鍋里的?”

  “哪里。”五娘輕輕捶打了朱希忠一下,隨即叫來幾個姑娘。

  “慶之你先來。”朱希忠擺擺手。

  蔣慶之知曉這個局面不能不選。

  一個豐腴的女子沖著她媚笑,蔣慶之隨手就點了她。4

  “你還喜歡這口?”朱希忠笑道,隨即自己也選了一個,卻是嬌小的。

  “晚些大堂再聚。”朱希忠笑著起身。

  這時,朱希忠選中的女人嘆道:“奴是有兄弟的……”7

  這不得號召兄弟們都來照顧她生意?

  沒人在意這句話,至少朱希忠如此。

  二人各自帶著女人進了房間,比鄰而居。

  朱希忠沒幾下就酒意上涌,隨即昏昏入睡。

  突然覺得臉頰微冷,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蔣慶之帶著的那個少年仆役。

  “你……”朱希忠回頭,發現女人在昏睡。

  “少爺在等你。”孫重樓說道。

  朱希忠跟著孫重樓悄然出去。

  就在斜對面,門開,蔣慶之招手。

  朱希忠進去,低聲道:“何事?”

  “請你看一出好戲。”

  “什么意思?”

  “有人想拿你的把柄。”蔣慶之說道。

  “嗯?”朱希忠眸色微冷,心想蔣慶之這是何意?

  莫非想對我玩手段?

  蔣慶之搖頭,“稍安勿躁。”

  二人等了一會兒,沒多久,只見兩個男子悄然摸過來。

  一人在朱希忠的房間外,一人在蔣慶之的房間外。

  二人側耳傾聽,然后點頭,悄然把門弄開。

  背在后面的右手上,竟然寒光閃閃。

  “這是……”老紈绔眸色陰郁,接著怒不可遏,“這是想……不,他們不敢殺我。那么……”

  這老紈绔反應過來了,蔣慶之說道:“我說了,有人想拿你的把柄。”

  “殺了女人,嫁禍給我。”朱希忠一腳踹開門,這時,里面的人發現正主不在,急速往外退。

  雙方正好撞上。

  “狗賊!”朱希忠罵道,然后對蔣慶之嘆道:“慶之該提前讓我請些證人來。”

  蔣慶之拍拍手。

  左右房門打開。

  左側走出的是朱希忠認識的御史馬忠。

  右側走出的是一個內侍,朱希忠記得是景王身邊的人。

  這一刻。

  朱希忠看向蔣慶之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無價之寶。

  這少年的手段如此了得,幸虧我一早就想和他結交,否則……1

  祖宗,咱們家的祖墳該冒青煙了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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