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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壯士斷腕,釘死證據

  八三看書,早安大明!

  對于孫重樓這等混不吝的少年來說,打人、殺人都不是事,他們行事只求一個快意,隨心所欲。

  那些婦人楞了一下,

  “住手!”

  黃錦策馬而來,看著像是正牌娘子的中年婦人眼中閃過厲色,喊道:“抓爛他的臉!”

  張同被送回家后一家子反復測試了許久,得出一個結論:侯爺是真被打傻了。

  正牌娘子馬氏沉吟良久,對這些小妾說:“侯爺如今成了這等模樣,又惡了陛下,此后侯府的日子可想而知。且此次還得罪了蔣慶之……你等想死想活?”

  小妾們瑟瑟發抖,都說想活。

  “咬著皇子不放會被陛下記恨,唯一的法子便是盯著蔣慶之。侯府正好還欠著蔣慶之一筆巨額賭債沒給,侯爺不管事了,到時候蔣慶之上門要債,咱們誰能攔住他?”

  不得不說,馬氏的頭腦是真的不賴,甚至比張同都強,她說道:“如此侯府名利皆無,兩袖清風,我是正頭娘子,宅子是我的,你等呢?一無所有。

  如今我給你等想了個法子,那便是……咬死此事乃是蔣慶之唆使,如此陛下必然歡喜,侯府就度過一劫。

  蔣慶之對手太多,京師大多士大夫都恨不能吃他的肉。咱們咬著他不放,那些士大夫豈會袖手旁觀?他們必然會伸手相助……”

  這番分析和謀劃令小妾們驚為天人,紛紛拜倒,高呼夫人英明。

  十余小妾為了自己的前程蜂擁而至。

  “滾開!”

  孫重樓咆哮一聲,一腳踹飛一人,接著沖了過去,只見那些婦人如同秋風中的殘花敗柳,紛紛往兩側撲倒。

  慘嚎聲中,孫重樓沖到了馬氏身前。

  馬氏見狀不怒反喜,那些小妾對于她而言不過是炮灰和工具人罷了。今日一戰算是給那些人的投名狀。

  她看了一眼那些小妾,眼中有遺憾之意……竟然一個都沒死。

  若是孫重樓當眾打死一人,馬氏就敢一頭撞在門柱上,隨即京師輿論大作,金城侯府反而成了被害者。

  張同成了傻子,此后的侯府就是她馬氏做主。小妾們不聽話便叫人牙子來發賣了……府中那幾個管事該換也換掉。

  如此,這個侯府便是她的。

  想到這里,馬氏見不遠處有幾個男子在看熱鬧,就知曉是那些人的耳目。

  機會來了!

  馬氏凜然道:“我乃侯夫人,你敢動手試試?”

  毆打小妾只能算民事糾紛。

  而毆打一個侯夫人……

  那是大事兒,權貴們的正牌娘子會同仇敵愾。

  你可敢?

  馬氏昂首挺胸。

  孫重樓回身,身后馬氏翻個白眼,隨即撲倒。

  黃錦看的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覺得蔣慶之會呵斥甚至責罰孫重樓。

  “干得好!”蔣慶之說道。

  臥槽!

  你竟然說打得好?

  就在眾人愕然中,蔣慶之上馬,“回了。”

  炸了!

  蔣慶之人還沒到家,消息就不脛而走。

  “馬氏想咬死蔣慶之不放,陛下為了保住裕王,就必須站在她這邊。而京師那些人隨即便會對蔣慶之發難……這手段,誰想出來的主意?”

  幾個老人聚在一起喝茶,得了消息后不禁大喜。

  稟告的男子說道:“并無人出主意。”

  “難道是那位馬氏?”一個老人撫須訝然,“女子也有這等謀劃嗎?”

  “去問問。”

  消息很快就傳來了……

  “侯府當初便有些入不敷出,馬氏嫁過去后出了幾個主意,很快就掙了不少錢。由此張同便視其為智囊……”

  “竟然是個女中豪杰!”

  “諸位。”一個老人干咳一聲,“老夫覺著馬氏的主意……”

  另一個老人說道:“張同被毆打致殘乃是蔣慶之唆使!”

  “沒錯!”

  幾個老人異口同聲,然后笑了起來。

  一個老人走出去,負手看著有些陰郁的天空,微笑道:“陛下啊陛下,如今你會如何選擇呢?”

  在裕王被杖責后,宮中的氣氛有些嚴肅。

  道爺捂額,“怎地都不消停呢!”

  他剛準備了一些手段,可如今輿論轉向,那些手段都用不上了。

  黃錦說道:“外間如今都在說是長威伯的唆使。”

  把鍋丟給蔣慶之?

  道爺冷冷的道:“總有天魔在擾朕心神!”

  “是。”

  黃錦告退,芮景賢在外面候著,見他出來問道:“如何?”

  黃錦搖頭,“陛下的意思,張同致殘與長威伯無關。”

  芮景賢跺腳,“陛下怎地……咱去勸勸。”

  黃錦冷眼看著他:“怎地不去?”

  芮景賢訕笑,“那裕王那邊……”

  “不該過問的不要問。”

  “有數!”

  芮景賢緩緩后退,回身后,臉上的訕笑都變成了陰狠,“你得意個什么?總有一日咱要讓你跪在咱的身前喊爺爺!”

  “輿論不妙。”

  徐渭急匆匆回來,“外間都說是伯爺唆使裕王動的手。”

  蔣慶之在喝茶,細細品著,覺得一股幽香縈繞不去,不禁贊道:“果然是好茶。”

  胡宗憲嘆道:“這是逼迫陛下做抉擇。”

  徐渭坐下,有仆役送來冰酪,他一口就干掉半杯,爽的直抽抽,然后說道:“那些人正引經據典,說伯爺如何跋扈。據聞有刑部的官員摻和了,說伯爺當發配……”

  臥槽尼瑪!

  胡宗憲罵道:“就算是毆打致殘也不至于發配吧?”

  “他們說伯爺蓄意已久,老胡,蓄意和無意是兩回事。”徐渭喝了一口冰酪,“那些人的目的便是讓陛下左右為難,讓伯爺臭名遠揚。另外……”

  “貶謫!”蔣慶之放下茶杯。

  “是。”徐渭說道:“說伯爺在京城攪動一城不安,當貶謫地方。”

  “一旦到了地方,當地豪族和官吏聯手……伯爺危矣。”胡宗憲說道:“幸而伯爺墨家巨子的身份并未外露,否則……”

  “必死無疑!”徐渭冷靜的道:“那些人但凡知曉伯爺的身份,陛下都會被放在一邊,他們會全力對付伯爺,不死不休。”

  對于柔弱的儒家來說,硬漢墨家天然就是他們的克星。

  “表叔。”

  景王急匆匆進來,“表叔,三哥一口咬死了是他自發動的手。”

  “癡兒!”胡宗憲嘆息,“裕王……哎!”

  徐渭卻瞇著眼,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帝王就得有壯士斷腕的決斷和勇氣。

  裕王此舉是重情,可大局當前卻顯得有些婦人之仁了。

  “伯爺,裕王有些優柔……”徐渭覺得該提醒蔣慶之。

  蔣慶之拿出藥煙,“老徐,此事若是換做是你我,你可知我會如何抉擇?”

  徐渭說道:“舍棄我便是了。”

  蔣慶之搖頭,點燃了藥煙,煙霧裊裊讓他的臉有些模糊,線條更為剛硬了些,“我同樣會說,這便是我干的!”

  徐渭一怔,苦笑道:“行大事者當壯士斷腕!”

  “若一件事需壯士斷腕,那不做也罷!”蔣慶之的聲音很輕,卻宛若金石。

  胡宗憲和徐渭面面相覷。

  “我便是市井性子,若是不能快意恩仇,那活著還有什么勁?”

  蔣慶之吸了一口煙,“老四且回去,告知老三,我在,讓他稍安勿躁。”

  表叔看來是要出手了……景王深深的看了蔣慶之一眼,隨即告辭。

  徐渭這才幽幽的道:“其實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什么法子?”胡宗憲問道。

  蔣慶之淡淡的道:“裕王為何動手?”

  徐渭說道:“只因裕王得知張同做的那些事,為此義憤填膺!”

  老徐果然不愧是我的首席智囊……蔣慶之頷首,“張同開賭場,想來傷天害理的事兒沒少做。”

  胡宗憲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碾壓了,他此刻才領悟了二人的謀劃,“賭場不在侯府名下,不過……”

  徐渭陰惻惻的道:“找證據就是了,找不到,那就給他造一個!”

  “傷天害理的證據呢?”胡宗憲問道。

  蔣慶之說道:“賭徒的下場不外乎三個,其一輸光了所有,淪為乞丐。其二輸的不能自拔,欠下賭場的高利貸還不清,被打殘。其三,被打死!找到賭場……”

  胡宗憲閉上眼,從大局上補了一步,“可捐些錢財給養濟院。”

  “此事后,定然有人說伯爺一邊對賭博深惡痛絕,一邊卻利用賭博掙的盆滿缽滿……”徐渭眼中閃過異彩,“老胡不錯啊!”

  護衛們出動了,孫不同發誓兩個時辰內定然找到張家的賭場。

  “少爺,我出門一趟。”

  孫重樓告假。

  “去吧。”

  蔣慶之和徐渭二人在商議后續事兒。

  “少爺!”

  才出去不到半個時辰的孫重樓回來了,滿頭大汗的要水喝。

  蔣慶之隨手把茶壺遞給他。

  徐渭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先前為胡宗憲倒茶時,茶壺嘴碰到了杯緣,蔣慶之下意識的用手擦拭了幾下。

  可此刻他卻毫不在意的把茶壺遞給了孫重樓牛飲。

  他看著孫重樓仰頭狂飲,心道,這忠仆名為仆役,實則在伯爺眼中便是自己的兄弟。

  孫重樓放下茶壺,擦拭了一下嘴角,“少爺,張家的賭坊在城北的一條巷子中。”

  “你如何尋到的?”胡宗憲問道。

  “乞丐啊!就是少爺說的丐幫。”孫重樓說道:“他們什么都知曉。”

  蔣慶之起身,“把孫不同他們叫回來,讓他們今夜去賭坊弄個活口回來。其一,找到賭坊屬于侯府的證據,其二,找到那些被打殘打死的人家。”

  他獰笑道:“給我釘死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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