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芙娜其實一直都感覺老師就像是天空中的光源。
他給所有人帶來溫暖，并把自己從那個陰暗寒冷的地獄中帶了出來，甚至不遺余力的給予自己光和熱。
這份溫暖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所以她就把這光當成是自己的一切，然而當她真正想要追逐著光的時候，卻發現那光源距離自己，足足有億萬公里之遠。
甚至，那光幾乎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他給予的溫暖是對所有人的，自己并不特殊。
所以其實在很早，自己便已經泄氣了而已，她實在是想象不到老師會真心喜歡上某人的模樣，他愛著的東西太宏大，宏大到就像是那高懸于天際的光源。
而自己想要的其實并不大，僅僅只是分散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點點溫暖，那一小房間就行。
而若是真想把那光源搬進自己的小房間，等待的可能不會是美好的未來，而是在那火光中化作灰燼的自己。
她其實很早就知道，只是……
不甘心啊……
所以她也有過很陰暗的想法，她想到了偷偷獲得老師房門鑰匙，然后找機會進入……
屋內很暗，沒有開燈，也沒有任何光源，她悄摸摸的來到床邊，準備朝著床鋪中間的位置靠過去。
現在的她僅僅只穿著一身睡衣，純白的絲襪踩在拖鞋上，發出輕微的擠壓聲。
然而，鉆進被窩的時候，法芙娜愣了一下。
被窩里面，沒有任何溫度，仿佛從來都沒有人進入過一樣。
她直接打開燈，屋內沒有任何一人，這一瞬間她愣住，她是看到薛定律進入房間的，甚至剛才自己都才透過門縫看到里面關燈，可是現在，老師去哪了？
此時，一處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宇宙區域，便是使徒們的會議地點—迷霧議會。
薛定律到來后，身旁的10號突然說到：“這些時間，你終于有了點使徒的氣息了。”
“嗯？”薛定律回了個疑惑的聲音。
“權柄的力量，你已經開始掌握了吧？盡管掌握的程度十分粗淺，但你應該已經意識到這份力量的強大了吧？”10號的聲音似乎是一位清脆的少女。
迷霧中她的身影其實看不清，個子不高，之前也基本上沒有和他交流過，薛定律一直以為她是個矮人之類的家伙。
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想要以前輩的姿態來好好給薛定律這個新來的使徒講解，她便說到：“權柄，才是超脫常規最根本的力量，即擺脫自己原本那孱弱的軀殼，徹底化作為概念一般的生命，這才是使徒們真正的力量。”
“之前的你，其實不配被稱為使徒，頂多只是強一點的人類，現在逐漸掌握到屬于自己權柄的你，才似乎像是有那么一點意思。”
她的語氣中帶著那么點囂張和不屑，再加上那矮小的身形和少女的聲音，仿佛是一個雌小鬼一般。
不過薛定律根本不會以為這便是她的本相，畢竟自己都能經過偽裝進入迷霧議會，這其中其他使徒只會偽裝的更加徹底，又或者是第六使徒那種強大到完全不需要偽裝的存在。
“不過根據我的了解，權柄的力量一般只有星球意識掌握，那掌握對應權柄的我們，不過只是移動的星球意識而已，有什么根本的區別嗎？”薛定律隨口說到。
他其實也在試探，至今為止除了星球意識，薛定律想到能掌握權柄的只有邪眼和擬態尊王。
即便使徒是掌握了權柄的生物，本質上不過是個會動的星球意識而已，比起常規的5階強大很多嗎？
薛定律突然想到了第九使徒的死亡，他便是在星際縱隊數位5階的圍攻中，以及超級鐵幕的世界意識壓制下，再加上薛定律偷襲的空間斬才殺死的。
可以說，即便是在議會中算最菜的第九使徒，其戰斗力依舊是常規5階的數倍之高。
這其中，便涉及到權柄的力量嗎？
“呵，差遠了。”10號說著，但是并沒有和薛定律解釋更多的想法，仿佛只是想過來在薛定律面前裝一下而已。
這讓薛定律眉頭緊皺，吊住他的胃口然后玩謎語是嗎？
謎語人滾出議會！
同時通過這點信息，薛定律便能知道使徒們其實每個人都不再是普通的敵人，最起碼，都是和現在的自己，又或者是地獄的惡魔一般，是掌握著一部分權柄的人類。
不，使徒更像是惡魔們的最終形態，即能夠脫離原本概念并升華的惡魔。
應該，曾經地獄的前文明創造出“人造神”，便是他們惹到了其他使徒眷屬之后，解析使徒才有的計劃，因此人造神的本質其實是另一種使徒，即掌握著權柄的人類。
但是地獄的文明不知道是走偏還是失敗，人造神最終并沒有成為使徒，而是成為了惡魔。
這其中的區別，難道是神樹果實？
又或者說是，神樹吸收的靈性嗎？
所以地獄的惡魔拼了命的想要抓人類，其本質上，是為了補足靈性方面的問題嗎？
畢竟人類，本質就是尊王的后裔，全宇宙所有的人類都是受到尊王的影響趨同進化的，而所謂的靈性就是追逐尊王本源的力量。
所以薛定律或許發現了使徒本質上的力量源泉。
但是他只是默默的問到：“不過，我的朋友告訴我不要使用這種禁忌的力量，說這樣會讓自己喪失自我。”
“嗤，也是，你這個新人沒有預備的果實，確實會有這樣的問題，等到你掌握足夠多的果實，你就不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了。”雌小鬼一般的嘲弄傳來。
但薛定律卻突然瞳孔緊縮。
這一瞬間，仿佛所有的情報與信息全部串聯在了一起，為什么使徒們會拼了命的尋求果實，為什么即便是那甚至想要晉升6階真神的前幾位使徒，乃至于這迷霧議會真正的主人，都把果實當成硬通貨再交易。
甚至于，即便是以使徒的壽命，都會數億年如一日的在星空中開拓更多的星球，想要尋找更多的農場種植神樹……
以人類掌握權柄的力量，并逐漸純化自己，讓自己越來越靠近尊王的力量……
直到，成為另類的尊王，也就是，6階！
這便是，使徒們所追求的本質嗎？
薛定律一瞬間只感覺大腦像是進行了宇宙大爆炸一般，無數的信息和情報紛紛串聯，并在此延伸出更多的新猜測和新情報，一切的一切似乎仿佛都變成了此時的禁忌知識塞入自己的腦海中。
只要神樹的果實，只要那份果實……
自己便能不再受權柄的影響而困擾，并且力量更進一步嗎？
“現在意識到果實的重要性了吧？不過現在你應該只有一個星球，不知道多久才能開拓出新的星球，慢慢等吧，誰都是這么過來的。”10號說著。
就在薛定律眉頭緊皺，她繼續追問到：“對了，你掌握的是什么權柄？”
薛定律立即警覺起來，他意識到這也是對面在給自己套話，這絕對是一種十分重要的情報。
不過他還是說了出來，不是自己的真正權柄，而是半真半假，更加偽裝的力量。
“虛無。”薛定律默默吐出這個名詞。
10號仿佛一瞬間愣住，然后默默與薛定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似乎是在，恐懼？
但是本能的離開一定距離后，再次靠近了一點，仿佛是想要掩蓋剛剛的恐懼，或者其中還有對自己僅僅只聽到一個名詞便害怕而產生的惱怒吧，只不過與之前的距離相比還是遠了很多。
根據這反應，薛定律便明白這份權柄的強大，盡管薛定律真實的權柄并不是虛無，而是其中的一個名為自毀者的分支。
“那你的權柄是什么？”薛定律也反問到。
10號稍顯沉默了一下，便還是回復到：“愛。”
“嗯？”薛定律愣了一下，然后這話他最多只信一半，并且，一個使徒的權柄會是“愛”這種東西嗎？
薛定律不敢置信，一個以億萬人類為食，將所有人當成是自己肥料的家伙，說自己掌握的權柄是愛？你說自己是澀孽，薛定律可能還會更加相信。
“現在，所有人都到齊了啊。”主座上，那位主人說到。
薛定律便不再和10號交流，而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一次，主題依舊為‘興孩計劃’的可行性，諸位隨意聊吧。”
不過，薛定律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曾經提出的這份“興孩計劃”了，他感覺自己找到了迷霧議會和使徒們的本質。
同樣也找到了，那群人造神和惡魔的本質。
而現在，自己就屬于只有惡魔的力量，而沒有神樹的力量……
從來都沒有食用過任何果實的自己，真的能夠順利殺死其他的使徒嗎？
薛定律開始整理著自己的情報與思路，而此時會議中，很多使徒開始分享起自己實行興孩計劃之后世界的變化。
果然，人口開始有了增加的趨勢，這份計劃并不是為了削弱使徒，反而從長遠角度來看，是大大增加了使徒們的實力。
畢竟就按平均50億人口才能凝聚一個果實，像是奪心魔神王種植的那個世界，僅僅才幾億的人口，需要多少年才能培育出一顆果實？
而若是超級鐵幕，擁有幾百億人口的這個星球，估計幾十年就能培育出一顆果實。
而所謂興孩計劃便是給予下屬的人類們更好的生活環境，讓人口能夠大量增長，僅依靠死亡人口來給神樹供能，這樣雖然短時間內速度會降低，但是長久看來，不失為一處好方法。
但其實等待著人口自然死亡的情況下，有很多意外發生，比如死亡的人口還沒來得及被神樹回收，便被野獸吃干凈，或是直接被高溫、強酸乃至于其他東西溶解，乃至于各種各樣的意外導致回收失敗。
這就需要神樹樹根能夠遍布全世界每一處角落，需要使徒對于神樹的培養達到一個十分夸張的程度，同時即便如此，回收的效率大概也只有十分之一左右。
可是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效率，通常也能比僅有幾億人的星球不停生育還要快數倍。
其實靠后的使徒們對這個計劃并不太感冒，反而是序列靠前的幾位使徒，對這個計劃很有興趣，就像此時前幾位使徒開始用薛定律看不懂的圖解和公式計算著這個計劃若是能真正實現，所帶來的收益。
畢竟這個計劃是在超級鐵幕的基礎上提出的，薛定律說出超級鐵幕260億人口的時候，所有使徒其實都愣了一下的。
而此時經過他們的計算，在這份計劃書的執行下，僅需幾百年收益銳減的沉淀，那就能夠迎來比之前快2倍到4倍的果實培育進度。
具體收益與下屬生命星球原本的大小和世界環境有關，但是最起碼，收益絕對不會比現有情況低。
這對于時間漫長的他們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消息。
而這場會議是在前幾位使徒構建社會模型，以及不停計算著收益中渡過。
薛定律這個計劃的提出者反而一言不發。
等到會議快結束的時候，10號突然和他說到：“虛無的權柄不好受吧？需要果實應急嗎？我這里可以提供借貸服務，并且暫時給你個優惠，不收你的利息。”
“不用，我有備用。”薛定律直接拒絕。
10號咂咂嘴，仿佛還想再嘲諷薛定律兩句的。
然而這時候會議結束，薛定律便直接離開，只留下一個背影。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瞬間便發現在自己床上的法芙娜。
他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完全隱藏氣息的離開，現在已經凌晨3點左右，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盯著天花板。
自己，真的要嘗試使用果實嗎？
以幾十億人的生命為養料培育出來的東西，自己真的要使用嗎？
使用權柄的力量會將自己扭曲，那使用神樹果實的力量，便不會扭曲自己嗎？
薛定律想到了那些使徒們的模樣，他們無論是誰，對于生命沒有一絲一毫的敬畏，他們到底把生命當成了什么？能夠給自己提供力量的數字嗎？
那這樣，還不如被權柄扭曲，最起碼權柄只是純粹而無善惡的力量。
薛定律的內心并不平靜，這是在掌握權柄之后，他第一次產生如此之多的情緒，甚至就連權柄也壓制不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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