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法芙娜睜開眼的時候,愣愣的從床上驚醒。
她原本是準備在房間中等著老師回來,根據她的猜測,老師應該是傳送去其他地方忙去了,從而不在房間內,然而在床上等的實在是有些久,因此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而現在,天已經大亮,老師了?
她疑惑的起身,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床被子,現在的天氣也漸涼晚,晚上最低時僅有十度,而她當時來這里等的時候并沒有鉆進被窩。
然而此時,被子在身上蓋著,法芙娜只感覺楞楞的出神,然后那穿著白絲的腳趾瞬間蜷縮起來,整個人仿佛可以用腳趾在床上摳出個三室一廳。
當她急匆匆走出房間時,看到已經在洗漱的薛定律,口中滿是牙膏泡沫,含糊不清的說到:“睡醒了?”
“嗯……”法芙娜的聲音十分微弱,她感覺現在的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滾燙的仿佛要冒蒸汽一般。
“下一次不要再走錯房了,還有最近稍冷,記得蓋被子。”薛定律提醒了一下。
雖然并不覺得法芙娜會著涼,畢竟是能夠和莎布蟲族互肘了十多年的身體,小女孩身體倍棒,屬于放到西伯利亞都不會感冒的那種。
但不會感冒并不意味著不難受,低溫還是會產生一些刺激的,就像薛定律現在能夠在真空中存活一個多小時,他也不會神經病找罪受,刻意跑去真空體驗人生。
法芙娜默默地點了點頭,此時的她只能低頭直視自己的鞋子和腳踝,感覺自己真的是……遜啊……
“老師,我去做早餐。”法芙娜說到。
“嗯。”薛定律口中含著清水,繼續習慣性的洗刷著牙齒。
每次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清潔術的好用,只可惜隨著邪眼的能力消失,清潔術這個能力也無法起到作用。
不由得,薛定律又想起來了老格林。
他真的蠻想繼承老格林遺愿的,建立一個魔法學院,甚至學校都已經建起來好久,只可惜現在的自己還學藝不精,單論魔法的造詣自己勉強才達到4階的程度。
并且還僅限于圣光魔法,其余魔法的程度自己連傳奇級都夠嗆,可以說在魔法這條道路上,自己真的就是個菜雞。
自己的主要造詣在儀式學和概念學上。
他走上了和大賢者完全不同的道路,老東西主要是魔法方面的造詣深厚,僅憑魔法他就能到準5階,而自己基本上絕大部分精力全部都在儀式學上面。
似乎自己,與其說是魔法師,更像是個神秘學家。
只不過自己的神秘學術式是創世紀而已。
思維有點飄遠,薛定律還想到了很多,若是自己真的想要創辦魔法學院,那老師總要的,有哪些人能夠成為老師?
老巴拉克?他最多當個體育老師。
至于其他的熟人,或許并不一定喜歡教學吧,并且還有很多人并不適合當老師,就比如希臘的牢友們,薛定律害怕他們教著教著,就給自己學生來場終極侮辱。
他可不想自己的魔法學院變成次男道的圣地。
想來想去好像只有老亡靈一個能夠拉過來當壯丁,要是老格林在就好了,他本身就是個魔法學院的校長,對于這方面有很深的造詣。
只可惜,老格林離開了,薛定律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拉回他的亡魂。
“哇,今天是法芙娜姐姐做的早餐嗎?”小龍娘在姑媽懷里死死地洗了把臉之后才上桌。
她的手中抱著花盆,花盆中種著妹妹薛靈樹。
小花仙的生活作息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甚至生活習慣也和其他人不同,她本質上還是植物,更喜歡陽光和水,平時就種在花盆中澆澆水就行。
想要出去玩的時候就把自己從花盆中拔出來,然后洗干凈身上的泥土。
“是啊,今天姐姐我做早餐……”法芙娜勉強露出笑容,踮起腳摸了摸小龍娘的腦袋。
小龍娘露出享受的表情,已經迫不及待的敲著桌上的碗,同時拿起手邊調配好的水倒在妹妹的花盆上。
小樹娘雖然沒睜開眼,但在感應到水之后自覺得張開了嘴,一點點喝著倒下來的水源,砸吧下嘴,說到:“隔夜水……這白開水沒味啊……”
“唉,拿錯了!”小龍娘看了看水壺,然后立即回房間再次去拿另一壺新調配的水澆了上來。
“啊!”小樹娘繼續張開嘴,整個身子都在土里面,只有頭露在上面露出享受的表情。
很快,姑媽也似乎沒睡醒一般抓了抓頭發,來到了飯桌上,說到:“謝謝啊,法芙娜。”
薛定律也從樓上走下,法芙娜端出第一碗面,以及煎好的雞蛋:“老師,早餐!”
“好。”薛定律接過早餐,吃了起來。
“哇,法芙娜姐姐偏心!我第一個來的,為什么先把早餐給爸爸!姐姐偏心,姐姐偏心……”小龍娘在一旁起哄起來。
法芙娜瞬間愣了一下,然后臉色稍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還是生氣了,狠狠地彈了小龍娘一個腦瓜崩,然后馬上端出第二雞蛋面:“好了好了,這是你的。”
“好耶!”小龍娘頓時猛猛的給面里面倒上醋,然后調起來。
然后面逐一端上,小龍娘依舊還調著她的配料,她比其他人味道更重一點,喜歡吃多鹽多醋的口味,所以家里都會單獨給她調點小醬料,又或者她自己多倒點醋和醬油。
等她調配好的時候,薛定律都吃了一大半。
“老師,怎么樣?”法芙娜看向了薛定律,露出希冀的神色。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給老師做飯,她還記得現在自己系統任務里面這個任務還掛在上面了。
“很不錯。”薛定律大口喝了一下湯,評價到。
法芙娜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而后,其他人的面都是白色的,只有小龍娘面碗里面已經全黑了,這是醬油倒的,她立即興奮的夾起煎蛋,放入嘴里。
一瞬間,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隨后面露難色,仿佛來到了會員制餐廳一般的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怎么了?”法芙娜頓時問到。
“法芙娜姐姐,你有嘗過嗎……”小龍娘露出痛苦面具。
“額,忘了……”法芙娜頓時想到了剛才自己做飯時一直在走神,頓時臉色很難看,但是看到薛定律似乎沒有任何影響的吃著,便安心了許多,說到,“怎么了?”
“咸……”小龍娘淚眼汪汪的說到。
“確實,鹽稍微多了那么……億點……”姑媽此時也評價到,面露難色的放下了碗筷。
法芙娜頓時沉默,她直接夾起面,一口下去。
一瞬間,舌尖條件反射地抵住上顎,咸澀如同海潮在味蕾炸開,順著喉管燒灼而下,連鼻腔都泛起鐵銹般的腥氣。
她一瞬間捂住了嘴,沒有直接吐出來,而是默默地來到垃圾桶吐出之后,再從冰箱里面拿出一瓶可樂漱漱口才感覺那齁咸味淡了下去。
隨后,面露難色的看向了此時已經吃完了所有面的薛定律。
“老師,你……”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碗。
“我感覺還好啊。”薛定律默默的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法芙娜一瞬間只感覺一根針刺向大腦,她第一反應是老師在遷就著自己,鼓勵著自己,但第二反應卻是想到了一個很驚恐的事情。
她立即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話梅糖,那是她之前買的,因為太酸從而沒能吃下去的糖,解開遞給了薛定律,說:“老師,吃一下糖。”
“嗯。”薛定律吃下糖,同時覺得一絲淡淡那的甜味。
“老師,這糖是什么味道的?”法芙娜似乎很認真的在問到。
“甜的啊,怎么了?”這次輪到薛定律疑惑。
而這一瞬間,法芙娜只感覺到晴天霹靂,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小龍娘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也似乎是在薛靈樹的指引下,她說到:“法芙娜姐姐,那糖給我一個。”
接過話梅糖,小龍娘吃下去,頓時說到:“嗚……好酸,不過我喜歡這個味道……”
薛定律也愣了一下,他根本沒感受到酸味,只感受到了極其清淡的甜味,就像是吃饅頭時的那種清淡甜。
然后突然,他便感受到了酸味……不過,也只有一絲絲酸味……
“老師……你已經,失去味覺了嗎?”法芙娜看向薛定律,愣愣的說到。
薛定律沉默了。
他張開嘴,一份猜想瞬間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或許,自己早就失去味覺,只不過流光之沙給了自己虛假的味覺,就像法芙娜把這顆糖遞給自己的時候,自己本能會認為糖是甜的,所以才傳來甜味。
當小龍娘說這很酸的時候,他本能的會感覺到一絲絲酸味……
薛定律已經明白了,自己早就失去感應味道的能力,全是流光之沙帶給自己的虛假的味覺……
“老師,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上次回來就是這樣,你上次就開始習慣性假笑,仿佛完全變了一般,這次雖然沒有假笑了,但是你為什么,連味覺都失去了?”法芙娜的聲音傳來。
她的話似乎都帶上了哭腔,整個人愣愣的看向了此時的薛定律,此時其他人都是一臉擔憂的看了過來,姑媽仿佛瞬間清醒,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擔憂,而薛靈樹也把自己從花盆中拔了出來,一副擔心的表情看向了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家人的擔憂,薛定律突然感覺到像是無盡的虛空仿佛在心底擴大了一般,死死拽住了自己的心臟,他默默地別過頭,說到:“放心吧,沒什么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老師,到底發生了什么?我體會過失去味覺和嗅覺的生活,但那時候,是我感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我已經控制不住體內邪神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感受,但是老師你,到底發生了什么?”法芙娜的聲音確實帶著哭腔,仔細看過去,她的瞳孔中有著晶瑩,但是被強忍著。
而一只胳膊很快被小龍娘抱了上來,她傻傻的說到:“爸爸,生病了就去醫院看看吧……我們家有錢的……”
薛定律繼續別過頭,默默地說到:“抱歉啊,只是小病,星際縱隊的人已經看過了,很快就會好的……”
然后,他不想再看到家人擔憂的背影,拿出了手中的流光之沙,露出個勉強的笑容:“看,這就是星際縱隊給的寶具,這個戴在身邊就能治好這點舊傷,老毛病了,那個巴拉克他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有這毛病,味覺并不敏感。”
說著,并沒有假笑,而是微笑著摸了摸小龍娘的頭:“你看,我現在情緒也已經恢復了,之前舊傷復發,讓自己的情緒很低落,才不得不假笑著,為了不讓你們擔心,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至于味覺,那都是小事而已。”
法芙娜不知道說什么為好,她只得死死地攥緊手指,這一刻,她想到了星際縱隊,想到了那里的姑姑伯伯們,她一定要去那里找到辦法……
而薛定律沒事人一般的擺擺手,默默離開家。
當薛定律離開之后,屋內很是沉默,法芙娜只是說到:“抱歉了姑媽,早餐麻煩你了,我要回老家找找老師病情這方面的資料……”
“嗯……”姑媽也是擔憂的點了點頭。
她那稍顯渾濁的瞳孔看了看法芙娜,摸了摸這孩子的頭:“法芙娜,好好找找,這種事一定不能讓他一人扛的,阿薛這人,唉……”
法芙娜只能點點頭。
她此刻,終于明白曾經說過的,老師是一個外熱內冷的人了,即便是默默承受痛苦與傷勢,他也絕對不會和第二個人說。
只會默默舔舐傷口,然后再次踏上那遍布荊棘的道路。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他似乎從來都沒在意過自己,對于他而言,自己永遠是放在最后一位……
薛定律買了個巧克力,吃了下去。
甜味,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但是他仔細看了看巧克力的名稱。
酒心巧克力……
當自己看到這個之后,嘴里才會出現一絲絲酒味,在自己看到這是酒心巧克力之前,但之前吃的幾顆都沒有感受到哪怕一丁點酒味。
“或許,我本質上依舊是亡靈吧……”薛定律這樣想到。
“曾經,我變成了亡靈,或許這份本質永遠沒有改變,就像以前一樣,現在的我本質上依舊還是亡靈,和那時候一樣,只是失去了味覺而已……”薛定律默默想著。
“需要果實嗎?”腦海中,關于第10使徒的記憶一瞬間響起。
“只要果實,便能完全掌握權柄,并能在權柄上更進一步。”
這是那位使徒告訴薛定律,如何掌控權柄的技巧。
是啊,只要一枚果實,自己就不必承受這自毀者權柄的反噬……
自己就能恢復正常,無論是情緒,還是味覺。
只是需要,一枚果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