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律或許已經猜到了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東西。
自己與浮士德之前幾乎所有的算計，都是針對墨菲斯托世界的權限，他們徹底屏蔽了墨菲斯托在星球本土的力量，然后再通過薛定律對于意識空間的絕對掌控極大限制墨菲斯托自身的能力。
但是，即便是薛定律都沒能想到，在他的意識空間內，屬于使徒那部份的權柄依舊能夠起到作用。
并不是墨菲斯托原本通過自身位格掌握的力量，而是在成為使徒之后這段時間才逐漸掌握的權柄，甚至應該是還未完全控制的力量，和現在薛定律對虛無力量一樣沒有完全掌控。
那便是，認知欺詐！
只要還有任何一個生物存在“墨菲斯托是不是還沒死”的這種認知，那他便會以一種模因生物的形式“復活”在那個人的身上，并逐漸扭曲他的意志，直到那人徹底變成墨菲斯托本人，達成鳩占鵲巢般的復活。
自己什么時候中招的？
薛定律眉頭緊皺，他甚至完全忘記自己到底在什么情況下被這種模因生物纏上的。
是自己在使用世界權限的時候？還是自己剛殺完墨菲斯托就回到了原世界的時候？
薛定律忘了，但他確實被墨菲斯托的這種手段給影響到了，甚至他都產生了十分異常的思維，薛定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現在產生同樣的“買辦”想法。
甚至這種想法是十分潤物細無聲的，他會直接出現在你的腦海最深處，像就是由你本人才能產生的想法一般，逐漸扭曲你原本的思想，原本的選擇，直到你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如果自己真的是明末的巴蜀唐人，那產生買辦的想法很正常，就像入關時大部分文官都“水太涼、頭皮癢”一般，但自己是生在21世紀的，從森林大火中僥幸存活下來的自己，會產生那種的想法嗎？
特別是，當自己現在處于類型毫無波瀾，整個人只剩下理性的狀態時，這就是墨菲斯托最大的破綻。
即便是她的認知扭曲，她的欺詐，她誕生于這個權柄上的一切力量，都無法對處于現在狀態的薛定律產生哪怕是一丁點的影響！
他們之間就像是水與食用油一般，無論如何混在一起，只要靜置，就會徹底分離。
再次將墨菲斯托的臉貫穿之后，這一次他最后出現的位置，是在這具身體的臉上，像是徹底占據了原有的臉一般，這具身體的面容也開始扭曲，眼窩深陷，整個人徹底變成了墨菲斯托的模樣。
甚至他仿佛完全操控了這具身體，還對不遠處的蘇蘇行了個紳士禮，就和曾經浮士德的禮儀一樣，像是個紳士。
蘇蘇：“！！！”
她現在完全失去了方寸，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怎么辦了。
而在身體之中，這只模因生物與薛定律開始了劇烈的爭斗，就如同水與火的不容一般。
他們的靈魂在相互之間廝殺，相互之間纏斗。
薛定律一遍又一遍的殺死墨菲斯托，在這內心的最深處，墨菲斯托的尸體遍布荒野。
可下一刻，它依舊會出現，并向著薛定律發出攻擊。
“你完全不可能贏下我的，即便告訴你我存在的原理，你都無法對我產生哪怕一絲絲的威脅。”墨菲斯托笑著。
“只要你對我有一丁點的認知，我便能在你身上復活，即便你抹除了自己的記憶，但只要你潛意識出現了我，也會起效，甚至，只要任何人出現和我類似的認知……”
“我就能在你身上誕生！”
“這便是‘墨菲斯托’對你的詛咒！”
如同徹底爆發的亡語和災厄一般，墨菲斯托肆無忌憚的說著自己存在的原理，還不在意薛定律對它的情報了解。
因為對于它而言，沒有任何反制的辦法，無論薛定律采用何種方式，都無法抹除潛意識的，即便徹底失憶，即便他的整個大腦完全被破壞。
只要還有一丁點原本的精神與靈魂，那在心底最深處的意識便依舊存在墨菲斯托的痕跡，他便能在薛定律身上轉生，乃至于只要時間足夠，就一定能“奪舍”薛定律。
“到時候，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親人，你的愛人，你的孩子，你的力量，你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你會死的比任何人都要凄慘！”
墨菲斯托的詛咒依舊在內心的最深處響起。
“除非你徹底死亡，就連一絲絲精神與靈魂都徹底磨滅，那你才能殺死我，但你敢嗎？在你算計我的時候，會想到有這么一天嗎？”
它并不是真正的墨菲斯托，但此時的這個模因生物徹底繼承了墨菲斯托的一切特性，它肆無忌憚的對著薛定律猖狂的嘲笑著。
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就如同真正的第12使徒即將在身上復活一般。
“是啊，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死的很慘了……”此時的薛定律默默起身，看向了面前的“墨菲斯托”。
“當我開始殺人的時候，我早就做好了被殺的準備，甚至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會死的很慘，比我殺死的任何人都要慘，我所做的一切對于任何種族而言都是無可爭議的‘殺人魔’，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能夠得到善終。”
“但那又如何？”
薛定律一把扯住墨菲斯托的喉嚨，將它的喉管撕裂，尸體墜落在這荒野之上，此時的大地再次多出一具墨菲斯托的尸體，但起不到任何作用。
下一刻，它便依舊出現在薛定律的身后，嘲諷道：“哈哈，就只是這樣嗎？自詡救世主的你，早就做好了凄慘死去的準備？開始自欺欺人的為自己準備好墳墓了嗎？”
“不，我甚至都不會有墳墓。”薛定律嘴角咧開，此時的他，當著這位墨菲斯托的面笑的無比猖狂。
“從來都沒有什么救世主，我也從來都不是救世主，墨菲斯托，我只是一個救火隊員而已，你能明白嗎？”
聽到這里，墨菲斯托笑了，哈哈大笑，笑的無比的猖狂和愜意：“我當還以為是個救世主一般的角色，原來只是個小癟三啊，一個偽善者，一個只救自己認為值得救的人……”
“一個，偽善的怪物罷了！”他嘲笑著，猖狂的笑著，他似乎覺得自己發現了薛定律的弱點一般。
“那在你心中，什么是值得救，什么是不值得拯救的存在？”墨菲斯托一個響指，兩隊人出現在了薛定律的面前。
一隊人骨瘦嶙峋，他們之間互相間交換著自己的孩子，將別人家的孩子投進了鍋爐中，煮成食物，正在大快朵頤，發出猖狂的笑聲。
而另一邊，是一隊貴族，他們在用著自己的糧食接濟窮人，高高在上的感嘆著：“世間疾苦啊！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來，做出你的選擇吧，你到底救哪邊？”墨菲斯托似乎發現了一個絕妙的玩具，狂笑著。
“你是救人多的那一邊，還是救人少但善良的那一邊？偽善的怪物，做出你的選擇吧！”
看著兩邊的人，薛定律笑著。
下一瞬間，無論是那隊易子而食的窮人，還是貴族，全部死亡，鮮血匯聚而成的尖刺木樁將他們徹底從下至上的貫穿，變成出現在此地的穿刺木樁。
而這一幕甚至都讓墨菲斯托愣了一下，它完全不理解的轉過頭，看向了此時咧開嘴的薛定律。
“我為什么要選擇救下哪一邊？全殺了！”
“殺殺殺殺殺殺殺！不忠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不仁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不禮不智不信人……我踏馬殺殺殺殺殺！”
“你是不是有點城市化了！殺！”
薛定律獰笑著，同時說到：“但我會救更多的人，我會救農民，我會救工人，救富人，救男人，救女人，救小孩，救老人，救一切！”
“我踏馬就是要救救救救救！”
“誰阻止我救人，我就弄死誰！誰阻止其他人追求美好生活，我就要弄死誰！”
“我為什么要按照你的選擇？你又算什么東西，你又憑什么定義我的選擇？”薛定律笑著，這一刻，他的身上，像是一個打開的虛空空洞。
“我為什么不能救下所有人之后，然后再殺掉一切不愿意好好活下去的家伙呢！”
“救人和殺人之間沖突嗎？殺該殺之人，不就是在拯救更多人嗎？我為什么要按照你那愚蠢的思路走下去？”
“動動你的腦子，我管你偽善真善還是黃鱔，下賤的使徒，惡心的蛆蟲，來來來，現在就死在我的權柄之下吧！我踏馬現在就是要弄死你！還要弄死你整出來的那些神秘學貴族與神秘學黑幫，臟了我的眼睛！”
扭曲，可怖……
墨菲斯托的模因體甚至從那扭曲的空洞中，感受到了一如針扎般的刺痛感！
不對，會死！會死！會死！
薛定律的身體開始扭曲起來，那股空洞似乎完全出現在了他的胸口處，并開始劇烈擴大，逐漸擴大，甚至要把他整個人都給吞噬干凈。
它如同一個由扭曲破碎的暗紫色空間漩渦構成的扭曲人形，周身布滿撕裂的紋路和不斷翻騰的、類似破碎星云的能量物質。
背部是一個巨大的、散發著不祥光芒的黑色空洞，最駭人的是此時薛定律的頭部開始失去五官，僅有一個深邃、旋動、仿佛通向無盡虛空的黑暗空洞。
墨菲斯托的表情徹底開始控制不住的扭曲起來，他只能扭曲的說到：“虛無！”
身體在扭曲過程中，會不斷發出低沉的嘶吼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異次元空間，就像是將黑暗、混亂與扭曲的概念具現化。
它終于明白，為什么薛定律會有恃無恐，為什么會無視它的詛咒與精神污染，甚至到現在為止，哪怕他直接用“偽善”這種最惡毒的話語攻擊薛定律，想要讓薛定律的的內心動搖，從而能夠讓自己趁虛而入。
但是這個第十三使徒，他的內心便不會有任何的動搖啊！
他都沒有任何的精神內耗，而是選擇直接對它動手！
因為，那是最恐怖的權柄，即便是使徒中，也唯恐避之不及，絕對沒有人敢觸碰的力量，那便是“虛無”！
即代表著絕對的“空洞”，自毀自滅，并將一切物質扭曲與吞噬的力量。
就仿佛是宇宙中出現的大空洞一般，會將一切的物質全部吞噬那空洞之中。
這便是無可阻擋的，宇宙天災！
墨菲斯托心底升起的恐懼讓他想要攻擊薛定律，但一瞬間，他的攻擊徑直的穿過了薛定律的身體，而薛定律的身形不停晃動……
下一刻，晃動的殘影手搭在了墨菲斯托的身上，它那份原本的從容徹底消失，一種不該誕生在它這個模因生物身上的，那名為“恐懼”的感覺徹底將它填滿。
它是不死的，它早就已經變成了一種認知與概念，但……
“和我，融為一體吧！”
扭曲的聲音傳來，一瞬間，墨菲斯托徹底被那空洞的人影給吸收，甚至像是被活活吃掉一般，從頭開始，被空洞一口接著一口的，完全吞噬！
“嘻嘻，嘻嘻嘻嘻！”
空洞中，仿佛傳出了來自異次元一般扭曲的聲音，而那個空洞似乎在吞噬完了墨菲斯托之后，反而開始逐漸縮小，像是變成一個海膽一般的存在，發出如心跳般的轟鳴。
虛無，吃飽了！
開始進入第二階段。
“哥，你別嚇我，你一定能對付的了這個怪物的，哥……哥……”蘇蘇現在急的跳腳，但是她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干著急。
現在她便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助。
我什么也做不到……
然而突然，那整個身體立即開始了坍塌，變成了一個如同海膽一般的模樣。
蘇蘇：“？？？”
而后突然，海膽坍縮，薛定律的身影直接出現，而此時不再是那奪舍的身體，而是恢復到了原本的模樣。
甚至，他感覺現在很好，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松愉快，就仿佛新的一年換上全新的內褲一般舒爽。
“哥，你這是？”蘇蘇看著薛定律，不知道為什么，她居然感覺現在的薛定律比起之前狀態還要更好一樣，之前這位老哥時不時會進入一種失去情緒的狀態。
有時會很正常，但有時像是一個理智的機器人一般，只會考慮最優解。
可是現在，她仿佛看到了另一種狀態的薛定律，反而更加的……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這一瞬間，蘇蘇立即沖上來，一個肘擊狠狠的懟在薛定律的腹部，怒吼到：“你到底是誰！把我律哥還回來！”
薛定律：“……”
他現在是用的本體，然后，來自于蘇蘇的世界之肘便狠狠地肘擊在了他的腹部。
薛定律便感覺，自己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嘔……”
“你這個天生邪惡的怪物，占據了律哥的身體，看我弄死你，把我律哥還回來啊！”蘇蘇立即擼起袖子，雙手指天，抱起薛定律的腰，想要給他來一個引力橫空抱摔。
“別在這里發癲！”薛定律直接反向來了個西伯利亞絞索，給她控制在了原地。
“唉，你是真貨？”蘇蘇現在懵了，剛剛的一瞬間，她感覺這人似乎不像是自己認識的薛定律，因為薛定律從來都不會對她露出那種少年一般的笑容。
她才會認為薛定律是不是被那墨菲斯托奪舍，才動手的。
結果現在，打錯人了！
薛定律：“……”
認識這缺心眼姑娘的時候，他就處于被虛無影響的階段，那時的自己可從來沒給過她好臉。
沒想到現在給了她好臉色，她反而認為自己是假貨……
“是我，墨菲斯托已經被我吃了，一切都結束了……”薛定律說到，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原本薛定律已經做好了虛無力量對自己的反噬，但當他徹底放開對虛無大空洞的限制，并徹底將墨菲斯托的一切概念都吃掉之后，他居然發現自己病情好轉了！
不再需要流光之沙提供的虛假情緒，他現在就仿佛恢復到了曾經，接觸詛咒之血之前的心態一般。
就像那句話一般。
“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吧！”
不要糾結什么偽善真善，不要糾結雜七雜八的，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不管艱難險阻，不管前路坎坷，一如既往，無怨無悔即可。
迷茫？動搖？
便不會有任何這樣的情緒！他便永遠不會迷茫與動搖，永遠不會糾結真善偽善這種煞筆問題。
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價。
他只需要做認為對的事情就行了。
薛定律反而感覺現在的自己無比放松，曾經壓在身上的一切負擔仿佛也被虛無吞噬了一般。
他似乎繼承了大賢者的路，但似乎完全走出了獨屬于自己的體系。
至于虛無的影響？
管他呢，最起碼現在，他不用在意這東西對自己的侵蝕就行了。
權柄自毀者（A級）：虛無主義的權柄分支，可讓他人停止思考，并在詛咒之血的攻擊中附加吞噬、扭曲、污染的特性，同時解鎖分支權柄，繼續深入虛無會獲得更強的力量權柄。
警告：虛無主義為最危險的權柄之一，切勿靠近！切勿靠近！切勿靠近！
分支權柄？？？：在你的靈魂與其他任何物質接觸時，即可吞噬、融合其他任何物質，化為虛無的力量，狀大虛無！
薛定律便明白了，他現在的狀態僅僅只是虛無正在融合墨菲斯托，又或者是吃下墨菲斯托后，就如同吃了神樹果實一般的效果。
但怎么樣都好，薛定律也不會糾結這些事，他依舊會走下去，直到清理完整個迷霧議會，又或者自己徹底被虛無吞噬。
那等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虛無的時候，大不了在開會時間前往迷霧議會，然后和他們爆了。
讓虛無凈化一切！
看著面板上面顯示的虛無分支權柄，薛定律這樣想到。
不過，這個分支權柄還沒有名稱，應該是自己獨有的力量，即便是大賢者都沒有走到這條路上的力量，因此只能自己命名。
“那便叫它……超融合吧！”
分支權柄超融合（A級）已確認 蘇蘇看著現在似乎十分輕松的薛定律，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么，雖然她感覺變了，之前牢薛一直都沒太多情緒的樣子，但現在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或許，這是好事吧？
然后，一雙手搭在了她頭上，隨后一個棒棒糖便塞進她嘴里。
“別瞎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看我現在已經出院了，甚至隨意使用惡魔的力量都行，無需像之前那般摳摳搜搜的，這也不敢用，那也不敢用。”薛定律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我先走了，你慢慢玩手機，劇看完了也不要緊，我手機上滿滿的全是特攝劇，夠你看不知道多少天。”
“我還忙，先走了。”薛定律笑著，離開了意識空間。
而看著離開的傳送門，蘇蘇愣了愣，嘴里的棒棒糖不停地散發出難以克制的甜味，她微微咽下這一口糖，說到：“其實這樣的律哥，似乎更好……”
貴族們，你們的爺爺回來了！
外界似乎只過去了幾個小時，但對薛定律來說，恍若隔世。
他確實明白為什么之前其他人對他的狀態感覺到擔憂，因為那真的似乎是一個死死壓在身上的包袱一般，而現在的自己卻更像是將包袱里面的食物全部都吃完了。
雖然有點吃撐了，但卻感覺非常好，似乎有源源不斷的拋瓦襲來。
而當他回來之后，辛伽爾隊長立即趕了過來。
這位第五小隊的隊長此時卻是滿臉嚴肅，他說到：“你徹底放開虛無了嗎？”
“額，出了點意外，那位使徒還沒死透，我只能嘗試這個辦法，不過好在結局是好的。”薛定律笑著解釋到。
他知道這位辛伽爾隊長是在關心自己，不過現在的自己應該擺脫了虛無的影響而已，怎么這位隊長一眼就看出來自己放開了虛無？
“唉，你還是走上了這一步，等下這件事結束后先別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唉……”隊長嘆了口氣。
“去哪？”薛定律也有點疑惑。
“名為‘假面舞會’的地方。”辛伽爾隊長眉頭緊皺，隨后補充到，“那里的人都和你一樣，是一群正在對抗虛無的一群人……”
“你身上的流光之沙，正是他們曾經給予星際縱隊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