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律看著面前面具男，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你真的是辛伽爾隊長的老朋友嗎？還是這里的首領？”薛定律還是問了一句。
“朕便是。”面具男鄭重其事的說到。
薛定律：“？”
他嘴角抽了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真的嗎？薛定律盡管已經知道這人有問題了，還是反問到。
“君無戲言！”這位西裝領帶的面具男認真的說到。
薛定律狠狠地一拍額頭，他就知道沒這么簡單，面前這人也是假的！
這個鬼地方的人怎么這么的癲，這么的壞啊！
而很快，一道傳送門便開在了這人身后，此時的他依舊高談闊論：“朕便是這場舞會的首領，朕才是天命，帶領諸位戰勝虛無，吾輩義不容辭！”
傳送門里面瞬間伸出一只腳狠狠地踹向了他，另一位混身如同某死神小學生片場的小黑從傳送門中走出，沒有五官，即便是臉上依舊只是一些像是在活動的墨跡。
“抱歉，我的手下們給你添麻煩，我這就罰他們必須脫衣服后在廣場外裸奔一圈。”此時的這位小黑似乎很有誠意的說到。
不是，騙人很好玩是吧？
薛定律真的有點生氣了，騙了一次，騙了兩次，現在還想來騙自己第三次是吧？
你這個天生邪惡的老鬼，我這就親手扯下你的面具，看看你到底有幾張臉！
薛定律毫不猶豫的伸手便抓，哪知一下子，他的整張手臂瞬間被黑色如墨水般的污染爬滿。
那條手臂似乎瞬間充滿了疲憊與癱瘓般的感覺，不受控制，薛定律大驚失色，果斷從肩膀處一把切下自己的手。
手臂掉落在地上，瞬間變得如同這位小黑一般，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虛無力量。
“你的手已經自殺了，盡管在接觸到我的力量之后它能脫離你，成為一個全新的生命個體，但是最終它選擇了自殺，這便是虛無的力量。”小黑默默坐在了薛定律對面，臉上的墨跡不停晃動，
“還有，君子動口不動手，最好別碰我，任何碰到我的人都會被最高等級的虛無所污染，即便是使徒也不要嘗試。”
小黑的話語很是平靜，他沒有和其他的面具人一般那么癲狂和歡笑，他似乎真的符合薛定律印象中被虛無侵蝕之人的狀態。
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虛無力量是做不了假的，渾身徹底被虛無覆蓋，這種程度的權柄，薛定律自認為自己只能徹底放開心口的大空洞，使其將自己吞噬，化作那個扭曲晃動的虛無怪物后，才能有所比擬。
他的力量或許不強，但他出現在任何地方，便是行走的天災，滅星系級別的怪物。
甚至只要他死亡，或者是徹底壓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他便會扭曲坍塌成一個宇宙大空洞，就是曾經第一紀元時星際縱隊27小隊中，老伯和他們小隊所有人拼盡全力用一顆黑洞才能勉強縫補上的宇宙大空洞……
而他，現在正是如同那行走的宇宙大空洞一般，虛無的力量已經徹底和他融為一體，他本身的天災程度甚至比起第六使徒掀起的蟲群天災、第四使徒掀起的奪心魔災難，以及所有使徒共同掀起的神樹天災絲毫不遜色的……怪物！
只不過，他壓制了自身的虛無力量，讓自己勉強保持正常人形。
甚至還有正兒八經的思維與意識，怪不得辛伽爾隊長會帶他來到這里，原來這里真的有一位應對虛無的專家。
薛定律不由得肅然起敬，他甚至有點敬佩面前的這人了。
虛無的力量會讓人徹底失去情緒、情感、五感乃至于一切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最后自毀。
而面前這人即便被侵蝕成這樣，依舊堅持著活下去，或許他明白，只要他死了，便會爆發一場是毫不亞于迷霧議會級別的天災。
所以他堅持著活了下來，甚至還建立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組織，一個瘋子、癲佬、樂子人、騙子等等一切家伙的聚集地。
哦，他們都是被虛無侵蝕下的人啊，那沒事了……
這幫子人是真正的，行走的天災，恐怕放出去之后他們造成的破壞絲毫不會比使徒要小，甚至因為他們這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可能還會更加恐怖。
但這位居然將他們全部鎖在了這里，這在薛定律看來是屬于星際縱隊建立者一般級別的前輩。
“或許你想歪了，我沒你想的那么偉大，這里僅僅只是我們這些人抱團取暖的地方而已，也是我們互相尋求解決這份污染的交流地而已。”小黑人說著，喝了一口酒，同時說到，“要來一杯嗎？”
雖然敬佩你，但是薛定律不會吃這里的任何東西的……
他現在還知道外面那些將對面水換成純酒精的畜生們，感覺這里任何東西吃下去都會有被坑的風險。
“好吧，有什么事嗎？”他說著，將酒一飲而盡。
“請問前輩姓名？”
小黑并沒有隱瞞的打算，直接開口：“阿卜杜拉·哈桑，我的真名，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哈桑。”
他其實又想狠狠地拍一拍大賢者留下的翻譯模塊，感覺是不是翻譯模塊又出了什么問題，胡亂翻譯起來。
不過試了半天，發覺翻譯模塊沒什么問題，只得作罷，微微點頭后問到：“哈桑……先生，請問如何才能利用虛無力量的同時，還能控制住它？”
對面那位渾身如同墨跡一般的哈桑頓時沉默。
然后，他便用著極為古怪的表情看向了此時的薛定律。
大抵上是在說“如果我有這種辦法，那么就不會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薛定律對視了一會后，悻悻然收回眼神，他便明白這也不是哈桑能夠解決的問題。
“那有什么延緩虛無侵蝕，控制虛無侵蝕的辦法嗎？”薛定律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這次的哈桑沒有沉默，而是直接說到：“快樂，又或者說，讓自己保持一份好心情，用歡笑來對抗虛無，這便是我，以及我們所有人，都采用的辦法。”
此時，屋外爆發出閃耀的煙火和絢爛的光芒，無數裸奔的人似乎剛剛回來，他們勾肩搭背，互相耍著對方，要么偷偷給對面下藥，要么抓起累得不省人事的同伴，不著調的又在想著什么坑人的法子。
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在這個充滿了歡笑與不著調的世界中，誰能想到，他們都是一群被宇宙最天災的力量，名為虛無的怪物所污染的病人呢？
他們放聲大笑，他們放聲歌唱，一群人脫下金內褲作為引火物，直接在廣場的中央開啟了一場篝火晚會。
互相灌著酒，互相都想著如何把對面灌醉，然后悄悄比著誰的坑人手法更加高明。
還有更多在篝火邊上忍不住跳舞的，他們只穿著黃金色的褲衩，便開始了肆意暢快的舞蹈。
似乎對于他們而言，除了趴體就是趴體，快樂和愉悅是這里所有人的追求。
“這便是，對抗虛無的辦法嗎？”薛定律愣愣的看著外面。
“是啊，讓世界充滿笑容，讓自己保持快樂，那便不會再想著自毀，不會讓自己陷入到虛無中無法自拔。”哈桑盡管沒有任何的五官，但薛定律似乎發現他笑了，甚至在此時就像是一個醫生一般的笑容。
“世界上一切都不可怕了，無論是使徒，神樹、蟲群還是惡魔，乃至于虛無，沒有任何可怕的東西，笑一笑吧，或許你就會發現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然后用這份美好，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這便是，對付虛無的辦法。”哈桑說著，看向了篝火邊上舞姿十分丑陋的那群人，笑著說到，
“舞姿不行啊，和我比差遠了，還要多練。”
他或許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看上去十分靠譜的家伙，可能才是這群人中最為癲的一員。
“那神樹的果實，能夠緩解嗎？”薛定律繼續追問到。
“可以。”哈桑直接說到，卻轉過頭，臉上晃動的墨跡死死盯著薛定律，“不過若是哪位兄弟姐妹敢嘗試這樣的方法，那在我死之前，會親手殺了他。”
“我很強，甚至你大可以認為，我是宇宙的最強者之一也無不可，僅次于擬態尊王的宇宙最強者。”
看著這個小黑人這樣的話語，薛定律沒來由的相信了，不過卻是相信他這渾身染成墨水一般的虛無侵蝕。
行走的人形宇宙天災，死到哪，哪里就會造成宇宙級天災的人，薛定律真的相信他說的話。
薛定律頓時有了個點子，這前輩能干掉迷霧議會嗎？
不過當這點子出現的時候薛定律便放棄，迷霧議會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實在是太隱蔽了，這么多次，薛定律僅僅只揪住了第九使徒的尾巴而已，墨菲斯托的尾巴還是浮士德揪出來的。
若是真的知道迷霧議會的地點，甚至不需要這位哈桑前輩前往，直接搖擬態尊王過來堵門都行。
依照他的說法，擬態尊王大概率比那位迷霧議會的主人要強。
“有興趣加入假面舞會嗎？或許你有機會成為這里的老大。”哈桑轉過頭，對薛定律拋出了橄欖枝。
“額……”薛定律看著這人，頓時感到無語，說到，“你不是老大當的好好的嗎？”
“我可能已經撐不住了，你剛才觸碰我的時候應該能感受得到，我身上的虛無力量已經嚴重到開始逸散了吧？”哈桑平靜的說著。
薛定律頓覺一驚，他或許明白這人為什么和那些戴著面具，歡聲笑語之人的不同。
因為他，可能是真正被虛無侵蝕到都笑不出來了。
而哈桑也不隱瞞：“我現在已經失去了情緒，失去了歡笑，失去了欲望，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味覺嗅覺，同時開始健忘起來，我想自己應該已經時日無多。”
“所以我想，給這幫子兄弟姐妹們謀個未來，辛伽爾就是原本我給他們找的未來，但若是你加入我們，或許你才是最好的出路，畢竟辛伽爾沒法做到和我們感同身受。”他說著，駐足看向窗外那群歡聲笑語中的兄弟姐妹。
薛定律沉默了。
不是哥們，你真的這么信任我嗎？
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而且你這一副托孤大臣的姿態，我真感覺遭不住啊，我又沒有丞相一般的智慧和意志。
搭把手幫幫忙做得到，但是要自己當老大……那還是算了吧……
似乎發現了薛定律的想法，哈桑也不惱，也沒有逼迫的想法，或許是他已經失去了欲望，只是說到：“曾經我同樣邀請過大賢者，他給我的回答和你一樣。”
氣氛一時之間極為安靜，只剩下屋外歡唱的歌聲傳來。
“所以若是我死后，你還在世的時候，幫忙照顧一下他們即可吧，算是還了我給予你的人情。”他這樣說到。
好家伙，原來這個坑在這里啊，一開始說讓自己當老大，自己沒同意，轉頭馬上說只需要照拂一二即可。
這不就是先拆屋頂不成后，再想著開窗嗎？
估計哈桑本來只是想讓薛定律照拂一二的，所以才這樣說，使得他現在不太好拒絕。
畢竟今天白白得到了情報，同時流光之沙也是面前這位的寶具，自己確實欠了不少人情。
“只要我還活著，一定會幫忙的。”薛定律答應。
“那我便在此感謝了。”哈桑臉上的墨跡似乎都歡快了許多。
看到這人一副托孤的架勢，薛定律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到：“你最后，準備如何解決身上的大空洞？”
哈桑只要一死，馬上就會變成一個扭曲的宇宙天災，薛定律還是想要問問他如何打算。
“我準備最后快要控制不住時，前往亞空間，或許最后還能去闖一闖，看看亞空間的盡頭究竟是什么。”他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到時候我會邀請所有的朋友們都過來的，我會帶上擬態尊王的邪眼，為你們去探一探那亞空間的最深處，究竟是什么樣的風景。”
薛定律便沉默了，他自然沒什么好阻攔的，即便哈桑在亞空間里面爆了，對于現實宇宙也不會有哪怕一丁點的影響。
同樣的，薛定律也升起了感慨和敬佩，最后，這位前輩想的也是死前給他人探探亞空間的最深處。
薛定律至今對于亞空間都不太了解，只知道自己的意識空間屬于亞空間的一種，同樣老媽經常在亞空間里面掏垃圾。
自己每周送過來的靈魂，絕大部分都是老媽從亞空間里面撈上來的。
使徒中幾乎每人都掌握著一處亞空間，無論是第九使徒的亞空間轉移，還是第12使徒的領域，包括自己的意識空間……
而星際縱隊與擬態尊王的最終計劃，似乎也與亞空間有關。
薛定律的腦海中十分復雜難明，今天接受到的情報和信息太多了，僅次于自己加入迷霧議會的那一天。
“好了，我也不打擾你的休息，再見，待我闖蕩亞空間的那一天，會邀請所有的老友共享這份情報。”他揮了揮手，下一瞬間，薛定律便感覺胸口的流光之沙出現了變化。
里面的砂礫一瞬間填滿，之前因為違規使用創世紀造成的一切消耗都在此恢復。
同時剛剛被自己切斷的手臂也長出，完好入新。
“再見了，使徒。”最后，這位哈桑這樣說到。
薛定律的瞳孔緊縮，然而一瞬間，他便出現在了這個舞會的大門口，舞會內部的熱鬧在這里都依舊能夠感受得到。
薛定律甚至還感覺到了驚懼，為什么，他知道我是使徒的？甚至之前根據薛定律的試探與交流中，明白他對于使徒絕對沒有好感，可為什么在知道自己是使徒之后卻沒有動手？
遙望著遠處那熱鬧的舞會，與這顆星球上那奇詭無比的星空，薛定律只感覺有很多疑問在心底。
“客人別愁眉苦臉啊，人生如此美妙，不如多笑一笑，斯麥路斯麥路！”帶著面具的看門侍者似乎笑著，對薛定律說到。
“斯麥路，斯麥路，斯麥路……”
他似乎是在自娛自樂著，一個人在這大門口唱著歌，跳著舞，歡聲笑語從嘴里呢喃出。
仿佛與遠方那集體的歡笑聲聚集為一體。
薛定律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歡笑的人，都只是一群飽受虛無折磨的人而已。
用歡笑來掩蓋傷痛，用快樂來對抗虛無。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一天算一天，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一群自發聚集在一起的絕癥病友，他們沒有報復世界，沒有想著去傳染他人，甚至沒有說什么“錯的不是我是世界”、“感受痛苦、理解痛苦、享受痛苦”之類的。
而是抱著最樂觀的心態來應付明天，窩在這個小星系中自娛自樂。
在這假面的歡笑劇場中，或許戴上面具的他們，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見識到了太多的蠅營狗茍之輩后，薛定律突然覺得這幫子人也蠻可愛的。
當然，這是在耍不到自己頭上的時候，若是耍到了自己頭上，薛定律肯定會當場紅溫的。
至于最后哈桑為什么能夠發現自己使徒的身份……
或許是因為自己吃下墨菲斯托之后，自己的大空洞中也帶上了墨菲斯托的特性吧。
這才在薛定律與他接觸時發現的，至于為什么不出手，或許哈桑猜到了什么，又或許是他知道自己這位第十三使徒的身份了。
總之，薛定律不僅得到了很多情報，同時也補充滿了流光之沙的能量。
最起碼在下次用光前，薛定律不用考慮自己被虛無影響。
同時薛定律還能夠根據只言片語，得出現在可觀測宇宙范圍內的大體局勢。
現任的最強者應該就是擬態尊王，單獨一個梯隊，然后便是這位哈桑、迷霧議會的主使者是一個梯隊。
然后星際縱隊的總隊長應該和靠前的使徒差不多一個梯隊。
總體而言，秩序側的力量是要大于混亂側的，但奈何迷霧議會實在是謹慎，就像是自家老祖先那幫子躲在地下的散裝耗子一樣。
同時星際縱隊的單兵實力在最頂級上不太夠，強度看樣子全靠擬態尊王撐著，但擬態尊王更多的時候并不是一個戰斗單位，而是個“世界”，祂更像是一個總基地水晶嚯防御塔一般的定位，而不是戰爭人員。
總之，這其實也算是一種好消息吧。
薛定律這樣想著，然后此時，意識空間中突然傳來消息。
“哇，哥你剛剛為什么關我的共享啊！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到？”蘇蘇的聲音陡然響起。
薛定律解釋到：“唉，剛才我干點私密事情，不方便透露的那種。”
說完，眨了眨眼。
蘇蘇頓時也不糾結了，甚至開始在腦海中瘋狂的腦補起來，暗自猜測著薛定律究竟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選擇關閉她的共享。
明明都已經一心同體了。
還是這孩子好騙，之前面對哈桑的時候薛定律其實蠻緊張的，甚至有種到迷霧議會中開會的感覺。
現在放松下來，終于能夠長松一口氣。
至于哈桑的邀請，亞空間的盡頭，薛定律到時候自然也會參與，畢竟他也好奇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存在，會讓星際縱隊的擬態尊王都探測不出來的東西。
同時他也想見證這位前輩最后的綻放，和那被虛無侵蝕到極致的結局。
很快，辛伽爾隊長便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帶著薛定律離開。
“擬態尊王的下一場測試你要參與嗎？其實最開始我們就準備邀請你過去參與的，有太多世界投票投你了。”隊長說著，問向了薛定律。
“什么測試？”薛定律也有些疑惑。
“現在我們的通訊技術不是還很弱嘛，甚至還比不過使徒。”辛伽爾隊長打開了一處傳送門，來到了一場會議之中，
一瞬間，無數個虛影看向了此時的薛定律，有人點了點頭，有人無所謂的態度，還有人微笑著打招呼。
“好在上次我們獲取到了使徒的尸體，從而獲得了一種無視空間的信息傳送技術，因此在擬態尊王的牽頭下，我們決定啟動那項研究項目。”
“其名為——世界聊天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