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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黑蛹X漆原理,箱庭侵略計劃

  夜深人靜,黎京第三中學一棟教學樓的天臺,一個渾身包裹著拘束帶的漆黑人影正坐在欄桿上,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墨鏡。

  他的身側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

  二人相鄰而坐,默契的沒有出聲,就像相識許久的友人,享受片刻的靜謐,長街燈火通明,晚風漫漫吹拂。

  片刻之后,黑蛹從畫板上抬眼,向白鴉旅團的團長展示了自己剛剛完成的史詩級大作。

  只見畫作上邊還附著一行歪歪斜斜的標題文字:《傳奇鯊鯊大吃一鯨》。

  “傳說之鯨么?”漆原理望著畫板,沉吟片刻,“而那頭鯊魚……從外觀來看,應該是一頭永淵之鯊。”

  “嚯,這就好辦了。”

  黑蛹抬了抬臉上的墨鏡,語氣稍帶驚訝,“看來團長先生還真是見多識廣,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會不知道永淵之鯊是什么物種呢,也省得我長篇大論。”

  漆原理漫不經心地說:“碰巧對這方面感興趣,記錄‘神奇生物’的書籍在這世上寥寥無幾,大多集中在一些少數族群的手里,只有翻山越嶺才能找到他們。”

  他頓了頓,“既然能搶到手,那我就不會錯過”

  黑蛹吹了個口哨,“不得不說,真是一番相當暴力的發言,和您文質彬彬的外表相當反差……當然我并不討厭這樣的男人,總比那些像空有欲望卻沒執行力與大腦的蠢牛要好。”

  他搖搖頭,“我并沒有點名批評吞銀,當然,鬼鐘是什么品種的牛我也不認識。”

  說到這里,黑蛹豎起一根裹著拘束帶的手指,像是滾籃球一樣翻轉著指尖上的畫板。

  “那么,請問團長先生對永淵之鯊這個物種具體了解到什么程度?”

  “如果印象沒出錯……永淵之鯊的能力應該是變換體型,操控水流,并且能夠通過吞噬奇聞碎片來提升自身體型,覺醒超凡力量。”

  “沒錯。”

  漆原理把玩著撲克牌,“據我所知,世界上最后一頭永淵之鯊已經在很多年前滅絕了。”

  滅絕是滅絕了,但被我用異能硬生生創造出了一頭,不過既然沒有同族,那就沒有繁衍后代的方法,該滅絕遲早還是得滅絕的……

  黑蛹心里這么想著,口頭則是說:“那只是書籍上所記載,實際上目前世界上還剩下一頭絕世僅有的永淵之鯊,而它……目前正藏身在傳說之鯨的體內。”

  “我沒記錯的話……”漆原理低垂眼目,把玩著手上的撲克牌,“傳說之鯨和永淵之鯊是天敵。”

  “是的,正因為是天敵,所以世界上的最后一頭永淵之鯊才會蟄伏到鯨中箱庭的內部。”黑蛹說,“它的目的是吞噬箱庭世界里的奇聞碎片,以此實現快速提升自身的真實體型。”

  漆原理沉默片刻,看了一眼畫板上的畫,“然后……吞食傳說之鯨?”

  “對,但前提是它得離開鯨中箱庭。”黑蛹幽幽地說,“如果一直被困在箱庭內部,那它就永遠沒辦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更好奇,你說的這頭鯊魚該通過什么方法混入鯨中箱庭的內部,而不被奇聞使發現?”

  聽到這里,黑蛹剝落了覆蓋著右手的一片拘束帶,露出了一本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

  他翹起了二郎腿,一邊坐在欄桿看書一邊說:“您先前不也說過,永淵之鯊可以變化自己的體型和外表。而國王前段時間,正好在海洋之上為自己的愛子‘三王子西澤爾’尋覓一頭‘諾貝鯊’作為生日禮物。”

  說著他微微停頓了一會,繼而強調道:

  “國王的確找到了一頭合他心意的諾貝鯊,而那頭諾貝鯊的來歷可不簡單,說到這兒,您應該已經猜出來了吧?”

  漆原理低垂著頭,手中的撲克牌又多了一枚。

  他不假思索地推測道:“你口中所說的最后一頭永淵之鯊,偽裝成了一頭諾貝鯊,刻意表現自己,被國王選中,然后……它便成了國王送給三王子的禮物。”

  “沒錯,和聰明人聊天真好,”黑蛹一邊翻動書頁一邊說著,“要是換成某個姓鬼名鐘的蠢貨,這會兒可能已經在敲鐘等著揍人了,指不定還得罵我有臆想癥。”

  “所以……說了這么多,你具體想表達什么?”

  說到這,漆原理的手指微微一撣,撲克牌的花色由紅變黑。

  “倒不如問,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接著問。

  黑蛹垂眼,望著書本上的英文,“如果我沒猜錯,正是國王外出打獵的時候,被‘黑死教教主’貝爾納多逮住了機會,從而在不知不覺間患上了黑死病……”

  他抬頭看向漆原理:“而這位使得國王長久臥病在床的罪魁禍首,目前就在你的旅團里,漆原理先生。”

  “然后呢?”

  “貝爾納多加入旅團的目的,是為了跟你一同商議該如何入侵‘鯨中箱庭’,掠奪王庭寶庫。對于一個強盜來說,一個獨立于人類世界之外的國家的財寶,的確極具吸引力。”

  “他是你的合作者?”

  黑蛹搖了搖頭,截口道:“很可惜,我與貝爾納多之間不存在合作關系,甚至素未謀面。”

  他從指尖探出一抹拘束帶,“我真正的合作者是那頭潛入奇聞箱庭內的永淵之鯊‘亞古巴魯’,以及這頭小鯊魚的飼主,三王子‘西澤爾’……而我的這兩位合作者各懷心事——亞古巴魯的目的是吞食傳說之鯨,完成種族的復仇;而西澤爾的目的,則是活著離開鯨中箱庭。”

  “王權之爭么?”

  “沒錯,三王子是一個私生子,而國王卻對這個私生子偏愛有加,于是王室的人才會聯合黑死教主‘貝爾納多’,使國王患上黑死病,從而在這段時間內除掉三王子……這樣一來,就沒人能夠與他們爭奪王位。”

  漆原理沉默一會:“原來如此,先前貝爾納多和我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細節顯得空白、欠缺……經過你的補充,我大致理解鯨中箱庭內發生什么事了。”

  黑蛹搖了搖頭:“果然你正在計劃與貝爾納多一同入侵鯨中箱庭,可惜你們只清楚箱庭內亂、群龍無首的情報,卻還沒找到一個至關重要的突破口。”

  他加重了語氣:“而我……就能為你們提供這個突破口。”

  漆原理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說了這么多,應該不只是為了給我提供免費的情報。”

  “當然了,團長先生,你難道沒有發現我的兩位合作者,他們的目的和你們旅團的利益其實并不沖突么?”

  漆原理想了想:“永淵之鯊的目的是吞食傳說之鯨,箱庭王國的寶物對它來說可有可無;三王子的目的則是從王權之爭中脫身,安全離開鯨中箱庭……的確與我們旅團的目標并不沖突。”

  “沒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黑蛹感喟地說,“如果您愿意和我合作,那我會向我的合作者‘亞古巴魯’傳遞信息,屆時你們將一同對抗鯨中箱庭的最強戰力‘王庭隊’。”

  他幽幽地壓低聲音:“而只要戰勝了王庭隊,對于你們白鴉旅團來說,進入王宮便如入無人之境……那時將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攔住你們,寶庫中的財寶將任由你們處置,但……”

  說到這兒,黑蛹忽然豎起一根手指:“如果你懷疑我的情報作假,那這一次寶貴的合作機會可就不翼而飛了……我從不出賣自己的合作者,團長先生,只要你和我合作,那我的一切行為都是對你有利的。”

  “事實上,即使你剛才所說的一系列情報是真的,這也影響不了太多東西。”漆原理說,“而最重要的情報,你到現在還閉口不談。”

  說著,他自撲克牌上抬起幽邃的雙眼,對上了黑蛹的目光。

  “畢竟這可是我手里最大的籌碼,怎么可以在一開始就交出去呢?”黑蛹說,“我必須確定你會和我合作,才能告訴你這個重要的情報。”

  “這的確是一次很自由的合作,我可以背叛你,你也可以背叛我,”漆原理說,“并且,我們都不擔心彼此的背叛。”

  黑蛹幽幽地說:“沒錯,我的目的就只是放旅團進去大鬧一番,不管你們做什么都可以引起騷亂,給我的兩個合作者爭取逃離的機會……

  “而你的目的就更簡單了,白鴉旅團的全員,都是只要見到感興趣的事物、就會不計代價撲上去的瘋狗,而你這個團長尤為如此,生死對你們來說不值一提。”

  說著,他用手指輕輕敲打欄桿:“順便一提,紅龍站在三王子的那一邊,屆時他大概率會和你們旅團一起對抗王庭隊的成員。”

  他咂了咂嘴:“當然……以紅龍先生蠢得驚天動地的頭腦,也有可能會為了保護箱庭而對你們出手,盡管這個可能性很低。”

  “紅龍么……”漆原理沉吟片刻,“閑話說了這么多,最為關鍵的情報,倒是沒見你提一個字。”

  二人心知肚明:這次談判中最重要的情報,那就是傳說之鯨下一次著陸的地點。

  沉默片刻,黑蛹緩緩地開了口:“八月一日,挪威,卑爾根的港口。”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好表現一番,團長先生,”黑蛹撓了撓下顎,“至于具體在哪一座港口,我想屆時你們可以自行判斷,畢竟傳說之鯨的動靜那么大,你們總不至于當一個聾子吧?”

  “情報我確切地收到了,”漆原理忽然說,“順便一提,你可以看一看你的書。”

  黑蛹垂眼,翻了翻手中的《哈姆雷特》,只見每一頁里都塞著一張撲克牌,一眼望去有黑桃K、紅心J、大王、小王……也不知道漆原理是什么時候放上去的。

  “所以呢?”黑蛹闔上書本,滿不在乎地搖搖頭,“這個惡作劇很有趣,雖然比起我來說還太嫩了……我的惡作劇總能直擊人心,比如給某人送上紙尿褲,又比如給某人送上紙尿褲……糟了,說來說去怎么都是紙尿褲。”

  漆原理不緊不慢地說:“反應這么平淡……看來你是用的分身和我會面。”

  “不然呢?再怎么說,我可不會用本體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見面啊,團長先生。”黑蛹說。他隨手把從書店老板那里借來的哈姆雷特一扔,萬千張撲克牌與書頁一同紛飛,迷失在黑夜中。

  “那抓住你也沒有意義了,”漆原理說,“真遺憾。”

  黑蛹側頭看著他,饒有興致地說道:“團長先生,雖然我很榮幸自己能成為你的獵物。但很可惜,你大概率這輩子都抓不住我了。”

  說完,他緩緩站起身來,像馬戲團的表演者那樣,一動不動地立在欄桿上方,側目看向燈火通明的長街。

  “希望你能活下去……惡人也需要惡人的救世主。”

  漆原理并未予以回應。

  “最后,”黑蛹說,“我一向擅長于給我的每一個合作者都留下一個有趣的懸念,這樣一來他們也會更期待與我的下一次見面。”

  說到這里,他忽然壓低了聲音:“漆原琉璃……她還活著。”

  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漆原理把玩著撲克牌的手指微微一頓。

  半晌過后,他緩緩抬起頭來,不冷不熱地問:“你知道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這種眼神。美味的眼神,藍弧和鬼鐘他們也曾對我投來這種眼神,真是令人愉悅……分明你刻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游刃有余,卻掩飾不了那一分錯愕。”

  黑蛹緩緩說著。

  他心想:看來我賭對了,這個漆原琉璃還真的和團長有關系,那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呢,真好奇啊。

  既然漆原琉璃是“救世會”派往“虹翼”的臥底,那團長是否也和這兩個組織有所關聯?

  想到這兒,黑蛹開口打破了沉默:

  “如果想知道有關于她的事情,那就務必保證我的兩位合作者的安全吧,團長先生……

  “希望你不要在這次合作中動什么歪主意,比如抓住我的合作者來威脅我,否則我們日后的合作將會就此中斷。

  “而你……作為一個失信的合作者,也就不可能從我口中得到‘漆原琉璃’的消息了。”

  話音落下,黑蛹的身體像是被擊倒的不倒翁一樣,從欄桿上緩緩往后傾去,墜向無邊的黑暗,繼而沒入其中,化為一片蒸汽嘶嘶地散去。

  漆原理默默地用余光望著他離去,良久,他從指尖上變出一只烏鴉。

  伴隨著烏鴉遠去,他的身形也化為一片鴉羽散落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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