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面旗幟。
雖然赫伯特說的略顯抽象,但是烈日教皇還是能夠輕松地理解他的意思。
“哦?你這就發現了?呵呵,你果然很聰明。”
老人看著少年難繃的表情,終于是找回了之前被刺激的場子,愉悅地摸了摸胡子。
爽了。
已知“笑容守恒定律”,所以,當烈日教皇露出笑容的時候,場中的另一個人就將失去了笑容。
赫伯特現在徹底笑不出來了。
不嘻嘻.JPG
當意識到烈日教皇打算讓自己做什么事之后,赫伯特就再也繃不住了。
“不,教皇冕下!”
“我覺得這真的做不到啊!”
赫伯特也顧不上什么禮數尊卑了,瞪著笑瞇瞇的老人,咬著牙,激動道:
“讓我去對付邪神化身什么的,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不是,哥們!!?
你非要這么玩是吧?
兩邊都是聰明人,有些隱晦根本不必點破就能明白。
當赫伯特獲得不屬于他這個實力的幫助之后,他就知道事情要遭。
如果獲得傳奇級別的獎勵,赫伯特會欣然接受,大方收下,并表示誠摯的感謝。
如果獲得了史詩級別的嘉獎,赫伯特會稍作猶豫,片刻后欲拒還迎的“勉強”收下,事后還會誠惶誠恐的表達感激。
而如果獲得了史詩之上的“天降之財”,赫伯特會一臉欣喜的接下,然后伺機逃跑。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命運的饋贈也早已標明了價格。
這些道理,赫伯特一直都懂。
這份命運之外的饋贈,肯定不會是輕輕松松就能安然收下的。
拿了錢,可是要干事的。
而赫伯特其實根本就不想摻入這攤渾水之中。
他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薪水小偷,根本就不想干什么正經事!
當個“肉身盔甲架”,順利帶著瓦倫蒂娜她們能夠進入光輝圣城,修道院派給他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沒啦!
已經可以不需要再努力了。
接下來,他就只需要摸摸魚、劃劃水,帶著弗洛拉找尋一下洗禮的路子,等待著兩邊教會鳴金收兵,這趟索蘭提斯之旅就算是順利結束了。
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赫伯特在名義上也不屬于太陽教會,根本不需要聽從烈日教皇的命令,在遇到這種強加給自己的工作時其實是可以選擇拒絕的。
但問題是……現在的他根本就拒絕不了。
對方根本就不容他拒絕。
“放心吧,如果只靠你自己一個人的話,確實做不到,但現在你得到了我的幫助。”
伊萬森教皇捻須而笑,自得道:“放心吧,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區區一個不敢真身降臨凡間的膽小邪神,祂的化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啊哈哈哈!”
赫伯特聽著烈日教皇得意的大笑,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很想直接給他一拳,打斷這該死的笑聲。
弱小?
你在說些什么鬼話啊!
孽欲之神弱小嗎?
祂跟弱小就完全扯不上關系吧!
作為少數幾位擁有著高階神力的邪神,祂本身就是一面邪惡陣營的大旗。
只不過因為行事風格的原因,相較于那些正神,祂在行事作風上更加陰險狡詐,好像有些見不得人。
從來都是有人說祂壞,但從來沒人說祂菜。
尤其是祂掌握的墮落權柄,雖然在高端戰場上很難發揮出足夠的實力,難以造成可觀的殺傷。
但這份能力對于低端的戰力來說,那完全就是碾壓,很多弱者在根本來不及反抗的時候就已經被無聲無息的污穢了。
而且,再聽聽烈日教皇這個老登剛才說了一些什么鬼話?
輕松做到?
我做個錘子!
赫伯特暗自咬牙,幽怨地望著笑得臉上褶子都展開了的蒼老教皇。
收回前言。
這老家伙不是什么下大棋的選手,也特么是個為老不尊的老登!
糟老頭子壞得很!
要是真的按照烈日教皇的想法去做,赫伯特才是真的瘋了。
姑且不說烈日教皇口中這項“輕松可以做到”挑戰究竟有多困難,背后有多少可怕的兇險。
就算是真的按照烈日教皇所說的順利成功了,在事成之后,那也是問題滿滿,后患無窮。
到了那一刻,赫伯特肯定將成為世人所熟知的英雄!
這一次,首先不會再次像幽暗地域中一樣,雖然做了驚天的大事,但知曉者寥寥無幾。
這一次,他不會再次寂寂無名,而是真的被整個世界注視到。
但問題是,這份常人奢望渴求的名譽,將是一柄無比鋒銳的雙刃劍。
說的好聽一點,是一面引人注目的飄揚旗幟,激勵著所有有識之士繼續前行。
但說的更直白一些,那時候的赫伯特就只不過是一個……靶子。
眾矢之的!
那時候,萬靈將知曉他的名字。
他還將第一次正式走到眾神面前,被祂們注意到。
而眾神的目光,從來都不是什么正面的加成,更多的時候都象征著毀滅與死亡。
邪惡陣營的存在也會盯上他。
好在這時候的赫伯特已經進階傳奇,在凡間已經算不上弱小。
邪惡陣營雖然依舊會將他視作是晉升的階梯,會找機會襲殺他來揚名,但已不再會將他視作隨意可以拿捏的羔羊。
此外……
不光是敵人,就連友軍,也會向他投來危險的視線。
邪惡陣營山頭林立,向來是一灘散沙。
但正義陣營,同樣不是鐵板一塊。
在各自為戰,包藏禍心這一塊,正義陣營的英杰們未必就比邪惡陣營的蟲豸們差上多少。
所有人都會注視著赫伯特,試圖成為他,或者將他拉下來。
“可是……您覺得這合適嗎?”
赫伯特稍稍冷靜了一些,搖了搖頭,對烈日教皇緩緩道:“我知道您想推舉出一個人來結束教會內的亂象。”
對于身居高位的教皇來說,保守派也好,開放派也罷,都只不過是教會的一員,沒有什么區別。
伊萬森默許了他們的爭鋒,但已經有點厭倦了,不希望他們再繼續這樣內斗下去。
這種小孩子家的打鬧,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也是時候該停止了。
為了權衡,他會找出一個第三方勢力加入,打破原本的平衡。
“我也確實不屬于保守派或者開放派的任何一派,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但問題是,我甚至都不屬于太陽教會啊!”
赫伯特震怒。
我是你們的人嗎?
你就拿我當工具人!!?
我們簽過勞動合同嗎?
你這遵循勞動法嗎?
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了?
還……哦,他們是教會,不守王法的。
那宗教審判所還有沒有教典了!!?
抬頭!
那太陽還在天上看著你們吶!
“這有什么?你這個身份更好!”
結果伊萬森教皇依舊笑容淡定,笑瞇瞇地說道:“不如說,正因為是你這樣的外人,才更能夠刺激那些鉆牛角尖的小家伙們。”
赫伯特在乎自己的身份,但烈日教皇卻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的。
外人?
那不……就更刺激了嘛!
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他們那群家伙還有什么顏面去向吾主祈求?
“正是因為他們過于在意那些無趣的問題,才讓神明拋棄了他們,對他們失去了興趣。”
說到這里,烈日教皇的笑容斂去,身上散發出可怕的威嚴,冷哼一聲道:“在吾主陷入半沉眠的這段時間里,他們可是給我添了不少的麻煩,哼!”
老人的鼻中怒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但是卻讓這整個空間都產生了輕微的震動。
伊萬森對于他們的不滿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去管教他們。
孽欲之神的挑釁讓他捕捉到了這個可能。
而現在,他終于等到了合適的時機。
現在,機會來了。
烈日教皇就是要借助赫伯特傳達一個意思——吾主對你們已經失望了!祂寧可扶持一個異教徒,也不愿意去給予你們賜福!
這就是烈日教皇的計劃。
只要能夠順利成功,那就是一舉多得,整個太陽教會成為最大的贏家。
他們將成功在神靈教會之間刷了一波大大的聲望,也向世人證明了太陽神的強大依舊。
其次,還成功樹立了一個讓太陽教會所有人追趕的“榜樣”。
讓那些整日里沒事干的家伙奮斗起來,不要再去搞那些沒用的小花樣。
“那個,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赫伯特一臉無語地抬了抬手,打斷了教皇的暢想,沉聲道:“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少年盯著老者,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在這其中,好像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啊?”
按照接下來的發展,赫伯特將成為眾矢之的,很大概率會被太陽教會的年輕一輩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我只是過來摸個魚的,你至于給我這么大的負擔呢?
這對嗎?
這不對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好處呢?
赫伯特瞪著伊萬森教皇,就差直接伸手去兜里掏了。
好處吶!!?
給我啊!
之前說的各種風險,被世人注視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都不重要。
當你還弱小的時候,你可以隱藏自身,躲藏在樹冠之中。
但當你已經成長起來,已經成為一頭大象的時候,就沒辦法再躲在一棵樹后面。
事實上,如今的赫伯特并不害怕走上臺前。
自從與涅娜莎結為同盟的那一晚起,他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
而他,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如今的赫伯特已經有了足夠自保的實力,再加上魔物娘打手團隊也變得越來越豪華。
只要他不作死去挑釁諸神或者跟少數幾個危險的強者產生沖突,那他基本可以在凡間橫行無忌。
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根本沒在怕的!
所以,赫伯特剛才之所以會表現的那么痛苦、糾結、郁悶……其實全部都是表演。
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要個更高的價碼!
想讓我成為你的工具人?
可以。
讓我成為你的白手套,去整頓一下教會?
也可以。
這些事情雖然很難,但不是做不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談的。
但問題是……
得加錢!
我很可愛,請給我錢!
給我畫餅!!!
“呃……”
烈日教皇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然后很快反應過來,失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哈哈!”
他倒是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這個小家伙格外的有意思。
這家伙不光是膽大妄為,這性格,也真是相當有趣。
“我就知道你會說,所以我才沒有給你準備具體的獎勵,我就是想要問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
烈日教皇順勢改口,笑著搖晃起了躺椅,悠閑道:“孩子,說出你的愿望吧,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
他不怕赫伯特提出要求,他就怕赫伯特無欲無求。
要是赫伯特真的以死相逼地拒絕了自己的“幫助”,那烈日教皇還真的沒辦法強迫他。
畢竟大家還是同一個陣營的,沒辦法做的太過分。
再說了,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
逼了小的可不算完,人家背后可還有一個老東西呢。
那個終日被束縛在修道院的老家伙,可是早就想借著機會四處閑逛了呢……嘖。
那家伙每一次跑出來都弄得全世界都緊張起來,不知道多少人提心吊膽。
每次都是借機在滿世界亂逛一圈,最后等玩夠了再隨手把“驚動”他的目標給抓回去。
他最近幾百年不知為何消停了下來,好像是已經很久沒找到外出的借口了。
誰也不知道要是這時候再把他放出來之后,究竟會放出一個什么樣的東西……
老相識歸是老相識,都一把年紀了,可別真的動起手來。
烈日教皇可不希望自己成為大主教外出放風的借口。
而既然赫伯特提出了要求,那就證明他愿意接受自己的任務。
這外包的工作,赫伯特接下來了!
反正修道院也不限制,那就光明正大的搞點私活。
馬無夜草不肥。
雖然修道院待赫伯特不薄,但家里還有那么多小動物要養活的啦!
一天醒來不知道要吃他多少噸大米,養家很辛苦的啦。
都這么辛苦了,多打幾份零工也是很正常的啦!
既然烈日教皇敢這么大方,那赫伯特也沒有客氣,直接獅子大開口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需要一整套史詩級別的巨龍戰鎧,靠著它來保護我的同伴,提高我們的安全。”
“我還需要獲得一件傳奇級別的戰斗豎琴,這對對抗孽欲的蠱惑很重要。”
“其次,我還需要太陽教會的烈日圣水……先來個三百瓶吧?呃,巨龍用的多。”
“我希望可以獲得進入烈日圖書館的權限,閱讀所有收集到的魔物信息,如果還能有對應的血肉標本最好。”
赫伯特提了半天要求,最后終于覺得差不多了,點點頭,說出了最后一句:“最后,我希望能夠讓我的同伴們在光輝圣殿中進行一場洗禮。”
烈日教皇一直靜靜地聽著赫伯特漫天要價,笑容始終淡然平靜,從不覺得肉痛。
這個小家伙雖然提出了一些看似過分的要求,但實在是想象力有限。
那些要求對他個人來說都不算什么,對于整個教會來說,就更是無足輕重。
但唯獨最后一點,讓教皇的眉頭蹙起,緩緩道:“孩子,其他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但唯獨最后一點,你還是放棄吧。”
“光輝圣殿是吾主的圣地,只有虔誠的信徒才可以進入,即便是你,也不行,更不用說你的其他同伴了。”
“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神靈教會還是有自己的規矩的,光輝神殿這種地方是嚴格禁制外人進入的,更不用說讓他們進入洗禮。
“不行?”
赫伯特并不意外自己的要求被拒絕,但他沒有放棄,而是斜睨著教皇,當即改變了自己的條件。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明白了,我改變一下要求。”
“我其他什么都不要。”
他望著老人,緩緩道:
“我只需要你在教會中傳播太陽神可能是太陽女神的這個消息……哦,對了,還要以教皇的名義。”
“應該沒有這個規矩了吧?”
赫伯特說了那么多,就是為了最后這一點,哪可能輕易放棄。
老登!
這一拳,你接得住嗎!!?
伊萬森教皇一臉死魚樣,沉默地望著赫伯特,用著眼睛無聲罵人——你他媽又來搞這個?
“呵!”
而赫伯特則是毫無畏懼地回望,同樣用眼睛回答——怎么,你怕了嗎?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直到整個空間都開始顫抖了,老人才率先收回了視線。
“……那還是換前一個吧。”
伊萬森教皇撓了撓頭,咂了咂嘴,表情尷尬地說道:“那個,你最開始說的是什么來著?”
“不就是讓惡魔和魔鬼在圣殿進行洗禮嗎?哈哈,這個還是可以商量一下的,咳咳。”
他嘴角抽了抽,說著自己也有點繃不住的借口:“我相信吾主也是希望給她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的,咳咳!”
就當赫伯特與烈日教皇商量著具體交易細節的時候,宅邸中的瓦倫蒂娜則是進入了“棘背龍”的炸毛形態。
“哈——”
她對著空無一物的角落發出威懾嘶吼,試圖哈退那未知的存在。
哈!哈!哈!
退!退!退!
瓦倫蒂娜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她本能地抗拒著。
危險!
極度危險!
她甚至回想起了當年遇到那個老登的時候,也是感到了這種無法抵抗的恐懼。
如果不是答應赫伯特不離開宅邸,她此刻已經扛著弗洛拉她們奪路而逃了。
即便是現在,她也已經用尾巴卷住了惡魔與魔鬼的腰肢,隨時準備跑路。
“離開!”
“這里不歡迎你!”
“請你離開這里!!!”
好在,不管瓦倫蒂娜怎么威嚇,對方一直都沒有反應,這讓她稍稍安心了一點。
然后……
就在瓦倫蒂娜以為對方將要離去的時候,或者一切只是她的錯覺的時候。
瓦倫蒂娜表情一變,瞪大了眼睛。
這一刻,她“眼睜睜”感受著那存在動了,似是悠閑地走入了宅邸的其中一個房間。
赫伯特昨晚睡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