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神明？無所不能？”
魔鬼：？
克雷緹聽到赫伯特的詢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提起這個。
你這家伙，冷不丁的說什么怪東西啊！
“你真的是無聊到一定境地了啊！怎么會忽然想要討論這個？”
他們一行人此刻已經從光輝圣城離開，在回到迷霧修道院的歸途上。
他們沒有使用最方便快捷的傳送陣，而是像來時一樣登上了瓦倫蒂娜的背脊，乘坐著巨龍飛姬在天空馳騁。
難得的外出放風，餓龍小姐哪有那么容易就聽話回家啊！
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拖延回去的時間，能多在外面逛一會兒是一會兒。
哪怕只多一秒，那也是賺到啦！
從某種，不，各種意義上看，瓦倫蒂娜都很像是一只外表暴躁但內在相當歡脫的大型犬。
喜歡在外面放風時瘋跑，喜歡沖著自己喜歡的人搖尾巴，對人很忠誠。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瓦倫蒂娜從來都沒有和大型犬同時出現過！
所以，克雷緹可以得出結論——瓦倫蒂娜就是狗！
當然了，她并沒有將這個天才的推論告訴給任何人。
魔鬼小姐可不想被史詩巨龍毒打一頓！
一點都不想！
至于一行人歸途上的安全嘛……呵呵。
需要擔心安危的人，真的是他們嗎？
赫伯特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行蹤暴露。
別的不說，光是瓦倫蒂娜之前就已經在世人面前閃亮登場地亮相了一次，讓世人徹徹底底看清楚了她史詩級別的強大實力。
沒有多少人有勇氣，更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攔截一位史詩巨龍。
更不用說，在這頭強大巨龍的背上，還坐著一位實力成謎，地位極高的新晉“烈日圣徒”。
圣徒，代表著什么，凡人清楚，諸神更明白。
哪怕赫伯特主動否認，外人也會自動將他的一舉一動視作是太陽神的意志體現。
不會有人想要在這個時候去觸怒太陽神的眉頭的。
至少，不是烈日威光最強烈的現在。
艾伯斯塔借助赫伯特弒神的余威尚在，導致赫伯特已經出發了數日，卻沒有遇上任何一位前來攔路結個善緣的神明。
這一路上，實在是有點過于安全了。
于是，在最初幾日后，除了享受天空的瓦倫蒂娜外，剩下的三人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講起了各種無聊的笑話。
這也是克雷緹會奇怪的原因。
不是，你剛剛不還是在講“太陽神有沒有可能是女神？”那種無聊的冷笑話嗎？
為什么突然之間一臉嚴肅的問這樣的問題？
怎么忽然之間畫風突變啊？
又在發什么神經？
你有病吧！
——雖然很想這么懟回去，但魔鬼小姐這個時候心里卻有點猶豫。
那個……
要是這么說，會不會有點太傷他的心了啊？
如果是在不久之前，那么克雷緹肯定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對赫伯特狠狠地進行拷打。
像什么“你終于睜開眼了啊！”啊，或者“你終于意識到了自己有多弱小了啊！”啊，定是要說個痛快。
那種刻薄譏諷的話，她隨便都能一口氣說個三天三夜不停。
平心而論，克雷緹在別的方面都還行，但就是嘴不好。
嘴太碎，也太毒了。
不但穿透力強，可以直接在耳邊心底響起，而且詞匯量豐富，還可以長時間持續輸出。
她那些年在弗洛拉那里挨的打，沒有一頓不是因為嘴欠……全都是靠她自己口若懸河的實力換來的！
外人可能對克雷緹在這方面的戰斗力具體有多強沒有具體的概念。
該怎么形容呢？
那大概就是，她哪怕在一個名為“祖安”的傳奇戰場，也可以輕松把并不存在的家人守護得很好呢……
不過，這一次在面對赫伯特的時候，一向喜歡戰斗爽的克雷緹確實有些心軟了。
在做出參戰宣言之后，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要對赫伯特稍微好一些。
畢竟，如今的赫伯特不再是一個惹人厭煩的典獄官，而是“特別的人”。
克雷緹只是嘴毒，又不是情商低。
就連像她這樣的魔鬼都知道特殊的人需要特殊對待，不能將他們與其他人一視同仁。
但有些人，卻偏要裝作不懂這個簡單的道理。
那些所有自稱“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都只不過想要靠著這個借口肆意罵人。
他們明明知道有些傷人的話永遠不能說出口，不能對那些愛著你的人說，半句都不行。
但卻偏要肆意地噴完，然后再用“我這個人心直口快，你別跟我一般見識！”這種屁話來為自己開脫。
想著“既然他們這么愛我，那肯定會容忍我一時的任性吧？不然就是不愛我？”，靠著他人對自己的偏愛來有恃無恐。
這樣的人，全部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真正一生信奉極端利己主義的自私自利之輩。
他們太過愛著自己，將自己放在其他一切之上。
那些人……
呵，他們連魔鬼都不如。
“……嗯，就這樣做吧。”
克雷緹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
還是配合一下吧。
那個，嗯，我就是稍微給他一點面子。
嗯，就一點點哦。
于是，魔鬼小姐開口了。
“……咳咳，嗯。”
為了表現自己的溫柔，她還特意把聲音夾了起來。
“你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克雷緹夾起嗓子，用深夜電臺擦邊女主播一樣磁性的聲音輕聲詢問：“是你的心中產生迷茫了嗎？”
語氣溫柔，開口之時還帶著點點喘息的聲音。
擦邊，狠狠擦邊！
對于魔鬼這令人骨頭發酥的聲音，赫伯特還沒做出反應，一旁依舊穿著修女服的弗洛拉眉頭一挑。
喲呵？
弗洛拉相當意外地看著克雷緹，快速眨了眨眼。
你怎么也開始來這套啊？
“……哼。”
而克雷緹感受著一旁那“審視”的目光，卻是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輕哼了一聲，然后繼續對著赫伯特溫柔道：
“赫伯特，無論你心中有什么迷茫，都不要擔心。”
她頓了一下，用力抿了抿嘴唇，在一旁惡魔越來越玩味的注視下，咬著牙說出了最后一句。
“因為……我，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哦”
肉麻。
魔鬼小姐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用刺痛逼迫自己把表情繃住。
這話，實在是肉麻至極！
但要忍住！
克雷緹強逼著自己，用深情的表情說出了從未跟任何人說過的情話，暗地里卻悄然握緊了粉拳。
死死攥住！
克雷緹，堅持住啊！
不能在弗洛拉面前露怯！！！
這三句話，能不能讓赫伯特動心，她不知道。
但屬實是給她自己先整破防了。
克雷緹尷尬地腳趾死死扣住腳下充當“地面”的鱗片，力道之大，弄得撒歡飛翔中的餓龍小姐都隱隱有所感覺，莫名其妙的往后瞅了一眼。
瓦倫蒂娜：誒？是誰在撓我后背？干嘛，你有事嗎？
而魔鬼小姐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暴露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十分的平靜。
我沒事的，我可以。
在心中反復默念數十次，克雷緹總算是將這尷尬的情緒從心中勉強排出。
“呼……”
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接著故意看向一旁“被震撼的說不出話”的白癡魅魔，挑釁地抬了抬眼皮，得意一笑。
贏了。
不好意思了，這一次，是我的勝利！
“哼哼！”
弗洛拉！
你不要以為自己偷跑之后就穩贏了。
我告訴你，你高興的太早了！
這些手段，你這冒牌魅魔會嗎？
這么多年的相處，克雷緹早就清楚弗洛拉是魅魔中一個極其罕見的特例。
純情魅魔，還是能夠騎乘獨角獸的那種。
弗洛拉這樣的存在，如果換在其他種族里，肯定是會受人追捧和尊敬，但放在魅魔這個特殊的族群里……她簡直就是恥辱。
魅魔之恥！
這樣的家伙，怎么可能會像我這樣懂得拿捏異性的高明手段？
你不懂，我懂！
我，克雷緹，高貴的魔鬼！
我雖然也沒有經過任何實踐，但是我在那些浪蕩貴族的公子小姐的靈魂中可是已經看過了太多太多的真題了！
那些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們，那些整日招蜂引蝶的交際花們，他們的手段可太多了。
我有一整個題庫參考！
拿來就用，這有什么難的？
怎么樣，這方法，你學不會吧？
弗洛拉，是不是感覺拉不下臉？
哈哈！
學吧！
這都是學問呢！
你這魅魔，我看你怎么贏？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贏我！！？
根本就想不到怎么輸！
有一說一，克雷緹本來對赫伯特的情感只是剛剛萌發，還沒有到非常狂熱的地步。
她如今對赫伯特的態度會陡然一轉變得這么熱烈，其中一大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在與弗洛拉的爭斗中勝出。
就是要壓她一頭！
對于弗洛拉，她的心中沒有任何可以與愛慕沾邊的情感，有的全部都是戰斗。
或許是血脈里的本能敵對，也或許是天生的不對付。
在某個人的鏈接下，她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但肯定不會是相親相愛的摯友，只會是那種相愛相殺的損友。
他媽的，來戰！
戰斗，爽！
被惡魔靠著硬實力壓了那么久，魔鬼小姐終于找到了可以扳回一城的機會！
至于，這樣“純情”的天真魅魔到底是如何邁出的關鍵性的一步的，克雷緹并沒有考慮。
想來，也一定是赫伯特干的。
肯定是他趁著幫助轉化血脈的機會，趁人之危，對弗洛拉霸王硬上弓！
這家伙，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太邪惡了！
干得漂亮！
這我可太喜歡了！
機智的魔鬼完全沒有考慮過是“魅魔逆推”的這種常規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他干！
克雷緹對此深信不疑。
面對魔鬼小姐的主動進攻，赫伯特……在聽完后很明顯的愣住了。
“呃？”
他的眼中沒有被人關心理解的感動，而是塞滿了單純的疑惑。
你搞咩啊？
不是，你忽然之間說些什么？
我只是……噢！
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說出最傷人的話語，搖搖頭，看著魔鬼小姐微笑道：“呵呵，多謝你的關心。”
“很抱歉讓你擔心了，但是我其實并沒有像你想的那樣迷茫，我只不過是想到了一點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你啊，可真是太……溫柔了，嗯。”
說到最后，赫伯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沒有笑出聲來，望著魔鬼的眼睛，表情相當“真摯”地贊嘆道：
“你真是個好女人啊！”
對面，自信滿滿等著赫伯特感動地投入自己懷抱的魔鬼聽著這話，當場就懵逼了。
克雷緹：嗯？
這個反應，怎么這和標準答案里面說的不一樣啊！！？
等等！
他剛才說我什么？
好女人？
他說，我是……好女人？
“我，我才不是好女人！”
克雷緹臉頰染上緋紅，騰的一下站起，再也沒辦法保持之前的偽裝，咬著牙怒視著“污蔑”自己的少年。
“住口！我可是魔鬼！”
“魔鬼！”
“我怎么可能是好女人！！？”
不是！
我絕對不是好女人！
克雷緹大聲地做出宣言，然后不等赫伯特回話，頭也不回地扭頭跑向了龍背的邊緣。
然后，直接從瓦倫蒂娜的背上跳了下去。
“我——不——是——”
他媽的，受侮辱了。
跳了！
弗洛拉：“……”
赫伯特：“嗯？”
瓦倫蒂娜：“啊？？？”
剩下的三人之中，沒搞清情況的餓龍小姐大受震撼，對于有乘客跳機這件事產生了巨大的迷茫。
怎么了？
粗什么事了啊！
這是怎么肥事啊！！？
我不就多在外面飛了一兩天嗎？
你至于直接跳機嗎？
還有，不……不用管她嗎？
而巨龍背上，之前一直沉默的魅魔在礙事的魔鬼“自己離開”后迅速占據了她剛才坐著的位置，貼到了赫伯特的身旁。
她將赫伯特的手臂抱在懷中，夾緊，然后一臉無事發生地暗自摩擦。
什么魔鬼？
反正也死不了。
無關心。
弗洛拉貼著赫伯特的身體，輕聲道：“吾主，你這樣驕縱克雷緹的話，她可是會越來越囂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