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魔鬼的忽然轉性,惡魔表示不屑一顧。
呵,魔鬼。
現在又不遵守你的原則了?
這個時候開始裝起白蓮花了是吧?
早干嘛去了。
弗洛拉將赫伯特的手臂抱得更緊,讓其陷入在……并不富足的土壤之中。
可惜,不夠正義。
但幸好,惡魔本身也不需要正義來裝點自己。
不!需!要!
對于自己相較于旁人的“劣勢”,弗洛拉心知肚明,但也滿不在乎,并沒有特意改變自身大小的想法。
我確實是有“御姐”的形態,但我就偏不用!
就不用!
誰說就一定要是大的?
誰說大就一定好嗎?
是什么道理!!?
沒聽說過!
再說了,如果所有人都是相似的“大”,沒有比較的話,那這世上還有什么“大”與“小”之分嗎?
沒有!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不對,是就沒有意義!
弗洛拉堅信,自己這樣的人是必要的,是組成世界的重要部分。
這是……大義!
咳咳,如果這個說法還不能說服你的話,那弗洛拉可以再退一步。
物以稀為貴。
懂嗎?
少的,才是好的。
那些爛大街的,都是不值錢的。
誰贊成?誰反對?
說話!
贊成的,你很有品味。
反對的……他奶奶的,腿都給你們打折了!
弗洛拉心中堅定地想著,眼神堅定得像是想要加入修道院,手上則是的絲毫未停,繼續輕輕摩擦著。
“……嗯。”
赫伯特感受著手臂傳來的微妙觸感,眉毛微微挑動。
相比于其他人的博大胸襟,這“狹隘”的胸膛,確實是……別有一番特殊的風味。
小小的,也很可愛呢。
不過赫伯特還沒有低情商到將這話說出口,他還想多享受一會兒呢。
小就小點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管它大了小了,我都一樣的愛啊!
無論男女,人與人的價值不能用大小來衡量啊!
小就小點吧,這……嗯,也不能太小了,合適才是最好的。
弗洛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在手頭上偷偷下了一番功夫之后,接著說道:
“吾主,你別看克雷緹剛才的反應好像很大,好似在怒極之后憤而離去。”
“假的!”
“都是演技。”
魅魔小姐嘴角一撇,冷哼道:“不過是想靠著表演來欺騙您的。”
是的,都是演的!
“她剛才的反應看似生氣,但我仔細看了,她其實是在憋著笑的。”
似怒非怒,似笑非笑。
佯裝憤怒,通過夸張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竊喜。
呵,女人。
小把戲還不少呢。
瞧不起你!
“呵呵。”
赫伯特聽出了弗洛拉那貌似平靜的語氣下那濃濃的酸味,失笑搖頭,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調皮。”
克雷緹裝怒退場,我當然是知道的。
她那似繃非繃的表情就差把心中的想法寫在臉上了,讓人看著實在是難繃。
另外,你這不是也愛這里跟我裝高冷地打小報告嗎?
還裝?
弗洛拉被赫伯特捏住臉頰,哪怕事情暴露,也仍是繃著認真的表情,堅持道:
“吾主,我這么做,可都是為了你好……唔,你要是這樣溺愛克雷緹,她可是會愈發囂張的,唔……”
皇上!皇上!
我可是忠臣啊!
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看啊!
我是忠,她是奸啊!
“哈哈哈!”
赫伯特看她一副死不認錯的樣子,大笑著松開了手,笑瞇瞇地說道:“好吧好吧,我會多注意的。”
“另外,你可別亂說,我可沒有溺愛她啊。”
反正克雷緹也會飛,赫伯特也不擔心她的安危,此刻輕松地笑了笑:“以她之前的表現,確實可以稱得上一句‘好女人’,不是嗎?”
“另外,你不覺得她害羞的反應很有趣嗎?”
弗洛拉微微點頭,覺得后面一句才是赫伯特那么做的真正理由。
“再說了,就算真的讓克雷緹因為我的三言兩語而變得囂張了,那也沒有關系,這不是還有你在嗎?”
赫伯特看著圣光魅魔,嘴角微翹,輕笑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是一定會好好教導她的,不是嗎?”
說到這里,原本一直模仿著過去自己,表現出高冷樣子的魅魔卸下了偽裝。
“呵呵,您說得對。”
同樣嘴角微翹,眼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愉悅地點點頭,輕笑道:“到了那個時候,請放心地將她交給我。”
“我會用我的方式好好教導她,該如何保持身為仆從的謙卑”
說到最后,魅魔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流露出的氣息卻變得越來越危險……不是生死間的危機,而是在另外的某種程度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魅魔都是一種相當“危險”的生物。
魅魔們本性殘暴,既能成為他人欲望宣泄的接受者,也能成為向他人傾瀉自身欲望的發泄者。
“弗洛拉,不要說克雷緹了,你不覺得自己也改變了嗎?”
赫伯特摸著下巴,微笑道:“比起她來說,倒是你的變化更大一點才對。”
弗洛拉在轉化成圣光形態之后,非但沒有變得圣潔,斷情絕欲,徹底成為高冷的“天使”。
正相反,她好似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仿若大徹大悟了一樣,尋找到了,又或者說開始釋放了她原本壓抑著的天性。
一舉一動之間全是含蓄卻不呆板的風情,望向赫伯特的眼眸水盈盈的,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
她已經越來越像是一個真正的魅魔了,看向赫伯特的很有“侵略性”和“饑餓感”。
弗洛拉悟了。
當混亂本能的影響消弭之后,那剩下的,就皆是我原本的性格了。
不是魅魔血脈將我影響變成了這幅樣子。
而是從一開始,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就是這樣的魅魔!
“那……吾主是不喜歡我這樣嗎?”
弗洛拉表情不變,而是抱緊了赫伯特的手臂,自下而上地抬眸望去,認真道:“如果您討厭的話,我可以再變回去的。”
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馬上裝回之前那個樣子。
“不,那倒也是不必了。”
赫伯特大笑擺手,隨意道:“你這樣子也挺好的。”
對于魅魔小姐的這番變化,赫伯特無力也無心阻攔,只能無奈攤手。
嗯,您開心就好。
能夠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怎么說呢?我倒也不是不喜歡吧,你這個樣子也不錯,就是有些意外。”
赫伯特溫柔地看著表面上平靜但眼底笑意都快溢出來的魅魔,輕聲道:“看來,你已經全部都考慮好了,我不必擔心了。”
對于弗洛拉的轉化,赫伯特雖然對涅娜莎有信心,但也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不是害怕涅娜莎做的不好,而是擔心弗洛拉自己出問題。
“不,你這就是不相信我!我生氣了!哼!”
某位諧神在察覺到赫伯特的想法后就像是狼見了肉一樣,直接撲了上來,當即表示強烈譴責——受侮辱了,我要鬧了!
“除非你現在,當即,立刻,馬上向我道歉,用三十種不同手法贊美我的善良,然后再跟我撒嬌一個小時!不然的話……我可是不會原諒你的!”
赫伯特聞言微怔了一下,奇怪地眨眨眼。
剛才是從哪里傳來的狗叫聲?
真奇怪呢。
怎么在我心底響了起來?
“嗯???”
原本只是湊熱鬧開玩笑的涅娜莎聞言憤怒了,當即做出了反擊。
“狗叫?赫伯特!你——”
凡人!
你好大的膽子!
你竟然敢對身為你盟友、愛人、友人、“仇人”的我做出這樣的攻擊!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似乎是怒到了極點,涅娜莎再忍無可忍地情況下直接激情開噴:
“嗶——嗶——”
赫伯特表情不變,單方面將耳畔那有些過于吵鬧的撒嬌聲當做背景音屏蔽,左耳進右耳出,當做無事發生一樣。
小事情。
雖然在外人看來,涅娜莎可能是真的憤怒了,將要讓赫伯特體會到神之怒的可怕。
但赫伯特清楚,那并非是她的真實態度。
她啊,只不過是在跟我撒嬌呢。
妹妹。
罵人。
像撒嬌 你說你的,我就當做沒聽到。
“嗯。”
赫伯特聽著耳邊的“撒嬌”,一臉清爽地看著弗洛拉,微笑點頭。
“不錯。”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評價什么。
究竟是新生的魅魔不錯呢?
還是“暴怒”中的諧神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亦或者二者兼備?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就只有赫伯特自己清楚了。
“感謝您的夸贊,吾主。”
而魅魔只當做是對自己的評價,微笑著低下頭,表示自己挺喜歡現在的。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我的變化不小,可能與過去不同。”
“但我覺得,既然是獲得了新生,那自然是要有新生的樣子,不要再拘泥于過去了。”
她微微一笑,抬眸望著赫伯特,輕聲道:“將過去壓在心底不敢表露的那些想法,通過言語傳遞出來。”
“欲望,并非全部都是錯誤的。”
“天性,也不是一定都需要強行壓制的。”
那混亂的本能中,殺戮的欲望需要克制,不能變成只知道掠奪生命的瘋子。
但另一種本能的欲望嘛……嗯,可以稍微有一點。
不必將它視作洪水猛獸,要用平常心來對待。
只要合理地管理那份欲望,適當宣泄,對身心就都是有益的。
是的,有利而無害!
“我對其他的事情沒有意見,就是說,你能不能把吾主這個稱呼改一下?”
赫伯特撇撇嘴,頗為無奈地說道:“感覺忽然之間有點距離感了呢。”
吾主,這個稱呼更多是凡人在稱呼神明或者自己追隨著的偉大存在時所用的尊稱。
赫伯特倒沒有覺得自己不夠資格,他只是覺得,有特殊原因或者別人這樣稱呼自己就算了,身邊人還是不要那么疏遠了吧。
弗洛拉從善如流,當即改口,微笑道:“好的,主人,我明白了。”
說完,她回頭掃視了一下克雷緹“跳姬”的方向,確定她暫時沒有回來的跡象,心中的念頭動了動。
也許,是個好機會?
魅魔舔了舔嘴唇,將身體與她主人貼得更近,紅唇湊到耳邊,輕聲道:“那個,主人……”
“我覺得,現在或許就是一個合適的時機,正好克雷緹不在,我有點餓了,您看,能不能……嗯?”
就當弗洛拉準備趁這個大好時機,在克雷緹回來之前順勢偷吃一下的時候——她忽然間感受到了相當微妙的目光。
順著感覺抬起頭望過去,發現前方一雙巨大的豎瞳正在直勾勾地望著她。
瓦倫蒂娜:盯——
說啊。
怎么不繼續說了啊?
我在聽著呢。
“哼。”
巨龍輕嗤了一聲,斜睨著魅魔,眼神無聲地傳達著自己的不滿。
你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個意思?到底打算在我背上做什么?
偷吃是吧?
當我不存在是吧?
真拿我當馬車是吧?
弗洛拉:???
壞了,剛才真忘了這茬!
她再也繃不住偽裝的表情,嘴唇動了動,尷尬道:“呃,瓦倫蒂娜,我……”
“哼!”
瓦倫蒂娜癟著嘴,虐哼了一聲后轉過頭去。
你真是太過分了!
而且,你知道最過分的是什么嗎?
你,你,你竟然……不帶我!
你怎么這么自私!!?
你竟然想吃獨食!
過分!
竟然連吃飯都不叫我!
不理你了!
在,在……在你下一次把巖漿分給我之前,就暫時不跟你好了。
瓦倫蒂娜心中發狠地想著,然后也不再繼續往修道院趕,而是向著克雷緹剛才“墜落”的地方飛去。
才這點高度,那個吵鬧的家伙肯定摔不死,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半天都沒有飛回來。
走,看看去。
“呃!”
別人撞破了好事的弗洛拉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唇,緩緩放開了赫伯特,低聲道:“主人,我……”
這下子,吃是吃不到了。
赫伯特倒是沒在意,擺擺手,笑道:“沒事,瓦倫蒂娜她不是小氣的人,不會放在心上的,不用太在意。”
“她的報復可能會有,但大多都比較幼稚,你估計不會放在心上。”
瓦倫蒂娜的怒氣來得快,去得更快,并不是很記仇。
再說了。
在貪吃這方面上,她還未必能比你好到哪里去!
……在各種意義上都是。
餓龍小姐行事風格一向是不變的。
別人是:“永遠年輕,永遠保持饑餓。”
而瓦倫蒂娜則是:“永遠不動腦子,永遠吃不飽飯!”
這可是一位記吃不記打的主,并沒有那么小心眼。
三人循著克雷緹消失的方位迅速降落,瓦倫蒂娜在降落到一半的時候毫無征兆地變化成半龍人的模樣。
雖然她早就知曉赫伯特會飛,但還是強硬地將他一把抱住,帶著他緩緩落下。
順便一提,正在“氣頭上”的瓦倫蒂娜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作為報復和不滿,她只抱了赫伯特一個,沒管另一邊的弗洛拉,讓她自己解決。
狠狠報復!
背后嬌小蝠翼扇動著的魅魔小姐也意識到了這點,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明白了赫伯特剛才說的“幼稚”是什么意思。
真是幼稚啊……
你是小孩子嘛?
這種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報復,還真的是讓人感到陌生啊。
在深淵中見慣了“盟友”之間的相互廝殺,再看到這“天真到讓人忍俊不禁”的操作,她忍不住心生感慨。
“瓦倫蒂娜小姐,還真是個善良的人呢。”
“嗯,雖然有那么一點點幼稚,但真是個好人吶!”
好人,哦不,真是好龍啊!
當三人落地后,很快就循著氣息找到了克雷緹的落地之處。
不過,在那里,他們卻并沒有看到一只碎碎念自己不是好女人的魔鬼,而是在地面上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克雷緹似乎是因為太過于慌亂,竟然忘記了控制姿態和速度,直接給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赫伯特:?
曼,曼巴?
是你嗎?
你這是在致敬牢大,也想要去打復活賽嗎?
什么罐頭我說?
赫伯特蹲在地上,向著黑漆漆的人形坑洞里望了一眼,本來還戲謔調侃的表情微微一變。
他竟然沒有一眼望到頭!
這里面的空間,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大上不少。
而且,在最深處,隱約還有微弱的光芒閃爍,下面似乎別有洞天的樣子。
像是陰暗地域一樣的地下世界?
赫伯特表情嚴肅,半瞇著眼仔細探查,在感受到克雷緹的氣息雖然受損但卻沒有性命之危后稍稍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用幫她把身體拼起來了。
赫伯特沒有直接進洞,而是蹲在洞口,沖里面喊道:“喂——克雷緹!你還好嗎?”
“要是還活著的話就快起來!”
“這里不讓人隨便睡覺!”
“哪怕你是好女人也不行哦!”
赫伯特故意刺激著魔鬼小姐,希望看到她在里面跳腳的反應。
結果,赫伯特這一次失望了。
克雷緹沒有理會赫伯特的調侃,忽略了那句“好女人”。
“你們……你們快下來看看!”
片刻后,從洞里面傳來了魔鬼小姐的聲音,她似是處在茫然的震撼狀態,喊道:“這里,這里好像是一處遺跡!”
“里面有很多東西!呃,但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遺跡?
聽到這話,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赫伯特,猛然瞪大了眼睛。
赫伯特:誒?
不是,哥們?
你撿到副本了?
等等,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奇遇的奇幻世界版本嗎?
人家是跳崖發現前輩高人的洞府,你怎么是跳姬后發現遺跡啊!
還有,這不是主角的待遇嗎?
你怎么拿主角的劇本啊!
赫伯特眉頭連跳,感覺這位魔鬼小姐的運氣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不光是今天,她之前也一直很幸運。
可以說是赫伯特這輩子見過的人中最幸運的那個。
在過去,克雷緹一直想要當個“純粹的,失去了低級趣味的高雅魔鬼”,就是那種邪惡而強大的魔鬼典范!
作為被族群孤立的特異體,她一直想要得到其他魔鬼的尊敬。
為此,克雷緹需要名聲。
在地獄之中,唯有令世人恐懼的惡名才稱得上是贊揚。
為此,她做了不少自認為不好的壞事,想要借此闖出一些名氣,打出自己的名聲。
結果,克雷緹絞盡腦汁做出的惡事,全部都事與愿違。
全部!
沒有一個幸免,全部都是期待開場,最后慘淡收場。
本心是大大的壞,但事情做出來卻是大大的好。
那一年,她曾經蠱惑同為繼承人的皇子們相殺。
結果,事情還沒發生就提前暴露了,兩個皇子被迫當街火并。
王國因此混亂,原本的政權被順勢推翻,新政權上任就釋放上萬本該被處死的無辜者。
功德一件。
又有一年,她曾經蠱惑瘋狂的貴族屠戮自己的子嗣來換取力量。
那次,克雷緹的蠱惑倒是成功了。
那個貴族確實做到了,在宴會上親手殺死了打算殺害自己的親子。
不但如此,痛失愛子的他陷入徹底的瘋狂,順勢將在場的所有貴族全部切成了碎塊。
很過癮,對吧?
標準的亂象之始,對吧?
按照一般的劇本,怎么不得是王國混亂,大量民眾慘死,最好再搞起幾場暴亂才對味。
結果,當天參加宴會的沒有一個好人。
全部都是惡名昭著的邪惡大貴族,這些人共同阻礙著剛剛登基的新任國王實施的激進方略。
這些人一死,方略推行的阻力全部消失,在順勢收回了那些貴族的財富后,原本搖搖欲墜的小國直接翻身成功,國民直接免除了三年的賦稅。
喏,又是功德一件。
還有一次,克雷緹曾經直接控制貴族的思維,讓他把當年領主稅提高到驚人的五成!
一半的糧食都吃不到,足足是那些教會什一稅的五倍!
五倍啊!
這些平民們不得氣瘋了?
結果,沒做前期調研的她不知道,那個貪婪的貴族早就把領主稅提高到九成了……
農戶們不但要向領主繳納幾乎全部的收成,還要支付磨坊、烤爐等設施的使用費。
那些幾乎活不下去的農戶最后都成了領主佃農,只求不被趕到城外去面對那些可怕的魔物。
除此之外還有人頭稅、財產稅、死手捐、市場稅、鹽稅、平民稅……各種惡意的稅收。
而克雷緹的“惡意提稅”,本質上是“惡意降稅”……
很遺憾,最后又是功德一件 還有一次……
還有……
各種各樣的開局,她都是帶著歹意進入,最后收獲著一堆功德離去。
每一次,皆是如此。
他媽的!
每!一!次!
最后,克雷緹都麻木了。
克雷緹也不知道是自己身為魔鬼的道德標準太高了,還是這些貴族作為人的道德底線太低了……
她每一次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些人,但卻發現每一次都會被他們更為徹底的墮落震撼到。
她拼盡全力想出的毒計,但卻比不上人家隨手下發的一個領主令殘忍。
最后,她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些貴族,尤其是傳了三代以上的世襲貴族——基本就沒一個是人啊!
真的,我們這些魔鬼應該該把地獄讓給你們住才對。
好貴族不是沒有,很少很少。
而且基本都是被其他貴族們迫害,最后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就是背后六處刀傷自殺退場。
那些年,克雷緹一直在壞心辦好事,費力折騰根本就沒攢下半點孽業,全他媽的是功德。
而這,其實就是克雷緹能夠在某位無敵老登手下活命的理由。
又有誰,能夠說這不是一種幸運呢?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這就是被幸運眷顧的感覺嗎?
赫伯特表示有點羨慕。
可惡!
我也想被幸運多投喂一下啊!
幸運女神,睜開眼多看我一眼啊!
赫伯特在心中深情呼喚著,希望女神能夠注意到他的神情——然后被人嫌棄了。
“嘖,你是不是在故意煩我?”
諧神小姐對于赫伯特的移情變臉很是不滿,抱怨道:“你這個貪婪的家伙!有我一個女神難道還不夠嗎?”
涅娜莎像是個年老色衰被冷落的怨婦一樣,氣鼓鼓地抱怨著:
“而且,你現在難道還不算被眷顧嗎?你知不知道,能夠遇上我是多么幸運的一件事啊!”
“你少來。”
對此,赫伯特翻了個白眼,哼道:“我們能遇見,幸運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也沒否認這一點!”
神明在耳畔大聲吵嚷,撒潑打滾地逼著凡人給出答案:“別管其他的!你就說遇見我是不是幸運吧!”
“吶吶吶!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諧神小姐在靈魂深處進行超大聲的循環追問!
赫伯特被吵得沒轍,最終“勉為其難”地點頭:“是是是,確實是幸運,大大的幸運!”
“哼!這還差不多”
在好不容易把諧神安撫好之后,赫伯特將意識重新放回了外界。
這是什么地方?
赫伯特沒有猶豫,當即就要跳下去看個究竟。
但身后的弗洛拉卻一把拉住了赫伯特,將他拽到身后,輕聲道:“主人,請讓我先下去探查危險。”
圣光魅魔的雙眸亮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主人,語氣溫柔地說道:“請您不要拒絕,這是我的是使命,是我立下的誓言。”
柔和,但不容拒絕。
弗洛拉的態度很明確:我親愛的主人,請您不要阻攔我成為您的劍與盾。
赫伯特的眉頭輕輕蹙起,但又很快松開。
無論再怎么放肆本性,如今的弗洛拉都是一名立下了誓言的圣騎士。
不是什么人都能成為圣騎士的,成為圣騎士也不是永遠都是圣騎士。
他們享受著誓言換來的加護與賜福,就必須堅持自己立下的各種規矩。
如果不遵守自己立下的神圣誓言,那么終有一日會失去這個光榮的身份。
她會拼盡自己的一切來守護自己侍奉的主人。
沒有人能夠阻攔她。
哪怕是被守護的主人,也不行。
赫伯特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后就笑著點頭道:“好,你去吧,辛苦你了。”
弗洛拉微笑著輕輕搖頭,轉過頭,優雅地跳入了洞穴。
不過,就在她向下墜落的瞬間,赫伯特好像看到她露出了一個略顯猙獰的危險笑容。
是錯覺吧?
但很快,赫伯特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沒看錯。
因為里面,很快就傳來了一聲慘叫——來自克雷緹的。
“等等!我!是我啊!”
“我沒受傷!停下!你不要過來!”
“你不要用圣光給我治療,我沒——啊!!!”
“弗!洛!拉!”
“你這個該死的惡魔!你他媽——啊,錯了!我錯了!”
“你別——啊!”
“赫伯特!”
“你快來管管她啊!你——”
短短三十秒,克雷緹就發出了大概二十聲慘叫。
那哀嚎的聲音之凄厲悲慘,令人聞之落淚。
瓦倫蒂娜快速眨眨眼,眼神古怪地向洞里瞄了一眼。
“她倆這是搞什么?”
赫伯特搖搖頭,輕笑道:“應該就是不小心發生了意外了吧,總不能是弗洛拉在借機報復克雷緹吧?哈哈。”
怎么會呢?
哈哈。
“好了,既然她們兩個能熱熱鬧鬧地打成一團,那里面應該是沒問題了,我們也下去吧。”
赫伯特邁步剛要下去,就被身后的瓦倫蒂娜一把撈住。
又來?
你也要一遍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翻了個面,接著后腦被用力按下,直接陷入了綿軟之中。
用力,擠壓。
在那軟玉般香柔的肌膚中,赫伯特聽到了一聲帶著些淡淡委屈和不滿的輕哼。
“哼!”
不需要更多的言語,赫伯特便直接明白了。
這不光光是對剛才弗洛拉想要偷吃一事的抱怨,還有對在圣城時不讓她吃的不滿。
瓦倫蒂娜,人狠話不多,能動手絕對不多逼逼的狠人。
不愛動腦,永遠饑餓。
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自稱為“美食家”的她,在吃與“吃”這方面上,腦子一向是很靈光的。
很敏銳地察覺到了赫伯特與弗洛拉之間發生的事情。
她可以不在意赫伯特被其他人分享。
但這份大度的前提條件是,她的那份不被人搶走。
這頭特殊的巨龍,不像同族般自私,但也沒那么大度。
之前有另外兩個人在,瓦倫蒂娜忍住了,沒有跟赫伯特抱怨,但現在可是要好好討回公道。
或者說——好好撒個嬌,把屬于自己的那份補回來。
她不需要赫伯特道歉,也不要解釋,更不需要什么賠償。
只需要,把她缺少的那份補回來就行了。
就足夠了。
赫伯特也用力回抱,手掌在瓦倫蒂娜的背后摩挲輕拍,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歉意。
兩個人沒有其他的交流,就這么安靜地相擁,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心跳、氣味……
這份恬靜的美好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一聲憤怒的咆哮打斷。
“赫!伯!特!”
“你他媽的要裝聽不見到什么時候!!?”
魔鬼小姐,徹底繃不住了。
“你再不下來!我跟你沒完!”
“我之后要是再擔心你一次,我就是惡魔!!!”
但凡對魔鬼有點了解,都知道克雷緹這話其實已經說得很重了。
當魔鬼說你做事像惡魔的時候,那罵的可就相當臟了。
赫伯特兩人放開對方,四目相對,都是沒有繃住地笑了出聲來。
“噗,哈哈!哈哈哈!”
“呵呵,好了,該走了,再等下去,她們可真要等急了。”
“嗯。”
當赫伯特帶著心情大好的瓦倫蒂娜跳入洞內,穿過一段比預期還要長上不少的距離后,他們進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開闊空間中。
粗略估計,也估計有一個體育場的空間。
而且,赫伯特想象中的畫面并未出現。
很遺憾,女人打架的場面是看不到了。
魔鬼與惡魔并沒有扭打在一起拽頭發、扯頭花,而一前一后地追逐著。
克雷緹在前面飛奔,弗洛拉則優哉游哉地跟在后面拿著鞭子時不時抽一下空氣。
與其說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毆打,不如說是單方面的調教……
而克雷緹雖然叫的凄慘,但身上并沒有多少挨打的痕跡——除了一側屁股紅紅的。
還不是被鞭子抽的,而是似乎被人狠狠踢了一腳的樣子。
到底是誰踢的呢?
怎么這么壞啊!
見深淵二人組那邊情況還行,赫伯特就沒有直接上前阻攔,而是瞇著眼看向了周遭的環境。
洞穴內的光源只有一些熒光植物,能夠隱約看出遺跡的破敗痕跡,不知道被遺忘了多少年。
整個空間中都充斥著一股古老的氣息。
“這里究竟是?”
赫伯特走到一旁,抬手抹去了一處苔蘚,露出了其下被掩蓋的金屬板,以及上面銘刻文字。
古老的,隱約有些眼熟的特殊文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種類似的結構。
究竟是在……哦!
寫過。
“精靈的文字?”
在最初跟涅娜莎靠著“書信溝通”的時候,他曾經被動地寫下過精靈族的文字。
“是精靈族的符文哦”
涅娜莎給出的正確答案,讓赫伯特表情微微一動。
“那也就是說……這是精靈一族的遺產?”
他看著周圍的殘垣斷壁,實在是沒看出具體是什么地方。
“準確的說,應該是精靈帝國時代的遺產,那種形式的符文只有在那個時期使用過一段時間。”
神明戲謔地調侃,說這是一種被淘汰了的文字,是某個驕傲而瘋狂的帝國的遺產之一。
“恭喜你,我最親愛的盟友,你們十分幸運地找到了一處文明殘存于世間的碎片。”
精靈帝國?
精靈族還有過帝國?
赫伯特本身的學識不夠,但從灰燼主教那里蹭來的知識倒是不少,思索一下便找到了那個短暫時代的記錄。
“這還真是……”
赫伯特感慨了一下古老精靈們瘋狂,心中卻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想。
沒有同情,也沒有嘲諷。
畢竟只是一段冰冷的古老文字,他沒辦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對于那個帝國的遺產,赫伯特還是很有興趣的。
只是,洞穴里光線太暗,周遭的情況實在是看不清楚。
如果是之前,赫伯特會選擇靠自己的夜視能力瞪大眼睛努力看清,要么得用火把來照明。
但現在,成為烈日圣徒的他就不需要再那么麻煩了。
赫伯特抬手向上一指,輕輕開口:
“光。”
圣徒說,要有光。
于是,光芒出現了。
一個只有乒乓球大小的烈日虛影出現在了空間之中。
這是借用烈日權柄的能力,讓太陽的一絲投影降臨在凡間的任何一處。
正常情況下,這份能力是用在日光無法普照的特殊地點,為烈日圣徒為其他信徒提供幫助的。
有沒有日光照耀,這對太陽信徒來說是截然不同的。
沒有日光,他們的實力當場下跌兩成。
有了日光照耀,太陽信徒的能力就會顯著提升。
當然,普通的光源當然是不行,但圣徒召喚出的烈日虛影是可以被視作烈日的。
可以說,這是一個群體強化的強力技能。
是只有神眷者、圣徒才能夠使用的寶貴能力,代表著教會中的崇高地位。
但現在,這個象征著地位的能力卻被赫伯特這個外人拿來當探照燈用。
這要是讓虔誠的太陽神信徒看到,估計能當場氣昏過去幾個。
“能照明就行了,哪來那么多規矩?”
“你們家的太陽女神都沒反對呢!”
赫伯特正優哉游哉地想著,但他沒有得意多久,忽然感覺靈魂感到了一瞬冰冷的刺痛。
有危險!!?
嗡——
但下一瞬間,赫伯特聽到了一聲細密的聲響,仿佛在遺跡的深處,某些已經徹底銹蝕了的機械結構正在微微顫動。
咔、咔、咔……
什么情況!!?
但總之……
得跑!
但沒等赫伯特開口,一連串的精神波動傳入了他的心中。
赫伯特本該聽不懂那古板腔調的精靈語,但他在涅娜莎的幫助下完全理解了內容。
警告!檢測到神力波動!
分析為烈日神力……
判定,烈日的使徒侵入圣城。
反擊系統激活。
魔能炮已就位。
目標已鎖定。
發射程序已啟動。
倒計時開始。
赫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