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路明非作為雇傭兵L重回了大衛小隊。
雖然他自我感覺相隔三個月,但實際上,在這邊的世界大衛當上老大總共的時間也就是小幾個月。
什么都沒變。
他們依舊在進行著沒有人愿意接手的公司任務,有的時候公司那邊沒活了,大衛還會指染一下‘賽博精神病處理任務’。
這種極端危險的任務一般交給ncpd乃至他們之中的精銳部隊——暴恐機動隊,但是大衛不知道從哪搭的線,愣是讓他們這群雇傭兵分了一杯羹。
很危險,收獲也大。
大衛雖然看上去有著老大的沉穩,但實際上骨子里依舊是個沖動少年,這點沒少被琦薇吐槽。
但或許也正是如此吧。
正是這種在夜之城罕見的‘特質’,才會讓麗貝卡和露西為他傾心,讓路明非甘愿做他的二把手。
而在又一次任務的進行時.——
“這里是L,已經抵達A點,準備清理目標。”
這邊是大衛,同樣抵達B點。
ok這邊是琦薇,沒有發現逃跑的痕跡。
廢棄的工廠外側,到處都是嘔吐物和血跡的殘留,路明非趴在集裝箱上,他能夠清晰自己底下那個疑似賽博精神病使用過的家具。
傾倒的沙發,破碎的電視機,以及散落的針管。
路明非進化的義眼已經能夠輕松分辨那針管內部的物質——義體抑制劑,而且是大劑量的,估計這個賽博精神病已經到了快不行的程度了吧?
義眼繼續掃過全場,從現場環境的破壞程度來看,路明非輕易推演出了大概過程。
有點類似于超夢回放,又或者陳墨瞳的側寫,在少年腦中,賽博精神病發飆的畫面可以說是栩栩如生地被構筑出來。
用大口徑霰彈槍打碎了電視機。
碾碎針管,然后發了瘋似地開啟斯安威斯坦,在原地不斷亂竄,然后一度將手上的便攜槍炮對準自己的張開的嘴巴,企圖了結自己。
最后——墜入發瘋的邊緣。
只是看著痕跡也夠路明非腦補出這些了,有些毛骨悚然,賽博精神病一觸發就是嚴重的狂躁癥,殺人是極為普遍的。
當年一個漩渦幫小首領的賽博精神病都讓路明非吃了個虧,而現在路明非接手的任務,可遠比那時候要來得棘手。
沒有得到合適保障的退伍軍人,從公司被扔出去的癲狂瘋狗,各種各樣的存在,身上都裝備好了大量的武裝義體。
以前的路明非,很可能會死在這群家伙手中。
但現在——
磁場轉動.一萬匹 路明非,就絕不是以前的他了。
伴隨著雙目凝實,吐出濁氣,路明非的思維竟然一口氣拓展開來!形成圓形的領域,以他為中心,半徑從百米開始延伸——乃至直達一公里!
義眼的感知范圍如此之巨大,就讓一切逃跑的痕跡無所遁形。
篩掉路過的平民,顯露出的紅色個體。
在路明非的‘鷹眼視角’之中,忽然有一個被大號兜帽包裹的男人轉過了頭。
他尖銳的貓眼猛然直視路明非的方向,里面是躁動的黃金色。
就不給任何機會,路明非已經沖刺彈射而出。
動作迅速,在斯安威斯坦的世界之中留下快閃而過的重影。
快,快,快!無比的快!甚至從數據上已經逼近乃至超越聲音的傳播!
磁場轉動一萬匹就讓他有著如此的驚人實力了,如今的路明非就連子彈都能夠直接用手抓住。
在他閃現至賽博精神病面前時,對方才剛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然后——
嗡!)——
同樣開啟的斯安威斯坦。
有著如此漫長的時間進行反應,對放在險之又險的剎那閃過路明非投擲而出的匕首。
下一刻,兜帽震散!
在他內部出現的,是過度改裝的身體。
臃腫的肉體已經失去了人形,不能用倒三角或者正三角去形容,更像是一種風靡全球的手游‘黑胡子危機一發!’,沒錯,就像個酒桶般的身體。
而在酒桶那些本來應該用來放置刀刃的鏤空口,則全部安插上了槍械。
黑黝黝的槍口對準敵人,精神病在確認目標后發出類似鳥類的尖銳叫聲,然后彈藥齊發!
砰砰砰砰砰!!!————!————
如此密集的彈藥的確恐怖,但之前也說了——
路明非,已經快到能夠捕捉子彈了。
右手猛然一拽,剛才投擲出的匕首被分子線拉回,少年呈現弓步,重心下沉,雙眼迅速掃過全場子彈的路徑。
計算,完成。
投擲。
砰!砰!————砰!
白銀色的匕首在側面打擊子彈,被偏移彈道的子彈又猛地將其他子彈攔截。
迅速將彈幕清空,路明非已經踏入了賽博精神病五米不到的位置。
甩手,直臂。
手中的槍械已經蓄勢待發。
砰!砰!
一槍打碎肩膀,一槍從側面打斷脊椎。
就算是賽博精神病也服從基本的人體生理學,在脊柱傳導失效的現在,他們幾乎沒有辦法使用任何武器。
路明非趁此機會再度踏地,力道之大就讓水泥路在反作用力下崩碎飛濺,而少年已經躍至空中,雙腳一展就騎在了賽博精神病胸口。
手掌按住對方的臉,猛地將其推向地面,在震顫的轟鳴后裂紋四起,而賽博精神病也發出了至今為止最為真情實感的痛呼。
咔吧。
右手流暢地完成收刀和拔出針管的動作,能把大象迷暈的藥劑全數打在對方的脖頸處,賽博精神病在抽搐幾聲后,還是最終沉寂下來。
收工。
一套動作可謂是行云流水,但在客觀世界,路明非甚至沒花上三秒鐘。
如今的他已經是經驗豐富的雇傭兵了,言靈(義體)的進化再加上從昂熱那里學來的近身技巧,路明非完全有資格說自己就是當代夜之城前五的雇傭兵。
完事后,路明非謹慎地將任務目標綁了個龜甲縛,然后才撥通頻道。
“我這邊搞定任務目標了,法爾科,準備回收。”
呵呵,你還真是一晚上不見就變得更厲害了啊。
司機法爾科搖搖頭,開動車子向著路明非那邊駛去,任誰都看得出來,路明非的進步,再回想幾個月前的相遇,只覺得世事無常。
不過,這么有天賦的小伙子說不定真的可以帶著這個隊伍走得更遠 等下,有問題。
法爾科惆悵的思考被琦薇的反駁聲打斷。
“發生什么了?”
路明非也皺眉,緊張起來。
大衛那邊還沒有消息 任務結束了。
大衛小隊所持有的黑色轎車進入了夜之城的高架橋,法爾科技術很好,平穩的行駛在路上甚至不需要擔心后備箱里面兩個被綁起來的賽博精神病會被吵醒。
但是車內的氛圍有些凝重。
路明非和大衛坐在后排,前排僅有琦薇一人以及作為司機的法爾科。
麗貝卡前段時間殺清道夫殺過頭了有點累,再加上賽博精神病需要的是極為突出的單兵實力,所以沒叫她。
露西本來就不經常一起執行任務,她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已經不止一次吐槽都怪路明非害得她的工作進展不順利了。
“老大”
“不要說了,明非。”
大衛看著窗外,側臉看上去平靜自然。
但是這個車內的氛圍已經說明了一切,路明非不甘心就這樣把事情蓋過去,于是開始據理力爭,“什么不要說了啊,老大!”
“我人就在這里!說話是我的個人權利啊!freedom!”
“而且這里又沒有露西大姐頭,你要不愿意和我聊,那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大姐頭!”
“你怎么敢!”聽到這話男人忍不住了,轉頭怒吼,“你沒有作為男人的自尊嗎!!”
“我已經在撥打電話了!”路明非更加大聲喊。
“你!你無理取鬧!”
“哦吼吼,那你無情,殘酷,無理取鬧!”路明非張口就懟。
“什么無情殘酷無理取鬧的,你在說什么?!”
“你哪里不無情?哪里不.算了,宮廷劇就演到這里!老大!你明明知道這件事不能逃!你現在狀態不夠好!”路明非放棄了無盡的循環,轉而開始勸阻,“剛才的任務,那種程度的敵人,如果是老大你全盛時期的話根本只會比我更快解決對面吧!能影響你的只有義體,你是不是已經出現義體排斥反應了!”
“你不要想著說沒有!這很嚴重老大!”路明非咬牙咂嘴,唾沫星子都要噴出來了。
“義體侵蝕就和前列腺炎一樣嚴重啊!不能抱有僥幸心理!必須把負重卸了!不然不重視的話以后次次都會楊威!”衰仔幾乎跳起來,“你有老婆的!我替大姐頭感到不值得!”
“你說的什么鬼玩意!”
大衛用手抓著腦袋表現得極為煩躁,更是轉頭就掐住了路明非的衣領。
“聽好了,我是老大!保護團員是我的責任!”
“老大這是死亡flag!快停下!”路明非也無所謂被揪著領子,在夜之城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就和拍拍臉一樣溫柔,他反過來拽著大衛的領子,臉上依舊是憤怒,“我不管,讓我當前線!第一線!”
“好,你在我背后,和麗貝卡一起。”
“那不還是背后嗎!”
“是我背后的第一線!”
“誰要那種第一線啊!!”
前排的琦薇和法爾科已經無語了,前者用紙巾當做毛巾遮蓋自己的眼睛全然當做自己在睡覺,而法爾科則單手開著車另一只手撐著臉,表情僵硬。
這也是夜之城的一對奇葩了。
正常的雇傭兵隊伍里面,老大不可能和小弟吵成這樣,揪著領子互噴口水。
——因為在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之前,一般老大就已經忍不住掏出槍一槍崩了小弟了。
能吵成這鬼樣完全是因為大衛性格好,以及團隊內部關系好得不像話。
但即便如此——
“聽好了!路明非!最終警告!你要是還敢像這次一樣跑過來奪走我的任務目標!擅自改變陣型,那你就沒錢分!”
法爾科:那不就是這次還給錢的意思嗎?
琦薇:艸,我還想多分點呢。
兩人同步嘆氣,但后座上的路明非卻已經紅溫。
“隨便!草!走著瞧!他媽的法爾科!停車!開門!”
剎————
法爾科乖乖地停車了,而路明非氣得打開車門就一個人竄了下來,但是他左顧右盼,又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顯得很low,于是攔住準備啟動車子的法爾科。
“法爾科!下車!陪我散步回去!”
“你有病吧!我司機啊!”
“那琦薇!”
“.”帶著面鎧的女人用腦袋撞了撞車前柜,然后猛地抬手對后座的大衛豎起中指,嗡里嗡氣地開口,“你欠我個人情。”
說罷,琦薇下車,耷拉著身子走在路明非身旁,捂著耳朵盡量讓自己聽不到路明非的抱怨。
而大衛在逐漸開遠了的車子上,通過車前鏡看著路明非對他比出兩個小拇指然后舌頭上下掃動挑釁,再一次忍不住長嘆起來。
在這之后,時間向后推移一星期。
而在這個星期內,這個話題的討論環境正在急劇惡化。
不是因為路明非屈服于錢財了,恰恰想法——他在和大衛作對。
每次任務他都主動沖到前面,雖然路明非和大衛的斯安威斯坦還沒有正式分出個勝負,但明顯啟動速度上已經是路明非占優。
他回回搶跑,視計劃于無物,奪走大衛的目標,一個人將任務完成,讓男人連使用義體的機會都沒有。
這當然壞了規矩,所以大衛按照之前的說法沒有給路明非分錢,最初還有些不忍的他在看到路明非不知悔改的樣子后也愈加煩躁,到最后干脆兩人都沒有再繼續對話。
事態持續了一周,這一周,路明非沒賺到錢,而大衛沒用過一次斯安威斯坦。
雖然說這是調養生息的行為,但隨著這個時間的持續,大衛也宛如看見孩子叛逆期到了的老父親一般,愈加咬牙。
而終于,在某一日——
這份矛盾,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