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啊,我說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干!”
卡塞爾食堂,一個腦袋上帶著氈帽,墨鏡,還有口罩的少年正在雙手并用,激烈地和面前兩人正論什么。
“什么表白!不是只是約好了一起去圣誕節嗎!?”
“什么婚禮!他們是不是還要幫我把孩子的名字先想好!誒說到這個,老大和師兄你們覺得女孩子的話要叫路瑤娣還是路菡馨比較好?”
楚子航和凱撒加圖索吃著屬于自己的那份午餐,又望了一眼周圍密度極高的人群。
凱撒:“路明非,在那之前你不覺得你的這一副打扮完全沒有起到隱藏作用嗎?”
楚子航:“在你選擇和我們一桌吃飯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所以,今天中午你一個人可以吃飯嗎?”
“好無情!師兄好無情!”
被各種道具包裹腦袋的路明非嚷嚷道,“明明平時那么婆媽關心我的!啊!難道說”
路明非忽然坐下來,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肢體動作竟然體現出一絲女王般的慵懶和高貴。
歪著臉,一撐手。
“師兄是嫉妒我先找到女朋友嗎?”他故意用著磁性的聲音開口。
“從剛才我就想吐槽了,你這家伙根本比那些起哄的還要更加急吧,女兒的名字都開始想了。”凱撒吃了一口土豆泥,“你到底是有多開心啊。”
“才!才才才不開心啊!才不開心啊!”
路明非紅溫了,急了,當即拍桌站了起來。
如果讓夜之城的雇傭兵們看到他們的傳奇在感情經歷上平淡如水一副小廚男的樣子,大概會很失望吧。
但是所謂飽暖思淫欲,路明非現在就是又飽又暖的狀態。
他解決了夜之城的那些大麻煩,他報答了恩人的恩情。
他在龍族的事業蒸蒸日上,甚至還抽空搞定了期末考試。
現在正是‘淫’最好的時機!
路明非聽過一個說法。
所有生物基本上在‘瀕臨死亡’時都會自然產生傳遞后代的情緒,有的時候,這種情緒也會停留到‘生物安全’后,再以數倍的數值傳遞到大腦。
那么,路明非到底幾次瀕死?
好了計算時間結束,結果公布——
答案是無數次。
因此————激素,基因,生物的本能就在催促著路明非立刻!他媽的立刻傳遞遺傳基因!
“春天到了啊”
凱撒看著路明非那樣,雖然頗有微詞但也不反對,只是默默推掉了本來給路明非準備的學生會里面的靚妹的邀約。
“看樣子圣誕節只能我和你過了。”凱撒轉頭看楚子航。
楚子航也轉頭看他,“你對劍道有興趣嗎?”
“少說些煞風景的話。”
而在另一邊——
“騙人的吧?!就這樣成功了!!?!?!”
芝加哥四季酒店內。
抱著電腦的女人當即一個后仰腦袋,發出了尖銳宛如嚙齒類動物的叫聲。
“什么情況!三無妞!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們那充斥警惕心的小白兔竟然就這么就范了!?”
抱著筆記本電腦在酒店的大床鋪上蹦跶,蘇恩曦——又叫薯片妞的女人不斷驚呼。
而在她面前的筆記本通信頻道內,一個被備注為零的女人傳出了平淡的回應。
我沒做什么,只是邀請。
“騙人的吧!”
蘇恩曦再次仰頭,但這一次帶上了幾分笑意。
“誒難道我們家小白兔就好三無你這一口不要屁股不要胸,就好這一口抱在懷里的舒適度?倒是很符合他的食草性人設啦”
“啊等等,那長腿怎么辦?”
蘇恩曦忽然一個大跳,宛如蟾蜍一般趴在床上,然后對準自己的電腦屏幕擠眉弄眼,嘴唇左右努動。
“誒!長腿!你怎么不說話啊,是網絡不好嗎?”
“哎但是,你看啊長腿也很喜歡我們的小白兔啊,你是不是也對他有點意思來著?你們兩個要是都動了真感情的話,啊嗯,那不就要變成我們姐妹之間的殘酷廝殺了嗎?哇哇哇,真是太——”
太美味了。
蘇恩曦的臉此刻就比wwe摔跤手的臉更加欠揍,甚至還吐舌頭做起了鬼臉。
然而.
蘇恩曦。
蘇恩曦。
電腦中傳出了零以及酒德麻衣和往日沒有特別情緒波動的聲音,內容只是復述薯片妞的真名,但這卻讓后者忽然一個激靈,薯片都來不及吃。
“咳咳咳!對不起大家,我,我那個不是故意的.”
這樣,計劃就能繼續了吧。
“啊啊可以,當然可以。”
蘇恩曦的聲音也開始認真起來,“在圣誕節從卡塞爾內支開路明非,凱撒,楚子航,讓這三個變態神經病滾出學校,然后潛入卡塞爾內部——盜取康斯坦丁的煉金罐,將其喚醒。”
“老板的計劃,在零成功的現在,已經徹底沒有阻礙了。”
蘇恩曦的語調帶上幾分戲謔。
“那么,我們來復述一遍任務內容。”
臉上多出幾分認真的神色,她緩緩開口,“我們的任務目標,是在圣誕節襲擊潛入卡塞爾學院,方法不限,然后將康斯坦丁的煉金罐引爆,讓龍王在卡塞爾中心暴走。”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必須要將凱撒楚子航路明非三人中至少一人調離開卡塞爾。”
“若是能夠完全實現自然最好,做不到的話,至少也要將路明非帶出去。”
敲打著電腦,蘇恩曦確認流程的同時,她電腦前方酒德麻衣的頭像音頻微微跳躍。
昂熱怎么辦?我可沒辦法對付那個老頭,老板要下場嗎?
“不知道,但是不用擔心。”蘇恩曦撓撓頭,“老板說不需要在乎那個家伙,他不會妨礙我們的行動的。”
“卡塞爾其他的學員也都是烏合之眾。”
“你的任務只是潛入深窖,然后把康斯坦丁連龍帶著罐子帶出來。”
“在那之后,我們會在合適的時機將路明非帶回卡塞爾。”
“暴動的龍王,死傷慘重的學院。”
“以如今路明非的實力,他能做的,只是按照老板的劇本行動。”
“這一次.”
“我們的小白兔可沒有選擇權了。”
選擇權.嗎?
啪嗒。
零關掉手機時,藍光從指縫間漏向床鋪。
充電器插頭垂在床沿搖晃,映出窗外的雪影在她腳踝上碎成光斑。白金色長發鋪滿枕頭褶皺,發尾纏繞著褪色的藍緞帶。
她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已經有段時間了,膝蓋抵著胸口,羊毛襪在腳后跟磨出毛球。
指甲無意識刮擦著手機殼邊緣,回憶開始化作燃燒的信件在腦后蔓延。
路明非,你圣誕節有空嗎,我想約你出去。
好的沒問題舉手之勞 不緊張.嗎。
他的確把過去的事情都忘掉了。
一切都 現在那些字句正在布料下灼燒,隔著羽絨填充物燙著她的后頸。
他的確應該忘記的。
就像他說的那樣,那對路明非更好。
只要按照他的劇本,那么路明非就毫無疑問會通往幸福的結局或許不完美,但至少還有值得重視的什么。
為此,即便是欺騙他,自己也做得到。
剝奪他的選擇權,自己也做得到。
窗縫鉆進的寒風撩動窗簾,雪粒在玻璃上敲出細密的沙響。她將臉更深地埋進臂彎,鼻尖碰到袖口的琥珀紐扣。
“.臉。”
少女自言自語。
那張臉。
那在被自己叫到教室門口時,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臉上那熟悉的瞳眸中并沒有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如果自己欺騙了他 以后,是不是以后也不會再有自己的影子了?
滴度。
忽然,亮光在手機上映起。
你在猶豫嗎?
零閉上眼,但還是將手機拾起。
零:不,我會執行任務。
就和約定的一樣啊————但是,如果我說,我現在對你的指示不再是聽從我的命令了,你會怎么辦?
零的身體一顫,右手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左腕內側。
零:.什么意思。
只是字面意思,我會為了必勝的局下注,但是在不知道結果的情況下,哪怕是我也不會魯莽地allin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話,去做也不是不可以哦。
我現在也看不懂我們家的小白兔了,或許比起我,他才是正確的也說不定。
零:這和我們約定好的不同。
嗯,畢竟我自己也不懂了 到底哪邊才是對的。
哪邊才對他更有利.
所以我交給你了加油哦 零喉間泛起伏特加灼燒般的刺痛,她本想多說什么,但那個用戶已經不再回復。
女孩的后腰線條只是在睡裙下弓成蓄勢的弦,又在下一波風雪呼嘯中緩緩松垮。
“師兄,你看這件衣服怎么樣?”
卡塞爾.男生宿舍 路明非正在宿舍內看著落地窗前的自己,宛如小女生一般糾結著打扮。
其實他的身材算得上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氣質也變了不少,眉眼之間那種樣衰的感覺更是淡化到難以察覺。
但是當路明非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時,卻還是不敢打包票放心。
比起以前來說已經好了很多了,這要是以前的路明非,他估計會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嘖嘖稱奇,口上花花,然后一到約會現場就焉了。
現在的路明非,至少有在肯定自己的努力。
“行啦老弟,你要有自己是帥小伙的自覺。”芬格爾在床上也揮揮手,表示認可,“比起那個,不如在約會之前多調查一下對面的背景,用你無敵的磁場轉動想想辦法。”
“嗯”
路明非猶豫了下,“我看了她的博客之類的.但其實沒什么用,零不玩那些。”
“那你就用能力去調查她啊,嘻嘻,我告訴你啊,那種冷冷的女孩子,背地里秘密最多嘍”
芬格爾撥動著鍵盤,看似隨意說。
路明非抿抿嘴。
他沒有直接回答芬格爾的問題,也沒有真的用言靈去調查零。
“沒事的”
雖然沒有理由。
“感覺她是個好人”
“你開心就好。”
芬格爾聳肩,然后一個翻身,將手中的瓶罐扔給路明非。
“不過,別忘了這個。”
路明非接住,疑惑地看了看標簽。
“這是?”
“萬一要用呢剛吃完飯啵嘴體驗很差哦”
才不會用上啊——
很快,就到了圣誕節當日。
建筑在皚皚白雪的裝點下也多除了幾分童話的俏皮,鐘樓上掛著巨大的圣誕花環,松針與紅果相互映襯,鮮艷奪目。
花環中央的金色鈴鐺,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主干道上兩旁的樹木被彩燈纏繞,從樹根蜿蜒至樹梢。
路明非在這樣的日子,在男生宿舍讓芬格爾給自己參考了大約三十分鐘的裝扮,才出門,來到了芝加哥市中心。
提前十五分鐘抵達了約定好的地點,但路明非要等的人卻早一步到了。
名為零的少女身形嬌小,裹著一件棕色的毛織大衣,與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相互映襯。
她的臉龐精致得如同被最頂尖的工匠雕琢而成,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眸猶如深邃的冰湖,澄澈而又冰冷,銀色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上。
大衣的領口高高豎起,巧妙地圍住她纖細的脖頸,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和線條優美的嘴唇,唇瓣微抿著,泛著淡淡的粉色,在一片素白中添了一抹恰到好處的色彩。
她靜靜地站在燈飾店門口,周圍的人們帶著節日的喜悅匆匆而過,各種絢麗的燈光在她身上流轉,卻無法融化她那如冰晶般的清冷。
就像一個來自冰雪世界的妖精,誤闖入了這個熱鬧的人間節日,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獨特與疏離。
路明非沒由來得覺得自己很熟悉這種疏離感,但來不及多想便主動走上前。
“抱歉,我遲到了。”
“沒有,是我來早了。”
零輕輕搖頭。
“那么——可以按照我的計劃來行動嗎。”
“嗯。”
就這樣——
充斥著欺詐,隱瞞的圣誕節,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