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轟鳴。
后座本來在閉眼休息的楚子航一把將同樣在睡覺的夏彌直接按到了腳邊的空隙，凱撒睜開眼睛直接甩手掏出腰間的改裝版沙鷹對著側方車輛射擊。
而前排的路明非則左手按住酒德麻衣將其按到自己大腿上，右手則一把抓過方向盤。
安全帶鎖扣被路明非輕松捏開，以極為流暢的動作把酒德麻衣的駕駛座直接整個放倒，騰出空間后瞬間完成換位，轉動方向盤后又順勢掏出袖口中的手術刀甩動刀花。
砰！砰！砰！！！
射入駕駛座車窗范圍內的子彈被輕松擊落，手術刀的弧緣濺射起的火星凝滯半空。
而凱撒射出的子彈穿過自己擊碎的車窗玻璃，在對方防彈玻璃上鑿出蛛網裂痕。
“防彈。”
“收到。”
凱撒隨口匯報，又猛地低頭躲過一輪掃射。
路明非面不改色，心里思考著對方的情況。
最開始用的言靈是降低存在感的言靈·冥照，把整個車都包裹起來了——是借助多人的領域完善的效果嗎？沒聽過那么大范圍的冥照.又或者干脆就是利用言靈研發出的科技？倒是有點像夜之城浮空艇會搭載的技術。
然后是防彈，火藥。
在日本公路上公然開槍.蛇岐八家？不對，日本分部就算關系再怎么差也沒道理對他們出手。
那就是.
秘黨不成問題，但若是猛鬼眾的事情被他們發覺，若是我們的技術被他們所盜用，那將是巨大的隱患。
猛鬼眾？
蛇岐八家的死對頭嗎？
想讓我們秘黨趁此機會向日本分部發難？
邏輯上合理，但這個襲擊人員來看.也有試探的意思嗎？
那——
路明非此刻整個人坐到了駕駛座上，代替酒德麻衣開車。
他的技術很好，畢竟在夜之城狠狠鍛煉過了。
總之，左打死 車輛直接向著那襲擊車輛直接撞去。
對面顯然也沒想到路明非這么勇，槍聲都凝滯了一瞬。
不對。
是路明非故意卡在了對方的子彈射空的瞬間，作為職業雇傭兵，了解槍械是本能，無論是77年還是現代的槍械，路明非都能記住包括‘子彈數’在內的所有參數。
轟！！——！————
車輛以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相撞，雙方都迅速發生了形變以及劇烈搖晃。
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路明非倒是有閑心觀察清楚襲擊者的樣貌。
黑色的帽子蓋住了整張臉，很刻板印象的‘銀行劫匪’的樣子。
是不想讓我查到背景？
雖然沒啥用就是了。
路明非左手虛握方向盤，而右手向著后方猛地伸去。
這是酒德麻衣準備好的專車，中間就是小型冷庫，用來存放給后排貴賓喝的香檳。
真可惜，本來還想著回去開了的。
路明非心里這么想著，動作卻快的嚇人，反手取出冰柜里的香檳后，猛地在空中一甩。
咔啪！
僅僅是簡單的動作，因為速度快到難以想象，空爆的效果外加離心力就讓香檳的碎片直接化作碎片射向對面的車輛，而里面的香檳更是傾瀉而出糊臉了襲擊車輛副駕駛座上的人。
“呱！！！”
襲擊者發出慘叫，黑色帽子蓋住了整張臉，唯獨眼睛是弱點，可現在玻璃碴子全插在里面了。
這并未結束。
因為雙方的車輛都靠在一起了。
這就說明——
在人體的‘攻擊范圍’了。
路明非左手猛地一伸，抓住那襲擊者的腦袋，然后——發力！
小臂上的青筋暴起，安全帶鎖瞬間斷裂，頭骨也發出咔吧的聲音，襲擊者直接被提拉到了半空，然后又隨手往前一丟，無辜的襲擊者就被放在兩并排車輛的前方。
咔噠噠 被無情地碾壓而過。
被扔到副駕駛座上的酒德麻衣不由得咂舌，感慨這是什么怪力，在這種嚴重失去發力點的情況下還能這么動作。
但是對于路明非來說，還沒結束。
凱撒射出的子彈準確度驚人，三發全部命中同一位置，在連續的碰撞后對面的防彈玻璃也只得破碎，裸露出后排的敵人。
沒有浪費一發子彈，大口徑改造的沙鷹即便在這短短的距離內堆滿人肉也可以輕松貫穿。
噗——
血液打散在車窗，呈現濺射的潑狀。
路明非猛打方向盤讓車身左側抬起，右輪壓著中央隔離帶擦出百米火花，分子線從路明非袖口射出。
銀色的絲線前端不再是手術刀，而是被路明非刻意改造用的彈性球。
刻意制造出角度，速度，然后在不定的路線上縱橫跳躍，拉拽出網絡，以秒為單位回歸從射入的窗口彈出，再被路明非接住。
銀色的絲線，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駕駛員的脖頸。
下拽。
撕拉————
腦袋直接沖天而起，血液迸發停在半空，與車天花板的絨毛微微接觸，從圓珠變為水滴的梭型。
而無頭尸體被絲線帶動著搖晃，手上的槍械被分子線的尾巴牽引，向著窗外甩去。
時間開始變緩。
路明非按下控制鍵，微微打開酒德麻衣那一側的窗戶。
球鞋下踩。
離合到底，手剎拉出弧線，酒德麻衣改裝過的轉子發動機發出龍吼般的嘯叫，后輪在潮濕路面撕出兩道藍煙。
當轉速表指針撞向紅區時，換擋桿拍進倒檔。
唰——！——！
黑色的車影甩出圓弧。
楚子航甩出小型的君焰，燃油彈在車尾綻放提供動力，整輛車在逆向車流中完成180度陀螺旋轉，正對后方的車輛。
而此刻，那無頭尸體手上的槍才剛剛轉過三米的間距，穿過副駕駛座的窗戶，然后被路明非接住。
“砰。”
比出擬音。
路明非對準‘前方’。
射出子彈。
砰，砰，砰。
等血色的花朵在車前窗上點綴時路明非才想起來——
就算沒有我，靠著酒德麻衣她們也不會出事吧？會不會太張揚了？
嘖，開槍開習慣了。
今夜六時，C1都心環狀線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車輛發生嚴重追尾，警察署高橋警部對此事表示.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黑色轎車內，源稚生的腦袋磕在了面前的方向盤上。
“誰來告訴我，都發生了什么。”
“猛鬼眾對卡塞爾派來的專員進行了襲擊，就在我們開完會沒過兩小時——我們完全沒有察覺，就連輝夜姬也沒有對對方的襲擊產生反應。”
“對方能這么做，就意味著對方也可以隨時用一樣的手法來襲擊我們的家主。”
源稚生垂著頭呢喃，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秘書矢吹櫻查看平板上的信息，同時補充道。
“不過.好消息也是存在的。”
“本部專員沒有靠言靈，只是用槍械和刀具就把對方反殺了，造成的破壞很小，也不用擔心言靈暴露.即便有人拍攝了當時的場景，也可以說是黑道火拼來蒙混過關。”
“哈”源稚生嘆氣，“本部派來的專員這么強.真的能說是好事嗎”
他自認為自己如果只用刀和槍，雖然殺了兩車子人很簡單，但要做的這么漂亮還是有些困難了。
路明非，雖然早就知道不好對付，但到這個地步還是出人意料。
因為蛇岐八家的照顧，路明非等人并沒有接受任何審訊就成功回到了酒店。
這其實也算是一種寬待了，就像蛇岐八家猜的那么，剛才的猛鬼眾襲擊事件，站在路明非的角度，他完全可以將猛鬼眾和蛇岐八家混為一談，然后誣陷蛇岐八家對密黨有異心，借此發難。
因此，源稚生也完全可以順著這個思路，認為路明非才是那個故意找來猛鬼眾，然后制造出‘導火索’，用以威脅本家的人。
這種猜忌永無盡頭，因此在陰暗的謀略場上，誰拳頭大誰有理。
路明非展現出的實力，就讓源稚生等人不敢為難。
不過。
對于路明非自己來說，這些都只是次要的影響——畢竟，他是真的知曉猛鬼眾存在的那個，也知道蛇岐八家無辜。
不要小看我的情報網了啊.jpg
“車子放在這里就好，我已經找人了，一會就把它拖走。”
被撞歪了一側的黑色轎車在酒店接待員顫顫巍巍的動作中停在了門口，酒德麻衣跳下車吩咐道。
愷撒等人也終于從車內被釋放出來，松了口氣，然后扭了扭腰。
夏彌和老唐是后面下來的，表情怪異。
前者神色復雜，后者神色更加復雜，看著路明非欲言又止。
等酒店員工都散去后，幾人帶著意外沒有損傷的行李上了酒店房間。
“那么我們就先去睡覺了，路明非你也是，今晚就先別出去了吧——天知道這群家伙還要搞什么名堂。”
“嗯。”
和楚子航以及愷撒打過招呼，和帶著假惺惺笑容的夏彌也道別完成，路明非打開自己和老唐那間房間。
剛一進去，如他所料的聲音就傳來了。
“我超！！！！”
老唐紅著臉大聲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剛才那是什么情況啊？！”
宛如被掐著嗓子的鴨子在大聲叫喚，老唐捂住腦袋。
“為什么你們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啊！為什么會帶著槍啊！這不是日本嗎！為什么開車那么猛啊！為什么槍術那么好啊！為什么血液在亂飆啊！為什么會有敵人啊！為什么你們這群人在被恐怖分子襲擊后都那么淡定啊！為什么我現在這么大聲啊啊啊！！！！！”
老唐抓住路明非肩膀大聲喊著，而后者苦笑著微微后仰身體避免唾液飛濺。
也是啊。
果然，會變成這樣啊。
路明非捏了捏太陽穴。
這下有的忙了。
三十分鐘后 老唐坐在酒店自帶的辦公桌前，雙手交疊，整個腦袋埋在了手掌之中，看不清表情。
其實，路明非和老唐都有大概聊過彼此的學校和工作地點。
老唐說了很多次自己回去古墓做任務，這種工作想也知道不是正經機構，隨便套兩下話這個人就招了一小半。
在獵人網站混過的老唐也不是什么白蓮花，槍握過，也干過硬仗。
卡塞爾學院啥的，在獵人網站上面其實也不算大秘密，偶爾會有風聲放出來，老唐自己也大概知道這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奇人異事。
只是他沒想到路明非也是‘同行’。
被扔進軍事學院就算了，竟然槍法什么的還好的不像樣。
剛才那一波操作也太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疾速追殺》呢。
要說這老唐也是個糙漢子加大心臟，剛才一路上見到夏彌在內的人竟然都那么淡定，就愣是憋著沒說話，到現在才吐露疑惑。
要是老唐沒憋住，路明非還得想辦法用電磁轉動做點額外操作來避開夏彌看出破綻。
他剛才之所以不使用言靈和黃金瞳，第一個理由就是為了不刺激到老唐——都市兵王還在老唐的接受范圍內，但要是變成了小龍人都市劇，路明非懷疑他體內的諾頓人格會坐不住。
而第二個理由是猛鬼眾。
以路明非如今的情報網來進行推斷，這個猛鬼眾或許并不想要引誘密黨和蛇岐八家之間的矛盾爆發。
對方能夠在自己一進入日本境內后如此迅速地組織其這樣的襲擊，掌握路明非等人的行蹤.要知道，他們的信息可是由蘇恩曦把過關的，能夠這么快探知鎖定.對方至少有輝夜姬這個級別的網絡監管。
那么，如此大的勢力，挑撥密黨和蛇岐八家的關系做什么？
為什么如此大費周章？
又或者，那也只是借口。
它真正的目的是.
想要試探自己的實力？
動漫界有一個著名梗叫做‘一開始就用形態不就好了’
只可惜，那是上帝視角才能做到的事情，用結果推過程，在不知曉對面手牌的情況下，路明非可不想要暴露任何情報。
他是種花人。
種花人就是要平日里客客氣氣，背地里偷偷努力，然后必要的時候技驚四座。
最后的第三個理由————那就是避免夏彌看出自己的實力了。
這女龍王雖然看上去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路明非也不想打沒必要的仗。
他可沒龍王那么高傲，雖然覺得打起來自己應該要有不會輸的自信，但龍王有那么一兩個底牌的話自己也會很難辦。
他其實沒那么想殺龍王。
康斯坦丁也好，夏彌也好，他都不想殺。
無冤無仇只是占很小的理由，畢竟路明非在夜之城也殺過不認識的人，殺龍更是輕輕松松.雖然龍給他的親近感更足就是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如今的世界格局的平衡。
人類與龍，正常來說路明非肯定幫人，但考慮到如今世界實際掌權者都是些混血種。
他們有財富，地位，技術。
之所以保持平衡，是因為尼德霍格的影響，以及龍這個共同敵人存在。
但一旦龍的勢力衰竭到不足以作為敵人而存在.
世界在頃刻之間翻轉為‘賽博朋克’也不為過。
路明非對此可敬謝不敏。
在他搞清楚里世界的勢力結構之前，他都不想輕舉妄動。
他還不夠強，不夠一個人穩定整個世界。
他媽的力量.
便需要更勁，更狂，更兇的力量了.
第二日，眾人來到了源氏重工。
有人專程接送，酒德麻衣等人被謝絕入內，路明非想了想，如果說剛來到日本的時候還可以用‘旅游’來解釋自己等人的行動，那現在涉及猛鬼眾的情況下，已經用不了那些說辭了。
現在來到這里的已經不再是路明非楚子航和凱撒三個游客，而是卡塞爾專員。
穿黑色西裝的女孩拉開車門，雙手貼著褲線深鞠躬：“歡迎本部專員駕臨日本分部參觀。”
愷撒鉆出車來，仰望那座黑色的摩天大樓，朗聲道，“源氏重工，不賴。”
在淡雅的灰色樓群中，這樣一座被鐵黑色玻璃幕墻包裹的大廈顯得非常突兀，如同一塊黑色的鐵碑。
走入樓棟之內，到處都可以聽到急促有力的腳步聲，抱著文件夾的職員們來來往往，空氣中彌漫著淡雅的香水味。
作為蛇岐八家的‘據點’，選擇在此處接待路明非等人也是理所當然。
經過猛鬼眾一事，蛇岐八家自知在路明非等人面前現在處于理虧狀態，整個環境都充滿著敬畏，所有路過的職員皆低頭鞠躬。
非常有大和風范。
路明非向來是無所謂。
眾人本來應該參觀一下這個建筑物內部的構造，但是事發突然，作為貴賓的路明非等人無所謂，蛇岐八家自己到是沒那樣的心情。
女孩帶著路明非等人來到了第三十層，然后穿過正在開會的各種會議室，拉開了一處隱蔽的拉門。
陽光透了進來，這一層居然有一處寬敞的露臺，它隱藏在大廈的一角，從地面和天空都不易覺察，唯有拉開這道拉門，才能踏入這處洞天。
“醒神寺。”
路明非呢喃，旁邊的楚子航有些詫異，“你對寺廟有所研究？”
“不，是因為這里寫著幾個紅色大字。”
略懂一點日語的路明非指了指，楚子航見狀沉默地轉過頭。
而眾人踏入寺內，也終于見到了這一次會面需要交談的人物。
蛇岐八家——所謂八首，即為八位領導者，八個姓氏，進入寺內。一黑白兩色石桌拼成圓形的太極圖案，桌邊等候的六個人都起身鞠躬。
路明非能夠從這群人的氛圍中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勢，和路明非見過的公司狗或者什么雇傭兵不同，是所謂的‘上流人士’的味道。
路明非沒什么興趣。
他默默地使用義眼的功能掃了一圈，然后收回視線。
看向最前方。
圓桌的內側，也是顯然與其他人有所不同的老人。
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線條如刀刻般清晰，跟一般的日本老人有些區別，身上帶著一種明顯的領導者的氣質。
也就是在這時——
那熟悉的聲音彈來。
現可公開的情報 橘政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