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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路明非,登場

  如果說,這個世界存在怪物,那會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怪物”一詞最早見于漢代《史記·大宛列傳》,記載“出奇戲諸怪物”,指代奇獸異戲中的怪異物類,其詞義核心為“怪異的物類”,既包含自然界的異常生物,也包含虛構的妖、魔。

  怪異,人為所無法理解,解析的存在,那就是怪物。

  從這個角度出發,怪物本身的存在也與定義者的認知有關,若是古代人見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人類,估計也會將他們稱之為怪物吧。

  而對于混血種而言,對于本就相較于一般人類要更為聰慧,更為優異的他們來說,怪物往往只能用于指代超出他們學習范疇的龍族。

  混血種終究是混血種,人類的基因限制了非凡的龍族之血,無論多么強大的混血種,也都在認知范圍之內。

  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是如此。

咔啦啦啦啦  那一刻,東京街道上停靠的車輛毫無預兆地劇烈震顫,車內懸掛的飾品瘋狂擺動,金屬部件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沿街商鋪的玻璃幕墻映出扭曲光影,地面傳來低沉的轟鳴,仿佛地底巨獸蘇醒前的躁動。

  本來在以磁場轉動的力量連忙趕回源氏重工的路明非停了下來,即便是在時間零之中,他也感受到了那快速從地底深處傳到地表的震動。

  是地震。

  “被搶先了一步.”

  居民樓內,溫馨的吊燈化作鐘擺般左右撞擊,水晶碎片混著灑落,書柜上的典籍掙脫束縛,裹挾陳年積灰重重砸向地面,紙張翻飛間揚起一片混沌。

  孩童的哭喊與家具傾倒的悶響交織,墻壁裂痕如蛛網蔓延,天花板簌簌剝落。

  人群從建筑物中蜂擁而出,踉蹌的身影在起伏的路面上掙扎,因為這是習慣了地震的國度,人們并沒有過度慌張,比起地震本身,他們更加恐懼的是此時此刻電視上并未播報任何地震預警。

  這很罕見,哪怕預警失效,如此大的震感,電視臺至少也會播報相關消息。

  除非這地震就是如此之快,如此之.重。

  有人緊抓手機試圖聯絡家人,更多人茫然四顧,仿佛被無形之手扼住呼吸。

  然而若是他們的體感就和路明非一樣敏銳,那他們就能夠清晰地發現這震動的來源——

  是源氏重工。

  大廈底部驟然爆出刺目強光,紅色能量如巨刃撕裂巖層,混凝土與鋼筋在扭曲中崩解。地表裂痕以大廈為圓心極速擴散,吞噬路燈與綠化帶,形成深不見底的溝壑!

  那是忽然爆發的災厄,就連源氏重工內部的成員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他們大部分人只知道風間琉璃,猛鬼眾的龍王入侵了他們的領地,一路將大量執行局精銳殺了個片甲不留,又正面擊敗執行局局長源稚生,然后來到了源氏重工的地下深層。

  并非所有員工都知道那個地下到底藏了什么,但知曉一些秘密,亦或者有道聽途說過的人,此刻就應該感到恐懼了。

  并非為敵人。

  而是為怪物。

  一個被蛇岐八家飼養至今的怪物啊。

  轟!——!——!

  又是一陣爆破,紅光宛如切割天地的射線從地底深處爆射而來,眾人連忙閃躲,他們知道留在原地只會礙手礙腳,忙得退回建筑物內。

  只有膽大到瘋了的員工才敢通過那深淵去窺探內部的戰斗。

  在那肉眼無法捕捉的深井之下,是怪物與怪物的廝殺。

  “真是瘋了。”

  風間琉璃的刀鋒在空氣中拖曳出緋紅軌跡,刃尖撕開的氣流形成真空帶,地下慘白的燈影被斬碎成飄散的星屑。

  他將自己周圍以音速撞擊而來的各種殘渣切碎,面色凝重地看著前方。

  在那里,赤色的少女赤足踏過滿地玻璃渣,向自己走來。

  他很不想這么說,別說是源稚生了——但哪怕是路明非也不會給自己此時此刻的壓迫感。

  面前的生命已經是難以解析的存在,也難怪王將會讓自己來執行這樣的任務。

  把上杉繪梨衣‘解放’,讓她暴走。

  風間琉璃猜測,王將大概是已經被路明非看穿到了某種程度,為了避免路明非聯合其他人對自己動手,打算先下手為強——直接把蛇岐八家引爆,讓整個東京陷入混亂。

  繪梨衣是一張好牌,當她被需要的時候,場上所有的因素都會被重置。

  此時風間琉璃臉上那拙劣的路明非假面,大概也是用來吸引火力的,讓蛇岐八家和路明非等密黨專員之間產生間隙——畢竟他們本來就多疑,就算沒辦法讓他們徹底敵視,只要讓雙方都無法信賴彼此就好了。

  對于權利滔天,似乎還在蛇岐八家內安插了重要棋子的王將來說,這個計劃實行起來并沒有任何困難。

  唯一的難點是如何‘執行’。

  而這就交給了風間琉璃。

  說實話,他自己倒是不想按照王將的命令行動,但肉體卻已經不受控制,雖然看上去風間琉璃還在‘思考’‘對話’,但那更像是腦袋和肉體已經‘分離開了’,在他的主觀視角里,更像是有什么其他人在占據著自己的肉體。

  而這個‘其他什么人’,已經被上杉繪梨衣勾出了血性。

  赤發少女停頓了,她的指尖隨意勾起斷裂的鉛筆擲出,鉛芯在審判言靈的加持下化作熾白光矢,所過之處路面熔出焦黑溝壑,宛如光炮般包囊風間琉璃所在的區域。

  武士刀、飲料罐、甚至刀叉接連從繪梨衣手中飛射,每件物品脫離指尖的剎那便裹挾猩紅光暈。

  風間琉璃的和服翻卷如蝶,在光炮交織的死亡網格中折轉騰挪,刀柄震動的蜂鳴與光流擦過耳際的灼熱雜糅,讓人應接不暇。

  閃躲,閃躲,閃躲。

  風間琉璃的速度在整個混血種中,他也有自信自己只次于傳說中屠龍者昂熱,以及看不穿深淺的路明非。

  面前名為上杉繪梨衣的少女的確有著極快的殺傷性能力,但風間琉璃仍能夠避開——話雖如此,也就局限于‘避開’。

  如果說將戰場刻板地描繪為地圖,那么這個板塊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區域都是繪梨衣的攻擊范圍,她的言靈就是如此恐怖,哪怕使用鉛筆這種武器,也能夠制造出絕對的死亡。

  無法靠近,哪怕雙方在技巧上有著云泥之差,風間琉璃卻也無法取下對方的頭顱。

  該死的數值怪。

  手,腳,肩,側臉,肋骨.

  擦傷,全部都是被審判的余波殺死的物質以超音速撞擊而來導致的擦傷,并不嚴重,卻讓風間琉璃逐漸染成了血人。

  而這就絕對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隨著傷口瘙癢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心中的暴戾也逐漸無法控制。

  血性開始侵蝕本就不多的理性,對于面前少女的惡意也隨之蔓延開來。

  源稚生的妹妹。

  自己的.妹妹。

  不喜。

  絕對的不喜了!

  在超音速碎裂迸射的磚瓦間彈跳,風間琉璃就在尋找著一個機會!

  他堅信,少女此刻使用的言靈,絕對不會是無消耗的產物,就算沒有消耗,過度使用言靈就意味著過度依賴龍血,不穩定的血統也會自然侵蝕少女。

至少抓住對方動搖的剎那,那個剎那  來了。

  風間琉璃正在尋找的,是一個破綻。

  而當這個有準備的男人匍匐已久,上天就愿意給予他這個瞬間。

  但并非是因為上杉繪梨衣,這位赤發少女的血統暴走,亦或者疲倦。

  而是猶豫。

  當繪梨衣伸手探向虛空卻再無雜物可拾時,她猶豫了。

  她手邊只剩下了自己的游戲手柄,而她就不愿意將這個當做消耗品投擲。

  這樣天真的想法——化作了破綻。

風間琉璃化作一道櫻色閃電突進,繞過死亡的領域,刀尖掠過  —帶起血珠。

  而那個瞬間,時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鮮血滴落的軌跡在空中凝成朱砂色的驚嘆,他看見繪梨衣瞳孔深處爆開熔金般的熾烈紋路。

  他能看出少女那看似毫無波瀾的臉上,實際蘊含的情緒。

  以及隨之而來的恐怖。

  整個世界驟然褪成黑白默片,風間琉璃持刀的右臂浮現出密集的黑色絲狀物。

  繪梨衣的存在形態開始坍縮重組,發絲如失控的3D建模線條般扭曲增殖,裙擺邊緣延伸出成千上萬道鋸齒狀虛影,每道虛影都在同步吟誦著令人膽寒的密文。

  她抬起的手臂不再是人類肢體,而是由錯亂時空切片堆疊而成的“概念”。

  他的視網膜殘留著世界被縱向撕開的幻象,周圍的合金墻壁如餅干般脆裂翹起,兩側高墻像被孩童揉皺的錫紙玩具,而他自己則成為撞碎在次元壁上的墨點。

最后映入意識的,是繪梨衣立于混沌中心的剪影——那已不再是少女或怪物,而是某種正在重新定義“存在”本身的終極命題  他發現自己搞錯了一件事。

言靈.審判  那是強行對領域內所有生命施加死亡命令的究極言靈。那個言靈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殺死,一旦被它傷到,傷口根本無法愈合,再生的細胞又迅速地死亡,傷口再度開裂,就像生命從傷口中流逝似的。

  那是賦予死亡的權能。

  而他搞錯了的地方,就不僅僅是這個言靈的強度,更是繪梨衣本人的戰斗方式。

  ‘投擲’是因為她習慣這么做,讓自己的言靈有一個明確的指向性目標和攻擊方式,所謂的光炮,大概率也只是少女在動漫之中‘模仿’的結果。

  實際上,審判并不存在明確的‘攻擊方式’。

  一切都由使用者自己決定。

  殺死溫度,就能制造出永不消融的冰山。

  殺死生命,就能夠創造出絕對無法愈合的傷口。

  投擲,是這個言靈最為孱弱的用法。

  繪梨衣,在限制著自己的輸出。

  然而,當風間琉璃真的有能力威脅到她的生命,在她意識到這點,在制造出痛覺的剎那——一點,只是一點點反擊的本能,就像獅子被摸到了尾巴一般,從繪梨衣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內心深處涌現出的反擊意識便開始作用。

  言靈.審判真正爆發出了自己應有的威力。

  整個大地開始顫抖,以繪梨衣為中心,周遭的一切都被囊括的毀滅。

  猩紅色的光炮自地下巖層破土而出,猩紅能量裹挾著熔化的合金碎片,如逆流的地獄巖漿般撕裂混凝土防護層。源氏重工地基內的鋼骨結構在高溫中扭曲成麻花狀,電纜與水管爆裂的液柱尚未落地便被蒸發為氣態。

  光柱沖破地表時形成直徑百米的環形沖擊波,方圓一公里內的玻璃幕墻同時炸裂為晶塵。部分公司內的執行局員工被氣浪掀飛,如果抱著視網膜被燒卻的覺悟睜開眼,或許還能夠看見光柱周圍區域的空氣電離出紫黑色電弧,沿途綠化帶樹木自燃成焦黑骨架,路燈桿如蠟像般自上而下熔。

  而那貫穿云霄的光柱在海拔高米處與積雨云層相撞,云團被染成暗紅色旋渦狀。

  被擊穿的臭氧層空洞透下異常紫外線,留下直徑3公里的真空隧道,在光柱逐漸衰減,化作淡淡的殘相后,留下的,只是龍卷風式的螺旋亂流.

  連通天地的一炮。

  這就是怪物的真實。

  風間琉璃從這坍塌的鋼筋叢林之中顯現。

  此時此刻,他的刀身已布滿蛛網裂痕,每口喘息都帶出混著內臟碎片的血沫,視網膜上烙印著方才那刺眼的猩紅殘影——似然勉強躲過了致命傷,但僅僅只是被言靈擦掠而過,也足以讓風間琉璃在鬼門關前走上一遭。

  雖然他也有屬于自己的辦法殺死繪梨衣,但在正面戰場上算了吧,誰想和這該死的怪物戰斗。

  被氣化的巖石碎塊散布四周,繪梨衣也不知何時來到了地面。

  繪梨衣還是沒什么表情,那張臉上總是不存在可以解讀的情緒,她眼神冷冷的,但是仔細想想,剛才任何一道攻擊,繪梨衣似乎都選擇‘只會造成環境破壞卻不會誤傷無辜’的攻擊路線。

  雖然看上去是個被圈養的怪物,卻意外溫柔。

  如果繼續戰斗下去,除非是搏命,不然風間琉璃只會死在這里吧。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在繪梨衣判斷出風間琉璃是個危險人物的,并且讓這個小怪物主動走出源氏重工的建筑物外后,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因為——

  不知從何而來的梆子聲,忽然通過風的流道,傳入了上杉家主耳中。

繪梨衣的表情忽然僵硬了,就像是本來還有幾分生氣的人偶被造物主控制,旋即  啪嗒。

  眼瞳放空,忽然斷了線,跌倒坐下,紅白色的和服瞬間便被打臟,赤色的秀發在地面上盤起一圈圈的紋路。

  該死的東西。

  風間琉璃捂著腦袋,這聲音對他也有效。

  仿佛聽見一座早已不再轉動的古董大鐘重新運轉起來,正在報時,正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將精神污染。

  而如果說風間琉璃聽到了這個梆子聲的感情是憤怒,那繪梨衣應該就是恐懼,那放空的人偶在回復意識的瞬間竟然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害怕’。

  而害怕是人類共有的情緒。

  在面對痛苦,疼痛,死亡時,就會自然而然產生。

  而面對恐懼與害怕,人們往往會喪失所有的理智。

  那份獨屬于小怪物的溫柔,便也蕩然無存。

  她仿佛要看到的不再是面前的廢墟,而是令她感到恐懼的什么。

  肢體動作開始變得畏縮,而整個人更是宛如淋濕雨了的小狗一般顫抖起來,而她恐懼的本能就讓言靈.審判開始不受控制地動搖。

  而那就讓這整一片大地上,任何混血種,都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即便繪梨衣沒有散發惡意,僅僅是‘不收斂氣息’這樣的行動,就已經足夠導致如此破壞。

  風間琉璃大概猜到了王將要做什么,但沒想到他真敢這樣做。

  直接把蛇岐八家的殺器放在家門口暴走,為了阻止她,蛇岐八家必然要用上更多人命,而這些人命又會更加刺激這個怪物暴走。

  一旦到了市區.

吼吼,夸臟哦  風間琉璃可沒啥同情心和道德感。

  梆子聲正在控制著他將殺戮的欲望消解,與此同時,也命令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王將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呼————

  遠處風帶來奇怪的味道,在燃燒的硝煙中,風間琉璃忽然駐足。

  他感覺自己聞到了'香味'?

  是豚骨湯的香氣!?

破風聲撕裂戰場,風間琉璃猛然轉頭,竟然看見了地平線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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