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彤領前選帝侯的葬禮,在你的親自主持下進行的非常順利。
其他八大區的選帝侯和雙子女皇,以及許多不屬于施彤領大區的貴族都來參加了這場葬禮。
前來參加葬禮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個大區的選帝侯,居然會被一個平民出身的伯爵掰倒。
但最終,在見證了雙子女皇親手拿出了那證明著施彤領選帝侯里通外國,疑似謀反的證據,并當眾宣讀了他在死前悔恨交加,自愿將選帝侯之位傳給你的詔書后,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雖然葬禮上的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沃爾納的謀反極大概率是子虛烏有。
但在絕對的證據、完全不可能是偽造的讓位詔書下,一切禪讓所需的流程都已經走完。
在法理上,你已經完成了選帝侯的交接。
而唯一可以證明這詔書是威逼利誘的結果的人,早就躺在棺槨之中,不可能再開口了。
因此,無論雙子女皇或是諸位貴族們究竟怎么想,真相如何,你,就是新一任的施彤領選帝侯。
而在這場葬禮結束之后,在雙子女皇表面笑嘻嘻,內心萊塔尼亞粗口的主持下,你成功完成了接任選帝侯的儀式。
那一日,你已完成了從一位在貧民窟垂死掙扎的難民,化身為一位真正的君主的傳奇之路。
這份在萊塔尼亞,就算是巫王都做不到的成就,讓你這選帝侯的含金量無人可以質疑。
而這也標志著,萊塔尼亞中,真正地位和權力在你之上的存在,只剩下了兩人。
雙子女皇。
不過你并不打算乘勝追擊,你非常清醒,雖然你已經成為一方選帝侯,但另外八大區的選帝侯可并不和你站在一起,他們的力量,依然是你要顧慮的。
況且,在你的計劃里,你并不打算付出極高的代價,物理意義上消滅雙子女皇。
這樣的難度太高,而且得不償失,更會讓萊塔尼亞的國民們認定你只是個造反成功的霸主而已,這并不利于你接下去的統治。
你推翻雙子女皇統治的方法,必須是大勢所趨,你要讓雙子女皇失去一切支持她們的力量,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到那時,你就是萊塔尼亞國民和貴族們,萬眾一心所選出的真正皇帝!
不過,在成為選帝侯后,你并沒有著急拉攏其他的選帝侯們,而是著手鞏固起自己的內部。
你為這一次加入挾持薇薇安娜,圍攻高塔的任務,所有做出杰出貢獻的下屬,都給予了獎勵。
盡忠職守,為你提供了這消息的馬庫斯,不僅被你任命為大區的交通局總局長,更被你賜予了子爵的爵位。
之所以不給到伯爵,只是因為伯爵以上的爵位,必須要雙子女皇親自授予。馬庫斯的爵位是你這個選帝侯,能給的最高爵位了。
而在高塔,被召見的馬庫斯在聽到你對他的封賞時,這位發明了黨派唯一的敬禮手勢的成員,感激涕零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一次次的向你敬禮。
一切已不需要多言,你知道,他會為你效忠一生。
至于更高的封賞名單,你很快便是整理好交給了雙子女皇。
而由于這是你這位新任選帝侯的第一次封賞,同樣關乎其他選帝侯繼承人的權力。
因此,雙子女皇就算心中極其不情愿,也不得不捏著鼻子的選擇了準許。
而以伯勞菲爾德為代表的,在你包圍高塔時義無反顧的執行命令的伯爵,都升為了侯爵,并增加了他們擁有的領地和兵權。
其中,有一個人受到的封賞是最高的。
此人便是格特魯德。
對這位最早的天使投資人,以及為你的黨派建設做出了無數貢獻的伯爵,現在,你給予了她最高級別的實質性回報。
公爵。
這消息迅速在萊塔尼亞散播開來,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畢竟,和知曉格特魯德為黨派提供了多少幫助的你不一樣。
在外界的貴族和平民們看來,格特魯德表面的唯一功勞,只是在你的黨派還沒被承認時,唯一大力贊助你的貴族。
而一個領地都被收走,單單只是因為投資了正確的人的伯爵,就搖身一變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爵。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具沖擊力的消息。
但同時,這也是一個對所有人來說,都極具吸引力的消息。
因為格特魯德那在外界看來,得到了完全超出她付出的封賞后,所有人都知曉了你這位新選帝侯對用人的唯一標準。
忠誠。
于是乎,在所有人都看清了這一點后,大區中你沒來得及接觸的貴族,也都迅速的表態愿意為你獻上忠誠。
就連一些其他大區郁郁不得志,都在你這里看見了機會,私底下寫來了不少的密信,表達了他們愿意效忠于你,以及未來在你吞并其他大區時,充當內應的心愿。
甚至就連一些看得出形勢的金律法衛,也似乎產生了動搖。
而這,就是你大力獎賞格特魯德后,所期待的效果。
不過,你唯獨對另一個,同樣貢獻巨大,甚至可以說奠定了你如今的勝利的成員,并沒有做出任何的褒獎。
因為你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想要交給她……
“訓練軍隊?”
這一日,正在努力跟著仆人學習怎么照顧嬰兒,好不容易才哄睡了薇薇安娜的锏,便是聽到了陳祈給予她的一項新的任命。
“沒錯,我想你幫我,訓練出一批秘密的精銳隊伍。”
陳祈在紙上勾勒著自己未來的規劃,將自己當上選帝侯后,所有人的權利架構都做了一張圖。
而在這張圖上,陳祈望著那標記著“格特魯德公爵”以及“沖鋒小隊”的字樣,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過去組建的沖鋒小隊,只是為了搪塞雙子女皇和選帝侯的調查,掛著警察機構的名號擴建的隊伍罷了。”
“而現在,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一個大區的所有資源,我們已經有權利,擁有自己的軍隊了。”
“一支……容納了我們最精銳的士兵,所組成的真正軍隊!”
“你想怎么做?”
锏輕輕的晃動著身軀,讓懷中的薇薇安娜繼續保持沉睡的狀態,一邊向陳祈詢問道。
“——我打算將沖鋒小隊的番號取消,組建一支名為‘護衛軍’的隊伍。”
陳祈在圖上寫下“護衛軍”的字,隨后又畫出了兩條線,一邊手上不停,一邊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
“普通護衛軍,依然肩負沖鋒小隊原本的職責。”
“我們以軍隊的規格訓練他們,讓他們負責移動城市內部的警察事務,也可以在關鍵時刻充當預備隊或城防軍。”
“而另外一支‘武裝護衛軍’,便是我們從護衛軍中抽出的精銳,也就是我構想里的真正軍隊!”
“……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算讓我去訓練這支武裝護衛軍?”
對于陳祈的規劃,在卡西米爾當了一年競技騎士的锏,雖說也長了不少的見識,但依然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
不過要說訓練,锏倒是在這一年里積累了不少心得。
畢竟,為了幫陳祈盡可能的擴展勢力,锏這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除了參加比賽,就是和地下區域的感染者騎士團們接觸了。
雖然對比起商業聯合會投資的競技騎士團們,感染者騎士團裝備老舊、缺衣少食,甚至都無法參加正規的騎士競技。
但為了勝利的他們,在訓練這方面,確實付出了比一般人更加多的努力。
其中,锏也確實接觸到了一些,曾經是正經騎士家族,但因為感染了礦石病而淪落至此的成員。
“如果以我在卡西米爾訓練的標準的話,他們只怕是沒幾個可以完整的回去。”
“不過好在,我確實在那里學會了一點適合一般人的訓練方法。”
“——不,锏,我想讓你幫忙訓練的,是一支更加重要,也更加精銳的隊伍。”
然而,讓锏沒想到的是,陳祈對她的期望遠遠比她預想的還要高得多。
“毫不夸張的說,我設想中的這支隊伍,應當是對標金律法衛的一支真正的精銳。”
“如果說武裝黨衛軍的士兵,是以一當十的英才,那么你訓練的這支軍隊,每個人都會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說著,陳祈在紙上有著自己名字的位置,劃出了一條橫線,并在另一頭寫上了“锏”的名字。
這條線,標志著锏和他的直屬關系,更代表著在黨派內部,锏那僅在陳祈之下的絕對地位。
而在锏的下方,陳祈也寫上了這支托付給锏訓練的隊伍的名字。
——秘密警察。
“锏,我把現在隸屬于我的金律法衛都交給你。”
“你將他們帶去卡西米爾,你就是他們的總教官,幫我把他們磨煉成凌厲、狠辣、忠誠的一支隊伍。”
“未來,需要你,也需要他們,為我解決一切我沒有辦法處理的問題,更會是我推翻雙子女皇的最關鍵的一步棋。”
說罷,在锏的注視下,陳祈那投向她的眼神也發生了一絲變化。
和往日只在她面前展露的隨性不同,這一刻的陳祈,眼神里充斥著的期望、理性和鄭重。
锏明白,現在的陳祈,并非她在貧民窟認識的那個醫生了。
現在的他,是以君王的身份,在詢問她的意志。
“锏,我可以將萊塔尼亞的未來,交付給你嗎?”
“……呵,跟我玩這一套?”
然而,面對陳祈鄭重的凝視,锏在調侃一笑后,也是選擇了以對應的莊重態度回應了他。
“保證不辱使命……殿下。”
在卡西米爾的這一年,锏也確實改變了很多。
但要說哪里變化最大,那恐怕就是“自信”。
在萊塔尼亞這個只推崇源石技藝的國家,她被稱為“無法使用源石技藝的殘次品”。
而到了卡西米爾,這片只以真正的實力為尊的騎士之鄉,憑借著一身武藝和力量,锏完成了從廢物到“黑騎士”的巨大蛻變。
所有人都稱贊自己為天才,是天生的武者。
雖說锏并不以這樣的榮耀為驕傲,但在無數的吹捧之下,锏的心中也徹底確定了,自己那超脫常人的強大。
而這份“自信”,讓她如今更加確信,自己絕對能幫上陳祈的忙。
“另外,還請殿下也答應屬下一件事,可好?”
“請說。”陳祈點了點頭,應允了锏的話語。
而下一秒,锏那凝視陳祈的眼眸之中,卻比之前更嚴肅了幾分,一字一句的念道:
“你把將全部的精銳都交給了我,更要記得,好好保護自己。”
“未來,你和雙子女皇的爭斗一定會愈演愈烈,到時候,她們對你恐怕會更加忌憚,甚至動用一些不擇手段的方法來除掉你。”
“……在我帶著這些秘密警察,回到你身邊之前,一定不要死,記住了嗎?”
說到“死”這個字時,饒是在卡西米爾已經戰勝了無數強敵的锏,聲音都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顫抖。
但锏不允許在這里表現出一丁點的軟弱和退縮,她要將自己心中的話語,一字不落的傳達給這個,最重要的人。
“……我保證。”
聽著锏那發自內心的愿望,陳祈的心頭在微微的悸動后,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應允了這個自己可能無法兌現的諾言。
锏,對不起。
現在的我,背負的不只是你一個人的愿望,而是數以萬計的,將所有的希望壓在我身上的人們。
如果未來,真的發生需要我鋌而走險,才能有機會搏到的機會。
我也一定不會猶豫的。
因為現在的我,早已不是那個初到貧民窟,只肩負著教導你的責任的我了。
在心中為锏道了歉的陳祈,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
高塔正殿的大門,卻是毫無征兆的被推開。
伴隨著陽光的照射,一道蒼老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卻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氛圍。
“還真是好氣氛,讓沃爾納自愿禪讓,從高塔上跳下的選帝侯,居然還有閑心談情說愛?”
“我還以為,像你這樣以巫王那老瘋子為榜樣的戰爭販子,會和他一樣,壓根不懂什么叫‘愛’呢?”
“啊,還是說,你真是那老小子年輕時還有精力的時候搞出來的種?跟我說說,你是從哪個娘胎里爬出來的?”
“我可真好奇,能讓赫爾昏佐倫那家伙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高低得在那倆女皇面前給她追封一個一級勛章!稱贊她的勇氣啊!”
“誰!”
是什么人?居然連她都沒能感應到對方的腳步?
心中警鈴大作的锏,甚至沒有功夫為對方那粗鄙的言語而生氣,第一時間就將懷中的薇薇安娜交給了陳祈。
而在陳祈抱穩了薇薇安娜后,還沒等看清來人的身影,锏便是急速移動到了正殿一旁擺放的盔甲旁,舉起了一把長戟。
“嗖!”
下一秒,只聽見一陣破空聲下,長戟穿透了那老者的身軀,嵌入了地上的瓷磚之中。
然而,在锏的注視下,那老者的步伐毫無停歇。
長戟仿佛根本沒接觸到他身軀般,只是打中了影子一樣?
“這……”
一時間,饒是锏也愣了片刻,但望著那老者離陳祈越來越近,她再也沒有猶豫。
下一刻,伴隨著一陣破空聲下,锏已然舉起了拳頭,朝著那不知名的老者殺去!
“愚蠢、自大、狂妄。”
“只知道用蠻力和魯莽來解決問題,在卡西米爾贏了個冠軍頭銜,難道就沒讓你長一點腦子?”
就在锏即將擊中老者的前一刻,他那粗鄙的詞語還在锏的耳邊徘徊。
“果然,這野小子對你的評判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你也就配當個教官,但凡有點需要腦子的事都輪不到你。”
“聒噪!”
終于,被老者的言語激怒的锏憤怒的打出了一拳。
但下一秒,她的眼前卻突然被一陣黑暗所籠罩,隨后又迅速的恢復光明。
再次眨眼時,锏的眼前已接近地板!
“這是……”
雖不知老者是如何做到,但锏此刻也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這位老者的“源石技藝”!
這種能力就像是……
她被這個老者“放逐”到了另一個空間,然后又從那個空間里傳送了出來一樣。
“砰!”
好不容易收力站住了腳跟,而轉眼之間,那老者已然站在了陳祈的面前,與他四目相對。
這個時候,锏和陳祈才看清了那老者的全貌。
那是一個有著長長的尖耳朵,胡子與頭發全都已經蒼白的老者。
干練得體的服裝,證明著他在萊塔尼亞并不低的身份,但卻并沒有萊塔尼亞的大部分人擁有的長角與獸耳。
但這些對锏來說都無關緊要。
兩次試探的失利,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戰斗直覺,锏已經隱約知曉了和這個老者戰斗的正確方法!
“身體如果是虛假的……”
“那么,影子或許就是他的本體!”
不過這次,還沒等锏再沖上去,陳祈忽然的開口卻是打斷了她的行動。
“不用白費力氣了,锏,如果他想殺我們,其實不過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嗯,還行,你小子倒是有點聰明勁在里頭。”
老者點了點頭,面對陳祈這位新任選帝侯,他表現的卻好像一個長輩一般,圍著陳祈東看西看,好好鑒賞了一番后,才是忍不住嘖嘖稱奇道:
“像,太像了,也難怪浮夸羊和陰沉羊都會懷疑你是赫爾昏佐倫的親兒子,這不親眼見見,我都不敢信能那么像。”
“可惜了,我認識赫爾昏佐倫的時候,那小子已經把那方面的欲望全放在事業和法術上了,不然我還真想教他的親兒子幾個法術。”
“……那么,長著和赫爾昏佐倫一樣的長角,借著他親兒子的身份的祈先生。”
“你要真是那家伙的親兒子,告訴我,你認識我嗎?”
一語道破了陳祈的真實身份的老者,直勾勾的凝視著他,仿佛試圖從陳祈的眼眸,勾出什么記憶一般。
“當然。”
而親眼所見后,已經知曉面前的老者究竟是誰的陳祈,并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他知道對方是為自己而來,也更是為巫王……也就是赫爾昏佐倫的這個國家而來。
因此,他對自己毫無威脅。
甚至于,如果自己可以說服對方,他會是自己的助力。
“巫王的導師與摯友,與巫王共同創造了整個萊塔尼亞的‘樂章’的巫妖,薩卡茲王庭的領袖之一。”
“弗萊蒙特先生,您來找我,一定是有事情要囑咐我,沒錯吧?”
弗萊蒙特:“……就算是在薩卡茲里頭,知道我這個老頭子身份的,也都是一雙手數得過來的。”
“原本只是聽說,有個疑似是赫爾昏佐倫親兒子的家伙當上了選帝侯,所以不得不出來給你捧個場。”
“結果現在一看,你還真是個威脅,那倆大角羊女人一個不小心,還真可能在你這里翻了船。”
弗萊蒙特望著面前那笑的如此從容,不僅一語道破他的身份,仿佛就連他的思想都猜到了的陳祈。
他幾百年的人生第二次感覺到,有什么是自己“猜不透”的存在。
而第一個帶給弗萊蒙特這種感想的,便是巫王的才能和上限。
“我讀了你的書,寫的像個沒讀過幾年書,但滿腦子想靠打仗來解決問題的戰爭販子。”
“但既然你想當萊塔尼亞皇帝,我自然要來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赫爾昏佐倫坐過的這個位置。”
弗萊蒙特的語氣變得溫和了一些,沒什么架子的臺階上,招呼著陳祈在他身邊坐下。
“跟我說說吧,孩子。”
“你打算把我和赫爾昏佐倫一起構建好的這個國家,帶到什么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