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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成為我的信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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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蘭西來到彼岸的公館外,他知道自己也許正面臨著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擇。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

  那還要追溯到幾百年前的時光,他答應了侍神者們的邀請,決定遵循騎士領主的遺志,為這個世界奉獻自己的一切,代價是他必須拋棄過往的一切。

  所有人都經過了這樣的過程。

  除了“木偶聚會”的舉辦者卡德拉之外,侍神者之間極少往來,他們奔波于大陸各處,尋找神靈們留下的遺跡,在必要時引導那些勇敢之人接受神靈的賜福,只有在“木偶聚會”到來時,他們才會聚在一起,交換自己得到的情報。

  公館一樓亮著煤氣燈,窗戶里人影攢動。

  成為侍神者之后,帕蘭西也曾路過屬于的自己的公館,遠遠地注視著自己的后代們,他見證了家族走向衰落,直到最后一任繼承者落魄地賣掉了那屬于家族榮耀的大房子,懷揣著最后的夢想,孤注一擲地登上了一艘出海的商船。

  自那之后,帕蘭西就再也沒有聽說過有關他的消息。

  在偉大的事業面前,這是必要的犧牲。

  卡德拉總是如此說道。

  從興盛到衰亡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之一。

  只是……

  明明沒有任何血統上的關系,彼岸卻總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孫女,自從回到帝都后,他短暫地撿拾起了人性,重新從一個旁觀者融入到了這個世界之中。

  但理智卻在提醒他,這可能是他最后的機會。

  比起幾個認識了不到幾天的人,他應該繼續完成那持續幾百年的偉業。

  “咕咕?”

  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帕蘭西的思緒,他的左手傳來了溫熱柔順的觸感,他側過臉,便看見一只金色的大鳥正低著頭,友好地蹭了蹭了他的手掌。

  她叫柯洛伊小姐,與其是說坐騎,更像是彼岸的伙伴。

  這是帕蘭西見過的最通人性的魔物,甚至有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柯洛伊小姐是一個溫柔懂事的大姑娘,就比如現在,她應該剛剛為他的亞龍送去了晚飯——這些日子在車禍中受傷的亞龍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受到了柯洛伊小姐的影響,它的性情也變得溫馴了許多,看起來很喜歡如今帝都的生活氛圍。

  龍類畢竟是這個世界上最少見的魔物,每天都有許多人圍觀它,偶爾還會有貴族要求合影,讓它體會到了大明星的感覺。

  這是一個神奇的城市,帕蘭西覺得亞龍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只要在這里待久了,便會想要長居于此。

  彼岸在一次談話中提到了這一點,稱王室愿意接納他,為他提供一間大房子,如果他愿意的話,還會專程為他舉行一場回歸游行,向帝國人民宣布圓桌騎士帕蘭西的回歸。

  帕蘭西還看見趴在柯洛伊小姐背上的小章魚,據彼岸說,它也是大家的伙伴。

  真是一些奇怪的人,竟然會把魔物視作同伴。

  相較于柯洛伊小姐,小章魚看向他的眼神并不友善,似乎是因為注意到了他捏在手里的藥劑瓶,不知是不是錯覺,帕蘭西覺得這只章魚眼中劃過了一閃即逝的兇惡,這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竟然從一只章魚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但事實上,這只章魚只有巴掌大小,看起來是這些人里最弱小的存在。

  不等帕蘭西開口,熱情好客的柯洛伊小姐就把他推進了門。

  正在準備晚飯的彼岸立刻迎了上來,“咦?帕蘭西閣下,您的輪椅呢?醫生說你這還處于康復期,這幾天最好靜養!”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羅威娜的電動輪椅原型機推了過來。

  羅威娜剛才打來電話說法師塔發生了案件,他們一時半會估計是回不來了,她應該不會介意把自己的輪椅借給一位身受重傷的老年人一段時間。

  帕蘭西渾渾噩噩地又被摁到了電動輪椅上。

  “您來的正好,我正在準備晚飯,我的那些手下還算有良心,今天給我送來了一只他們從北境狩獵回來的冰羚羊這可是難得的美味。”

  廚房里飄出了誘人的香氣,柯洛伊小姐興奮地抖了抖翅膀,她低頭讓小章魚爬到自己的腦袋上,接著把它放到桌子上。

  帕蘭西目睹了這一切,這便是另一個神奇之處——這些人會讓魔物上桌吃飯,就像是把他們當成了真正的人來看待。

  而他作為客人,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感受著房間里的溫暖,離他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握在手心。

  倘若答應伊森的邀請,在帝都定居,這是否就會成為每一天的日常生活?

  “帕蘭西閣下,這是什么?醫院給你開的藥?”

  彼岸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哦,這個是我的一個朋友給我開的一個偏方。”

  帕蘭西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岔開話題道,“是冰羚羊啊,我已經好久沒嘗過了。”

  “那你可算來對地方了,不是我自夸,我的手藝在帝都也是能排得上號的,稍等,馬上就好了。”

  彼岸的臉上仿佛永遠都是陽光燦爛的笑容。

  帕蘭西的內心充滿了負罪感,他在帝都得到了最好的歡迎,而現在,他現在要強迫對方喝下瓶來路不明、效果不明的魔藥,他知道是卡德拉的手段,那些懸吊的絲線便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詭計之神的手段變化莫測,或許就連圣者都會成為被操控的傀儡。

  彼岸對他毫不設防,轉身走進了廚房。

  “去洗手。”

  桌子對面的小章魚忽然跳上了柯洛伊小姐的腦袋,在她有些不解的目光下,用觸手纏住了她的眼睛,她便只好順了小章魚的意,帶它去洗手。

  這里就只剩下了帕蘭西一人。

  魔藥就在他的手心,而他必須作出決定了。

  他還覺察到了公館外閃動的人影,有許多人正朝這里靠近著,他們有著不同的打扮,來自于不同的階層,唯一的共同點是頭頂上懸吊著黑色的絲線。

  卡德拉來接應他了。

  若是爆發了戰斗,這些被絲線操控的人會充當炮灰來為他斷后。

  彼岸離他只有幾步之遙,從沒有想過他暴起襲擊的可能,對于帝國的最強騎士而言,他能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之內達成目標。

  帝都的美好不過是衰變期的回光返照,是時候回歸現實了。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提醒他。

  帕蘭西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魔藥瓶。

  “嘩啦。”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彼岸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她當循聲而來時,帕蘭西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裝滿了墨汁液體的魔藥瓶碎了一地,像是被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別用手碰,這不是什么好東西。”

  安波利斯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片刻后,帝都郊外。

  “你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啊,帕蘭西。”

  待帕蘭西停下腳步,一直尾隨著他的帝都居民才開口說道,語氣中滿是責怪的意味,自從離開彼岸的公館后,他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帝都的郊外走去,此刻月明星稀,緊張刺激的輪椅大師賽資格賽已經落幕,街上除了仍在巡邏衛兵之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當他掙脫了絲線的操控,奮力將魔藥瓶摔在地上時,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卡德拉,你越界了,我不需要你來指導我的行動。”

  帕蘭西轉過身來,直視對方。

  雖然卡德拉是“木偶聚會”的舉辦者,但他們之間的地位是同等的,侍神者的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共同的目標努力,在帕蘭西的認知中,這意味著并肩作戰的戰友。

  既然是戰友,卡德拉就不該在他的腦海里下達命令,還試圖用絲線控制他的行為。

  他直視對方,“恰恰相反,我正要抓住最佳的機會……卡德拉,你應該聽我說。”

  當絲線迫使帕蘭西做出選擇時,他遵從了本心。

  答應伊森的邀請。

  這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但這絕不只是被所謂的回光返照迷惑了雙眼,而是對方向他許諾了更值得被實現的未來。

  “你說吧,我在聽。”

  不遠處站在最前列的貴族聳了聳肩,表達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見到了伊森,和他談論了有關衰變期的問題……”

  帕蘭西整理著思緒。

  他要把伊森那天對于衰變期的所有看法原原本本地展示給卡德拉,一個沒有災變、痛苦和死亡的過程,這不正是他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目標么?

  他的語氣越來越興奮,帕蘭西逐漸意識到,在他毫無覺察的情況下,他的內心已經認同了伊森提出的理論,只是侍神者與他們在數百年間經歷的一切,讓他無法立刻做出決定——但是,只要說服了卡德拉,說服其他所有人沿著同一個軌跡向前,一切便會迎刃而解!

  卡德拉沒有打斷他,耐心地傾聽著。

  傀儡的臉上卻面無表情,當他們被絲線操控的剎那,便失去了人類本身的情緒。

  帕蘭西也在默默觀察著卡德拉的反應,然而他永遠無法從對方的表情上得到任何反饋。

  沒有人能猜透詭計之神的心思,相反,祂卻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內心。

  這是帝國人對于詭計之神的認知。

  卡德拉一直等帕蘭西說完了最后一句話,其中包含了伊森對于侍神者的邀請。

  “說完了?”

  帕蘭西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卡德拉搖了搖頭,“你看,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當人們提起伊森時會想到什么?

  如同太陽一般的火元素魔法?

  一個振奮人心的偉大計劃?

  又或者是一個行走于人間的正位神?

  然而對于卡德拉說,真正讓他忌憚的并非這些,而是伊森所做到的另一件事,“不久之前,我聽說了奧菲拉的動蕩,據當地人說,帝都的使者們協助他們平定了海嘯,與他們曾經信仰過的神靈達成了和解。”

  “后來奧菲拉怎么樣了?”

  “自他們離開后,深海議會完成了重組,至少在短時間內欣欣向榮。”

  聞言,帕蘭西松了口氣,內心最后的顧慮也解除了。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直來直去,年輕時只會用拳頭來講道理,思考并不是他所擅長的,因此在亨利一世建立了帝國后,他就主動放棄了帝都職務,回到了故鄉。

  和平的時代,用不上他這樣鋒利的劍。

  帕蘭西也明白,像他這樣的人,往往是最容易上當受騙的。

  他說道,“這說明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我不明白我們還有什么拒絕他的理由,卡德拉,我們回去把,只要你和我一起一定能說服其他人,如今的帝國正是需要人手之際,他們一定樂于接納侍神者。”

  “這就是問題所在,帕蘭西。”

  卡德拉說道,“他總是能把人心團結在一起,不是么?”

  帕蘭西就是最好的例子。

  作為一個活了幾百歲的人,他很快就接受了伊森提出的理論,甚至還愿意接受對方的邀請。

  “我只在少數幾位統治者身上見過這樣的才能。”

  他停頓半晌,說道,“誠然,現在一切看起來都正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這種能力一旦失控,又會引發怎樣的結果?想一想吧帕蘭西,如果我們向他分享了永生的秘密,即將到來的第七紀元便有可能成為一個永恒的存在,不再會有衰變期,也不再會有王朝的更替,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一個如同死水一般的世界。”

  帕蘭西順著卡德拉的話思考著。

  倘若,伊森有朝一日變得不再和善,倘若他成為邪神的信徒,甚至愿意把舊神從封印中釋放出來……

  這些念頭頓時讓他毛骨悚然。

  他一時間想象不出還有什么人能阻止伊森,甚至在伊森的號召下,帝國人民會甘愿向舊神獻上自己的靈魂。

  帕蘭西仿佛看見了來自未來的影像。

  卡德拉繼續說道,“我們并非只是為了作為觀察者而存在,當文明偏離了正確的軌跡時,必須有人來修正它。”

  “嘟嚕嚕,嘟嚕嚕嚕嚕——”

  電話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帕蘭西愣了半晌,才接通了電話,貝殼里幾乎立刻傳來了彼岸充滿了關切的詢問,他這才想起這是彼岸在醫院里交給他的,他當時帶在了身上,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后。

  彼岸發現了摔碎的玻璃罐,詢問他現在身處何處。

  她希望帕蘭西立刻返回醫院或是公館過夜,因為現在的帝都很危險,根據他們從法師塔接到的最新消息,博學者遇害了,這牽扯出了一個比博學者更強大的詭計之神信徒,也許他此刻就隱藏在帝都的某處……

  “知道了,我遇到了一個朋友,一會兒就回去。”

  帕蘭西掛斷了電話。

  他當然知道彼岸提到的“殺人犯”現在就在他的面前,并且還在不久之前提到了這件事。

  他沉下臉來,若不是這一通電話,他幾乎就要被卡德拉給說服了。

  然而,法師塔發生的事,卻恰恰反駁了卡德拉方才那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論。

  “博學者在冥想的過程中遭到了反噬,這就是你所提到的案件吧?”

  這違背了侍神者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

  博學者作為學院的最高領導者,在人類社會中地位舉足輕重,對于這一類人的處理必須經過“木偶聚會”的討論與投票,征詢每一位侍神者的意見,盡管帕蘭西并不支持圖爾贊的手段,但在那次聚會時,他以一票的優勢獲得了勝利。

  然而卡德拉卻跳過這個過程。

  “你知道了啊。”

  卡德拉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打量著帕蘭西握著的貝殼,“那個應該就是人們提到的電話吧?真是方便啊,有了它的話,‘木偶聚會’的形式也就不再被需要了。”

  “理由呢?”

  帕蘭西的身上涌現出銀白的光輝,他從卡德拉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惡意。

  他見過許多類似的人。

  這便是冠冕堂皇之人被撕下偽裝時的表情。

  “因為她差點就發現了啊……不用嘗試了,你捏在手里的那個小玩意似乎還沒有先進到能夠穿透領域的程度,真是讓我松了口氣。”

  帕蘭西覺察到了周遭的變化。

  他看見了無數絲線,密集得猶如暴雨一般落在地上,被絲線操控的不再只是人類,花草樹木、泥土砂石都成為它所操控的對象,唯有處于圣印加持之下的他免于遭到絲線的操控。

  “不過要怪就怪伊森吧,明明她只要安安心心當一個博學者就好,卻偏偏要觸碰那些不屬于她的知識。”

  “……是你!”

  帕蘭西瞪圓了眼睛,就在剛才,他想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這讓他手腳冰涼。

  詭計之神的信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誕生過圣者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甚至就連他都不知道上一位晉階圣者的大魔導師要追溯到哪一個紀元。

  帕蘭西還想起了帝國建立之初,那時的工匠協會還齊心協力,在一次醉酒后,當時的博學者向他倒苦水羨慕他圓桌騎士的頭銜,抱怨詭計之神像是拋棄了祂的所有信徒,晉階四階后他便像是遇到了一堵無形的墻壁,讓他再也沒法前進半步。

  在后來成為侍神者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帕蘭西都認為這是正位神隕落造成的,畢竟每一個正位神的晉階方式都有所不同。

  可現在看來,事實卻并非如此!

  “你阻斷了他們的晉階空間!”

  仔細想來,帕蘭西從未聽說過卡德拉引導過任何一位詭計之神的信徒,從未真正履行過侍神者本應起到的“引導”的責任!

  帕蘭西曾引導過許多騎士。

  當帝國陷入龍災時,他將亨利六世引向了騎士領主的遺跡,讓他得到了祭壇中的圣劍,因為,這是騎士領主留給信徒們的賜福。

  “帕蘭西,每一個道途都是不同的。”

  卡德拉淡淡地說道,“對于我們來說,每一個晉升者都是敵人。”

  帕蘭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不久之前,卡德拉還在他的面前高談侍神者的職責,擔心帝國陷入一潭死水的境地,然而這個無恥之徒卻切斷了所有魔術師的晉升之路。

  他甚至無從得知卡德拉究竟是從哪一個紀元開始這么做的。

  帕蘭西徹底清醒了。

  不能再放任這個無恥之徒繼續下去了!

  他怒不可遏,身影化作了一道銀白的流光。

  騎士領主的恩澤在這一刻照進了被絲線封閉的領域之中,讓他猶如一并出鞘的利劍斬向眼前的惡徒。

  帕蘭西知道這也許無法真正殺掉卡德拉,但在擊退對方之后,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他要親自去法師塔一趟,把自己的發現告知伊森。

  還要設法通知侍神者的其他人,揭露卡德拉的真面目。

  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他必須立刻展開行動才行。

  “我很欣賞你,帕蘭西。”

  被絲線懸吊著貴族靜靜等待著那仿佛將要把天地劈開的銀白利刃,那凌厲的氣勢讓他在這一刻隱約看見了騎士領主的影子。

  卡德拉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憐憫,“但是,你實在太容易上當受騙了。”

  永生之術,是他教會他們的。

  降神與皮囊的概念,也是他在幕后操縱生命教會與瑪格麗特家族的數代繼承者完成的。

  甚至對于正位神與中位神的了解,這些侍神者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原因只有一個,這也是他必須要堵住所有晉升之路的原因——只有他得到的,才是100的,沒有任何流失的饋贈。

  或者說……

  他即為詭計之神卡德拉,這位逝去的神靈在他的身上得到了轉生。

  “仔細想想吧,你又怎么可能用我教會你的東西來對付我呢?”

  領域破碎的瞬間,帕蘭西的身上失去了所有光輝,他如同失去了生命力的傀儡一般筆直地墜向地面。

  這并不是一場戰斗,作為詭計之神,他從不需要面對任何公平的戰斗。

  圓桌騎士帕蘭西早就死了。

  這不過是一個為他量身打造的優質皮囊罷了。

  只要切斷了帕蘭西與皮囊之間的聯系,縱使這位高潔的騎士再精通戰斗也無濟于事。

  卡德拉看見了飄散的靈魂。

  被絲線懸吊著貴族只是抬起手,便將那一縷靈魂握在了掌心。

  接著,他只是握緊了手掌,便掩去了最后一道銀白的光。

  這是帕蘭西所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在那之后,是漫長的黑暗。

  然而對于一個經歷過無數戰爭的老兵來說,他從不畏懼死亡的到來,每個人都有在戰爭中倒下的那一天,區別在于,他能在最后一刻留下些什么。

  所以他斬斷了領域,用“電話”向彼岸傳達了最后的信息。

  卡德拉。

  雖然沒法傳達更多的消息,但他相信以伊森的本事,足夠通過這三個字接近真相。

  帕蘭西坦然走向黑暗,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運,比別人多出了幾百年的時光。

  接下來,便是親眼見證死亡將會帶著他通向何處了。

  盡管帕蘭西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然而當那黑色的幕布被撕開,他抵達了幕布之后的景象時,卻依舊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懾了。

  他仿佛立于群星之間,那是他仰望夜空時看見的景象。

  而現在,他就身處它們之間。

  他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及腰的白色長發,還有紅色的眼睛。

  凜冬魔女?

  不,氣息完全不一樣。

  “看來,騎士領主沒法再庇護你了。”

  與凜冬有著相同長相的存在正審視著他,“我對于你的表現很滿意,所以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

  帕蘭西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盡管這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切實際。

  “你已經死了,靈魂被捏的粉碎……重塑靈魂向來是一件麻煩事。”

  帕蘭西屏住了呼吸。

  他曾在奈瑟瑞爾圣堂聆聽到了騎士領主的回響,卻與他此刻聽到的一切相距甚遠。

  那似乎是更遙遠,更深邃的回響。

  屬于……舊神的回響。

  “凜冬”對他說道,“從今天開始,成為我的信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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