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上下著雨，到了午后，雨變得更大了。
官邸，書房。
李毅安用一種極其緩慢的動作從眼前推開裝著情報的卷宗。
與普通的卷宗中不同的是，他的封面并沒有調查部的徽章。而是九頭蛇的徽章。
作為一個秘密情報機構，多年來，九頭蛇都只是一個傳說。
它就像是都市傳說一般，一直流行著，在很多國家的情報機構中都有著關于它的傳說。
他曾出現在很多地方，也曾做過很多事情。但是對于外界來說，他一直都是神秘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種。
當然，也有人猜到了“九頭蛇”的起源——帝國情報組織殘余。
雖然猜到了這些，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九頭蛇到底在什么地方。
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就在長安。
柏林就這樣坐在那里，看著他的動作，
緩慢地從桌前站起身，李毅安在辦公室里踱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思索問題，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做出決定的話，接下來他就會站到窗前。
很快李毅安就走到了窗前，只不過他的手里多了一根雪茄，用雪茄鉗剪斷一端后，又用火柴燒透雪茄，然后他就這樣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思索著問題。
地獄，天堂。
現在，他需要就這個問題做出一些選擇。
轉過身后，李毅安看了看柏林，這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九頭蛇就坐在書桌對面的軟椅上。
柏林也在那里抽著煙，看著他。他想到了當年兩個人在意大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這一晃就是28年了。
當年意氣風發的柏林，現在也已經老去了。至于當年通過他接手的情報網絡，現在已經發展了新的一代。
也正是得益于新一代的成功，才能夠通過九頭蛇獲得如此多的情報。
但就滲透來說，九頭蛇對歐美國家的滲透遠遠超過了其他任何組織。
連續抽了幾口雪茄，然后走到桌前，用夾著雪茄煙的手指頭向文件卷宗點了一下，問道：
“這么說我們一直在盯著他了？”
“是的，我們一直在盯著他們，然后我們發現他們確實在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柏林的語氣輕松，他接著說道。
“如果需要的話，這個丑聞隨時都可以曝光。然后進一步擴大影響，最終把那家伙拉下馬。”
那個家伙是誰，當然就是白宮的主人了。
雖然是老朋友，可實際上，老朋友也會變成敵人，這就是最現實的一面。
“曝光……”
在此之前，李毅安就是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非常清楚這件事的殺傷力。
“我們現在所需要的并不僅僅只是曝光，而是讓這件事兒曝光之后和我們沒有任何聯系，畢竟，以后我們還是要和他們做朋友的。”
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一方面要去收拾一些人，一方面呢？還要考慮到將來，因為將來還要和別人好好玩呢？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李毅安反倒是希望等下去，等到東窗事發，就像另一個時空一樣，被別人很意外的發現。
不過考慮到蝴蝶的翅膀會不會帶來什么改變？所以，李毅安還是讓9頭蛇那邊盯上了他們。
只能說……狗改不了吃屎。那家伙還是沒有改變聽墻根的習慣。
“確實，如果這件事中出現我們的影子，那么會非常不利于以后在華盛頓的工作，畢竟，他只是白宮的過客而已，那里未來還會有其他的主人。
如果我們在這件事情上接觸太深的話，可能會引起一些人對我們的警惕。”
點了點頭，然后李毅安說道。
“確實，所以……我們要淡化自己的角色。”
他把卷宗拉到面前，再次瀏覽了一遍。
情報的內容并不復雜，這是過去的幾個月中九頭蛇，根據從白宮獲得的情報和線索，他們找到了那群人——其實這并不復雜，負責這件事的是總統競選連任委員會負責安全工作的首席顧問，只要盯上他，就可以的順藤摸瓜了，最終，他們找到了這伙人竊聽民主黨總部的證據。
“如果要做這件事情的話還是要讓其他人去動手。”
最好的選擇是什么？
當然是歷史上的同一批人去揭露這這件事情啊。
就這樣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后，李毅安想了一下，然后說道：
“我有一個想法，那些竊聽器可以發生故障嗎？”
夜幕下的波托馬克河泛著幽暗的微光，水門大廈的玻璃幕墻倒映著河畔搖曳的樹影。這一家五星級飯店，由一座高級辦公樓和兩座豪華公寓樓組成。大廈正門入口處，有一個人工小型瀑布飛流直下，水花飄舞飛揚，使整個建筑群有了“水門”的美稱。
這里并不僅僅只是一間酒店，還是民主黨總部所在。
一位在總部忙活了一晚上的工作人員，像往常一樣在晚上十點十五分熄滅辦公室的頂燈。
當他走到大廈前廳的小瀑布旁，即將走出水門時，偶然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辦公室，他驚異地發現，已經熄了燈的辦公室里有幾條光柱在晃動。同事們都已經走了，不知道是誰又進了辦公室，不開燈，卻打著手電筒到處亂照，他馬上回到大廈，把這件事告訴了保安人員。
很快，保安主任羅伯特·杰克遜就吩咐人去查看了一下，不過等他們過去的時候，光柱已經消失了，隨后杰克遜就要求保安加強巡查。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都和平常一樣。
午夜時分，大廈的保安弗蘭克·威爾斯在巡邏時，注意到一個樓梯間門上的鎖上貼著膠帶。此時威爾斯認為可能是有維修人員用膠帶固定住了門鎖，以防止門被鎖上，事后忘記了清除。于是威爾斯就自作主張撕掉了膠帶，然后就離開了。
一個多小時后，威爾斯又一次經過此處，他驚訝地發現膠帶又出現了。
于是威爾斯報了警，稱水門大廈正在發生一起盜竊案。與此同時，得到報告的保安主任羅伯特·杰克遜，這位前警官帶著兩名武裝警衛推開了樓梯間大門，走進了民主黨總部所在的樓層。
他們剛進去沒多久，就看到五道黑影，他們倏地僵住，其中一人手中的螺絲刀正插在電話機底部。
“不許動！警察正在路上！”
杰克遜的手槍對準了那個正在拆卸通風管面板的禿頂男人。
被槍指著的詹姆斯·麥科德緩緩舉起戴著乳膠手套的雙手，正在為竊聽器換電池的他，根本就沒有反手的余地。這位前中情局特工的額頭上滲出冷汗。
“我們是……空調維修工。”
麥科德的同伴伯納德·巴克結結巴巴地說，但是這會只有鬼才會相信他們的這說辭。
事實上他們腳邊的工具包就已經出賣了他們的身份：撬鎖用的鐵片、三十卷未拆封的錄音帶，剛剛換下來的錄音帶、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他們并不什么維修工。
不對，他們應該是維修工——因為他們是過來更換發生故障的竊聽器的。
而最諷刺的是，包里還放著幾枚嶄新的尼克松競選徽章，上面“再干四年”的標語。
“維修工？”
杰克遜指著詹姆斯手中的錄音機，說道：
“什么時候空調工都開始帶上這種間諜錄音機了！”
凌晨2:30，當特區警局的探員們趕到時，警方逮捕了這5名男子，其中4個人是前中央情報局特工。他們攜帶著竊聽設備，戴著手術手套，還有先進的對講機和2300美元的連號百元大鈔。
他們從其中一名嫌犯尤金尼奧·馬丁內斯的錢包里翻出了白宮通行證。探長卡爾盯著證件上燙金的總統印章，突然覺得這個潮濕的夏夜變得無比寒冷。
“先生們，”
他收起配槍，看著面前的這幾個家伙，從齒縫里擠出句話：
“你們剛剛創造了歷史——第一個在犯罪現場留下白宮電話號碼的蠢貨。”
這確實是一群蠢貨、愚蠢的讓人簡直難以相信，他們攜帶著的證據，簡直就等于在在腦袋上寫著——我們是白宮的人。
幾乎于此同時，《華盛頓郵報》記者鮑勃·伍德沃德從他在警察局里的線人那得知了這個消息，他立即從床上跳起來，然后驅車趕到了警察局。
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前CIA特工，白宮的人……直覺告訴伍德沃德，這是一個大新聞。
凌晨三點的審訊室里，伍德沃德透過單向玻璃觀察著麥科德。這個五十多歲的“空調維修工：”正神經質地用指甲刮擦桌面，在強化樹脂桌面上留下道道白痕。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
卡爾探長將一迭照片甩在桌上，說道：
“你們裝了竊聽器卻忘了擦掉工具上的指紋，并不僅僅是在那間辦公室，還有其它的幾間辦公室，我們都找到了竊聽器。”
“鮑勃，知道他是誰嗎？”
警官理查德遞給伍德沃德一杯咖啡問道：
“他是尼克松總統競選連任工委員會負責安全工作的首席顧問，上個周，還出現在尼克松連任委員會的安全會議上……”
“沒錯，可問題是他在水門大廈裝了竊聽器！”
喝了口咖啡，伍德沃德說道：
“這可真是一個大新聞啊……”
他能夠想象得到，這個新聞將會在美國引起什么樣的轟動。
說罷，他就看著朋友說道：
“現在還有其它人知道這個消息嗎？”
“你是第一個。”
理查德的回答，讓伍德沃德想了一會，他說道：
“請你再給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也就足夠了。
而在十五個街區外的白宮，總統幕僚長霍爾德曼被緊急電話驚醒。他在拿起電話后，整個人都懵了，然后失驚尖叫道：
“我的上帝啊，這群蠢貨，他們干了什么事！”
有些事情可以干，但絕對不能承認，可問題是他們承認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清晨時分，五名“維修工”被押往聯邦拘留中心。
水門大廈的瀑布依舊歡快地奔流，沖刷著凌晨的混亂痕跡。而當天上午《華盛頓郵報》首先披露這一新聞，緊隨其后，多家報社和電視臺也報道了這一事件。
而白宮立即召開新聞發布會，堅決否認總統與事有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