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英武等人,在金陵焦急的等待著答復的時候。
在東寧,開了半天出租車的王全富,把車停在路邊,和往常一樣,去了附近一家常去的餐廳。
這邊他不過是剛坐下,那邊就有人“轟”的一下圍了過來,問道:
“王大哥,怎么樣,有消息嗎?”
五六個和他一樣的出租車司機,看著王全富的時候,目光和語氣里充滿了期待。
自從知道王全福的兒子去了唐山,他們就焦急的等待著,等待著他從那邊帶來的消息,
“還能有什么消息,就是前兩天打來一個電話,說還沒有機會出去。”
王全福有些無奈的長嘆口氣,別人急,他比別人還著急,畢竟,他兒子在那邊,有機會的話,他可以回到老家,替他給娘磕個頭。
其實他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私心的,畢竟當年他不過是跟著東家一起去的滬海,雖然沒想過有一天會飛黃騰達,但未嘗沒有衣錦還鄉的夢。
這樣的夢誰沒有呢?
衣錦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所以,而現在自己過的日子雖然談不上富貴,但應該還算不錯吧,至少回老家的時候,不說給自己家掙面子,至少不會讓別人看不起吧?
這是他的一點點私心,只是藏在心里,不為人知的那種。
“哎,都這么多天了,按說也得有些消息了……”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關心,是因為他們都讓王英武給他們帶了信,讓他到了地方后,把信寄到老家。
總之,他們都在期待著那邊的消息。
就在他們說著這些的時候,王全福看到餐館角落里坐著的張山,就那么默默的吃著飯,等到大家伙都散了,他就走過去問道:
“大個子,怎么樣,今天生意如何?”
“還有咋樣,就那回事。”
張山咧嘴笑了笑,看著王全福說道。
“怎么樣,看樣子英杰那邊還沒有信。”
“嗯,”
王全福點了點頭,看著大個子,問道:
“咋樣,可想起老家還有誰?要不要……”
“都死完了……”
張山搖頭說道:
“當年鬼子……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老子報仇了。”
他的話,讓旁邊的人笑道:
“那是你張大個子親手殺過鬼子不說,家里兩個日本婆,能沒報仇嘛!”
朋友的調侃,讓張大個子咧嘴笑道:
“咋了,你羨慕啊,有本事,你也找兩媳婦啊!”
“就是,能找兩老婆不是本事,能讓兩老婆和和氣氣的那才叫本事。”
一時間,餐廳里盡是一片笑聲。
聽著他們的笑聲,張山只是笑了笑,誰家的日子誰知道,真理子和由美并不僅僅只給他生了十二個孩子。她們一邊照顧養兒育女,一邊還在醫院和學校工作,真的很不容易。
不過,雖然如此,對他仍然是極盡溫柔,而且孩子們也在她們的教導下,孩子們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正在讀高中、初中,學習都很不錯。
只要一想到她們,他的心頭就是一熱。瞧著張山的臉上帶著笑容,王全福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有些事情是羨慕不來的。
就像他的兒子一樣,有機會去唐山,這樣的機會就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就這樣,這些出租車司機在餐廳里聊著天,談著各種各樣的新聞,少不了的談論起了鄰居。
“對了,新聞里說,巴布亞新幾內亞那邊,要進行共投。”
“能不投嘛,都鬧了好幾年了。”
他們說的東邊的鄰居——SEA只有一個陸上鄰國,就是澳大利亞,準確的來說,是澳大利亞所屬的“巴布亞新幾內亞領地”。
領地不同于領土。
實際上就是殖民地,而且兩地也完全不同,澳大利亞是由移民建立起來的國家,有著完整的歐洲制度;
但巴布亞新幾內亞卻不同,他們在殖民者進入時,完全是土著當道的社會。
而現在的澳大利亞,在社會建設尤其是基礎設施方面,已經走在了西方世界的前列;
而巴布亞新幾內亞,卻仍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甚至在雨林中,還有很多原始形態的部落,他們甚至仍然保持著食人的習慣。
而制度上的不合、經濟成效的微弱以及澳大利亞人和原住民之間的沖突,讓巴布亞新幾內亞人,越來越渴求擺脫澳大利亞的控制。
所以,經過長時間的抗議,澳大利亞終于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問題上做出了決定——同意他們獨立。
“鬧就鬧唄,反正和沒有和咱們任何關系。”
這一句話道盡了所有人對東邊那個鄰居的態度。
他們并不覺得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就在他們在那里討論著各種問題的時候,幾輛汽車停在了邊境墻邊。
這是一道真正的高墻。
“十年前,官邸批準修建了這道高8米、長約700公里的邊境隔離墻……”
從汽車上下車的,東寧邊防局局長趙鵬安指著高墻介紹道:
“在修建時,我們借鑒了柏林墻的經驗,由八米高的鋼筋混凝土墻體、鐵絲網、高壓電網、電子監控系統組成,并由邊境巡邏隊和哨兵進行警戒。”
何止是借鑒經驗,甚至還特意派人去東柏林現場學習過,至于電子監控系統,絕對是更上一層樓,畢竟,電子技術本身就是SEA的強項。
其實,這里并不是最嚴密的邊境,最嚴密的是撣邦的邊境,那里雖然只是鐵絲網,但是在鐵絲網之間,甚至還有雷區,警戒程度也遠遠高于這里。
不過,這樣的高墻用來阻擋墻那邊的非法移民入境,已經足夠了。
看著墻上那些噴涂著五顏六色彩繪的邊境墻,李奕軒點了點頭,問道:
“那么高原地區呢?”
因為腹地是海拔四五千米高原的關系,所以,這條幾乎呈現直線分割的邊境高墻,是不可能持續的。
“在可以修建高墻的地方,我們修建了高墻,在不可以的地方,我們修建了多層鐵絲網墻,而少數人類不可能通行的區域,則保持原始狀態……”
趙鵬安接著說道:
“主任,您曾在東寧生活過,自然知道,東寧對非法移民的打擊力度是全國最高的,任何非法移民都不可能在這里有生存空間,他們第一,不可能翻越高墻,第二,來到這里既找不到工作,也租不到房子,所以,我相信,即便是巴布亞獨立之后,也不會形成非法移民潮。”
聽著趙鵬安的回答,曾經在這里讀過幾年書的李奕軒,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點頭說道:
“理論上是如此,但是我們必須要嚴防死守,非法移民隨時都可能沖垮我們所建設的一切,過去有澳大利亞人幫助我們守著這里,等到他們獨立后,勢必會有一些人試圖通過巴布亞進入我國……”
作為官邸辦公室副主任的李奕軒,這次來東寧就是為了視察邊防,確保未來巴布亞獨立后,這里依然可以保持邊境穩定,尤其是不遭受非法移民沖擊,畢竟,東寧是SEA第二大城市。
“主任,關于這一點,我有一個想法。”
隨后趙鵬安就介紹起了他的想法,從與獨立后一巴布亞當局進行合作,向巴布亞方面派遣探員,等等,總之,一句話,就是從源頭上扼殺。
“從源頭扼殺是不錯,但是……”
李奕軒語氣嚴肅的說道:
“幾十倍的收入差距,總會讓人孤注一擲的,巴布亞人不滿意他們與澳大利亞人20倍的收入差距,等到獨立后,必定會有一些人渴望追求更好的生活來到這里,而我們……”
冷眼看著墻上的涂鴉,李奕軒的語氣平靜,在他讀大學的時候,這道灰白色的混凝土高墻,就開始有年青人用畫筆和噴漆刻畫下涂鴉,把原本黯然的一道墻裝點成為繽紛的畫布。
或許,他們的畫作是美好的,但是現實世界卻是殘酷的。
在墻的另一邊,生活著幾百萬活在近現代文明之外的土著人,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還過著嗜毛飲血的原始生活。
“我們對他們沒有任何道德上責任與義務。”
站在墻邊,李奕軒走到一副描繪著土著狩獵的抽象涂鴉前,說道:
“他們一邊詛咒著澳大利亞人的高收入,一邊卻希望獲得同樣的收入,卻不愿意付出勞動。這些人……”
搖了搖頭,李奕軒只是極其無奈的輕嘆一聲。
為了資助當地的教育、衛生,每年澳大利亞僅僅只是對巴布亞補貼,就高達十幾億澳元,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雖然如此,巴布亞人仍然對澳大利亞各種不滿。
那怕是澳大利亞人想把他們帶入現代社會,也是徒勞的,這一點,在東寧這邊,也得到了驗證,這里生活著大約13萬左右的土著人,除了有約3萬人生活在市區和農場之中,其它人仍然保持著原始狀態,生活在原始密林深處的“保留地”之中。
按照SEA的法律,官方將原住民分成三類,一類是已經融入現代社會,第二類是半原始部落,與現代文明有接觸,但仍然保持傳統生活方式,一類是原始部落,與現代文明沒有任何接觸。
對于后兩類原住民,為表示對他們的尊重,官方劃定“保留地”,禁止外人打擾他們的生活,而對于第二類,則提供適當幫助,不打擾他們固有的生活方式,至于第三類,則是不接觸,不干擾,他們仍然過著嗜毛飲血的生活,甚至保留著食人的傳統。
而那些已經融入現代生活的原住民,他們的身上存在著種種陋習,以至于其居住的社會,一直都是最混亂、最骯臟的。如果不是因為市民津貼領取者無“正當理由”拒絕接受合理工作或培訓,其福利將面臨三個月內停止的處罰,否則,那些人真的會靠領津貼為生。
在SEA如果失業救濟金領取資格已過期,或者無法通過工資或資產來保障生活,那么就可以申請市民津貼,這是獨立于失業救濟金的基本生活補助。在其頒布以來,各種漏洞都是“勞煩”那些人填補的。
這也算是他們為全社會做出的“貢獻”了。
“……對于任何健康的國家來說都是腫瘤,是病患,他們會吞噬大量的預算和福利……”
說罷,李奕軒想到父親的無奈,其實,當年剛剛獲得東寧時,官方曾經計劃把本地的土著安置到澳屬巴布亞,而且也這么干了,甚至在當地幫助他們購買土地,修建房屋,可最終也只讓大約五六萬人離開了這里,在現在的城市邊緣,還生活著大約三萬土著人。
幸好,這里只有三萬土著,剩下的十萬,都生活在保留地里,以他們的傳統生活著。可是在墻的另一邊,那可是幾百萬相貌、文化迥然不同原住民。
但愿這道墻真的能夠阻擋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