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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不領情

第321章不領情  撞破那樣的事情,擁有著如此令人驚恐的記憶,他只能是時時刻刻地提防著,關注著那管事的動向。

  年紀輕,經事少,然而卻是讓他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是以,他以為這很有可能是那管事在他心頭存下的一點心理陰影的原因。

  直至現在,都能讓他不自覺地便能夠將管事的聲音跟那幅血淋淋的畫面聯系到一處。

  這是他年少之時的恐懼,主心骨想過,若是現在再讓他看到那樣的場景,他應當是不會如之前那般害怕丶退縮了。

  但無論是任何時候,謹慎一點,終歸是沒有錯處的。

  這是他的來時路,是他成長的變化。

  那幅畫面以及心頭的一點陰影,也是他成長路上不可磨滅的痕跡。

  雖說他對那日之事仍舊是無法在心底徹底將其忘卻,也難以釋懷。

  但是那日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卻是深遠的。

  隨著他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其對主心骨的影響也變得越來越小。

  那件事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對他的影響都是巨大的,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情,造就了他后來愈發謹慎小心的行事風格,也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同時,更是知道自身強大的好處。

  現在的主心骨看到了那名管事之時,還是會有些發怵,但卻并不是害怕。

  以前的主心骨見到比他強大的強者,例如那管事這樣的人物,絕對會是退避。

  但現在的主心骨卻是截然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

  現在的主心骨,即便他見到了那管事之時還是會有些發怵,但卻不是如之前那般的令他恐懼了。

  他現在即便再遇到危險,即便是遇到危及性命的事情,在緊急關頭,他也是會冷靜思考,想法子應對,不會只是害怕。

  但曾經的他那樣做,毫無疑問也是對的。

  那時的他弱小無依,只有閉口不言,小心謹慎地躲起來,而沒有應對的力量,暫時先避避風頭躲一躲,總是沒錯。

  看著那管事的神態,主心骨面對那管事對他拋出的問題,只能是硬著頭皮回答。

  他先是賠了一個笑臉,而后對著那管事說道:「這兩位是來此處做客的客人,這不,他們的馬累壞了,但他們還有一些貨物要運,才來跟咱們借幾匹馬。」

  主心骨將事情說得很圓滑,既沒有提他們那幫歹徒的事情,也沒有將江憲這邊的人供出來,以免引起江憲的不快。

  但這話,江憲又豈會聽不出來?

  「來此處做客的客人」一句便是指明了江憲跟李護衛兩人屆是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這相當于主心骨對那管事說明,江憲跟李護衛兩人便是跟從前一樣,是一時之間啃不下去的硬骨頭,也是一種拖延時間的慣用辦法。

  恐怕這種慣用的方法以及隊里之人一貫的行事章程,那管事也是心里有數。與他們這些人共事這麼多年,自然是清楚他們隊伍里的這些套路。

  主心骨所言,仔細想想便能夠想明白。

  誰又會到此處偏僻又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做客?而且還是林子里,江憲跟李護衛一路行來見過的唯一的一戶人家。

  即便是有人迷路,也不會就這樣出現在那管事的面前,還遇上了主心骨,是由主心骨帶領而來的,在那管事看來,便是很有可能兩人是進入了主心骨所設下的圈套。

  主心骨這樣說,足以能夠看出他的聰明之處。他既是對那管事有了個交代,讓管事誤以為江憲跟李護衛也是同往日那般,被隊里如此對待。

  他們這支隊伍,對待那些人一時之間拿不下的人和物,自然是要小心地周旋,讓那些肥肉慢慢地落進主心骨他們所量身定做,提前備下的圈套。

  而對于江憲跟李護衛來說,若是不仔細揣測其中的用意,便是不會想到主心骨的暗示這一層。

  既是聽不懂主心骨對那管事話中的暗示,也聽不懂主心骨從中周旋,更是不會知道主心骨在管事面前為江憲跟李護衛二人,在那管事心中降火,從而影響那管事的判斷。

  若是不仔細去聽話外的意思,便是不會知道如此種種多的含義。

  主心骨如此說道,在表面上其實算是給了江憲跟李護衛兩人面子,不讓事情直接鬧到很僵且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實則卻并非如此,他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盤算。

  他還提到了貨物的事情,便是更能夠坐實江憲跟李護衛兩人是他們隊伍之中待宰的肥羊一事,讓那管事更加能夠相信主心骨此舉的真實性。

  主心骨如此做,也會多給自己減少一點危險,不讓那管事輕易對他動手。

  李護衛看了看江憲的動作,又聯系到了江憲之前所對他說過的話,便是瞥了瞥那管事那有些兇神惡煞的眼神,而后又是看了看主心骨。

  「馬呢?」李護衛語氣之中毫無情緒,對主心骨開口。

  主心骨聞言,一時之間亦是有些慌亂。

  他沒想到李護衛會如此直接了當地對他問出那些有關馬匹一事。

  在主心骨想來,即便是沒有什麼交情的陌生人,見到彼此之后,也是應該先客套上幾句,或寒暄問暖一番。

  但令主心骨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是李護衛絲毫沒有想要跟那管事說上幾句話的意思。

  那管事如此,主心骨也倒是習慣了的。他所見過的那管事的很多時候的樣子,都是那般冷冰冰的,除了他老大,他根本不會給旁的任何人留情面。

  如此之人,主心骨見了一個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確實沒想到今天又碰上了李護衛這樣一位更倔的,也更不留情面的人物。

  處于這兩位的沉悶氛圍之下,主心骨自己也不禁心頭發悶。

  見到如此場面,他不覺之間眼皮又是跳動幾下,心中暗罵。

  他自己明明是想要從中為兩方人調和的,至少表面上做做樣子,也是想要分散兩人之間那種沉悶的氣氛,不想讓他們有動手的機會。

  但奈何李護衛跟江憲兩人根本不領他的情。

  他并不覺得江憲跟李護衛兩人不懂他剛才話中的意思,也并不覺得江憲兩人聽不懂他的暗示以及看不出他在他們之間從中調和的動作。

  然而,事實便是似乎江憲跟李護衛兩個人根本沒有將那管事放在眼里。

  面對這樣一個殺人如宰個雞仔一般的,事后并不當回事,還能夠很是沉穩地跟他對接事情的如怪物一般的人物來說,他不明白江憲跟李護衛兩個人怎麼會不怕?

  還是說他們兩個人有著比那管事要更加突出的實力,所以才絲毫不會對那管事而感到畏懼?

  其實,主心骨實在是想不明白,因為只有他自己一人當時獨自見到了之前那有關那名管事的那血淋淋的場面,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才會致使他如此對那管事發怵。

  而旁人確實是待那管事絲毫不會跟他一樣,反而相處久些日子以后,其馀隊里的人便完全不將那管事當回事了。

  對此,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也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他甚至都能夠理解那些人是因為沒有見過那管事的那副樣子,也沒有見識過那管事真實的模樣,而那些隊友們隨著他們自己的實力以及武學層級的晉升,便是會愈發地覺得自己強大,從而不將那管事放在眼里,這些,他都能夠明白。

  但他確實至今都有點搞不懂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可能那時的自己真的是還未經歷過太多事而導致的。

  因為他并非是害怕那種血腥的場面,后來,隨著事情越做越多,他見過的那種讓人惡心難受的場面不是一次兩次,但都沒有使他恐懼,反而都是能夠平靜地面對。

  而獨獨對于那管事,現在的他,可以做到不害怕,但他卻是做不到平靜。

  主心骨緩過神來,他雖然很是無奈,但他卻是一點沒有辦法,只得是對著李護衛說道:「在……在那邊。」

  主心骨裝作有些膽怯地看著那管事,而后,他見那管事并沒有分出心思瞧他一眼,便是不再多去在意那管事的想法。

  畢竟,他現在對于那管事的害怕,也只是流露于表面,只是他自己裝出來的而已。

  他確實是比較恐懼那管事的實力,也不想獨自面對那管事,但他現在確實不是之前那個能夠因為一些場面或者幾個片段,便能夠輕易對一個人產生恐懼的毛頭小子了。

  他現在已經成長為了一個隊伍的實際核心的存在。

  雖然說,最后這支隊伍并沒有能夠走下來,但他確確實實地為隊伍付出了很多,也都是卓有成效,幫助隊伍避過了很多的劫禍。

  他們這支隊伍最后沒有順利走下來,并非是毀在他的手中,而是毀在他老大的手中。

  是他老大根本不相信旁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是他這個沒讀過幾天書本,僅憑著有一副好用的腦瓜子便存活到現在的人,都能明白的道理。

  然而,這個道理,作為一支隊伍的老大,卻是不明白。

  主心骨在被他老大陷害之時,由于實在是不想相信他老大會如此地對待他,也是站在了他老大的角度去考慮了很久的。

  他以前也在想,也許,真正成為了一個隊伍的老大之后,確實是會有著諸多的顧慮,整日會疑心這個疑心那個的。

  但他明白,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老大不夠強大。

  他老大走到這一步還是因為是他自己對于自己不夠自信的原因。而他自己確實也是沒有那個實力去將自己組建起的這支隊伍,緊緊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牢牢地控制著隊伍走向的能力。

  其實,他很幸運的能夠恰巧遇到了主心骨這樣一個能夠為他出謀劃策很多或是躲避一些禍事的人。

  但他不僅沒有感到他自己是幸運的,也沒有好好的珍惜并利用好主心骨這張牌。

  可能在最初之時,他確實是為自己得了主心骨這個得力的助手,為隊伍避開了很多禍事而感到慶幸的,也確確實實地開心過一段時間,為他們那段時間內隊伍收獲頗豐而感到欣喜。

  然而,后來隨著主心骨在隊中的威望越來越大,他卻實在是難以容忍主心骨照這個勢頭繼續發展下去。

  他怕主心骨在隊伍當中的威望日漸升高,他非常害怕這支自己親手組建起來的隊伍,最終會變成他完全不認識的模樣,他不想自己的辛苦努力,到頭來,卻給旁人做了嫁衣。

  同時,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他并不覺得主心骨能夠死心塌地地跟著他,為他效力,也不相信主心骨能夠忠心到最后。

  畢竟,他并非僅是救過主心骨一個人。

  他利用如此的方法與套路,熟練地救過很多個如同主心骨這樣的人。

  當然,他并非先是費勁地給別人制造無端的人為災難,再如同英雄一般出現,救目標于水火之中。

  他沒有那麼去做的原因,不是因為他還有一點良知,不想給無辜之人平添苦難,而僅是因為他懶得去設計,也不想花費多馀的工夫與精力。

  那些遭受不公平對待,那些被拋棄之人,那些事情,那些大大小小的災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只不過是剛好被他碰上,然后順理成章地出手而已。

  他樂忠于成為別人的光,也對此樂此不疲。

  他堅信這樣招攬來的人,應當是要比隨隨便便地招進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要更加地忠心可靠。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會真正地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人。

  對于他來說,那些人,他并不覺得是多麼可靠的。

  其實,若是他放任主心骨下去,主心骨絕對不會背叛他,他遠遠低估了自己在主心骨心目當中的地位。

  即便主心骨真的嘗到了身處高位的甜頭,果真出現了他所害怕的那種事情,主心骨也依舊不會忘記他們之間的情分。

  他確實不是一個好人,也跟好人壓根不沾邊,但他卻不是一個完全不念及情誼之人,他不會忘記他們之間昔日的情分。

  至少,對于他老大而言,主心骨算是一個忠心可靠且值得相信之人,只是,他沒有選擇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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