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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接近尾聲

第329章接近尾聲  明月當空,皎潔月光作用下,襯得林中這漆黑的夜晚愈發厚重起來。

  輕風起,斑駁的樹影婆娑一舞,驚擾了破舊院落之中眾人的思緒。

  林中地面上堆積的枯葉,隨著輕風,在地面不遠處翩躚低舞,順勢進入院落,成了未經邀請便擅自登門的客人。

  也許,他們也感受到院落之中幾人間不對勁的氣氛,想去瞧個熱鬧。

  刀光劍影,打斗不止。

  短刀并著短劍不斷在空中劃過,動作迅速,勢頭不小,打斷了「客人們」原本的路徑。

  應著隨風而起的枯葉,兩人刀劍相對,一招一式積累下來,顯得愈發沉重。

  隨短刀短劍破空之聲起舞的枯葉,時而美妙輕舞,優雅非常;時而亂作一團,扭打糾纏。

  眼前兩人打斗的場景映入眼簾,幾人之中,有一人的思緒略微收回,重新整理自己的心緒。

  方才,那人的思緒已經飄了好遠,飄回了過去,窺探其腦海之中的記憶。

  他又想到了那段一直以來不欲回想,卻是不堪的過往。

  現在的他,已然不再年少,亦不再如少年人那麼純粹。

  他曾經也是相信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相信過這世間的美好,但現實回報給他的,又是些什麼呢?

  也許從一開始,他自己的美好便是給錯了人。

  心向美好,并一步步走向美好,是件好事,但他信錯了人,拉他出深淵的,是一個魔鬼,帶他一步步走進的,也是另一處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錯將魔鬼當成了救贖,將自己的心思全部投入其中,放到了他身處的那個所謂的「家里」,那個隊伍之中。

  然而,年少時的他卻是未曾想過,那支隊伍從一開始便是不可以也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間的。

  它禍亂人間,欺壓百姓,這樣的隊伍,從一開始,便是不應該被允許存在的。

  而他也不應該在那支隊伍上花費如此之多的時間,他幾乎將心思皆注入了一支不該存在的隊伍之中以及一些不該與之交往的人身上。

  那麼,最后的結果不是他想要得到的,也是合情合理。

  既然追求美好,既然心存善念,那他便應該將時間多多花費在更美好的人和事上,而非浪費生命,禍害人間。

  一開始,他便錯了。

  而后,一步錯,步步錯。

  他錯在識人不清,他錯在優柔寡斷。

  他有時常自省的好習慣,既是知道了自己的問題,那他自然是會改正。

  現在的他,已然與年少時的他判若兩人。

  年少時的他,狠不下心,所以才會落得一個無家可歸的情況。

  后來,為了那點可笑的「恩情」,他仍是狠不下心,做不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所以在隊中才落得一個人人可欺的下場。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究其根本還是一個「情」字,他也還是因為情分的事情,不想將事情做得決絕。

  但是,也正因他如此的想法,才讓事情到了懸崖邊上,到了真正決絕的地步,到了無法回頭,亦不可挽回的地步。

  既然別人對他下狠手,既然有人一次又一次地逼他,既然不是這個人便是那個人將事情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那麼,他便也是顧不得如此之多了。

  他還沒有經歷他心中真正的美好,還沒有過上美好的日子,所以,哪怕他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這條性命,他也是要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反抗。

  既然別人對他下手,那他便是要以牙還牙,將自己所經受的那些苦難,盡數還到施加之人的身上。

  所以,自被逐出家門之后,他便是有了自省的習慣,而自省的作用,便是要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讓自己不要忘本。

  他能夠做得了這一行,可能從骨子里便是有些邪惡的,可能他之前并非是壞人,但能夠忍受著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也便是跟好人搭不上邊。

  但他從心底里,可能還是那個少年人,他依舊是追求美好,依舊是向往美好的生活,依舊是向往那種能夠有家人朋友陪伴在身邊的美好日子,可他卻是在遇到他老大以后,可能便是沒有真正的活過。

  在沒有遇到他老大之前,他并不是一個忘本的人,他能夠看到人間疾苦,他話不多,但也會盡自己可能地去幫助別人。

  那段時間里,被家人拋棄,他每日也還是會去找些活計,沒有氣餒。

  雖然他掙得那仨瓜倆棗既讓他吃不飽也讓他穿不暖,但卻也是可以勉強茍活于這個世上。

  他那是還沒有失去善心,也許再過幾年,等他心智再成熟一些的時候,是有可能憑藉著那股子伶俐勁,能夠在正途上得到一些較好的發展。

  但他卻是再沒有那種機會了,昔日的那個少年,已經死在了那個不再排斥跟著隊里打劫的一次行動之中,那標志著他自己善心的泯滅。

  在那次行動之后,他猛地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時,連他自己也是吃了一驚。

  好似一切的轉折也是由那開始,事情做得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惡劣,那個少年人已經徹底的從世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為了生計,為了所謂的「恩情」便可以不受原則,也不顧一切的人。

  事實便是,那個雨天,他已然遇到了惡魔拖他下水,拖他入無底深淵,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是沒有了反抗的機會。

  少年面對一名實力真正強悍的武者,是沒有任何可以還手之力的。

  事不由人的無力之感,他也終究是體會到了。

  可是,若說他不想去做那些事情,還是像最初那般會在心中本能地去抵制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但他后來確實也是逐漸適應了那樣的日子,可見他的心中也是不堅定的。

  任何東西都不能既要又要的這點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人不能貪婪的這一點,他也比誰都清楚,所以,在他當上了「二當家」這麼久時間之后,卻是遲遲沒有攢夠足數的銀錢去買能夠提升他實力的丹藥,也足以能夠看出他對于他所處的這支對伍的貢獻已及真心的投入。

  他沒有擅自拿取隊里的任何東西,也沒有動任何人的任何一分銀錢。

  然而,與惡魔為伍,最終變成惡魔,這也是他應得的。

  其實,他原本是有著能夠離開的時機的,便是在他成為「二當家」之后,他有著足夠多的時間能夠自由地出入家里。

  他可以一個人出去,他可以不用被任何一個人跟著,也不被任何一個人監視。

  雖說他老大在暗地里是派人跟蹤過他一段時間的,但那段時間是在他老大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風頭已經逐漸地在被主心骨這個隊里所謂的「二當家」奪去,勢力也在一點一點地被「二當家」所吞噬之前。

  如此,在跟蹤一段時日發現主心骨出門皆是在為隊里做事的時候,他老大便是不再派人跟蹤主心骨了。

  既然主心骨經過了考驗,他便是沒有再想過還要如何去監視主心骨的事情。

  原因在于他能夠用的人除了隊里的這些人以外,也就是只有院落之中的那名管事了。

  而那名管事,他還有著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做到主心骨一出門便全天跟蹤主心骨。

  況且,他人不跟他們住在一起,也不可能隨叫隨到,本身就不是一件方便順手的事情,同時那樣也會耽誤他很多的時間去做別的重要的事情。

  所以,在他老大對主心骨放松警惕之后,其實有一段時間對于主心骨來說是還是相當自由的。

  有了足夠的自由,再加之,若是按照他的聰明才智,能夠順利脫離隊伍,完全不成問題,并非難事。

  但那時候,他錯就錯在沒有洞察人心。

  他那時候還在沉浸在成為了「二當家」的喜悅之中,還沉浸在得到他老大的重用,他老大終于重視他,而他自己也受重用的喜悅之中。

  那段時日,他在隊里的聲望可謂是到了鼎盛時期,也是處處受人尊敬,那種暢快,讓他迷失了自己。

  而后來,當他自省之時,他雖是反應過來這件事情,但卻是為時已晚。

  隊里的大事小事他都能夠很好地整理清楚,不遺漏任何一點的微小的細節,但對于自己的事情,他卻是能夠疏忽至此,能夠如此張揚卻渾然不知,在隊里聲名鵲起,他卻是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沒有及時地站在他老大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件事情,能夠有一個如此重大的失誤,還是因為他太過于相信他的老大是真的對他好,

  他知道自己跟老大間的感情并不一般,他們之間是有著「恩情」存在的。

  所以,正是因為他自己所以為的那點恩情,他便是覺得這是他老大能夠放心地重用他的原因。

  他也認為他老大是真心想要重用他,培養他,而并非是利用他。

  他也從未往壞處,哪怕是一點都沒有往壞處想過關于他老大的事情。

  但這也正是因為這些情分,所以才造成了他如此忽視,從而誤了自己的人生。

  那段被人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冷嘲熱諷的日子,那個時候,他無時無刻不在后悔那段時間自己的遲鈍。

  所以說,在江憲跟江家兩名護衛被他們這些人劫到之時,不得不說,他確實是找到了一個能夠離開隊伍的很好的時機。

  他雖然是反殺了想要除掉他的老大,但他終究也是誤了自己的人生。

  也許,除掉他老大的代價便是與之同歸于盡,他老大已然不在,而那消亡的那一刻又是何時?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顯然不知。

  但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便是若不能做到周密地計劃,他主心骨的這條小命死在這次事件之中,也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那樣,也便是算得上跟他老大同歸于盡了。

  所以說,他現在還在拼命地為自己籌謀,拼命地想要掙扎開江家這幾人給他帶上的枷鎖。

  他是逃出了囚籠,又帶上了枷鎖。

  他很是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尤其對方還有著在他認為皆是有著聰明狡猾的頭腦,總體實力還遠遠高于他的武者面前,在這種情況下,他是用盡何種方法都是反抗不得的。

  所以,對此他也只能是繼續一步一步地為自己謀劃,盡量讓整件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圍之內,也都在自己的舒適圈之內,

  只要不失去希望,哪怕是希望渺茫,他便也是有機會掙脫掉這被人加在身上的這副枷鎖。

  他想要活下去,這便是他現下自己手中握著的最大的底牌。

  看著眼前兩人之間的戰斗情況,他分不出精力再去想那些前塵往事,他瞬時便被眼前兩人的戰斗情況奪去了精力與目光。

  他心頭猛然一緊,因為眼前的兩人之間的戰斗恐怕也已然接近尾聲,勝負情況應當也是馬上便會見分曉。

  現在的情況是,李護衛已經累得筋疲力竭,已經很難再有多馀的力氣去繼續阻斷對面那木偶傀儡的攻擊。

  然而那木偶傀儡的反應速度,也是愈發遲緩。可能雖然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但可能隨時也便是會現處原形,恢復到原先那名管事的那冷漠模樣。

  不管是在主心骨的猜想之中,還是說在江憲的預料之內,他們兩人皆是有些堅持不住。

  不僅僅是李護衛力氣用盡,很難再繼續持續性地與對面那木偶傀儡對招,而對面的那木偶傀儡,也應當已經到了極限,應當很快便是現出原形。

  所以,那木偶傀儡現出原形之后,也便是那名冷臉的管事,應當會隨著藥效的散盡,整個人會陷入極其虛弱的境地之中。

  屆時,在場之人無一人會去幫他,那也便是意味著他到了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的時候。

  是以,接下來便是要看眼前的這兩人誰會是先堅持不住的那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風聲戛然而止,枯葉瞬時飄飄然落下。

  院落之中,被短刀與短劍控制著情不自禁起舞的枯葉,現下則是毫無規則地散落一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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