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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后日

  伴隨著慈母的凋零,天地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無數雙眸子仰望天空,目光凝聚在那道身影上。

  灰霧在天空散去,黑夜被晨光破曉,當時隔幾個月的第一縷光線刺破蒼穹時,許多人都淚流滿面。

  陸離感受著普照在身上的陽光,也不禁感慨,他揮刀血振,將囚魔收刀入鞘,隨后自天穹邁步走下。

  他沒有回應眾人的目光,也沒有對人類講話,只是靜靜的走回了部落的所在地,卻也成為了永恒的傳奇。

  荒野中,幸存的人類在歡呼中互相擁抱,殘留的怪異們卻茫然四顧。

  伴隨著最初也是最強大的怪異隕落,這些在后世誕生出的詭異生靈,并不能真的支配全人類。

  尤其是,人王才剛剛斬滅了詭異生靈的始祖,它們這些平凡的怪異,又當如何呢?

  人類方也并不只是忙著狂歡,最初跟隨藍染起義的那些家族都已經吩咐下去,開始在荒野中進行最后的掃蕩。

  即便在遭遇精神類怪異時,他們多半只有死路一條,但他們也知道不可能什么事都讓人王去做,那要他們這些人就完全沒用了。

  做為長期的掌權者,這些家族的人雖然還很年輕,但對于權力相當敏感,他們認為自己通過起義追隨人王到達了新時代,但新時代的權力格局也必將洗牌。

  如果他們想要繼續維持一個較高的地位,那么他們就必須在這個時候盡力表忠心,展現出自己的作用。

  而代價,自然是由他們培養的私兵的生命付出。

  藍染看著這一幕,只是臉上帶著微笑,并不出口指示或點評。

  在越來越多的光穿破云層灑落在大地上時,他也隨著這光悄然離開了。

  次日清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部落里到處燃著篝火。

  在昨日夜晚,部落內進行了盛大的慶典,陸離將美食世界里的食物拿出來跟大家分享。

  部落中的人從未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也從未有過如此喜慶的氛圍。

  盡管在大災難中,部落死去了太多的人,只剩下了十幾名年輕人,但在長久的末日生活中,他們早就學會了如何告別親人,走出悲傷,繼續前進。

  如今慈母被擊敗,怪異和人類的天平已經發生改變,人類的時代即將來臨,他們自然不能掛著悲傷的眼淚,而應該以歡笑迎接未來,那才是對努力過的逝者最好的祭奠。

  因為長久的暗無天日,部落內的人生物鐘混亂,且他們大多精神亢奮,宴會結束后,他們仍未熄滅篝火,已經開始著手重建他們的家園。

  部落中目前年紀最大的人說,他們不準備去城邦里居住,希望能夠繼續在部落中進行田園生活。

  假使有一天人類再次陷入了混亂,迷失了自我,他們仍希望部落是保留干凈火種的地方。

  守劍人在戰斗結束后坐在王座之廳的地面上,看著那張鐵王座長久的出神,最終幽幽一嘆。

  他回到部落的人群中,有意出力幫忙重建家園,卻被年輕人們婉拒了,他們希望親手重建自己的家園,這種他們普通的力量也能做到的事,他們不希望麻煩超凡的守劍人。

  “見鬼,這些家伙怎么精力比我還旺盛?”

  尼亞剛從宿醉中醒來,昨天他喝了陸離在美食世界里弄到的酒,在漫長的人生中第一次喝酒的尼亞一下就愛上了這東西,加上他酒量其實并不行,所以昨天喝的酩酊大醉。

  他走路都有些飄,晃晃悠悠的走到陸離身邊后坐下,兩人坐在梯田上方,看著盆地下方正在搬著木頭施工的部落人。

  “是你太虛了。”

  陸離笑著說道。

  “喂,即便你現在是人王,這么說老子也是會生氣的啊。”

  尼亞臉上佯作憤怒。

  “難道不是嗎?是誰在詭異的圍攻下連倒了兩次?被我救起來的?”

  陸離語氣輕松的說道。

  尼亞張了張嘴,好似有些惱火,但最后他撓了撓頭,沉默幾秒后又開口道:“謝謝。”

  陸離瞪大雙眼,“這是天要塌了嗎?尼亞居然會這么有禮貌?”

  “我XXXXX……”

  尼亞張嘴就是一連串的口吐芬芳,“罵人王就是爽!”

  陸離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拍了拍尼亞的肩膀,“以后穩重些,這片大陸很多地方還要依仗你呢。”

  尼亞先是愣了下,隨后反應過來,他也不是真傻,起碼在有些地方很敏銳,“你要走?”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從來沒想做什么人王統治者,我最開始只是一個旅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陸離伸了個懶腰,表達了自己的意愿。

  他在擊殺慈母后,就得到了這個世界的世界之核,原生世界的世界之核似乎并不像衍生世界那樣散落,會集中在世界的最強者或是奇異點上。

  慈母某種意義上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祂同時又是最強者,所以只要擊敗了慈母,這個世界就算是被攻略完成了。

  流程其實很簡單干脆,前提是你能打得過這位最終boss。

  陸離不準備在這個世界久留,因為他還沒忘記自己正處于空間競技活動中,所謂打穿世界,是要等結算才計分的,他每多停留一天,都會影響自己的分數。

  若是最后因為差之毫厘敗給其他空間的人,那就太虧了,會影響自己的最終結算獎勵。

  “旅人嗎……哈哈,原來你比我還要灑脫,我卻是要反過來了。”

  尼亞笑著說道,“我曾經在公司有大房子,不愁吃穿,卻感覺像是一直在漂泊,我已經受夠了那種感覺,所以現在想要安定下來了。”

  “是嗎,那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心安之處。”

  陸離看著天空的遠方,已經有光線在地平線上升起了。

  此時,艾米麗也從下面的山坡爬上來,來到梯田旁,她不像是尼亞那么不講規矩,而是十分恭敬的對陸離行禮。

  “尊敬的人王。”

  艾米麗笨拙而恭敬的行禮,低頭時,眼睛卻在偷看陸離。

  “雖然還沒來得及通知守劍人,但我已經準備卸任人王的職位了,那個位置也不需要人去坐,我希望新時代的人類能夠自己當家做主。”

  陸離抬手將艾米麗扶起來,“正如我在戰斗中所說的那樣,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要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

  嗯,盡管他說得好聽,但他其實是看中了鐵王座的材料,那可是一坨大鐵疙瘩,是純粹的末日黑鐵制作的,楚楚帶回去后,可以給他打好多件裝備呢。

  艾米麗聽了陸離的話有些意外,“陸先生要走!?”

  驚訝之中,她又用回了常用的稱呼,隨后意識到自己的言語不妥,“人王怎么能離開?您才登基了一天啊,不,您甚至都沒有過加冕儀式。”

  她這些話是聽守劍人說的,守劍人昨天宴會后,還反常的跟大家聚在了一起,跟他們討論起了人王登基加冕的事。

  顯然守劍人認為陸離的人王之名當之無愧,做為新時代的開創者,那是陸離應得的榮譽。

  “都是虛名,登基又如何,加冕又如何?要給誰看?”

  陸離擺手說道,“從我坐上鐵王座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是人王,而如今我不想坐了,也沒人能限制人王的自由。”

  艾米麗一時間有些無語,雖然她不太懂那些高深的事,但她也知道人王應當是一個偉大的稱呼,也是一個偉大的位置,是新時代至高的掌權者。

  正常人真的會這么輕易的將其放下嗎?

  不過此時她又回想起了和陸離初見的那一天,好像陸先生從來也不正常。

  想到這里,她臉上露出了笑容,“那艾米麗祝您的旅途順利,見識到最好的風光。”

  “嗯,這樣就好。”

  陸離點了點頭。

  此時,山坡下又有一道身影輕盈的跳上來,正是守劍人。

  他的聽力極好,不如說部落內的大小事他都在時刻關注,并無窺探冒犯之意,只不過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王,您要離開嗎!?”

  守劍人相當不能接受陸離的決定,因為他本以為自己再次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以及該效忠的對象。

  陸離單手抬起,伸出手指,點了點守劍人的心臟處,“你該換一個效忠對象了。”

  “王要指定新的繼承人?”

  守劍人有些困惑。

  陸離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在說王位的事,就像你剛剛聽到的那樣,新時代不需要獨斷眾生命運的人王,你該放下過往,對自己效忠了。”

  “對自己……效忠?”

  守劍人似乎有些沒懂陸離的意思。

  “是的,你自由了,想繼續庇佑部落也好,想學著我一樣出去走走也罷,都是你的自由,總歸不是像一個雕塑般跪在王座之下。”

  陸離笑著說道,轉身時朝阿火招了招手,打盹兒中的肥熊貓起身走過來。

  他翻身坐上阿火的背,甚至沒有跟部落內其他人告別的打算,就這么騎著阿火朝上方走去。

  “王,長夜之后,終見光明,可人類還需要您的引導啊!”

  守劍人在后面大喊。

  關于這一點,其實艾米麗和尼亞也是認同的,尤其是后者,最清楚人類的劣根性,知道怪異不過是一種威脅人類生命的存在,但人類本身的社會體系已經足夠畸形。

  眼下雖然全部都打散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會重來,人類在混亂中新生,亦有可能在新生中毀滅。

  他們其實更擔心的是,人類在瘋狂的起義不再受到怪異的壓迫后,會因為茫然和新的混亂,而徹底毀滅。

  陸離背對著眾人擺了擺手,“人類沒那么脆弱,希望也沒那么容易被滅絕。”

  此時,地平線的光如海潮般席卷而來,自陸離身上蔓延而過,照亮了他身后的人和梯田內的光景。

  在風聲中,艾米麗回頭,看到了梯田中,原本被陸離壓斷樹苗的地方,那根已經被壓入土地內的樹苗,竟又長出了新芽,在晨光中輕輕搖曳。

  它被折斷過,壓倒過,卻還是再次煥發新生。

  艾米麗再回首,朝陸離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陸離已經消失不見。

  “為什么我們都打穿世界了,本姑娘還是只能靠自己的雙手挖礦啊!”

  楚楚在礦區中吐槽道。

  陸離躺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曬太陽,“如果你管操作挖礦機器人叫做靠自己的雙手,那我也沒話說。”

  楚楚臉頰微微鼓起,“人家敲鍵盤不是用雙手嗎?而且你知道這些配置有多難嗎?挖礦又不是采集食材,只要你殺掉就可以揣進腰包。”

  “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也很想直接幫你把礦區砸爛啊,但你不是要提取嗎……”

  陸離無奈的說道,他也不知道楚楚在生哪門子氣,明明他都已經給對方爽挖了。

  離開部落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就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帶著楚楚去了幾處之前六大城邦探索到的最大礦區,要將這個世界的礦產資源都挖干凈。

  而且藍染也還有一些后續的事要處理,他嘴上說的挺漂亮,但也不是真的準備讓人類在混亂中自己亂搞。

  要是沒人管,陸離敢肯定,要不了幾個月,這個世界就又會恢復成超級賽博社會,無非就是城邦里會少了牧場而已,高層的公司依舊會繼續壓迫人類。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這種制度人類已經沿用了九千年,就算是沒有靈魂錢幣的時代也一樣。

  說白了,靈魂錢幣只是第六紀元的交易之神弄出來的玩意,就算貨幣體系崩塌了,大家都沒有靈魂錢幣了,也不意味著人人平等了。

  因為下層人民沒有掌握生產資料,說白了,靈魂錢幣對于人類來說本身沒有價值,它得跟商品掛鉤才有價值。

  公司的人掌握著生產資料,他們自然就還是老大,跟有沒有錢沒關系。

  而沒有了怪異約束,放飛自我的公司成員,之后會不會變本加厲,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所以陸離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因此就讓藍染去處理后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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