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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出師必應捷

  閏四月初五,霍啟明入東都之時,向祖才領著諸將都到上東門外相迎。霍啟明皺眉道:“弄這么大陣仗做什么,諸君各有職事在身,都散了罷。”

  向祖才躬身抱拳陪笑道:“參政親來,職等來迎,乃是應有之義。”

  “向都督,你只管坐鎮皇城便好,迎來送往這種事,往后就別弄了。”霍啟明跳下馬來,與十余個點檢、師監一一寒暄,又吩咐他們各自回營。只是在喬定忠面前,他停下了腳步,與這位身形瘦高的點檢笑了許久,才繼續向前。

  常玉貴與喬定忠個頭相仿,卻還要瘦一些,他望著霍啟明,欲言又止。霍啟明覷著他道:“玉貴兄,你有話不妨直。”

  “是,講武堂的兩個學生,陳啟義和尤太全,從學堂里偷跑出來,跟著運糧隊到了中州。”常玉貴告訴他,“后來這兩個遇著元燾元主簿,遂將他們都帶至東都。”

  霍啟明輕撫額頭:“陳啟義,這個是啟泰、啟志家的三郎,尤太全,乃是尤忠道的獨子。咦,陳啟泰不是你麾下巡檢么?”

  “是,陳巡檢已經將這個惹事的弟弟臭揍了一頓。”常玉貴苦笑,“眼下這兩個后生,都在卑職的中軍帳里。”

  “都送太微宮守行真人處,貧道會下榻在那邊。”

  “是,卑職知道了。”

  霍啟明點點頭,突然又問道:“為何不見謝制軍?”

  “南陽雷元和請降,謝副都監挑選了百來個軍官,跟著他一道往南陽去了。”

  “不會有詐罷?這般輕易前往,萬一有個閃失,卻不是事。”霍啟明微微變色。

  “真人只管放心,那雷文厚臨死之時有吩咐,教他兩個兒子歸降。”向祖才連忙過來道,“如今雷文厚之次子雷元慶,亦已歸降。”

  “嗯,早聞其勇名。既是這等,教他也到太微宮來見我。”霍啟明沉吟道,“南陽降部,可編為中州軍第七師,就地甄別揀選。誰來做這個師監為好?”

  “夏振發夏都尉,已經跟隨謝副都監一道去了南陽。”

  “嗯,那就先這樣罷。”霍啟明大步往上東門而去。

  霍啟明不住皇城,卻住進道德坊太微宮,觀主守行真人很是惱火:“你堂堂的副相,不去住宮殿,擠到我這里來,擾我道門清凈,是什么意思?”

  “什么副相,不過是在政事堂掛名行走罷了。師兄勿要動怒,道又不會在你這里坐衙理政,不過是借宿幾晚,有什么要緊?”

  “幾晚?你先清楚。”守行真人依然嫌棄。

  “大概,三五個月罷。”霍啟明吞吞吐吐。眼見這位師兄又要發怒,他連忙搶先道:“還要煩請師兄,替可做一場法事。”一面著,一面就吩咐耿沖,取出一把銀元,嘩啦啦都倒在桌上。

  守行真人發作的話又憋了回去,想了想點頭道:“這個卻是正事,回頭我便吩咐弟子們,預備起來。”

  “是,多謝師兄。”

  守行真人又瞪他一眼,也不拿桌上的銀錢,負手轉身出去了。霍啟明神色黯然,呆立一會,才吩咐耿沖:“隨道爺往同德寺去一趟。”

  霍啟明心中不樂,城中縉紳賢達、降官等一律不見。鄭元紀見過孫光祖,各領其事,崔萬海則往各師營寨之中巡視,洛陽宮北面圓壁城、東面的含嘉倉城和東城皆有駐軍,城西的上陽宮等處也成了大軍營壘。譚宗延與向祖才商議之后,決定由關孝田所部中州軍第二師駐屯東都,唐成義的第一師和張德元的第六師參與疏浚通濟渠之事。雷元和所部依舊駐守南陽,以提防南面荊湖軍襲擾。中州軍其余三個師,連同常玉貴的羽林四師、盧永漢的燕州軍第五師、史廣心燕州軍第六師、陳之翰的吳州軍第五師,合計七萬兵馬,攜火炮二十門,火槍數百支,二十日之內,齊赴汴梁。

  向祖才挑選了皇城之中的右監門衛衙作為自己的行臺衙署,他向譚宗延抱怨道:“東都這等闊大,官廨無數,哪怕是將燕京城中三省六部俱都搬來,也都綽綽有余。為何參政執意要將行臺治所遷往汴梁?

  “卑職也問過真人,他,汴梁當下之要,具舟車之繁,控河朔咽喉,通淮湖運漕。乃是如今中州最為要害之處。”譚宗延解釋道,“是以棄東都而立汴梁,勢在必然。”

  他抱拳對向祖才道:“如今各師俱往東進,卑職愿再返回汴梁,以處置宋城戰事。”

  向祖才暗自盤算一回,搖頭道:“加上如今駐屯汴梁等處的四個師,計有十余萬大軍。是此戰關乎國家存亡,亦不為過。向某要與譚護軍一道東往,你可在管城設立將臺,以為策應,并掌糧秣支應之事。”

  “非是職要爭功,卑職自東面過來,對汴梁等處地形,已有察看。”譚宗延解釋道,“是以卑職還是與向督一道,駐節于汴梁為好。”

  “謝副都監遠在南陽,尚不能趕回。再者,萬一南面有事,你也好從河邊遣兵。”向祖才搖頭,“本官聽那呼元通驕橫狂妄,未必不會趁機大舉北進,咱們不可輕視之。至于東面,我兵十萬,料徐吳宵之輩,豈敢應戰哉。”

  “是,卑職謹遵都督吩咐。”譚宗延無奈抱拳應命。

  霍啟明并沒有在太微宮待上許久,受不住守行真人催促,他只好住進了東都皇城的殿中署。雷元慶、陳啟義和尤太全也都跟著一塊住了過來。霍啟明打量著雷元慶,對他高大壯碩的身軀很是贊賞:“見面勝過聞名。貧道平生所遇,這么多軍官,惟有營州段克峰,可與爾相提并論。”

  雷元慶只是躬身抱拳,并沒有答話。霍啟明又嫌棄地轉頭對耿沖道:“瞧瞧人家,一般的年紀,一樣的身胚,你全是一身肥肉。”

  耿沖嘻嘻直笑:“所以的做不了軍官,只能做個親隨罷了。”

  “實在是道爺當初瞎了眼,挑中了你這么個憨貨。”霍啟明只是搖頭,又覷著垂頭喪氣的陳啟義,“罵也被罵了,打也被打了,你再哭喪著臉,能濟得甚么事?給道爺我挺直了!”

  “是!”二十歲的陳啟義挺直身體,目視前方。霍啟明再瞅他身后的尤太全,“幾年不見,你怎地胖成這樣了?”

  “阿娘總是教的多吃些,多吃些。沒留神就胖了。”尤太全一張臉圓滾滾的,帶著幾分憨氣回話道。

  霍啟明嘆氣:“你才十八歲,入講武堂不過旬月,就闖下這等禍事——不要以為自家還是個學生,入了講武堂,雖未授實職,已經是個武將了!軍紀軍法,沒有背過么?!嗯!”

  他神色突然變得嚴厲,陳啟義、尤太全兩個都有些著慌:“教頭領著咱們都背過的。”

  “既是這等,過幾日就將你們遣回燕京去。”霍啟明負手點頭,“回了講武堂,記得自己去認罪,領軍棍。這個沒有甚么可講情面的。都是忠烈之門,尤其不可饒恕!”

  “還有你,”霍啟明又轉頭吩咐雷元慶,“你也去講武堂,好好讀一年書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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