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嘀嘀打車1.0版本已經開發完成,測試組正在調試。”
燕京數字山谷一間狹小的辦公區內,下屬沖著程維說道。
“這么快?”
程維心生疑惑,他是行政管理出身,并不懂技術,但在致富寶工作這么多年,心里自然清楚,一款全新產品的開發周期,至少也要兩個月。
可外包公司只用了不到一個月!
想到這里,他連忙起身,走到測試組的工位旁,拿起一臺測試手機,立馬安裝嘀嘀打車。
“這安裝速度怎么這么慢?”
程維覺得不對勁,開口問道。
“程總,安裝包有點大,總共29.4MB,咱們這下載網速,沒幾分鐘搞不定。”
測試組的員工回答道。
“快的打車的安裝包大小是多少?”程維眉頭緊皺,沉著臉問道。
他不懂技術,但懂對比!
“7.9MB。”測試組的員工聳了聳肩道。
目前嘀嘀打車的全部成員,僅有十幾個人,除了必備的財務、技術合伙人和兩名測試,剩下的全是程維從致富寶B2C事業部,忽悠來的商務。
程維和老同事汪剛,合伙湊了80萬,才勉強啟動了這個項目。
聽到測試組的員工這么說,程維心里不由地咯噔一聲,安裝包太大,就意味著要耗費更多的下載流量和運行內存。
在2012年,手機流量可不便宜,程維自己用的是聯通46元套餐,每個月只有150MB流量。
讓乘客花30MB流量下載一款沒聽過的軟件,這無疑讓接下來的推廣工作困難重重。
出租車司機肯定也不樂意!
“數據包太大肯定不行,哪怕我們帶著無線網卡去推廣,可這效率太慢了,漸暉,跟對方溝通一下,必須把安裝包壓縮到15MB以下。”
程維轉頭看向技術合伙人,沖對方叮囑道。
“好的,我們先把BUG驗出來,最后統一跟對方溝通。”張漸暉點頭應道。
“不行!這軟件不僅費電,還特么費流量,在模擬環境下,叫車成功率都不足三成,一旦上線,恐怕連一成都不到。”
一個小時后,兩個測試組的成員把頭搖得像個撥楞鼓,在這款軟件上,他倆壓根找不到優點。
各個功能都存在一堆BUG!
程維聽得火大,跳過張漸暉,撥通了外包公司的電話。
由于資金不足,外包公司報價15萬,他發揮特長,將價格砍到了9萬。
可9萬不是錢啊!
浪費他一個月時間不說,還整了一坨垃圾!
“喂,顧總,安裝包我們測試過了,根本沒法用,你把定金退給我,我重新換一家公司。”
程維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程老板別生氣,不行就慢慢優化,新產品有BUG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外包公司老板打著哈哈,極力勸說道。
心里卻在瘋狂吐槽:你就給9萬塊,還想讓我給你開發一款桃寶嗎?
程維剛才的說辭,僅僅只是一種談判策略,他心里清楚,想讓對方退錢絕無可能,把話說嚴重一些,也是想讓對方提高重視。
“我再給你一個月,否則要么退錢,要么法庭見!”
程維毫不客氣地說道。
“是是是,我保證搞定,程總,您得相信咱們公司在燕京的口碑。”
外包公司老板笑著答應。
程維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掛了電話,隨即讓張漸暉把測試收集的BUG,統統整理好,發給對方修改。
另一邊。
燕郊的一所軟件外包公司里,顧志軍放下手機,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噥道:“沒錢裝什么大尾巴狼?9萬塊而已,老子才賺六萬,真想要我命啊!”
說完,他給負責這單生意的外包工程師打去電話:“周老師啊,你研發的什么狗屁玩意?害得我被客戶罵得狗血淋頭,修改要求發你郵箱了,再有下次,我可不敢給你派活了。”
“顧老板,您也不能全賴我,畢竟就給我一個月時間,我能做出來就不錯了。”
周老師趕忙解釋道。
“我不管,再給你三十天,如果客戶不滿意,你的尾款就沒了。”顧志軍威脅道。
狗日的!
周老師暗罵了一句,轉頭回到教室,叫上幾個學生,去他辦公室里改BUG。
此時的程維毫不知情,被他寄予厚望的嘀嘀打車軟件,其實是齊魯的一家中專技校老師,帶著幾個半吊子學生寫的。
正當程維還在為了研發、資金而發愁的時候,快的打車在金陵的日訂單量,已輕松突破三萬。
程偉星憑借交通協會出具的授權文件,直接找上中北、東方、大件和瑞金出租車公司的負責人,塞了一筆推廣費,輕松收獲4000多名專職網約車司機。
這就是陳延森為何要堅持引入華科招商的主要原因,自上往下談,可以在極短時間內,解決在線司機不足的問題。
自下往上談,那可就難咯!
第一,出租車司機有沒有智能手機?
第二,出租車司機愿不愿意下載?
第三,出租車流動性高,地推人員的推廣難度大。
試想一下,這4000多輛出租車,分布在金陵的各大城區,得需要多少人力、財力,才能讓這些人全部安裝快的打車?
實際上,若是沒有交通協會的授權文件,以及一筆豐厚的推廣費,出租車公司在推動司機‘上網’這件事上,并沒有多大興趣。
因為無論司機賺多賺少,都不影響他們收取固定的份子錢。
這一情況,在金陵市場表現得尤為明顯。
于是,程偉星在工作郵件里注明,打算向社會車輛開放司機端的注冊功能,提高接單能力的同時,還能逼著出租車司機主動下載快的打車軟件。
畢竟,當乘客習慣線上叫車后,不使用打車軟件的司機,訂單與收入勢必減少。
這也是陳延森本來的計劃!
可他在二月的薪火值里,并沒有發現快的打車旗下司機所貢獻的人道薪火。
這就說明,這些勞動關系掛靠在出租車公司的司機,每月產出的報酬,并不受系統認同。
除非快的公司與網約車司機簽訂勞動合同!
但此舉無異于,變相成立了一家‘互聯網出租車公司’,必然要跟傳統的出租車公司產生正面沖突,對尚處初期的快的打車極為不利。
這段時間,他找陶靜文、甚至是孟遠志溝通過政策問題,兩人都不建議他這么做。
如此一來,快的打車與出租車公司的關系,就會從合作者變成競爭者。
以廬州為例,很多出租車公司都有國資背景,同時涉及上萬個普通家庭。
用孟遠志的原話來說:“我可以你,但你想想后果。”
到時候出租車公司的牌照價值暴跌,恐怕想他死的人,就得數以萬計了。
更重要的是,快的打車的運營成本也會隨之飆升,導致盈利困難。
首先,不好跟企鵝、阿貍、DST和華科等資方交待;其次,人工成本支出過高,預期收益減少,也會增加后面的融資難度。
投資人掏錢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做慈善。
不知過了多久,陳延森倏地站起身,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油茶花。
“出租車公司靠著份子錢都活得好好的,難道快的打車靠抽傭,還能倒閉不成?”
陳延森瞇著眼,輕聲自語道。
這是一個可提供超800萬個崗位的超級行業!
每年至少能為他8000萬縷人道薪火!
如果這世上只剩一家‘出租車公司’,我希望是快的打車!
陳延森想清楚后,回到座位上,給程偉星回復了工作郵件。
“與網約車司機簽訂勞動合同,并繳納五險一金?”
程偉星在得知大老板的最新決定后,一時間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深知,這將給未來的運營工作帶來巨大挑戰。
快的打車當前的核心盈利方式只有三種:訂單抽成、信息服務費和收入。
既要保證司機收入,又得確保股東利益,程偉星頓時犯了難。
對于老板的要求,他也不敢不執行。
次日上午,快的打車在杭城、金陵宣布,將開放社會車輛加盟,并為司機繳納五險一金,提供底薪保障。
消息一出,出租車司機和出租車公司立刻就不樂意了。
這不是跟他們搶生意嗎?
結果一天過去,前來加盟的司機寥寥無幾。
在社會車輛(即黑車司機)看來,羊毛出在羊身上,快的打車敢給司機,每月多掏一兩千塊的成本,想來抽成比例老狠了。
部分出租車公司也給司機交社保,可承包金或份子錢的收入占比,30起步,最高能達到60。
程偉星和陳延森溝通后,又把勞動合同改成了可選制,加盟司機的數量瞬間暴漲。
這一下把陳延森給干沉默了!
他還是低估了人心的復雜程度,隨即不再強制,而是把選擇權交到了司機手里。
隨著社會車輛的增加,快的打車一方面嚴格審查司機背景、加強身份認證,另一方面利用技術手段,對行程進行安全監測,為用戶提供安全專線、錄音保護、一鍵報警和駕駛行為反饋功能。
三月二十一日,快的打車接入高德地圖數據庫。
三月二十二日,筷跑接入高德地圖數據庫。
直到此時,網上才曝出消息:森聯資本即將全資收購高德地圖,且燈塔國證券協會已批準其私有化申請,高德地圖最遲將于三月底退市。
看到這條新聞的章旭豪恍然大悟,難怪餓了么的配送線路規劃和訂單撮合、調度系統,始終打不過筷跑。
原來對方早就搭上了高德地圖!
拿到了一手、實時的路口信息數據!
至于網上公布的數據接入時間,多半是假的,只是為了保證森聯資本順利完成對高德地圖的收購工作。
待塵埃落定后,才選擇性地放出消息罷了。
這點基礎的商業領悟力,章旭豪還是有的。
但他此時也不再關心這些事,而是推著行李箱,坐在了前往燕京的飛機。
因為他接了糯米網的工作Offer,準備暫別外賣行業,進入團購賽道。
又一個普通的周末,虛院的學林路上,此刻排著長長的面試隊伍。
橙子科技、橙子支付、拼唄商城和今日科技,都在緊挨著珍珠湖的空地上,搭建了春招會場。
盡管這四家公司的面試難度大,但待遇卻非常高。
運營、市場和銷售之類的起薪,最低5000元。
計算機編程、電子信息和工程設計專業,起薪最低8000元。
看上去不多,但對于2012年的虛院畢業生,卻是一份極為體面的工作。
況且,每月還有20月薪的租房補貼、飯補、交通補助和季度獎金等。
“森哥,沒想到兜兜轉轉,我跟強子還是成了你的下屬。”
柳溪的石凳旁,宋陽一臉唏噓,王錚強跟著點頭,表示贊同。
三通一達被云速打得節節敗退,宋陽的快遞站自然大受影響,他沒絲毫猶豫,就跟其他幾家快遞公司解除了合作,然后成為了云速快遞的校園代理。
陳延森淡淡一笑,別人重生,都是收一個寢室的妹子,他倒好,把室友全搞成自己的員工了。
“快遞代理又不能干一輩子,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富二代,將來要回家繼承你爸那十幾家連鎖酒店的。”陳延森笑著打趣道。
王錚強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
是啊!
陳延森是富一代,宋陽是富二代,自己則是工二代!
“我可不會那么沒出息,我要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成為連鎖酒店大亨!”宋陽擲地有聲道。
“你女朋友同意嗎?”陳延森問道。
“為什么要她同意?”宋陽不明所以。
陳延森笑笑沒說話,他見過宋陽的女朋友,這妹子的小心思不要太明顯,說白了就是看上了宋陽校園快遞總代的身上。
深入了解后,又發現這哥們還是酒店行業的小開,這下哪里還舍得放手。
宋陽要是非得整個‘不要家里錢,自己奮斗’的傻缺戲碼,這妹子大概率不會等他。
不過,陳延森也沒吭聲,人家正在熱戀期,沒必要澆冷水。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終生銘記。
“你們繼續聊,我回一趟寢室,晚上見。”
陳延森起身告辭。
今天是湯鎮哲生日,對方在雙慶酒樓訂了包廂,請了五位父親吃晚飯。
“晚上見。”宋陽和王錚強揮了揮手。
陳延森一邊往0418走去,一邊控制著一片柳葉,在他的三米外漂浮著。
在旁人看來,這片柳葉左搖右擺,在微風中搖曳,并無絲毫異常。
這是陳延森自己琢磨出來的鍛煉方法,雖然面板上的精神數值沒有增加,但他用精神力能‘拿’起來的東西明顯變重了。
以前是一根牙簽,現在是五六根牙簽!
剛走到學林路和學海路的交叉口,一個皮膚稍黑、留著短發的學生,貿然湊了過來,擋在陳延森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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