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穆納一路哭喊著跑過來,“求您救救我哥哥!”
“穆納?”羅恩迎過去,“什么情況?”
“我哥哥,您快看看我哥哥!”
穆納的幾個叔叔七手八腳的把木板做成的擔架放下,他們退到一邊眼巴巴的看過來。
羅恩上前,然后身體為不可察的一顫。
木板上的青年看起來年紀不大,身上還穿著華麗的新郎服飾。
但他右眼被開了個大洞,黑紅色的血液、可疑的糊狀物從眼眶里流出來,猙獰的爬滿他半張臉。
羅恩蹲下身體,試了試他的鼻息,又把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感受了一會兒。
“穆納.”
“主人,您的神藥!求求您用神藥救救我哥哥,就像上次救我一樣。”穆納哀求。
他上次也中了槍,以為自己要死了。但主人救了他,用那種神奇的藥。
“穆納,太遲了。”羅恩緩緩起身。
“主人.”穆納泣不成聲。
羅恩搖搖頭,地上的人早就是一具尸體了,濕婆神來了也救不了。
穆納大哭,那是他最親的哥哥啊。
他的母親病死了,父親也吐血死了,現在唯一至親的哥哥也死了。
昨晚驢子馱著他哥哥的尸體跑了一夜,穆納也跟著追了一夜。
他滿心期望把哥哥送到主人這里來,然后求一副神藥。
現在完啦,什么都完了,太遲了。
母親、父親、哥哥.
穆納一直哭,哭的停不下來。
他有太多的疑問,為什么兩只禍害鄉里的禽獸死了,他的家人還是不能過上好日子。
明明他已經穿上了卡其布制服,成了村里的大人物。
明明他哥哥在工地上找了份活,不用扒卡車去城里討生活。
明明他們家已經有了盼頭,可為什么身邊的人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他想不通,他甚至不能對兇手怎么樣。
穆納的叔叔們安慰他,說家族的人都愛著他,他們現在要先處理拉賈的后事。
他們說了很多,但至始至終都沒提兇手的事。
他們只是低種姓,哪有膽量去找高種姓的麻煩。
那些人有車,還有槍,肯定是城里的大人物。
羅恩看的嘆氣,拉坦卻突然想到了什么。
“穆納,你哥哥被誰打的槍?”
“是他們,”穆納慢慢抬起頭,“米爾扎布爾之王,我認識他。”
“你確定?”
“他開了那輛白色汽車,上次剛來過,主人您知道的。”
羅恩眼神一動,他想起穆納之前提過這件事。
“穆納,把昨晚發生的事都說一遍,不要有遺漏。”羅恩囑咐他。
穆納不再哭泣,他詳細描述了婚禮上發生的事,幾個叔叔也在邊上七嘴八舌的補充。
聽完幾人的講述,羅恩他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礦場工人受傷也是那伙人所為。
“那個年輕人應該是特里帕蒂家的兒子。”
“管他什么狗屁之王,老子這就帶人去端了他們。”拉坦二話不說就要招呼人手。
羅恩及時攔住了他,這樣去要吃大虧。
“我們連對方的勢力、人手、關系都不清楚,太莽撞了。”
“米爾扎布爾只是個小城,老弟。”拉坦不把什么特里帕蒂家族放在心上。
“別人忘了我們之前也只是瓦拉納西的鄉下地主,對方在這里做了那么多年軍火生意,說不定手里的槍比我們還多,這樣去會吃大虧的。”
“但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否則別人怎么看蘇爾家?”
“當然,礦場的工人受了槍傷,穆納的哥哥也被槍殺。這完全是謀殺案,我們得給勒克瑙那里施加點壓力。”
“噢,你是說?”拉坦眼睛一亮。
“亞達夫現在絕不愿意看到礦場出現意外,他在媒體前大肆吹噓過,我們的水泥廠被當作了北方邦的標桿工程。”
最近北方邦的報紙都在報道這件事,羅恩甚至還去勒克瑙參加了媒體會。
北方邦以前的發展全靠農業,上任的部長也都以撈錢為己任,整個邦內能拿得出手的工業項目都沒有。
蘇爾水泥廠的出現引得邦內媒體爭相報道,亞達夫也是不客氣的把功勞全往自己身上攬。
在這個節骨眼上,礦場出了事,他最不愿意看到。
“這件事不會那么輕易結束,特里帕蒂家族至少也要給個交代。”
羅恩現在也不是大善人,他知道在北方邦,有時候必須亮亮拳頭。
“我懂,我這就去打電話,順便查查對方的底細。”拉坦已經知道該怎么做。
“把家族里的其他人也叫過來一點,礦上的人還是太少了。”羅恩關照他。
蘇爾家的人口很多,羅恩光堂兄弟就有七八個。
他們有的結婚了,有的在市里做生意,已經在瓦拉納西扎根。
但還有幾個學校剛畢業,這時候正好拉過來幫忙打理礦上的事。
關鍵時候還是家族的人更可靠,外人羅恩也不敢用啊。
“主人,謝謝您。”穆納趴在地上磕頭。
他不懂什么政治,他只知道主人要為哥哥討回公道。
“蘇爾家不會虧待自己人。”
“主人,如果需要人手去米爾扎布爾,請帶上我。”
羅恩愣了愣,隨即默默的點頭。
北方邦,北方邦,每天這樣的慘事不知道有多少。
從昌達烏利回來的拉姆心情舒爽,昨晚他不僅把那個漂亮女生霸王硬上弓,她妹妹也沒逃過他的魔爪。
那只是一戶普通人家,面對他這樣的混世魔王,全家都不敢反抗。
吹著口哨,拉姆晃著手里的鑰匙,悠哉游哉的進了客廳。
他老子卡林,還有癱瘓的爺爺,正在享用午餐。
拉姆旁若無人的坐下,后媽碧娜熱情的招呼他,“來,拉姆拜,我今天煮了羊肉。”
“我在外面吃過了。”拉姆坐下捏了一枚堅果送進嘴里。
卡林正在和身邊的人說些什么,他們手里拿著手槍,似乎在討論槍械的質量問題。
整個家族的人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因為這是特里帕蒂家族的生意。
大概交代了幾句,卡林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我前幾天讓你送的那批槍,送到了嗎?”
“還沒有爸爸,我最近有點忙,過幾天我就去。”拉姆吊兒郎當的把花生米扔進嘴里。
“在忙什么?”卡林盯著他。
“拜訪了幾個同學,還有學校的競選,我想要當學生會會長。”
“是嗎?”卡林擦了擦手坐好。
“沒錯,”拉姆有些心虛,“我在找同學拉票,有個混蛋想和我競爭,但被我收拾一頓,問題解決了。”
“拉票?去女同學家拉票,順便強暴姐妹倆,然后在路上又干掉了一個新郎?”
“爸爸,”拉姆咽了咽喉嚨,“那只是個意外。”
“你個蠢貨!我們在勒克瑙的議員,都把電話打到家里來了!”
卡林把毛巾扔到兒子臉上,氣的恨不得想甩他一耳光。
“不可能爸爸,那只是一個低種姓村子,他們不敢和特里帕蒂家族作對。”
“礦場又是怎么回事?”卡林盯著他。
“我”拉姆語塞,“我喝醉了,晚上曠野里沒一個人影,我就隨便開了兩槍。”
“然后正好打中了他們的工人,嗯?”
拉姆一愣,“這是巧合,我不是故意朝人開槍.”
“拉姆,”卡林打斷他,“問題不在開槍,特里帕蒂家族有開槍的權力,重要的是朝誰開槍。那座礦場我跟你說很多次,現在不要動它!”
卡林氣呼呼讓仆人端來盆洗手,他午餐還沒怎么吃,但現在根本沒胃口。
上午拉奧議員打電話給他,說那個蘇爾家族在打聽他的消息。
緊接著警局的古普塔也來通風報信,說拉姆打死了一個新郎,還在礦上傷了工人。
卡林這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自家兒子一通亂來,讓他很被動。
就連首席部長似乎都關注到了這件事,米爾扎布爾的水泥公司被他視為任上的重要政績。
卡林不想這時候和蘇爾家起沖突,他在米爾扎布爾的統治根深蒂固,大可以花時間徐徐圖之。
拉姆打亂了他的謀劃,現在不得不直接面對蘇爾家可能的發難。
“爸爸,你是這里王。我們大可以吃下那座礦山,自己做。”
“自己做?”卡林都快氣笑了,“你知道投資那個項目要花多少錢嗎?一億盧比!這筆錢你來出?”
拉姆呆了,他沒想到礦場的生意這么燒錢。特里帕蒂家族是有軍火廠,但生意規模加起來也就千萬級別。
把各種黑產、走私全部算上,也不一定能湊出一億盧比。
“亞達夫不會允許我們亂來,他至少要看到礦場和水泥廠建好。”卡林很清楚其中的關竅。
等水泥廠建好,生產都走上正軌后那才是特里帕蒂家族的機會。
卡林已經打聽過,蘇爾家族只是給了亞達夫好處費,卻緊抓著礦場的股份不放。
特里帕蒂家族只需許諾亞達夫一定的股份,那他必定支持卡林拿下水泥廠。
沒有什么聯盟是牢不可破的,利益才是關鍵。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誰都動不了蘇爾家手里的礦。
亞達夫已經在通過手下的人警告卡林,手不要伸的太長。
那個死掉的低種姓新郎,本應無人在意。結果蘇爾家拿他做文章,迫使邦警局立案調查。
分局的古普塔已經接到了上面的通知,這起案件怎么著也要給個說法。
“昨天晚上誰和你在一起?”卡林問。
“古魯和普拉夫。”拉姆不明所以。
卡林給餐桌旁的大高個馬克布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即會意離開。
“爸爸.”拉姆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拉姆,你記住。想要做米爾扎布爾之王,你就不能把身邊的任何一人當朋友。”卡林面無表情。
很快馬克布帶著個子矮小的古魯進來,普拉夫去鄉下了,不在鎮上。
“卡林!”小跟班古魯激動的上前行觸腳禮。
他平時只跟拉姆混,今天能得卡林親自召見,心情激動難言。
“古魯,”卡林笑了笑,“你是拉姆的得力手下對嗎?”
“當然,我可以為拉姆拜慷慨赴死!”身材矮小的古魯把胸膛拍的梆梆響。
“那好,現在就有機會。”卡林滿意的笑了。
“什么?”古魯不明所以的左看看右看看。
大高個馬克布上前,古魯終于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對勁,那是殺氣。
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本能驅使著他逃跑。
結果腳步還沒邁開,古魯就被馬克布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古魯兩腿騰空,使勁蹬踢,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卡林拿起餐巾擦擦嘴,旁若無人。拉姆靜靜的看著,眼神震動。
終于古魯不再掙扎,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把人送去礦場,告訴古普塔,可以結案了。”卡林起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