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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無功而返

  “芙蕾達,你先別著急,慢慢說。”

  “羅恩!羅恩!你得救救他!”

  阿南德的老婆泣不成聲,她頭發散亂、面容憔悴,這幾天完全是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她很清楚像他們這樣的低種姓,在孟買失蹤意味著什么,但她不愿意相信。

  “他是個好人,從沒傷害過別人,濕婆神應該保佑他的。”

  “是,他是個好人,不會有事的。”羅恩安慰她。

  他剛下飛機,一刻都沒耽擱就匆匆趕來蘇爾電器。

  阿南德的家就在后面的合法貧民窟,門口圍了很多相熟的鄰居,他們同樣在勸慰傷心絕望的芙蕾達。

  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最大的賈馬爾扶著母親的胳膊,小一些的咯咯笑著在屋里亂爬。

  芙蕾達見到羅恩過來,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她知道唯一能救阿南德的只有羅恩,她去報案,但孟買警察根本不管達利特的死活。

  “他什么時候不見的,最后一次出現在哪里?”羅恩問。

  “一周前的晚上,他說要去一個病人家看看,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可是去了就沒回來,拉吉夫找遍了所有病人的家,沒有。”

  拉吉夫就是那個從麻風病貧民窟出來的男孩,他跟在阿南德后面做事,通常負責去默沙東那里跑腿。

  “蘇爾拜,我那天想和他一起,但阿南德巴巴讓我回去。”拉吉夫非常自責的低下腦袋。

  他在貧民窟里也有一間小屋,麻風病貧民窟的孩子有好幾個和他一起住。

  阿南德不讓他晚歸,因為拉吉夫需要照顧那些孩子。

  羅恩輕嘆一口氣,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阿南德平常不會一個人,唯獨那天例外,然后就出事了。

  這怎么看都像是有預謀的行動,說不定背后的人已經盯了他好幾天。

  但誰會盯上阿南德,他無權無勢,更不是富人,充其量只是一個日子過得還不錯的達利特。

  既然不是沖著他本人,那是沖著誰?

  答案不言而喻。

  羅恩皺眉沉思,阿南德現在只負責試藥生意,就連走私藥品他們都停了很久。

  這門生意應該沒什么競爭對手吧,他們為什么要盯著阿南德?

  “最近有什么特別的事嗎?我是說阿南德有沒有說過什么?或者表現的不同尋常?”

  “他脾氣很好,每天都很快樂。”芙蕾達回答。

  行吧,羅恩腦海里也浮現了那張圓乎乎的笑臉。

  他打量一圈最后看向拉吉夫,“盧卡那里怎么說?”

  “南孟買我都找過了,沒有!”正在這時,盧卡從外面擠進來。

  他聽到羅恩回孟買的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了這里。

  “皇宮也沒有!”他又補充一句。

  羅恩瞪他,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功夫扯那些事。

  “老兄,阿南德也是我兄弟。最近幾天,我到處在黑市打聽消息。”

  “有結果嗎?”

  “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盧卡聳肩。

  消失的這么干凈,羅恩更加確定有人在背后謀劃這一切。

  “你們多留意他平時去的那些地方,我去打聽點消息。”

  羅恩當即起身,他準備去警局找艾杰。

  平民窟這里和盧卡他們提供不了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這件事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他只是奇怪,到底誰是幕后主使,又為什么找上阿南德?

  羅恩的生意,應該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才是。

  首先就可以排除掉旅游公司,每個月幾十萬盧比的利潤,根本上不了桌。

  旅行社更不用說,有哈德汗背書,孟買這里的黑幫避之不及。

  蘇爾電器?不太可能。

  唯一有過沖突的巴尼亞早就銷聲匿跡,甚至對方的工廠都被收編過來。

  其他電器品牌商也說不通,印度目前的市場是需求大于供給,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增量市場。

  蛋糕越做越大,離競爭白熱化的階段,還遠著呢。

  羅恩手里的生意,唯一和別人有沖突的就是礦產,但那遠在北方邦。

  他想了一路也搞不懂,誰才是那個幕后主使。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阿南德,羅恩所認識的人中,能真正稱得上朋友的,矮冬瓜算一個。

  直覺告訴他,阿南德只是被關起來了,并沒有生命危險。

  否則對方花那么大氣,折騰一個達利特干什么。

  艾杰的辦公室又搬回了班德拉區,遠沒有之前南孟買的氣派。

  羅恩進門的時候,正碰見一個警司和他的線人向艾杰匯報才發生的槍戰。

  “場上是達烏德幫的人嗎?”艾杰問。

  “還不清楚,老大,但外野的零星槍戰已經發生四天了。”警司搖頭。

  場上、外野,這是板球賽里的術語。

  他們討論的好像不是黑幫火拼,而是一場板球比賽。

  事實上,對很多混混來說,屬于某個幫派的那種刺激和為某個板球隊效力的自豪感沒有本質區別。

  幫派首領正如球隊隊長,必須是最聰明的那個,他要安排外野手、精心布置擊球順序,他要不時更換場上隊員,也借機檢驗新加入者的能耐。

  孟買黑幫自有一套自己的運轉體系,并非都如外界想的那樣充滿暴力和混亂。

  “盡快摸清楚場上是誰的人。”艾杰揮揮手。

  “老大,你放心,不出一個星期我們就能摸清主力陣容。”警司保證道。

  “是,是,警官。”那個瘦弱的線人也在邊上點頭哈腰。

  “吉里什,你最好動作快點。辦好了這件事,我可以撤銷對你的立案。”艾杰許諾他。

  “沒問題,警官!”線人大喜。

  他立即來到艾杰的桌前,彎下腰來,急促而低聲地向他說著什么,艾杰則頻頻點頭,在筆記上寫寫畫畫。

  羅恩的到來似乎沒引起他的注意,他發出各式命令,不時咆哮,不停追問,威脅犯人說他會弄殘他們,甚至弄死他們,不然就加害他們最在乎的人。

  整整半小時,艾杰都在處理這座躁動城市的各種突發事件,而這還是他的轄區大大縮小的前提下。

  “你什么時候來的?”直到線人離開,艾杰才發現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

  “有一會兒了,”羅恩聳聳肩,“我以為警察的線人都是同行臥底扮演,你們也收編黑幫?”

  “他們有把柄在我手里。”艾杰輕笑道。

  這些線人為了脫罪,會千方百計的幫警察刺探消息。

  當然最開始收服線人的時候,不會那么輕松。

  那是一場心理戰:你手上握有一點資訊,但你必須讓對方相信,你知道得其實更多。

  嫌犯也會掂量艾杰說話的真假,每次只肯透露一點,直到他確定能安全脫身,或不得不繳械投降。

  艾杰每次都像街頭賣甘蔗檸檬汁的小販,必須使勁從嫌犯口中擠出他想要的訊息。

  一開始出來的是甘蔗汁,然后才是精華檸檬汁。

  這不只是簡單的武力相脅,把嫌犯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并不意味著就掌握一切。

  洞察他們的心理才是關鍵,艾杰會在審訊之初暗示:他已知曉一切,就等對方主動坦白。

  有時這樣便足夠了,有時嫌犯也要試探:你到底知道多少?

  因此審訊就是一場比賽,雙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揣測對方的心思。

  而參與審訊的人員若僅僅手持警棍或電線,并無多大助益。

  “好了,說說吧,突然過來什么事?”他問。

  “我的一個朋友失蹤了。”羅恩把阿南德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完講述后,艾杰眉頭微皺,“有點麻煩。”

  “怎么說?”羅恩關心道。

  “時間太長了,這足夠他們做任何事。”

  艾杰口中的“他們”當然是指帶走阿南德人,無論是轉移、或者更殘酷的事,一周時間綽綽有余。

  “直覺告訴我,他還在孟買,那些人沒道理找他麻煩。”

  “你是說他們沖你來的?”艾杰問。

  “我只是懷疑,我那個朋友平時和任何人都沒沖突,他還是一個低種姓。”

  “我幫你打幾個電話問問。”艾杰拿起桌上的座機。

  他連續撥了好幾個電話,結果都無功而返。

  “南孟買最近沒接到類似的報案,也沒有符合特征的尸體被發現。”

  羅恩有些無語,明明芙蕾達他們去報過案的。

  算了,印度的警察體系已經爛到根了。

  “幫我留意警局這里的消息,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讓他的家人來找我吧。”

  “什么?”剛想起身的羅恩一愣。

  “失蹤案,其他警局不接,我接。”艾杰淡淡道。

  羅恩笑了,瞧,他的朋友不止一個,真正的朋友。

  “有任何需要的地方,聯系我。”他準備離開。

  “你自己最好小心?”艾杰提醒他。

  “嗯?”羅恩回頭。

  “如果他們真的是沖著你來的,那他們已經達到目的了。”

  “你是說”

  “你已經回孟買了,不是嗎?”

  羅恩微頓,接著點點頭,離開。

  他無功而返,艾杰這里也沒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阿南德真的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沒留下任何痕跡。

  羅恩和艾杰都不知道,真正帶走阿南德人,不是什么黑幫綁匪、也不是什么仇人,而是警察自己。

  只有警察才能做到讓一個人完全消失,并且不透露絲毫風聲。

  印度警察抓人隨心所欲,甚至都不用上報。

  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牢房里關的是什么人,又犯了什么事。

  阿南德被扔進暗無天日的拘留室,就像處于世界的孤島之外,什么風都吹不進來,也透不出去。

  羅恩沒有放棄,他還在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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