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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獨角戲

  “你想要成為神么?”

  一個令人不安的聲音,在緊貼著原體的陰影中回蕩。

  “不是想。”

  佩圖拉博沒有回頭,他幽綠的眼目在鐵犁形的口鼻上方發亮。

  “我已經在這么做了。”

  原體的聲音如鋼靴踏地,碾過了寂靜的房間:從堆積如山的文件到散落一堆的儀器,從滿是灰燼的嘉獎到亮潔如新的相框,從寫滿計算公式的桌面,到墻壁上滴滴作響的生命探測儀。

  它依舊在工作,就如同鋼鐵之主所期望的那樣,肉眼不可預見的探測光線,一遍遍地掃過風格規整的死寂房間,孤零零的紅點總是在提醒著一個事實。

  在這冰冷的鐵塋中,只有原體在散發著生命的熱量。

  “這是個很可笑的目標。”

  “它沒有值得完成的價值。”

  但是聲音依舊存在,就在原體的身后,如此的清晰。

  “價值。”

  佩圖拉博低語著這個詞,他的筆鋒則稍微停頓了一下:但僅僅只有一下,便繼續流動。

  “我已經很久不會用這種詞語去衡量我的行動了。”

  “我們要與時俱進:這個世界屬于始終愿意邁步前進的人。”

  原體像是在耐心地叮囑,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

  這一次,沒有聲音回應他。

  佩圖拉博便沉醉在工作中,他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

  于是,原體先調整了一下自己桌案上的燈光:他當然有更好的方案替代這個老古董,如果不是這臺燈是凱利芬妮在他離開奧林匹亞后送來的第一個禮物的話。

  同樣的道理也可以踐行在基里曼送來的大理石桌案,摩根譜寫的大漩渦星圖,莊森作為戰帥競選謝禮的佩劍(雖然這把卡利班的武器有濃厚的阿瓦隆的影子),以及康拉德在上次拜訪時,親手放到了他掌心處的精金戒指。

  以原體的視角來說,這些禮物的實用價值很有限:能夠實時顯現大漩渦地理情況變革的星圖也許是個無價之寶,但剩下的幾項所擁有的也就只剩下誠意了。

  于是,佩圖拉博選擇將它們都帶在身邊:盡管他并不覺得自己會用得上一把劍,也總覺得手指上的戒指在他描繪圖紙的時候會顯得很不協調,但他始終沒打算把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扔掉。

  就像這個大理石桌子一樣。

  畢竟,離開了他,這些東西在奧林匹亞的土地上毫無意義可言。

  就像是鑄造將軍用白紙黑字寫出來的誠意一樣:在聽聞了他在火星上的殘酷行徑后,佩圖拉博可不會再被他打動了。

  卡爾波哈爾,他趁著神圣泰拉無暇他顧的十多年時間,趁著尼凱亞后的混亂和失序,在歐姆尼賽亞的土地上,掀起了一場哪怕比起紛爭紀元時的互相傾軋,也絲毫不落下風的大清洗。

  機械神教的中樞從未被一雙如此有力的大手掌握,除了寥寥幾個堅固據點外,所有的主教都不得不向火星的新王俯首稱臣,熔爐和齒輪為將軍的命令而奏響。

  至于神圣泰拉:他們全程都只能當一個苦澀的旁觀者。

  高領主們自顧不暇,他們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而在沒有帝皇干預的情況下,他們也沒權力管理雙頭鷹的另一極。

  也許,泰拉在最近的日子里曾經試圖做出些努力,但銀河的北方卻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荷魯斯回來了。

  他與其他三個原體完成了一次針對于銀河北部邊疆的,大規模的征服活動,帶著無數的王冠和勝利榮歸故里:這個消息如旋風般席卷了整個銀河和大遠征。

  牧狼神不但帶回來了數以百計的新世界,還帶回來了好幾個強大的口袋帝國的臣服:而由荷魯斯本人親自護送回泰拉,號稱記錄了過往萬年歷史的珍貴文物,更是將戰帥的聲望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

  當荷魯斯在神圣泰拉的近地軌道上,與高領主們完成了歷史文本的交接儀式的時候,他看起來比這些權勢熏天的王功們,更像是人類母星與全銀河的統治者。

  而哪怕是最頑固的高領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此時的牧狼神正是風光無量的時候。

  他擴張了疆域,解決了銀河北方最緊要的隱患,狼之國度的運轉已經邁上了正軌,毫無疑問,原體中最大的國度,將在未來的幾十年內發揮出應有的影響力。

  他帶來了榮耀:戰帥在征服的過程中證明了他并非是個醉心于功名利祿的戰爭狂人,他同樣可以接受妥協與和平,于是越來越多在大遠征的浪潮中崛起,寄希望于將家族財富傳承下去的豪強,開始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戰帥。

  但更重要的是,牧狼神逐漸收攏了其他原體們的心:烏蘭諾上的公開對抗曾一度被認為將長久的撼動荷魯斯的統治,但戰帥以驚人的速度拉攏了他的每一個兄弟,并忘掉了曾經的不愉快。

  他穩住了摩根,遠征結束后的蜘蛛女皇對戰帥不吝贊美之詞,而其麾下早已習慣了緊跟原體步伐的破曉者軍團,對于影月蒼狼也算是有了點好臉色。

  他還解決了那些看起來更難搞定的家伙:獅王與其他幾位原體共同向戰帥致函,邀請他就大遠征的總體戰略發表個人觀點,這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也被認為是雄獅主動緩和關系的前兆。

  至于剩下的人,像是同樣反對荷魯斯的佩圖拉博,一些小小的政策傾斜和友善的無視,就可以換來他們的友誼:至少,鋼鐵之主對于這種交換樂得其見。

  他不關心戰帥或者鑄造將軍正在玩的權力的游戲,只需要他們能夠幫他解決難處,原體也不介意成為他們臨時的盟友。

  盡管這并不會讓他在內心里對于這些人有更多的尊重。

  “權力……榮耀……地位……哈!”

  佩圖拉博冷笑了一聲,在信封上落下了最后一筆。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這是一封給鑄造將軍的,佩圖拉博絕不可能親口念出的回信,其間洋溢著令人驚嘆的禮儀與暗中吹捧,足以讓卡爾博哈爾相信,他已經將一顆原體的心緊緊的抓住了。

  他就是這么認為的:無盡的勝利帶給了鑄造將軍無盡的狂妄。

  而佩圖拉博一直在冷眼旁觀。

  他只是感到好奇,究竟是這份狂妄會帶來更美的勝利,還是會成為下一個接替者的口糧:也許通過這簡單的觀察,他可以明白堂堂雙頭鷹的另一極,和他麾下最普通的戰爭鐵匠又有何區別?

  他期待著得到答案的那一天。

  但在此之前:佩圖拉博也不介意違心的再說些好話。

  反正,每一句吹捧都能帶來更多的資料與情報:火星來的船只總會給原體更多的驚喜,那片赤紅色土地的地下,似乎埋藏著永遠取之不盡的無垠財富。

  他差點就要被打動了。

  “呵……”

  佩圖拉博又笑了一下:嘴角處的弧度比劍刃還要鋒利。

  然后,他將寫好的信件隨手卷到了一邊,和鑄造將軍的阿諛奉承堆在了一起:那是一座混雜了無數文書的巍峨山脈。

  原體看著它,沉默了一下。

  他似乎在猶豫,自己接下來又該做點什么:是接著處理軍團和國度中毫無挑戰性可言的俗事,是撿起幾項中斷的科研研究,亦或是繼續思考他的夢想,來確定好自己的第一步究竟要干些什么?

  這的確是個問題。

  鋼鐵之主在絕對的沉默中屹立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

  然后,他的右手握成拳。緊緊的貼在了桌面上:盡管沒有按下任何的按鈕,說出任何口令,但房間的某一處陰影,似乎已經伴隨著鋼鐵之主的意志開始運轉了。

  原體等待著:直到如風一般輕盈的腳步聲停頓下來。

  “你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佩圖拉博沒有轉過頭,而是直視著前方時刻都在變動的星圖。

  “我只是看不出來:為成為一個無法被證實過的,也無法被親眼看見的存在,就要成為理性與邏輯的天敵,對你,或者說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有什么值得投入更多精力的地方?”

  這個聲音依舊很冷靜,帶著種天然的自信氣場,既像是男孩又像是男人,但更像是一位習慣了大權在握的高官:如果忽略掉其中揮之不去的稚嫩的話。

  “很好的想法。”

  佩圖拉博微笑著,這一次是真正的微笑,他點了點頭,拇指揉搓著食指上的金戒指。

  “你認為神不存在?”

  “無法證明它的存在:難道有人真的見過它們嗎?”

  “哈……”

  鋼鐵之主輕笑一聲,他的聲音顯得很柔和,就像是個不懷好意的父親在面對他兒子。

  “那告訴我:如果神不存在,如此特殊的你又從何而來?”

  那個聲音停頓了。

然后,便是喉頭縮緊,不自覺的咽下了口水的聲音  “我不知道。”

  他干脆的承認了。

  “但我想知道。”

  佩圖拉博輕哼了一聲,隨后不緊不慢的轉過了身子。

  “我也想。”

  原體看著他,看著能與自己平等交流的造物。

  他是個男孩,是個足夠智慧卻又足夠健壯的男孩,他的四肢上有著結實的肌肉,深刻的五官間已然具有了世間全部的學識:若是仔細觀察的話,還能在他的膝蓋和手腕處看到攀爬后的痕跡。

  他是佩圖拉博。

  一個更年輕的,根據鋼鐵之主腦海中所有的記憶和邏輯,用機器和齒輪拼接出來的,被固定在過去某個時刻的佩圖拉博:當原體與他交流的時候,他能直接的聆聽到過去的自己說出的話。

  “你也不知道么?”

  男孩佩圖拉博有些沮喪。

  “至少我還不確定答案。”

  原體看向了另一處陰影。

  “這是我有意識以來第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我是誰?我從何而來?是神明還是其他創造了我?”

  男孩皺起了眉頭。

  “但我沒有印象: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

  “當然。”

  原體點了點頭。

  “畢竟,你的記憶和印象被停留在了上懸崖之后,走入洛克斯的宮殿之前:而這是命運在我腦海中留下的第一抹痕跡,我也是因此將你創造了出來。”

  我想聽聽:最初的我,沒有被外界浸染的我,會對于我面對的問題說出什么想法。”

  “這會讓你感到受幫助嗎?”

  男孩的問題讓原體沉默了。

  “不。”

  他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看看:現在的我和過去有多么的遙遠。”

  “所以,我創造出你們,并將你們留在了我所認為的,能夠改變我人生的每一個瞬間之前。”

  “可以理解。”

  男孩點了點頭。

  但很快,他帶著一絲不悅,指向了房間中的另一處陰影。

  “但請恕我直言:你覺得他也能代表改變你人生的瞬間嗎?”

  原體順著目光望去,但那里好像只有一團模糊的陰影。

  可若是看的更仔細一些,就能在陰影中,瞥見一抹令人驚嘆的龐然大物:那是個全副武裝到了牙齒的巨人,他冰冷無情,漠然地俯視著四周,渾身上下洋溢著戰爭與殺戮的氣息。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樣一尊巨人行走在銀河中的時候,他注定將為無數的死難和鮮血負責。

  “你不喜歡他?”

  佩圖拉博看起來并不驚訝。

  “他的氣息。”

  男孩皺緊了眉頭。

  “那是殺戮和死亡:他決定讓毫無意義的鮮血流淌。”

  “聰明的看法。”

  原體滿意的笑著。

  “沒錯,因為他正停留在我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時候,我剛剛離開了我所認為的天地,邁入一個更寬闊也更艱苦的舞臺,而這個舞臺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失落,還有失敗:因為我的軍團。”

  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決定殺了他們?”

  “這是我在與鋼鐵勇士軍團見面后下達的第一道命令。”

  當他說出這句話,在佩圖拉博的聲音中,有著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的觸動。

  “不過,在這個時候。”

  突然,原體話鋒一轉,指向陰影中那全副武裝的巨人。

  “我還沒有開口:我只是剛剛完成了令我大失所望的觀察。”

  男孩瞇起了眼睛。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接下來的這條命令感到了后悔?”

  “不。”

  巨人毫不猶豫地反駁道。

  “永遠不會。”/“也許吧。”

  截然相反的話語,卻在兩個相差無幾的口中說了出來。

  然后,佩圖拉博便無視了男孩和巨人沉默中的震驚,他轉過頭來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從巴爾上運來的葡萄酒:苦澀不堪,難以咽入到喉嚨中。

  佩圖拉博基本不喝酒,他也當然不會喝這種酒,他只是喜歡在工作的時候倒上一杯,用淡淡的苦味來調節自己的情緒。

  “我只是意識到……”

  原體停頓了一下,靜靜的搖曳著杯中的酒液。

  “我在下達那道命令以后,似乎永遠的失去了一個機會。”

  “一個能夠讓我像圣吉列斯或者摩根那樣去治理軍團的機會。”

  “它永遠地離我而去了:鮮血和效率徹底的扼殺了它的存在。”

  原體沉默著。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去了通向未來的某種可能性。”

  “就像是一顆原本枝繁葉茂的參天巨木,而在那一天,我親手剪去了其中一條枝干,盡管剩下的枝干依舊郁郁蔥蔥,但是留下的傷口是永遠都不可能愈合的:至少以前的我是這么認為的。”

  “它也永遠不可能完整了。”

  “這令人……沮喪?”

  男孩看了眼巨人:他似乎永遠都不可能主動開口。

  “應該說……遺憾?或者欣喜?”

  佩圖拉博放下了酒杯。

  “畢竟,它的確讓我在意,也的確為我帶來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

  “那是什么?”

  男孩感到了好奇,他像是面對老師般面對著未來的自己。

  “人們總是說:發生過的事情就永遠都不可能改變了。”

  “但,我并不這么認為。”

  原體的手指輕撫著桌面上被累得整整齊齊的卷軸。

  “我經常會想,我有沒有可能將已經發生的事情改寫,畢竟它們的存在總是令我心神難安,對我的效率和邏輯來說并非好事:不,這并不是關于時間的話題。”

  “我所做的每一個選擇,我都可以無怨無悔的再做一次,但我的確想知道,倘若我在做出每一個抉擇的時候選擇另一條道路,那么迎接我的會是什么樣的命運:我想通過計算和努力得到答案。”

  “回到過去?”

  “不:是建設未來。”

  佩圖拉博豎起一根手指。

  “每一個錯誤都是能被彌補的,每一種遺憾也不例外:只要我能尋找到足夠的辦法和手段。”

  男孩歪了下腦袋,他似乎還是不能理解這其中的邏輯。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

  巨人開口了。

  “只需要我們能夠掌握每一種事態的邏輯和運行規律,那么,即便不能回到未來,我們也可以在事情發生后彌補它們:通過邏輯和運算尋找到最佳的補救途徑,做到完美的消弭錯誤。”

  “再更進一步:只需通過對于邏輯和規則的運用,我們可以完美的推演出當初的每一種選擇,所會帶來的每一種可能性,這會讓我們在未來不會再犯下錯誤,也會讓我們過去的錯誤顯得微不足道。”

  言罷,這位還未下達十一抽殺令的巨人看向了本尊。

  “而能做到這一切,和全知全能相比也沒什么區別了。”

  “這就是你說的……成為神?”

  “掌握一切邏輯和規律,永遠不會在再下任何錯誤,也永遠不會再錯過任何選擇。”

  “這只是其中一個追求。”

  原體輕蔑著保持著神秘感。

  “我的最終目標要宏偉的多:但你的總結的確沒錯。”

  他舉起了酒杯。

  “我想去看看,去尋找銀河之外是否還存在著一個囊括了所有邏輯和規則的宇宙,一個能夠與亞空間對等的第三世界,一個由理性和可能性打造的天地。”

  “真是……不可思議。”

  男孩瞪大了眼睛:但他卻并不覺得這個夢想是荒謬的。

  “你有辦法證明它的存在么?”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

  原體豎起了一根手指。

  “你覺得,人類或者異形的科技能夠改變亞空間的規律嗎?”

  “我從未聽說過。”

  “我也是:但人類或異形的科技卻可以改變現實宇宙的規律。”

  原體攤開了手。

  “他們可以發明出命中率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槍,可以研發出在出膛之前就已經命中的子彈,甚至可以篡奪生命的意志,將自然演變出來的極限一再延長:這些都觸及到了現實宇宙最基本的規律。”

  “而如果,現實宇宙真的是與亞空間相對等的存在的話,那它為什么會表現的如此孱弱:所謂科技無法撼動亞空間的規則,也可以反過來肆意改寫現實宇宙。”

  “除非……”

  在聽眾的沉默中,佩圖拉博肆意幻想著自己的答案。

  “除非在此之外,還存在著一個真正的規則宇宙,它是與亞空間對等的存在,而現實宇宙的規則只是它的投影而已:就像科技雖然無法改變亞空間的規則,卻可以改變亞空間對現實宇宙的影響。”

  “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只是邏輯宇宙的投影。”

  “如此一來,很多問題,不就能夠說得通了嗎?”

  “你想找到這個宇宙?”

  “沒錯。”

  原體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理想:也許會花費我幾千幾萬年的時間。”

  “但:反正無窮無盡的生命總是要尋找一些有價值,又或者是沒價值的目標。”

  這句話讓男孩皺起了眉頭。

  “那你能確定它的存在么?”

  “我不能。”

  原體搖了搖頭。

  “從本質上來說,我剛才的話語不過也是一種妄想。”

  “所以,如果你找不到……”

  “那我就親手創造一個。”

  佩圖拉博露出了他的笑容:一個可以說是天真,也可以說是瘋狂的笑容。

  “我將立下根基,用計算和邏輯來打造基礎,創造出一個完全存在于虛擬中的世界,一個不存在卻又可以邏輯自洽的世界。”

  然后,我將捕捉到每一條規則,我會將所有的邏輯都輸入到這個空間中,直到它完全可以憑借計算去自行運轉,直到它不會再出現任何錯誤。”

  “直到它成為一個宇宙,一個完全脫離了亞空間的影響,由無窮的計算和規律運轉的宇宙。”

  “而我,將端坐在中央,作為這個嶄新宇宙的開創者和主人,我將確保每一條規律的安全運轉,將確定所有的邏輯都處于它們應有的位置上,我將保證數據的流通,將恩準計算的正確。”

  “我將成為邏輯、規則、數據和計算的主人。”

  “我將成為歐姆尼賽亞。”

  “一個我們的父親背負著的,卻又不想背負的詞匯。”

  “我將……”

  “冰冷,無情。”

  “高效,正確。”

  “全知,全能。”

  “我將帶來無盡的可能性。”

  他突然笑了一下,如同打趣般向著男孩和巨人舉杯。

  “相信我,當計算到了極致,幻想的彼岸也不過如此。”

  “而到了那個時候……”

  原體看著杯中的鮮紅。

  然后,選擇一飲而盡。

  “除了:神。”

  “他們也不可能有一個更合適的詞匯,來去形容我的偉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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