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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開戰日

  “你知道我們有多少艘戰艦嗎?”

  如同全副武裝的甲士,海軍戰艦的鋼鐵外殼在遠方太陽的照耀下,如巨龍的鱗片般閃爍著光芒,僅僅是觀賞這一幕,阿西爾上將就覺得百看不厭,如此一來,就連他的心情都變得好了很多。

  而在心情好的時候,有什么是比清點自己的財產能夠讓自己心情更好的呢?

  更何況坐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對于他們的共同財產如數家珍的棒小伙子。

  “當然,大人。”

  皮克曼參謀長點了點頭:這種最基礎的問題當然難不倒他。

  “你管轄的貝利斯冕區基地是整個貝里斯星區和附近部分宙域的最高海軍機構,上述所有地區中的所有常駐艦隊都需要向您這位海軍上將和基地司令負責:包括以貝里斯冕區基地為母基地的星區艦隊,以及有自己分基地的地方艦隊,您對于他們的戰艦都擁有著絕對的指揮權。”

  “這其中包括八艘戰列艦。”

  “三艘報應級,兩艘帝皇級,一艘歐博龍級還有兩艘啟示錄級:其中包括您本人的旗艦黃金血脈號。”

  “而排在戰列艦之下方,我們總共擁有多達一百一十六艘各式巡洋艦。”

  “其中包括三艘復仇級大型巡洋艦,數個中隊的月級和哥特級巡洋艦,以及數量眾多的輕型巡洋艦,如無畏級和不屈級。”

  “但數量最多的還是各類護衛艦、驅逐艦和護航艦船,諸如劍級、新星級和獵手級。”

  “這些小型艦船的數量不定,經常會有勞損或者從其他地區調過來的補員。”

  “但就最新數字而言:我們總共有五百五十八艘小型戰艦。”

  “也就是說,整個貝里斯冕區海軍基地目前能夠調動的所有大小戰艦的總數是:六百八十二艘。”

  “真是賞心悅目的數字,不是么?”

  海軍上將享受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

  即便落魄到這種地步,還能隨時隨地調動起來六百多艘戰艦,如果你對于這個數字缺乏一定概念的話:在大遠征中,絕大多數原體親自指揮的軍團主力艦隊的大小戰艦總數也不過是一百余艘,而戰艦數量數一數二的阿瓦隆海軍,其拼盡全力的動員也不過是八千多艘戰艦。

  換言之,即便是在影月蒼狼和阿瓦隆這種巨人間的對決中,阿西爾上將和他的艦隊也是有資格成為一枚真正的籌碼的:為了讓自己的艦隊擴編十分之一,任何原體都會不惜大價錢來拉攏他。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

  “畢竟我們距離前線十萬八千里。”

  阿西爾琢磨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猶豫是否要開第二瓶酒。

  說真的,他已經有點喝多了:卡塔琳白葡萄酒那出了名的后勁兒正在上涌。

  “你說……是吧,皮克曼?”

  “恐怕我不能認同這個觀點,大人。”

  嚴肅的參謀長嚴肅的搖了搖頭。

  “根據官方定義來說:貝里斯冕區基地的確屬于前線基地之一。”

  “前線個屁!”

  海軍上將直接笑罵了一句。

  “前線?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們算什么前線?”

  參謀長沒有頂嘴。

  他知道,上將其實說的不算錯。

  為什么長久以來,明明坐擁龐大艦隊的貝里斯冕區基地,卻被海軍內部默認為是用來流放人的地方。

  正是因為其極度尷尬的地理位置。

  簡單來說,貝里斯冕區是一處身處太空野狼的轄區內,卻由泰拉直接管理的飛地。

  而說到太空野狼的轄區,即人們口中常說的芬里斯總督府,有一個公開的秘密:黎曼魯斯的國度總共有三條國境線,分別是南方與神圣泰拉的,西北與暗黑天使的,以及東北與影月蒼狼的。

  這其中,南方的泰拉最安全,國境線也是最長的,東北的影月蒼狼最危險,國境線則僅次于泰拉,分別占據了整個芬里斯的北方和東方邊境,至于西北的暗黑天使則是與太空野狼只有一段不太長的邊境,而且危險程度遠遠不及影月蒼狼了。

  這樣一來,整個太空野狼軍團的防御重心便不言而喻了:長久以來,狼王都將他絕大多數的軍團主力以及他自己和泰拉派來的海軍艦隊的核心力量,全部堆砌在東北部與荷魯斯正面相對的防線上,在其他方面的投入自然不會更多。

  而貝里斯星區,就是位于整個芬里斯總督府最西北的那個區域。

  在阿西爾上將負責的防區內,幾乎整條國境線都是和暗黑天使相鄰,只有最北部極小的一塊與影月蒼狼相鄰,而且那是一處通行非常困難的小行星地帶,甚至無法確定能否允許大型艦隊通航:更不用說整個貝里斯星區總體呈狹長狀,與影月蒼狼的國境線在星區的最北方,而貝里斯冕區基地則在整個星區的最南方。

  也就是說。如果影月蒼狼想從阿西爾上將這里入侵的話,他們不但要趟過航行條件極其艱難的小行星帶,還要避開整個星區的哨站和巡防艦隊:最重要的是,即便他們能夠攻下貝里斯冕區,他們也要將自己最關鍵的后勤運輸線,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暗黑天使軍團的兵鋒下。

  沒人會傻到這么干的。

  也正因如此,無論是上將自己,還是泰拉或者原體,所有人都不認為戰斗會在貝里斯星區爆發,所以,太空野狼也的確從未向這個方向投入過任何重兵:這也就確定了貝里斯冕區基地的身份,一處身處前線要地的并不重要的要塞。

  因此,盡管這處海軍基地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全無優點:它就在芬里斯星西北方不遠處的位置,只要打通了這里,太空野狼的母星將無險可守,但也從未有人真正地打算利用過這一便利條件。

  “就算是戰帥也不會。”

  海軍上將信心滿滿地保證道。

  “他要出動至少三倍于我們的艦隊,才有可能攻下貝里斯星區,然后還要祈禱暗黑天使的軍隊不會斷了他的補給線,如果我是荷魯斯的話,我會選擇更聰明的打法:比如說正面擊敗太空野狼?”

  “那您覺得戰帥能做到么?”

  皮克曼看起來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

  “我不關心這些。”

  但阿西爾只是煩躁地揮了揮手。

  “泰拉,牧狼神,無論是他們哪一方獲勝了對我來說都沒什么區別。”

  “同樣的,我也不想我的小伙子給這場戰爭中的任何一方賣命送死。”

  “他們又能給我們什么?”

  面對阿西爾的問題,一直保持著得體微笑的皮克曼有些緊張地抿住嘴角。

  “誰知道呢:也許戰帥會是宣傳中那個比神圣泰拉更慷慨的統治者?”

  他試探性的開口。

  “是又如何?”

  阿西爾放下了杯子,短時間的過度飲酒讓他覺得自己有些燥熱,從腹腔中翻騰向上的酒氣麻痹著他的神經,海軍上將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繞著桌子走了兩圈,然后好言謝過了皮克曼的攙扶,自己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別忘了,皮克曼。”

  他在落地窗前嘆息,濃厚酒氣的玻璃上刮出了一片升騰的白霧。

  “帝皇可沒現身呢。”

  “只要他老人家不說話,荷魯斯的身份終究只是反叛者:沒人能否定這一點。”

  這句話讓參謀長沉默了。

  但通過在長久相處后的默契,阿西爾卻迅速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皮克曼參謀長肯定不是心服口服。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一小會,也許是在內心中說服了自己,參謀長大著膽子向他的上司提出了那個問題。

  “其實也不盡然:不是么,大人?”

  阿西爾沒有轉身。

  “你想說什么,皮克曼?”

  “我的意思是……”

  參謀長又向前了一步。

  “我們怎么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反叛者?”

  “也許……真正的敵人是在神圣泰拉呢?”

  海軍上將緩慢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令人驚訝的是:他其實并不感到驚訝。

  “你是這么想的么,皮克曼?”

  阿西爾靜靜的目睹著一支小型艦隊正在緩緩的駛進港口。

  多棒的艦長和水兵啊:即便已經回到絕對安全的基地,這些戰艦依舊保持著良好的戰斗隊形,沒有放松警惕。

  “這并不是個想法,大人。”

  參謀長的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還是如同往常那般的恭順,理智。

  “這只是出于對現實理解的推論。”

  “您知道的,那可是神圣泰拉啊。”

  “它在我們這里的名聲……并不好。”

  “我當然知道。”

  海軍上將沒好氣地輕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則是漫不經心的劃過了那熙熙攘攘的港口地面。

  是他的錯覺么,怎么感覺廣場和通道間來來往往的水兵比平日要多?

  今天是新的到港日么?

  阿西爾撓了撓頭,嘆息了一聲:因為他想要為泰拉說些好話,但似乎也沒什么能夠拿的出手的證據。

  心煩意亂下,隨著酒勁,海軍上將也就沒太注意這些漫不經心的小事。

  畢竟,作為一個海軍基地,這些事情其實也不算奇怪:那些水兵每次出航,成亞空間力帶回來的東西,才叫狂野呢。

  “我們都記得上次席卷整個軍港的水兵暴亂是因為什么原因?”

  “沒錯。”

  皮克曼點了點頭。

  “這些水兵的家人大多都被安置在了貝里斯星區的后方世界上,結果泰拉前些年派人收繳了不得了的重稅,甚至一度導致這些世界陷入人道主義災難,消息沒遮掩住,流傳到了港口這里,數以萬計的水兵在聽聞此事后發動了暴亂,他們甚至一度奪取了兩艘戰列艦的控制權。”

  “我記得這件事情還是你解決的。”

  阿西爾側過身來,看向皮克曼的瞳孔中是掩蓋不住的欣賞。

  “你總是這么得力。”

  “我記得你當時是怎么解決的:建議拓寬海軍基地的家屬區,把大部分水兵的家人都搬遷到軍港附近來,然后還和暴動水兵們推出來的代表談判:現在想起來,我依然會為此而感到震驚,皮克曼,你居然只用那么幾項條件就說服了他們?”

  “僥幸而已。”

  參謀長勾起了嘴角。

  “而且,大人,正是那一次的事件讓我徹底不信任神圣泰拉和高領主。”

  “所以你覺得荷魯斯更好?”

  “荷魯斯至少承諾了……改變?”

  海軍上將沉默了一會。

  然后,他笑了。

  他轉過身來,看向了掛在墻壁上的仿古時鐘:馬上就要到下午三點了。

  還有幾秒鐘。

  “相信我,我的孩子。”

  “改變,可未必是好事。”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所謂改變,無非是牧狼神用……”

  “咔——”

  “砰——”

  三種聲音同時傳來。

  還未結束的說話聲,秒鐘指向下午三點的通報聲,以及……槍聲。

  所有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傳來,一下子就將海軍上將打得僵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還沒等他發問,就仿佛獵人的槍鳴驚散了沼澤地中的野鴨群一樣,下午三點的槍響也一下子打醒了諾大的海軍基地:伴隨著廣場上的槍聲,在街道上,在房屋里,從高處的哨站到地下的堡壘,從睡意朦朧的休息室到警備森嚴的武器庫,無數的槍聲先是一片噼噼啪啪的爆炸,轉眼間,便如同天際線上的響雷般轟鳴而來。

  宛如狂風吹卷著細碎的石礫,席卷而來的槍聲很快就在整個軍港掀起了宛如雪崩般的恐慌和紛亂,槍聲、爆炸聲、呼喊聲、呵斥聲和求生聲從每一處角落傳來,還夾雜著孩子的哭鬧,婦女的悲鳴,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要求攻占武庫的命令,以及少量的港口衛兵們歇斯底里的吶喊。

  熙熙攘攘的人群愣在原地,像是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如泥入洪流般被裹挾,又像是受驚的鳥群般一哄而散,眨眼間,街道便不復之前的繁華,到處都是開始升起的濃煙和被推倒的建筑,不知效力于哪一方的士兵手持槍械,身旁是他們已經倒下的戰友和不幸被流彈波及的平民。

  “帝皇在上……”

  海軍上將輕聲地祈禱著,剛才幾秒鐘內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讓他短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么。

  暴亂!

  這是一場暴亂!

  天吶……

  當槍聲和爆炸聲開始吞沒整個貝里斯冕區基地的時候,過往數十年的記憶也正在襲擊海軍上將的大腦,他想起了上一次水兵暴亂時的場景:憤怒的士兵們推翻了憲兵所組成的陣列,打開彈藥庫,取出了里面的槍械和炸彈,他們高喊著瘋狂的口號,扣押甚至吊死了所有能抓到的高級軍官,有些膽大包天的家伙甚至試圖調轉艦船主炮的炮口,炮擊上將的司令部。

  不……不,不!

  這一切絕不能重演!

  從內心深處涌來的吶喊,一下子就將原本已經半醉的海軍上將給打醒了。

  “參謀長!”

  他歇斯底里地叫著,全然不顧自己的喉嚨因為這一下子而破音了。

  “快!快!去通訊室,讓武裝部隊和憲兵隊全都行動起來,我給你權限,讓他們立刻去鎮壓暴亂:告訴艦長們!讓他們立刻將戰艦駛離港口,遠離騷亂區域,然后用錫澆死彈藥庫的鎖孔,像上次那樣,再去卸掉甲板上火炮的炮閂……”

  “該死!!!”

  話說到一半,海軍上將突然又大聲地咒罵了起來,因為遠處突然閃過的一道火光讓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戰艦開火的訊號!

  果不其然,只見那支剛剛返回軍港的小型艦隊,竟齊齊停了下來,用兇狠的炮火直指停泊在港口中的艦船,從他們開火的速度和集中打擊的精準度來看,這肯定不是什么臨時起意的舉動,至少水兵通過暴亂搶下炮口再開火的可能性被排除了:這種程度的射擊肯定是全艦協作的成果。

  這說明什么?

  看著被集中命中的巡洋艦已經開始升起了滾滾的濃煙,海軍上將的臉色鐵青:他認識那艘巡洋艦,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該艦的艦長是一個忠堅定的泰拉忠誠派。

  這說明:這是一場已經有海軍艦長級別的高官參與的,蓄謀已久的叛亂!

  不是暴動!是叛亂!

  阿西爾的呼吸都開始顫抖了。

  不,不行:剛才的那些措施完全不夠。

  “皮克曼!”

  他艱難的活動著那該死的嘴唇,拖著還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子,掠過參謀長,飛快的向著門外走去。

  “快!傳我的消息……”

  “不!你跟我一起去……”

  “咔!”

  話才說到一半,海軍上將原本健步如飛的步伐,霎時停住了。

  因為,伴隨著一聲脆響,他感覺到一股讓人再熟悉不過的冰冷,此刻已經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后腰。

  而他的身后只有一個人。

  “聽我一句話,長官。”

  站在阿西爾上將的身后,皮克曼參謀長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樣低沉過。

  那讓人冷汗直流。

  “請您呆在這,什么都別做。”

  “我向你保證:沒有人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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