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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道也是道,手法也是法。
道法自然。
趙孝騫是真不會跟別人客氣的,屬于順桿子就上的人。
姜妙仙說要當丫鬟,那么她就是丫鬟,丫鬟就該干丫鬟的活兒,給主人按腿捏腳很合理。
在趙孝騫的眼里,什么青樓花魁娘子,什么一擲千金仍不可一親芳澤……
真想讓那些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文人公子們看看,他們追捧癡迷的花魁娘子給人按腿捏腳的手法有多笨。
姜妙仙有些不敢置信,她不信趙孝騫居然真會讓她這位花魁娘子捏腳。
這個活兒……是她完全不擅長的領域呀。
花魁娘子該干什么?
她應該與才子們暢談詩詞,縱論文章,為才子們彈琴鼓瑟,獻舞勸酒。
總之,她從沒干過按腿捏腳的活兒,被人趨之若鶩的花魁娘子,沒人會如此對待她。
偏偏趙孝騫這么干了,看他此刻的表情和動作,似乎不像開玩笑。
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姜妙仙猶豫許久,還是輕盈上前,蹲在趙孝騫面前,溫柔地給他按起了腿。
趙孝騫閉上眼睛仰躺,發出舒服的嘆息,嘴里卻道:“手法不行啊,以后多練練。”
姜妙仙狠狠瞪著他,氣道:“世子莫忘了,我只是暫時給你當丫鬟,汴京城退了水,我還回醉花陰的。”
“無妨,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一天丫鬟捏一天腳,白撿來的丫鬟,能用一天算一天。”趙孝騫不在乎地道。
接著趙孝騫突然問道:“對了,給你贖身的話,要花多少錢?”
盡管心中有氣,但姜妙仙的心跳還是不爭氣地加速了,兩眼水汪汪地看著他:“世子欲給小女子贖身?”
“先問問價。”趙孝騫淡定地道。
姜妙仙低聲道:“小女子自幼被賣,青樓在我身上花了大價錢,教我讀書識字,作詩填詞,琴棋書畫歌舞等等……若欲贖身,怕是不低。”
“你直接說價。”
“雖萬貫亦不夠。”姜妙仙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趙孝騫驚愕半晌,重新躺了回去:“撬人墻角是不道德的,你還是回去繼續當花魁吧。”
“你!”姜妙仙咬牙,氣得呼吸急促,狠狠一捏他的右腿,趙孝騫瞋目裂眥慘叫起來。
一份奏疏遞到趙煦的面前,寫奏疏的人是趙孝騫。
趙煦的神色既凝重又氣憤。
奏疏上的內容很直白,它是皇城司派駐各地部屬的情報匯總。
汴京洪災后,京畿地區多地災民無家可歸,各地官府在城外劃出了空地,開棚施粥。
但天災之后,必有人禍。
各個災民聚集地區的治安愈加混亂,常有搶掠欺凌災民的事發生,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多起命案,官府忙著賑災,對案件焦頭爛額,根本抽不出人手偵緝查辦。
趙煦忍著怒火看完了奏疏,重重拍案。
“查!皇城司所屬都派下去,給朕嚴查,亂世用重典,查到為惡的匪類后,一律梟首示眾,朕要這些趁火打劫的人死!”
趙孝騫躬身:“臣遵旨。”
正要退下,趙煦叫住了他,遞給他一份長長的名單。
趙孝騫接過后掃了一眼,不解地看著他。
趙煦沉聲道:“名單上的人,全部拿問,冰井務嚴審之后,交給大理寺判了,從嚴從重處置,為首的那些人,……斬!”
趙孝騫的目光再次回到名單上,然后他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朝臣。
上到工部和戶部侍郎,下到水利司和度支司的官員,全都在名單上。
其中最齊全的,是工部下屬一個叫“都水司”的部門,從監正到監丞,甚至普通的文筆小吏,都上了名單,簡直一鍋端了。
“官家,這些人是……”趙孝騫好奇問道。
趙煦冷哼:“黃河決堤,汴京洪災,天下動蕩,人心不穩,子安不會以為這純粹是天災吧?”
“元祐五年,朝廷特意撥付工部五十萬貫錢,專門用來修繕加固黃河開封段的河堤,結果你看到了,僅僅只過了四年,洪水便淹了開封。”
“魏節昨日密奏,朝廷撥付的五十萬貫,其中大部分被工部和都水司的官員所貪墨,汴京被淹,與這些賊子有直接關系,他們罪責難逃!”
“害朕如此狼狽,害得京畿百姓流離失所,天下人心動蕩,朕豈能容這些賊子!”
趙孝騫明白了,心中亦生出幾分殺意。
修堤的錢也敢貪,這些畜生害了多少人,真特么沒一點底線了。
“官家放心,臣一定將這些賊子全部拿問,冰井務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趙煦臉色陰沉點頭。
查辦這些官員還有一個原因,他們都是元祐舊黨。
京畿發生如此嚴重的災禍,但朝廷要繼續運作,國策也要繼續推行,新黨取代舊黨的趨勢不可阻擋。
工部和戶部貪墨修堤錢款的案子,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法辦一大批舊黨官員,再將新黨官員補充進去。
趙孝騫明白了趙煦的意思,包括不方便說出口的意思,他都懂。
接下來的幾日,水位又降了,汴京城的洪水基本已退,但城中損毀嚴重,開封府和京畿數城的官員忙著賑災,清理淤泥,重建城池。
而趙孝騫麾下的皇城司,卻已開始對官員動手了。
自己造下的孽,必須要負責,有的錢貪污了,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大宋的政治環境固然寬松,所謂的君子政治也甚得人心,歷朝歷代對文官的追崇抬舉,以大宋為最。
但所謂的“刑不上士大夫”的規矩,也是有底線的。
造成如此嚴重的災禍,害得無數人溺亡和流離失所,就連官家都差點淹死在洪水里,如此大罪,不殺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就在汴京城主要街道清理干凈,城中集市和商鋪漸漸開張,皇宮和權貴府邸收拾妥當,君臣準備回駕汴京城時,皇城司突然出手,拿問了一大批官員。
這一次沒人敢抗議,甚至沒人敢吱聲。
他們知道這群官員干了什么,也深深覺得這群人該死。
除了斬首,他們不會有別的結局了,滿朝文武不會有任何人幫他們求情抗辯。
朝臣們深恨之,甚至還想向這些犯官索賠。
把我們害得這么慘,明明是金貴身子,卻不得不在野外搭帳篷搞宿營,一搞就是小半個月。
斬首都不解恨,必須抄家!
皇城司拿問這批犯官后,直接送進了冰井務,在刑問折磨犯人這方面,冰井務那些變態是毫無爭議的權威人士。
紹圣元年七月末,這場浩大的災害終于進入尾聲。
京畿多地城池已然恢復了原貌,汴京城重新繁華起來。
也是在月末這一天,趙煦下旨,文武百官回京,諸官各歸其位,各司其職。
一場潑天的大災終究還是過去了,華夏的堅韌精神,再一次勝天半子。